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如夢如煙
更新時間2016-5-13 12:10:22 字數:2366
“熱的馍…便宜…新蒸的…”大太陽底下呆久了确實難過得很,不僅把蟬烤得叫個不停,也烤得賣馍馍的大娘連吆喝也有氣無力。菜攤上王胖子坐在樹底下愁眉苦臉的望着已經打蔫的青菜。
”大叔,打擾了,請問鎮上可有客棧?”一個頗為悅耳的聲音在耳旁響了起來。王胖子擡起頭來,看見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子,全身黑色緊身衣,背上一個黑色的包裹,整個人就似一根黑木棒。
王胖子一臉的不耐煩:“往裏頭一直走就到了!”那女子卻似沒有聽出,仍舊柔和的道:“多謝大叔。”說罷轉身向鎮裏走去。王胖子的眼中卻忽然精光一閃緊接着吆喝道:“韭菜啦,韭菜啦!”
孟淩薇低着頭向前走着,看着火辣辣的太陽不由得嘆了口氣,心裏暗想:師父要我出來究竟……,唉,這大熱的天…唔?她一擡頭只見一個約三十歲的壯漢正用三指粗的木棒責打一個小男孩。那男孩差不多十三四歲的樣子,穿一件髒的看不出何種顏色的衣裳,下面是加起來只剩大半條的褲子用麻繩綁在腰上。露出腿上兩個大膿包來,打得破了皮,血肉模糊,他正不斷哀嚎。
壯漢喝道:“小雜種,還敢到這來要東西,不睜開狗眼看清楚,這是什麽地方!”小男孩仍是哀嚎。孟淩薇有些不忍,走上前去道:“這小兄弟雖然有些不是,也不該下如此狠手。如是失手打死了,閣下也是麻煩。還請閣下看小妹薄面放過他吧,如果他弄壞了東西小妹替他賠償就是。”那漢子瞪她一眼正要發作,只見孟淩薇由懷裏掏出五兩銀子,微微一笑塞到他手中。那漢子立時眉開眼笑,轉頭進了店中,淩薇看了看牌子上寫着“四斌錢莊”就走了開去。
忽地覺得有人抓住褲腿,回頭一看果然是那個小男孩。那男孩低聲道:“姐姐可是要去客棧麽,這店可是黑店,姐姐去了恐怕兇多吉少。”孟淩薇一笑,不置可否,那男孩子急切地低聲又道:“出了鎮子就是三道溝,雖說路不好走,可總比客棧安全得多。”
孟淩薇看着他,忽覺得哪裏不大對勁,低頭看時,只見男孩左手上竟留有一個長長的指甲。孟淩薇心中一驚,再細看男孩臉上手上雖髒得厲害,卻白嫩嫩的。她就點點頭道:“原來如此,小兄弟多謝你啦。”說罷掏出二兩碎銀給他。那男孩子就一瘸一拐的去了。“如此計較委實奇怪,黑店?黑店!若是出了城才算是着了道呢。”她依舊向客棧行去。那男孩拐進一條胡同,遠遠看淩薇還是如此方向,皺了皺眉頭,不知從哪裏拿出一頂破草帽歪戴在頭上,蹦蹦跳跳的去了。
當他路過的時候賣馍馍的大娘也皺皺眉吆喝道:“馍馍,馍馍,熱馍馍…。”男孩看上去如此高興以致于沒有注意到王胖子将菜筐往左挪了挪。“五兩,二兩,不多不少,那小子…一路上應該沒出岔子,為何惹人算計,難道如此小鎮竟是個強盜窩不成。”孟淩薇一路想着一路向福山客棧行去。
一道黑影自後宅溜了出來,幾個起落蹤跡不見,不久又是一個,共出來十四五人。“這宅子果然有古怪…”樹上一人喃喃道,他也是一身黑衣,一件鬥篷遮住了大半邊臉,看起來倒比那幾人更為古怪。”這裏以前是盧員外住的地方,盧員外可是善心那…可不知什麽時候搬走了,半年前又來了個王員外,聽說是豐縣發了水搬過來小住的。王員外呀,…很少見到。”那是一位大娘講的,黑衣人想了想小心翼翼自樹上跳落牆頭,四顧無人便飄然入院。
這鎮子本就不大,孟淩薇很快找到了福山客棧。那是一幢紅油漆成的二層小樓,雖稱不上雕梁畫柱,在這種小鎮上就算是十分不錯的了。孟淩薇走了進去。她一欠身躲開正朝她走來的漢子,坐到靠近窗口的一副空座頭上,點手叫店小二過來,要了兩個小菜,一碗白飯。孟淩薇拿筷的手不經意的一揮,已将戒指中的銀針試過飯菜。剛吃幾口,忽聽得一聲大吼。衆食客都放下碗筷,一時間驚慌失措,淩薇擡起頭看見一個身高八尺,面有刀疤的大漢沖了進來,後面是兩名也很高大的男子。店內食客想來都認識二人紛紛站了起來,孟淩薇也随同站了起來。“兀那黑妞,新來的吧,大爺的規矩難道沒聽過麽?”
