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賣出
秦耀搓搓手, 看向李绮羅:“弟妹,你看, 能不能将這荷包給我?”他要是帶着這荷包去上工, 貨行裏的那些人非羨慕死不可。
李绮羅正想說那就給他,秦伀卻微笑着開口了:“二哥,绮羅做這些已經很累了,你要是想要的話, 讓二嫂給你做。”
“我...我不會呀。”馬大妮倒是有心, 一想到秦耀會挂上她親手做的荷包, 心裏就像喝了蜜一樣,可惜她笨手笨腳的, 根本就點不亮這項技能。
“绮羅,你可以教二嫂吧。”
李绮羅想說不用那麽麻煩, 秦耀要是想要,這荷包給他就是了,反正一個荷包她也做不了多久,但望向秦伀那雙帶笑的眼睛,被晃了一下, 就這麽點了頭。
回到房間後,李绮羅才覺得不對, 總覺得剛剛秦伀笑的特別好看。
“你為啥一定要二嫂跟着我學做荷包?”李绮羅坐在桌子另一側,忽然以手肘抵桌,湊到秦伀面前,定定的看着他。
秦伀面不改色:“你不是要賣錢嗎, 我怕你辛苦。”
李绮羅翻一個白眼:“要是這樣的話,我教二嫂更辛苦好嗎。”
“好吧。”秦伀嘆一聲,将書放下:“荷包不是能輕易送人的東西,讓二嫂親手做了給二哥不是更好嗎。”
李绮羅恍然大悟,不是這個時空的人,雖然有原主模模糊糊的記憶在,卻總是忽略這些事情。不過秦耀也是家人,這應該沒什麽關系吧。要不然秦耀也不會找他要啊。
算了算了,秦伀說的有些道理,就照他說的辦好了。
見李绮羅接受了這個說法,秦伀眼裏笑意加深。
“對了,給你留的荷包。”李绮羅從幾十個荷包裏面選出一個青色的,上面被她繡了幾根翠竹,她繡的時候,就覺得這荷包和秦伀特別配。
秦伀握着書的手緊了緊,接過荷包,垂眸輕聲道:“繡的很好,我很喜歡。”
李绮羅道一句:“喜歡就好好戴着。”低頭弄針線的她并沒有看見一向精于控制自己表情的秦伀眼裏罕見的流露出了些許羞澀。
Advertisement
“我明天就準備去縣城賣這些繡品。”李绮羅數了數,繡帕四十個,荷包二十個:“你覺得這些定什麽價好?”
那天她在繡鋪裏看了看,手帕比荷包便宜一點,檔次低一點的,兩百文也有得賣,當然,如果用的底布質量好,再加上繡得好,也有賣上五百文的。而荷包因為手帕做工繁雜,最低的也要五百文,往上好一點兒的一兩銀子也不少。不過這些精品都針對的是高端客戶。
這些都是繡鋪,而且還是大繡鋪,能進這些店裏面選東西的,至少那些人本身就是小富,要是依着秦家這樣的家底,是無論如何也舍不得幾百文去買這些不當吃不當喝的東西。
秦伀放下書,食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思索了一會兒道:“雲陽縣位于通江邊,處于大越南北交彙處,再加上又有一個大碼頭,南來北往的商客很多,商事較其他地方更繁榮。而且雲陽縣得天獨厚,除了少有的大災年,一般人家日子都過的不錯。所以....”秦伀擡頭看向李绮羅。
“所以...”李绮羅示意秦伀繼續說下去。
“所以,雲陽縣家庭殷實的富戶很多,而一般的家庭,也可以在吃飽喝足之外,年底有些餘錢。”
李绮羅還是第一次見秦伀一口氣說這麽多話,而且思維缜密,條理清晰,不光有顏值,還有本事,哎喲,她又差點想就這麽一輩子當秦伀的媳婦兒算了。不過想到她和秦伀的約定,算了,人家小孩兒有心上人呢!
