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呼圖呼龍
更新時間2016-5-13 14:04:23 字數：2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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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不理會後面的一片混亂，飛快的掠出了糧店，後面的那些血沙幫衆如何能夠追得上。徑直出了鎮子，淩薇氣鼓鼓的正要走遠，石簫卻拉住了她說道：“現在血沙幫問題尚未解決，城內的官兵不僅人數不足，而且戰鬥力低下，遠非胡虜敵手。現今城內有奸細蠢蠢欲動，城外有敵軍虎視眈眈，此時要走恐怕不妥。”淩薇想了想仍舊嘟着嘴道：“好啦好啦，又拿國家大義來壓我了，不走就不走，哼，早晚要把血沙幫那群混蛋吊起來好好打一頓！”二人商議之下先換了兩套當地人的衣服，淩薇又改扮了男裝，然後悄悄潛回城中。
孟石二人有近一天時間沒吃東西了，于是先打算找個館子飽餐一頓，可是進城才發現，雖然敵軍離城不遠，但最近攻城不急，烏蘭城本就是西北一代茶葉的集散地，周邊數個城市都靠它供給，利潤十分豐厚，故而雖然危險，商賈卻仍舊趨之若鹜。因此這不大的烏蘭城，在茶商的不斷湧入下顯得更加擁擠起來。
這時候客棧的人正多，二人一進去，就發現剛才那個大叫“神仙”的家夥正在門口吃飯。果然在血沙幫的地盤上要藏起來十分不易，這一路上已經發現有七八個探頭探腦的家夥了，連飯也不能吃得安穩。石簫問淩薇是不是另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淩薇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有個好地方要不要去呢？”
石簫大惑不解，不過還是跟了上去。過了一刻鐘後已經又出了城外。淩薇揮了揮手，指着遠處的敵軍大營，輕笑道：“簫哥，你說那裏會有什麽好吃的東西呢？”此地距離大營尚且比較遠，然而對面旌旗搖曳，四面俱是平地，想要進去，比登天也容易不了太多。石簫正想着，耳邊傳來極細微的沙土響聲，再回頭時淩薇已然用手帕蒙住面鑽進土中，石簫嘆口氣，也随着鑽了進去。沙土中并不氣悶，各處都有氣孔，蒙住臉後沙土不會進入耳鼻，二人內功深厚，并不覺得難過，石簫心中暗暗覺得這會是一次有意思的旅程。
呼圖呼龍正坐在大帳外，眺望着遠方的城池，風很大，吹着沙土滾動着，兩個挨在一起的沙包緩緩從面前滾了過去，停在大帳的後面。他并不在意，每天都有無數沙包堆起落下，若不小心，很可能第二天會發現某個帳篷會被沙土覆蓋。不過這畢竟只是沙漠邊緣，大部分的營地都在周圍的綠洲上，倒也不算如何危險。淩薇看看布局倒真覺得這領兵的将領一定是個人物，自己在最差的地方紮營，非常懂得收買人心，而且營盤排列非常合理，竟然一時間看不透分布。
正想着哪裏能找到食物，兩個士兵擡着一只烤羊從頭上走了過去，顯然這是一會的晚餐。孟淩薇心中一動，對石簫傳音道“跟上去。”石簫也回了一句。很快二人出現在一座不大的營帳中，周圍密密麻麻的排列着許許多多類似的營帳。“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有點意思。”淩薇現身在牆角的一個大酒缸後面，四處打量這類似小食堂的帳子。
這邊二人四處探查，另一邊呼圖呼龍仍舊凝望着遠處的城池：“又過去一年了呢，已經十四年了呢，迪妲已經長大了吧。究竟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呢？”
在沙漠的邊緣，早晚總是冷得讓人難過，然而只要在鋪上氈子的帳篷裏，一杯酥油茶就能讓人溫暖起來。一個少年坐在帳子裏小心翼翼的撥弄着火爐，煮着熱氣騰騰的酥油茶，忽然帳子外面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感覺極輕極輕，卻似乎是一個召喚，屬于命運的召喚一般，既危險又充滿誘惑。那少年愣了一下，拉開帳子的門走了出來。
一個人挂在帳篷的頂端，仿佛沒有重量一般，若不是那種極為模糊的感覺，他絕對找不到那人的蹤跡。不過無論如何，那人當然也發現了他，眼中閃過一絲看不明白的東西：“小子，你居然能發現老夫，有兩下子，不過看來是活夠了呢。”他雖然如是說，但身子卻絲毫未動，那少年搖了搖頭：“那樣不好。”說着竟然轉回身子輕輕地走回了帳篷，那老人沒動，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的背影。“來碗酥油茶吧。”那老人不禁一呆，随即眼中射出一道厲芒：“想用毒殺我麽，哼！”那少年将茶碗放在地上：“娘說過殺人不好，我不會殺你的。”說着轉身走開。