“哦?”淩薇應了一聲,心中想到”要不是師父叮囑不要惹事,辦成大事要緊,你的小命早丢了三百回啦!”
那漢子的跟班道:“楚大爺問你話呢,到了這邱縣,男的麽一個二十兩,女的麽,呵呵呵,陪楚大爺睡一宿就行。”“哼!”
孟淩薇哼了一聲。另一個道:“楚大爺要你是你的造化,憑你的醜樣,要胸…哇!”話尚未說完,忽見一條紅色的柔軟物體從口中脫出,居然是自己的舌頭,他血流滿口,哇哇大叫,疼痛難當。衆人嘩然,定睛看時,只間一柄飛刀,插在桌上,帶着血跡兀自閃閃抖動。那楚姓漢子大怒,一掌向淩薇劈來。淩薇一閃躲開,那桌子“嘩啦”一下裂了兩半。那漢子掌風剛猛尚在淩薇估計之上,此時天色尚早,街上仍有許多行人走着,孟淩薇忽地跳了起來,一把鐵蓮子向三人打去,三人本就不善此道輕功又是不佳,都倉皇躲閃,再看時哪裏還有半個人影,連店主都逃掉了。
孟淩薇飛身出店,去馬廄裏随手牽了匹黑馬,丢下十兩銀子疾馳而去。“若到萊縣,東風縣都經過三裏溝,若是到夏澤縣,卻易被追蹤…”她策馬繞過三裏溝,卻将馬騎回萊縣的那條路上,将一柄飛刀插上馬股,那馬負痛狂奔而去,而淩薇卻小心翼翼折回東風縣的小道上,盡量注意不留痕跡。
孟淩薇一口氣行至傍晚,估計總也有近百裏,來人應當追不上了,只覺得又累又餓,可摸摸背囊才想起幹糧已經吃光。此時天又黑了,想獵點野味也不易,點了火又恐怕他人發覺。只得附近尋一點溪水喝下,找了棵樹爬上去,此時尚到成熟季節,果子又酸又硬,淩薇餓的發慌也只好吃了幾個。她靠着堅硬的樹幹,懷抱着冰涼的包裹,心中只覺得一陣悲傷。月光照下來,又亮又柔和,仿佛是和她的心融在一起,她縱身翻牆而出,疾奔後院而去。父親在月光下舞劍,一劍快似一劍,一劍緊似一劍,她也不自覺的随之而舞。狂風大作,父親一劍将碗口粗的大松樹攔腰斬斷,而她手中的劍在那一瞬間亮了起來,月光由天上照下來,映在劍上,合于劍身,融進劍內,生于劍中,忽地一陣詭異的香氣席卷而來。那劍的光芒在香氣中更加炙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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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踏江湖浪,孤劍自幽香。夢回聞松語,恍如隔世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