雖然李月娥現在已經不可能再嫁給秦伀,但俗話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和一個得不到的白月光去争李绮羅有些怕麻煩,以後她要是真喜歡上秦伀了,肯定會覺得意難平,既然如此,還不如早早将希望的火苗掐滅在搖籃中。
“你又在想什麽?”秦伀無奈的低嘆一聲,他已經不止一次看見李绮羅上一刻還好好的,下一刻就神游天外去了,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一會兒蹙眉,一會兒搖頭。
“沒事,你繼續說。”李绮羅回過神沖秦伀攤手示意
見李绮羅不願意将心思透露給他,秦伀不動聲色的微微皺了皺眉:“所以只要東西好,價定的高一點也可以賣出去。”
“那定多少?”
秦伀沉吟了一會兒,道:“手帕可以賣五百文,荷包賣一兩”
李绮羅咂舌:“會不會太貴了?”繡鋪裏這樣賣,那是因為人家本身用的底布質量好。她雖然繡的好,但底布用的還是差了些,就怕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太太們看不上。
“試試吧,你繡的這樣好,賤賣了反而讓人看低。當然,如果賣這樣的價格,貨就不能出的太頻繁。”秦伀悄悄看了看李绮羅的脖頸,白皙秀颀。他不止一次看見李绮羅在刺繡後,會不自覺的揉脖子。當時他,就生出這見着的時候,就生出這樣的美頸,應該挺直高揚的想法,而不是老這樣低頭,暗淡了它的風情。
“你的意思是走精品路線?”李绮羅将秦伀上下打量一下,伸出大拇指稱贊道:“聰明。”其實李绮羅對這些是不太了解的,她在末世之前一心鑽進刺繡裏,對商業雖然不排斥,但也不感興趣。
末世來了就更不用說了,整天想的就是怎麽填飽肚子,努力活到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就是又一次勝利。末世雖然也要算計,但終歸看的還是實力,所以李绮羅在末世後雖然被逼着有了心計,也只不過就是警惕心加強罷了。比起那些本來就心思深沉的人來說,她差的太遠了。
不過她在那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這樣的營銷路線她自然知道,其實正确來說,像真正的手工繡品,都走的是這個路子,畢竟工藝水品已經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要不是真心喜歡繡品的,在某寶上随便一搜,會覺得也沒差。
被李绮羅說聰明,秦伀面色并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但仔細一看的話,就會發覺他勾起的嘴角比平時弧度更深,眼裏的笑意也到了眼底。
“行吧,那我明天就去縣裏。”決定了價格,李绮羅決定照着秦伀說的試試。
“我也去。”
“你?”李绮羅歪頭看着秦伀:“明天是去賣東西,會在縣裏轉很久的。你身子支撐的住嗎?”
“我明天正好要去書鋪還書。”
原來是這樣,李绮羅哦一聲:“那你明天還書之後,就随便找個地方歇着,等我賣完了就找你,咱們再一起回來。”
秦伀微笑:“再說吧。”
第二天一大早,李绮羅和秦伀跟着秦奮和秦耀一起去了縣裏,李绮羅見秦伀只拿了兩本書,心下奇怪:“才抄好兩本書就要交了嗎?”
秦伀面不改色:“這兩本書特別緊俏,掌櫃已經囑咐了我一抄完就馬上交書。”
李绮羅對這些事不了解,聽秦伀這麽說,便也不再多言。
到了縣城,秦奮和秦耀去碼頭,李绮羅先和秦伀去還書,等書換了之後,李绮羅見天氣已經有了陰冷了,擔心秦伀受不住:“相公,要不你就在馬叔這裏待着,或者先回去?”
