第51章 強強對決
遁出桃花源,謝珩遠遠的看見子謙和梨花婆婆。
身後追兵臨近,謝珩放下何夫人,在她肩頭拍了一掌,何夫人被掌風送出,梨花婆婆銅鈴一搖,從草裏站起兩具行屍,接下何夫人,将她扶到一棵樹下休息。
“給我站住!”何家主大吼。
謝珩和何漱衣回身,冷冷看武陵何氏衆人跑近。何家主與衆人都抄起了武器或法器,迅速構成一個半月的振型,嚴陣以待。
謝珩邪肆的冷笑:“為了留住漱衣,竟出動近百人,武陵何氏倒真是看得起我們!”
何家主知道眼前這人黑巫術登峰造極,武功也是厲害的很,一旦打起來怕是人多也吃虧,便道:“國師大人,這是我們何家的家事。”
“呵,家事……”謝珩厲聲道:“漱衣是本國師的夫人,這究竟是你何家的家事還是本國師的家事!”
“國師大人……!”
何漱衣喃喃:“不必多說了……想留住我,就請動手吧,卻只怕你們沒這個本事……”
何家主臉色黢黑,咬牙切齒的憋出一個字:“上!”
謝珩腕上的鞭子立刻飛出,在身前一直,重重拍落在地,濺起落花朵朵。與這啪的一聲共同響起的,是梨花婆婆手中的銅鈴,四具行屍聽她號令,狂怒的向武陵何氏衆人驅馳!
何漱衣看了梨花婆婆一眼,雖然理智上,她更相信謝珩告訴她的話,可是,心裏的恨意如何也抹不去。
她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冷靜,才挪開目光,專心對付武陵何氏的人。
血色的梨花從袖口裏飛出,化作鋒利的暗器。
她不會傷害何家人的性命,只因他們是她的親戚。但是,要他們遍體鱗傷、失去攻擊性,她絕不手軟!
何家衆人隐世多年,專門研習巫術,造出許多劍走偏鋒的招式。此刻若是使用起來,定然作用不小。然而謝珩那鞭子如游龍般四處轟炸,所經之處,何氏衆人無法抗衡,要麽被抽倒在地,要麽勉強避過、顧此失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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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珩擺明了以強大的武力讓他們沒法發揮專長,何漱衣立刻配合,專攻謝珩的鞭子漏過之處,兩人橫掃場面,配合得天衣無縫。
霍然,大表哥一支箭射來,直射謝珩的腿。
何漱衣正要以血梨花阻之,卻見漫天飛舞的桃花忽然化作一道暴風,将大表哥的箭卷了回去。
大表哥吓得一抖,抱着腦袋蹲下。那箭越過他頭頂,射在何家主的左胳膊上。何家主哀嚎一聲,不妨謝珩的鞭子掃過,在他右胳膊上狠狠一劈。何家主跌坐在地,手裏的法器早不知滾到什麽地方去了,他擡起中箭的左胳膊去摸右胳膊,摸到骨頭折斷的跡象!
何漱衣愣了半晌,又見桃花如□□控了似的,席卷何家陣營。再一瞧,卻是梨花婆婆在用內力驅動那些桃花。
摘葉飛花?!
這個老妪也會“摘葉飛花”之術,且水準還在她之上。不單如此,老妪的趕屍術也比她更強。那四具行屍所獲得的敏捷度,何漱衣自認自己還達不到。
本來女子修煉趕屍術就少之又少,同時修煉趕屍術和摘葉飛花的更是大半生遇不到一個,這樣的巧合,是不是可以佐證這老妪是她的師父?
何漱衣的心裏,有什麽東西狠狠的一撞,痛的無法再想下去。
幾人邊打邊撤,武陵何氏包抄而來的人越來越少。眼看着有幾人從地上半爬起來,晃動起法器,要施展什麽巫術。謝珩一鞭子橫過去,精準的打折他們的臂骨,他們痛的表情都擰成的一團毛巾狀。
三人繼續退,退到了何夫人身邊。子謙就立在這裏,搗着袖子笑嘻嘻的看着他們打,估摸着形勢差不多了,笑道:“帶着她撤吧,殿後的事交給我。”
“你快點追來!”謝珩扛起何夫人就走。
何漱衣和梨花婆婆緊随其後,子謙殿後,朝着追來的武陵何氏衆人一笑,笑容慵懶而從容。挂在他脖子上的閃閃,直接睡覺去了,只覺得毫無危險性,它連醒來的必要都沒有。
只見子謙的十指間滑出八條銀線,手一揚,銀線密密麻麻朝着何家衆人而去。大白天的,根本沒人注意到有細線逼近,結果一個個被絆倒在地,摔得極其狼狽。
昙花谷的“命凝十線”若是割人喉嚨,那是一擊必殺的招數。可子謙性情和詳,讨厭血光,更不會奪人性命,反倒是把人絆倒在面前比較符合他的惡作劇喜好。
趁這機會,子謙踢起兩個早就準備好的麻袋,倆麻袋朝着何氏衆人飛過去。
前頭的兩人吓了一跳,趕緊撿起劍劈開麻袋,誰料一大片□□淋頭灑來。
麻袋裏裝的竟然是面粉!