下一刻那老人終于動了，落在他身邊，将原封不動的茶碗放在他面前：“小子，把它喝了！”那少年有些不耐的道：“我又不想殺你，不會有毒的。”那老者正待動手，那少年卻已經将茶喝了下去。“唔！”旋即他悶哼一聲，臉上一陣蒼白。“爹說過殺人不好。你殺我不好！”那少年面色已然發青，鼻子裏流出黑色的血來，身子一栽坐倒在地上。“哈哈哈哈，有意思，想不到你這小子還真是有意思的很呢。小子我問你，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麽喝下自己倒的奶茶也會中毒？還有，老夫為什麽要殺你呢？”
那少年此時已然痛得滿頭冷汗，卻咬着牙齒一聲不響，此時勉強道：“你願意說……就…唔呼呼…就會告訴…呼呼…我，不願意…呼…說難道…..我……能，呼能知道麽。”青紫色的臉頰上不斷有汗水滴落下來，他渾身不住地顫抖着，卻不肯呻吟求饒。
那老人黑紫色的面頰上露出一絲贊賞之色：“跟我走吧，我會給你解毒的。老夫看你順眼自然會收你為徒。不要急着拒絕，因為若你不肯走，我就把你這只有四五歲的妹妹殺掉。”
六年過去，他随着老人在四處轉，他并沒有學成老人殺人的本領，因為他寧可死去，也絕不願意殺人，更因為老人教給他的是能殺千人萬人的排兵布陣之法。“讓一個不肯殺人的人去學習能殺最多人的本領，這才是最有意思的事情。”老人臨走時的話無時無刻不在他耳邊回響，讓他難過，讓他無所适從。但可惜絕對不能回頭，因為無論他的母親他的妹妹還是他的族人都在這寬廣的大漠之上。只要他回頭，所有人都會死去。因此他終究還是坐在這帳子的門外，用不肯殺人的手，發出殺死無數人的號令。他的戰功很快便使他遠近聞名，大漠狂風這個稱號，曾經令無次數敵人心驚膽寒。
呼圖呼龍嘆了口氣，這一次征戰烏蘭城，又會有人死亡，只要城池攻破。成千上萬的士兵平民會血染沙場，所以他盡量放緩攻城，總算城內有商隊出入，不會徹底蕭條，他才可以在此多耗費一些時間。“這麽多年我究竟在做什麽呢？手上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可有保護媽媽，保護迪妲，保護族人麽？可是為了保護幾十人而殺戮幾千幾萬人，我又究竟在做什麽呢？”他嘆息了一下，閉上了眼睛。忽聽得有兵士大叫道：“救火啊，救火啊，糧倉着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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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這火的确是石簫、淩薇二人放的。二人待軍士大部分去吃飯之時，溜進了廚房，飽餐一頓之後，淩薇用火折子點燃了糧草間，很快二人在火勢蔓延中偷了兩套軍服，趁亂逃了出來。石簫問道：“為什麽不去大帳裏看看血沙幫的叛徒有什麽線索呢？”淩薇輕聲道：“那大帳裏的人非常厲害，雖然武功不如我們，但有他在那裏，我們很難下手。”她看了看石簫輕聲道：“我就算看華前輩身上也沒有如此濃重的殺氣，此人倘若當真想要動手，莫說小小烏蘭城，就算直搗中原也不是說說的。”石簫疑惑道：“那為什麽不殺了他？”淩薇嘆了口氣攬住石簫的腰：“如果我們那麽做，一定會回不來的，他周圍的機關雖然我能解開，也一定會打草驚蛇的。何況……。”
她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他并不想攻破城池啊。”石簫沒有問為什麽，因為淩薇一定會告訴他的。果然“功高震住不是什麽好事，何況他身上沒有霸者的氣質。不會意圖統一中原，當然他也并不笨，所以不讓自己看起來鋒芒畢露。”“而且…。”淩薇從水壺中飲下一口水“他的氣息很矛盾，好像不想呆在這裏一般。”
石簫搖搖頭：“無論如何，事情得辦下去，不能讓那叛徒逍遙法外，不過還是先找個地方住一下吧。”說着拉過淩薇，向烏蘭城行去，在夜色中留下一絲波動。
莫問前行路途難，需得把酒醉盡歡。何當劍舞雞鳴起，大漠狂風不進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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