“我先跟你去看看吧,你放心,我要是受不住了會歇息的。”聽李绮羅喊相公,秦伀心裏忽然蕩漾了一下,在屋子裏,李绮羅喊他名字,有家人的時候,索性略了稱呼,現在時隔多日再聽見李绮羅喊相公,心裏悠然泛起漣漪。以前不在意的稱呼,卻不知何時已經有了不同的意味。
兩人商量一致,既然已經定了高檔路線,那麽自然不能再沿街叫賣,那樣遇到針對性客戶的幾率太低。
秦伀建議直奔城南,也就是雲陽縣的富人區。
一進城南,李绮羅一眼看過去便是連綿的宅子。
“這是錢掌櫃的宅子,縣裏一品居便是他的産業,不過他的産業并不限于此...”走到一家大宅子門前,秦伀低聲介紹。
李绮羅越聽越覺得奇怪:怎麽這家人的情況秦伀知道的如此詳盡,就差将人家底褲扒掉了。
正疑惑間,錢宅的側門開了。
只見裏面走出一個看着很面善的中年男子。
秦伀這時走上前,微微掬了掬身:“錢管家好。”
“李公子。”被稱為錢管家的男子一見秦伀,笑着上前,關切的問:“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勞煩錢管家關心,小子身子已經大好。”秦伀面帶感激而又不失親昵。
錢管家聽了點點頭,嘆一句:“這可真是,你要是沒得病,說不得現在也中了秀才了。”随後才意識到這話容易勾起秦伀的傷心事,忙道:“看我,說啥呢,你這般聰明,以後一定有大出息。”
秦伀并不見頹萎,微微笑了笑:“那就借管家吉言了。”
錢管家見他不怨天尤人,還是這般拿得起放得下,心裏欣賞更甚,“你今日怎麽上門了,老爺幾天前剛去了南方。”意思是如果秦伀是來找錢老爺,那可見不着了。
“是嗎?”秦伀臉上有些微微失望:“那就只有再找日子拜訪錢叔了。”說罷有些不好意思:“錢管家,我今日到貴府除了拜訪錢叔外,也另有其事,這是賤內...”秦伀将李绮羅介紹給錢管家。
錢管家驚訝:“你竟然成親了?”
雖然被稱為賤內有些不爽,但李绮羅也知道這時代就是這樣,她馬上揚起笑臉,落落大方的向錢管家道:“錢管家好,我就說夫君怎麽将我帶到了這裏,原來是知道錢管家心善,會照顧我們呀。”
見李绮羅一點就通,秦伀眼裏露出一些贊許的笑意。
錢管家被李绮羅燦爛的笑容晃了一下,又聽她說自己心善,誰不喜歡聽好話呢,心裏高興,但還是疑惑的問:“你們這是...”
李绮羅上前幾步,将籃子裏的手帕和荷包露出來:“錢管家,其實我是來賣這些荷包和繡帕的,這是我用了許久,一針一線無比認真繡的。您看看,府上的小姐太太可看得上眼?”說着拿出一塊繡帕展開。
這塊繡帕上面繡的是一朵大紅的牡丹,就像一團灼人的烈火瞬間就奪去了所有人的視線,雖是大紅,卻濃豔而不媚俗,它就像一位女王,肆無忌憚,用盡生命展現自己的風采!
錢管家看的微微張開了口,不敢置信的問:“這....這真是繡出來的?”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确認不是從帕子裏長出來的之後,莫名松了一口氣。
“錢管家,您能不能行個方便....”李绮羅睜大眼睛希翼的看着錢管家。
錢管家心裏暗道一聲這姑娘可真讨喜,又見這繡帕繡的這樣好,點了點頭:“你随我進去吧,你這繡帕繡的太好了,我猜太太和小姐們會喜歡的。”
“真的嗎,謝謝錢管家。”李绮羅的感激仿佛打從心底。
錢管家看了心裏一動:“你這繡帕怎麽賣的?”就連他一個男人,看了都忍不住失神,這繡帕定不便宜。
李绮羅直言:“這繡帕五百文,荷包一兩銀子。”
錢管家聽了,覺得價格有些高,但一想到質量,能繡出這樣的好東西,秦伀這媳婦兒還不知道費了多少心力呢,便覺得價格也合适。
“給我一塊繡帕和一個黃色的荷包。”他也有閨女待字閨中,得到了這樣的好東西 ,不知得多高興!
“錢管家,您要買嗎?”李绮羅問。
“是啊,我家裏的小女兒也喜歡這些東西。”想到家裏小女兒,錢管家樂呵呵道。
“錢管家,您幫了我這樣大的忙,這繡帕和荷包就送給您了,您別嫌棄。”李绮羅不由分說将繡帕和荷包直接塞到了錢管家手裏。閻王好過,小鬼難纏,和一個大戶人家的管家搞好關系總是沒錯的。
“哪能這樣。”錢管家要掏錢。
李绮羅不接,有些沮喪的看向秦伀:“相公,錢管家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呀?”