頓時面粉漫天飛揚,離得近的人被糊了一身,離得遠的也被染成白臉。衆人連連咳嗽、抹眼睛,嗆的眼淚直流,在臉上沖出兩道鮮明的痕跡。
“嘿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子謙搗袖,随手做了個揖,潇灑而去。不過瞬息的功夫,就去得遠了。
在桃花源外,幾人遇上了等在這裏的謝天謝地。
他們是謝珩在來武陵源的路上傳信叫來的,眼下沒時間寒暄,謝珩将何夫人交給他們,讓他們護送何夫人先回乾州。
之後,幾人為防武陵何氏追來,繼續用最快的速度奔逃。
也因此,何漱衣都沒來得及去看一眼桃夭。
謝珩告訴她,明年開春,永晝會攜桃夭上乾州參加科舉。到時候再見也不遲,還要看看永晝有沒有本事高中呢。
于是,對于桃夭,何漱衣放心了,可對于梨花婆婆,她的心卻愈來愈煎熬,不知該如此自處。
這一路,她沒和梨花婆婆說一句話。
三天後,他們抵達了一座依山傍水的村莊。
這村子看起來不似其他的古村落那樣老舊,就好似只存在了十來個年頭似的。來往的村人不多,也大都是些年輕人帶着孩子。村裏附近的山石和地表,都有嚴重沖刷的痕跡。何漱衣判斷,這裏大概在十多年前遭受過恐怖的洪災,以至于這麽多年了,痕跡還沒有徹底消失。
“這是我出生的村莊。”
謝珩的話,讓何漱衣訝然瞅着他。
她沒有想到,他會主動帶她到他的故鄉,這是不是說明,他開始嘗試真正的放下過往了?
子謙懶懶道:“再過幾天就是謝琰的祭日,這都多少年了?他可算把自己的大哥盼來了,連我都替他高興啊。”說罷,朝着後山走去。比起謝珩,反倒是他更加熟悉這裏。
當年那場洪水,百年不遇,毀了謝珩的村莊,使他失去了雙親和年邁的祖母。
之後,他拖着年幼的阿琰和阿璎,刮樹皮,挖草根,吃一切可以吃的東西。偶爾,能從集鎮上偷來一個餅,他要冒着被打死的危險。阿琰和阿璎并不知道這餅子從哪裏偷來的,他們會分成三份,把最大的一份給謝珩。
後來,黑教的巫師碰巧遇到他們,一眼就看中謝珩的天賦,要他去過有吃有喝的日子。
那時候,能活着都是那麽不易,三個孩子還有什麽拒絕的理由?
阿琰和阿璎跟着哥哥一起去了黑教,再後來的事情,卻是……比死更殘忍。
謝家的祖墳都在後山上,當年的洪水并沒有淹到那麽高處,墳是保住了。
零零散散的墳冢,長滿了枯草。子謙在謝琰的墳前擺了些饅頭,閃閃叼來一棵松枝,幫忙拂去墓碑上的塵埃。
“國師大人,這個給你。”子謙提出個小酒壇子,抛給了謝珩。
他接住,眼底是歲月難抹去的悲戚。開了酒壇提起,将酒水澆在謝琰的墳前。
這陳年的好酒,竟沒能一起酩酊斟酌,卻要以這種方式相贈。子謙不禁輕嘆:“此生如朝露,去日苦多。”
“阿琰……”謝珩拂過墓碑,冰冷絲絲侵入手指。
何漱衣跪在他的身旁,柔聲呢喃:“我和你大哥來看你了,在那邊還好嗎,阿琰……不要擔心你大哥,有我陪着他,我們在這邊也會很好的……”
她抓緊謝珩手,帶着溫柔的、救贖的笑容,像是雲端的仙子那般空靈,晃花了謝珩的眼,煨暖了他的心。
縱然此景此景,不能不謂之傷懷。但,她心裏有喜悅。
因為謝珩終于放下了這一切,只有能勇敢面對過去的人,才會創造最美最好的未來。
“其實,謝琰應該很高興的。”子謙提起另一壇酒,澆入丘壑,“逝者已矣,什麽都不存在了,要說還不滅的,就唯有執念。如今他盼到他大哥,還帶了個好大嫂,謝琰執念已解,九泉之下哪裏還能不心安?”
壇子裏還剩最口幾口酒,他抱起,一飲而盡,“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九泉!人生苦短,還是要及時行樂啊,總不能一直活在悲傷裏不是?”
“你說的是。”謝珩将自己那壇酒舉起,大口飲下。烈酒入喉,燙得他從沒有如此清醒過。
“阿琰,明年大哥和大嫂再來看你。來世有緣,我們還做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