秦伀會意,上前笑着對錢管家道:“錢管家,您一直把我當晚輩一樣照顧,我和娘子又怎好收您的錢,這不是陷小子于不義嗎?”
“呵呵呵,好,那我就收下了。李公子,你恐怕得在外面等一下了,老爺不在家,夫人和小姐不接待外男。”
秦伀忙道:“這是自然。”
李绮羅跟在錢管家後面,臨走之前用眼神示意秦伀在外面安心等着,秦伀揮揮手,示意她放心。
錢管家将這一切看在眼裏,心裏暗笑到底是新婚小兩口,這感情就是好。不過這李公子會處事也就罷了,沒想到娶的這個小媳婦兒也是一個妙人。老道如他,又怎會看不出剛才李绮羅和秦伀一唱一和就是為了讓他安心收下繡帕和荷包。
最後錢管家喊了一個小丫鬟,将李绮羅帶到了錢夫人和錢小姐面前,不出意外,錢夫人和錢小姐一見這繡帕和荷包就喜歡的不得了。
錢夫人摸着繡帕,愛不釋手的連連贊嘆:“天啊,這是怎麽繡的,怎繡的這般好。打眼一看,就像一朵朵真花一樣,瞧瞧這顏色,還有這針腳....”
錢小姐看着比她娘更誇張,拿着手帕都不敢用力,看看這條也喜歡,那條也舍不得,一臉苦惱:“這讓我怎麽選,娘,要不我們全買了吧,我實在太喜歡了。”
錢夫人聽了,心裏想的更多,她可親的看着李绮羅:“孩子,你說你是秦伀那孩子才娶進門的媳婦兒?”
李绮羅笑意盈盈的點頭:“是的,夫人。”
“那你娘家是?”錢夫人試探着問。
這沒什麽好隐瞞的,李绮羅脆生生道:“我爹現任雲陽縣主簿。”
錢夫人聽了道一聲:“原來竟是李主簿的千金。”心裏卻疑惑,她只見過李主簿一個閨女,名叫李月娥,那閨女長的可真是好顏色,就是有些孤傲,錢夫人一見就不大喜歡。倒是眼前這個,笑起來像朵花兒一樣,見了真是讓人忍不住心生歡喜。
錢夫人腦子一轉就明白了,左右不過是嫡母打壓庶女那些手段,不帶出來見人,連嫁了人都悄沒聲息的,他們這些老鄰居都不知道。
李绮羅搖頭:“啥千金不千金,夫人,這些東西您可瞧得上眼?”
錢夫人不好多打探,人家的事她管那麽多做什麽,将心思重新放回繡帕和荷包上,錢小姐忍不住搖搖錢夫人的手臂,錢夫人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你竟有這般好的手藝,這些繡帕和荷包我全要了。”錢老爺生意做的大,錢夫人自然見識過不少好東西,但像這樣的繡品,她卻是從未見過,雖然是小繡品,但那奪人的靈氣,只要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
這些繡品到了手裏,無論是拿出去送人,還是由老爺拿出去好好運作一番再賣出去,都可行!
這麽想着,錢夫人臉上笑意更濃:“你這般好的東西,價格不貴,以後若是還有,也可以拿到我們這裏來。”
“真的嗎?謝謝錢夫人!”李绮羅做驚喜道謝狀,錢家一下子買這麽多繡品,如果只是單純自己用可能性不大,不過錢家買了之後會幹什麽,李绮羅不管,反正她拿到錢了就行。
“夫人,這些繡品我要費很大的心力去做,要兩個月才能出貨一次,以後也不僅僅限于繡帕和荷包,這樣吧,我下次将東西拿來您再看,若是還看得上就再說。”繡的這樣好,如果出貨再快得不尋常,很可能引起旁人的猜疑,雖然這的的确确是她高超的刺繡技術,但麻煩能少一點兒也是好的。
這話簡直貼着錢夫人的心說的,也好,先不定下調子,等買到的這批繡品她拿出去試試,如果效果好,倒是可以和李绮羅簽訂一個長期協議。
“那行。”錢夫人讓人給李绮羅結了錢,還讓丫鬟送她出了門。
李绮羅提着沉甸甸的銀子,心裏雀躍不止,好大一筆錢啊,繡帕她賣了四十條,半兩銀子一條,就是二十兩。荷包二十個,一兩銀子一個,也是二十兩銀子。攏共賺了四十兩。她繡這些東西總共才用了五天時間,這還是她異能等級低的原因,等她異能升級了,速度會更快。
有了這些銀子,她就可以買好多好多好吃的,醬鴨,紅燒獅子頭,糯米丸子,炖牛腩.......,還有紅豆糕,綠豆糕,桂花糕,千層糕....李绮羅忍住流口水的沖動,眼冒綠光的搓着手迫不及待的沖出了錢府。
秦伀一看她興奮的樣子,就知道賣的不錯,“賣的怎麽樣?”
“賣完了。”李绮羅壓低聲音,走近秦伀,将籃子揭開,裏面裝着足足的四十兩銀子。這是秦伀定下的價,既然賣完了,秦伀自然也知道賣了多少錢,所以李绮羅沒有着遮掩,大方的給她看。
看着李绮羅像點了碎碎星光的眼睛,忍住想要摸她頭的沖動,由衷的贊嘆:“你很能幹。”
“那是!”不知怎的,李绮羅得了秦伀的誇獎,除了剛剛得到銀子的興奮之外,現在卻陡然升上了一股成就感,就像她才入行初期,得到了師傅誇獎後,一樣的心情。
秦伀淺笑着望着李绮羅得意的樣子。
“走走,咱們去買好吃的,賺了這麽多錢,咱們可以想吃什麽就買什麽。”李绮羅拉住秦伀的手,興沖沖的就要往街上沖。
秦伀垂眸看了李绮羅拉住他手的地方,乖乖跟在後面。
走到城南街口,卻不想和一行意料之外的人相遇了。
今日縣令夫人去城外廟裏祁福,帶着不可言說的心思,李夫人也拉着李月娥去了。在廟裏和縣令夫人相談甚歡,縣令夫人看李月娥也很滿意。李夫人頗覺心中期待的事有很大把握能成,心中高興,拉着李月娥的手殷殷囑咐着,卻不想在城南門口遇到了這個被她視為黴頭,差不多已經忘了了庶女。
兩方不期而遇,李绮羅腦子轉了一下,這才想起面前這位沉着臉的太太就是原主心中無比畏懼的嫡母。
李月娥站在李夫人身後,看到李绮羅和秦伀拉着的手,平靜無波的眸子動了動。但她很快掩飾好了情緒,用清冷的聲音打了個招呼:“二妹...妹夫。”
秦伀臉上的笑意一下漸漸淡下,淡淡的回道:“岳母,大姐。”
李姑娘變成了大姐,李月娥聽到,不動聲色的應了,心裏卻不像她面上的那般平靜。
李夫人瞥了秦伀一眼 ,沉着臉看向李绮羅:“怎麽,嫁了人連我都不知道叫了?”
到底不是原身,這記憶用起來并不那麽順手,才把李夫人認出來,李夫人那邊就板着臉訓人了。
李绮羅哦一聲:“母親。”
“你們在這裏來幹什麽?”李夫人狐疑的在李绮羅和秦伀身上打量了一圈兒,懷疑他們是來找李家打秋風的。
幹什麽用得着和你說?李绮羅心裏嗤笑一聲,如果她還在李家,為了生活的更容易一些,說不得還要好好應對李夫人,但現在她已經到了秦家,就是秦家的人。就算李主簿是她親爹都管不着了,更別說李夫人這個嫡母。
李绮羅扯了扯嘴角:“沒什麽,就是轉轉而已,相公,我們走吧。”李绮羅不答李夫人的話,拉着秦伀直接走開。
這一出倒是大大出乎李夫人的預料,原來的李绮羅怕她怕的要死,就算站在面前,都忍不住發抖,見了人就想往角落裏躲。她故意将李绮羅養成這樣的小家子氣,後面李主簿一見李绮羅的樣子,便厭煩無比,與這庶女唯唯諾諾的性子也有很大關系。
現在李绮羅竟然敢用這樣的态度對她,李夫人詫異不已,看着李绮羅和秦伀的背影,許久才冷笑道:“到底是嫁了人,翅膀硬了!月娥,咱們走。”嫁了人又怎麽樣,不過是一個破落戶而已。
“好的,娘。”走在後面的李月娥回首望了一下,只看到秦伀和李绮羅轉角的衣角
自從剛剛遇見李月娥以後,被李绮羅拉着的秦伀就沒說一句話。李绮羅放開秦伀的手,似笑非笑的問道:“怎麽,見着了姐姐,你傷心了?”
秦伀一怔,微微搖了搖頭:“自然不是。”
信你才有鬼,李绮羅心裏嗤笑一聲,“我要去買東西,你愛來不來。”她說完就大步向前走,步子故意邁的快了些。走了一會兒,轉頭向後看,發現秦伀正在勉力跟着。
我這是在幹什麽呢!李绮羅敲了敲自己的頭,秦伀這小屁孩喜歡誰,關她什麽事,反正她以後是要離開的。
壓下心中那絲不自然,李绮羅在原地站定,等到秦伀走近後,她才咳了咳說道:“算了,走快了累着了你,回去又要背你了,慢慢走吧。”
秦伀笑,柔聲道:“好。”
李绮羅飛速回過頭,這小孩,不經意的撩起人來簡直要命!
不過很快,她就沒心思想這些了,她帶着秦伀目标明确,直接到了一家酒樓,在二樓一個包間坐下,将她夢中那些想吃而不吃不着的東西統統點了個遍。不過有些菜酒樓裏并沒有,李绮羅頗覺遺憾,心中暗道以後她可以買了材料自己做。
她豪氣點菜的行為将小二都吓着了,看了看她和秦伀兩人:“客官,就你們二人用嗎?”那菜量兩個人可遠遠吃不下啊,而且這兩位客觀身板也這麽瘦弱。
李绮羅理所當然的點頭,末了咂咂嘴,還有那麽多想吃的菜這裏都沒有,算了,暫時就吃這麽些吧。
見李绮羅點頭,小二歡快的下去了,管他吃不吃的完呢。
等菜全部上齊,将桌子都放滿了,李绮羅雙眼放光的夾起一個獅子頭,一口咬下,蟹鮮肉嫩,爽口軟糯,李绮羅吃的忍不住滿足的眯住了眼。
相比李绮羅豪放的吃相,秦伀就斯文多了,這些東西他也很難碰到,但就是能吃的不急不緩,帶着一股貴氣的矜持。
當李绮羅還在拼了命的吃的時候,秦伀已經放下了筷子,端起茶杯慢慢品着。
雞蛋羹,炖牛腩,蒸肉....,一個接一個盤子被李绮羅掃光。
秦伀将茶杯遞到嘴邊卻沒喝,而是借着茶杯擋住了自己含笑的嘴角,頭一次知道,原來看人吃飯也這樣有意思。
李绮羅吃的太大口,一不留心嗆住了,秦伀忙放下杯子,走到她身後拍了拍,蹙着眉頭道:“就不能吃慢一點嗎?”
李绮羅感覺食物吞下了,頭也不回沖秦伀擺擺手。秦伀無奈,重新坐了回去。
李绮羅是真正意義上的餓死鬼投胎,對食物的執着已經深入了骨髓,當把桌子上的菜全部消滅完,她才覺得頭一次滿足了那發自靈魂深處對食物的渴望。
李绮羅長嘆一聲,像一只翻不動的牛蛙一樣攤在了椅子上。
秦伀忽然站起來,走動李绮羅旁邊,伸手在李绮羅肚子上輕輕揉着。
李绮羅吓了一跳,“你幹什麽?”
秦伀垂眉,面色平靜,聲音沉穩:“你吃了這麽多,如果不揉一揉的話,當心積食。”
李绮羅想拒絕,但秦伀的力道剛剛好,揉的太舒服了,她打了一個呵欠,有些昏昏欲睡。
秦伀見狀,手上的力道再減輕了一點兒,屋子一時靜谧了下來。
半個時辰後,李绮羅從微醺中回過神,站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想到秦伀剛剛給她揉肚子的那一幕,忽覺心底有些不自在,“咱們走吧。”
等他們結賬之後,店小二上來收拾,看着空空的盤子發呆,由衷的感嘆了一句:“真....真能吃呀!”
出了酒樓,秦伀忽然拉住了李绮羅。
李绮羅:“幹...幹什麽?”
秦伀道:“你的銀子就這麽帶回去嗎?”
李绮羅皺了皺眉,這倒是一個問題。
秦伀聲音溫和,耐心道:“我建議你将銀子存到錢莊,大越錢莊是朝廷開下的,存在裏面很安全,而且每月還有利息可拿。”李绮羅一下賺了這麽多錢,他不會觊觎,娘也不會,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現在雖然沒分家,但他們兄弟三個都各自成了家。即便是親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而且還有大房和二房盯着,要是被他們知道了,只怕千方百計都要想法從秦父手中占便宜。
李绮羅卻在聽到秦伀說大越錢莊的時候驚着了,這不是後世的銀行嗎?據她所了解的歷史,可沒見哪個朝廷有這樣的遠見。
李绮羅疑惑的問:“這大越錢莊是何時開的?”
“是本朝太,祖,他登上了皇位之後,進行了許多改革,當今皇上正是太,祖的長孫,我大越如今正是海晏河清,蒸蒸日上之際。”秦伀語氣裏罕見的帶了遺憾,如此盛世,他卻不能在朝野中一展抱負...
李绮羅悟了,說不得這個太、祖也和她的來歷一樣。
算了,這些不管她的事,她沒那麽大的抱負,就想賺足夠多的錢,吃飽喝足,太太平平過自己的小日子就行。碰到這樣的太平盛世自然最好。
秦伀想的李绮羅自然也有些擔心,不過她沒想到的是秦伀竟然能會這麽設身處地的替她考慮。
和秦伀一起去了大越錢莊,存了三十多兩銀子,吃飯花了二兩,現在籃子裏就剩了六兩銀子。
好不容易掙點兒錢,為了搞好大家的關系,李绮羅又去點心鋪子買了些點心,準備給幾個孩子甜甜嘴,然後又買了些油鹽,白面和調料,秦家那寡淡的飯菜她實在是吃厭了。
這麽一來,又花掉了一兩銀子。
李绮羅照顧着秦伀的身子,回去的路上走的很慢,前前後後一耽擱,到家的時候秦家已經開吃晚飯了。
秦家人都知道李绮羅今天去縣城賣繡品,秦母從李绮羅和秦伀走後就有些心不在焉,生怕李绮羅賣不出去難受。
看到李绮羅回來,秦母連忙迎上去,“咋樣?賣出去了嗎?有人買嗎?”
李绮羅笑着上前,心裏暗道:對不起了老太太,我也不想騙你,可放人之心不可無,她只想安安穩穩過日子,不想那麽多麻煩。
“娘,都賣出去了,賣了五兩銀子呢!”
“啥五兩!”秦母還沒說話,跟在秦母後面的馬大妮猛地驚叫出聲。緊随其後的張翠翠身子一下就僵住了。
“你嚷嚷啥!”財不外露,秦母恨不得将這個二兒媳的嘴給縫上。
待進了屋子,幾個小的遠遠站着,李绮羅将籃子裏的東西拿出來後,将兩包糕點拿出來遞給秦母:“娘,這給您和爹甜甜嘴。”
末了又沖着三個小的招手:“子遠,子浩,子茹,到小嬸嬸這兒來。”
平常跑的最快的子遠這會兒卻落在了最後面,他看着李绮羅手上的糕點發饞,但又怕被李绮羅吃了,想着要不讓弟弟和妹妹去試試?如果他們被吃了,他就立刻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