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綠柳認罪
“讓他進來吧。”
決定要認爹的柳源在下一次大将軍來找她的時候, 囑咐下人放他進來了。
大将軍簡直老淚縱橫, 閨女終于肯見他了，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他滿心激蕩, 亦步亦趨地跟在柳源的身後，小心翼翼地試探：“女兒？”
“先別這麽叫我。”柳源淡淡地說。
“你知不知道你的寶貝女兒跑到我這裏來找麻煩的事情？”
大将軍傻眼：“我的寶貝女兒不是你麽？”
“不要給我裝死，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大将軍眉頭皺的老高：“你說的是知意？”簡直不可置信。
“除了她，你還有別的女兒嗎？”柳源嘲諷。
“不會吧, 知意她一向乖巧懂事。”
柳源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我問你, 若是你認了我，你打算怎麽跟你現在的妻子女兒說？”
大将軍不解：“你是我的嫡長女, 就這麽說啊？”
“那我娘呢？你打算置她于何地？”
大将軍看了看柳源：“你一直擔心這個所以才一直不肯認我嗎？你放心 , 她永遠是我的原配夫人，百年後是與我埋葬在一起的存在。”這一點大将軍說的毫無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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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的夫人會同意嗎？她會願意突然就從原配變成了繼室？你的寶貝女兒會願意從唯一的嫡長女變成續弦生的嫡次女？你莫不是這個時候都什麽都沒有跟你的夫人說起過吧？若是你的夫人不願意認回我，或者幹脆只認我為庶女, 你當如何？”
大将軍有些羞愧，這些日子他只想讓柳源承認他, 确實沒有将這一切告訴自己的妻女。
“沒事的, 白氏和知意是再和善不過的。她們一定會非常喜歡你的，怎麽可能不認你，你不要太過擔心。你娘的名字是寫在我柳家族譜上的，沒有人能夠取代你娘和你的地位。”
“可是，你現在姓柳嗎？”
牧将軍啞口無言，半晌才開口說道：“我會盡快将此事上奏皇上，你放心, 我很快就會改成柳姓了。”
柳源是一點也不信這個。
她盯着大将軍看了很久：“你莫要說這種虛無缥缈的話了，我且問你，你真的以為你的夫人和你的女兒牧知意真的是心地善良之輩嗎？”
大将軍只覺得柳源的這句話問的莫名其妙：“當然。”
柳源默默地将王爺給她的資料遞給了大将軍：“你好好看看吧，希望你看完以後也能持這樣的回答。”
大将軍一頭霧水地翻起柳源遞過來的資料，開始的時候還漫不經心，可越往後面看，就越是急不可耐。
大将軍額頭的汗水打濕了發梢，整個人充斥着一股不可置信：“怎麽會這樣？怎麽會？不可能，不可能！”
大将軍一把将資料拍在了桌子上，很是艱難地問道：“你的這些資料是從哪裏弄來的？你一定是被人給騙了，她們娘倆不是這樣的人。白氏連螞蟻都不忍心碾死，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柳源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大将軍：“真的不可能嗎？你莫不是忘記了，當日我初到京城就被你的寶貝女兒策馬驚倒在地嗎？我和甜甜差點沒了性命，可你的寶貝女兒卻連一句道歉都沒有，這就是所謂的善良？”
大将軍一下子像老了十幾歲一樣，慌亂地坐在椅子上，無力辯駁。
半晌潸然淚下：“你說的對，是我糊塗了。你不認我這個爹是對的，我，我無臉面對于你。我會将這些都處理好的，沒有處理好之前，我是不會再來打擾你了，但是我希望你能給爹一個機會，好不好？”大将軍哀求着，再多的高高在上，在在意的人面前也變得低若塵埃。
柳源不去看大将軍的眼，她将自己的臉龐撇去一邊：“那就看你如何處理這件事情了。甜甜該餓了，我要去看她了。”
說完就是一副送客的姿态，大将軍也無顏再待下去，柳源既已有趕客的意思，他也只好離開。
是啊，這個時候他心緒紊亂，得好好靜靜。
柳源看着大将軍離開，步伐竟有些蹒跚。
可惜柳源并不同情他，自己的枕邊人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樣子的麽？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呢？
大将軍從沒想過有一日會如此難堪，他拖着沉沉的步伐，步履蹒跚，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他得好好查一查。
此時此刻的大将軍才從原配給他生了一個女兒的興奮感裏面回過神來。
回想之前做事的種種，只覺得自己根本不配做柳源的父親。
是啊，他得将一切都處理妥當了，才能接女兒回家不是嗎？
大将軍很快就派自己的手下去調查自己的夫人。
他多麽希望一切都是誤會啊，可惜，有些人是經不住查的。
不查她的時候還是歲月安好，可稍一探查，就有數不清的肮髒事情。
大将軍在看這些他親自派人查來的資料的時候手都在抖。
怎麽會呢，他的枕邊人怎會是如此心思鬼蜮之輩？
大将軍将自己關在了書房，很久，很久。
“去，把夫人身邊的綠柳給我悄悄帶過來。記住悄悄的，不要讓夫人發現。”
“是！”
不一會兒，夫人身邊的綠柳就被大将軍的人帶了過來。
綠柳很是忐忑，她不知道大将軍找她要做什麽。她眼睛不敢四下亂瞟，只能低頭看着地上。
“你擡起頭來。”大将軍巍峨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迫使她不得不擡起頭。
大将軍眯着眼睛不發一言地看着綠柳，這種無言的壓力，很快讓綠柳敗下陣來。
她忍住心下的懼意，克制自己不要瑟瑟發抖：“大，大人，您喚奴婢來，不知有何事。”
大将軍的語調不輕不重的：“你待在夫人身邊多少年了。”
“滿打滿算，差不多有五年了。”
“哦？五年了啊，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歲。”
“十八歲了，也不小了，這麽些年夫人身邊的奴婢換了一茬又一茬，就你沒有被換掉，看來夫人是非常中意你啊。”
“承蒙夫人厚愛，奴婢不勝感激。”綠柳就差匍匐下來表忠心了。她不知道大将軍突如其來地傳喚是為了什麽，但是表忠心是絕對不會錯的。
“你知道被夫人換掉的仆人都去了哪裏嗎？”
綠柳忍不住一僵，大人他是知道了什麽嗎？不然為何要問她這個事情？大人以前不是一向不管這些事情的嗎？
綠柳察覺到了一絲不妥，心裏面有些不安，可是她卻不得不克制住這份不安，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奴，奴婢不知。”
“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那些事情不都是你去處置的嗎？我該贊你一聲忠心好，還是該贊你一句大膽好？大膽刁奴，還不速速招來。”
綠柳一聽就知道大人已經知曉了所以的事情，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掙紮一下：“大人，奴婢不懂您說的什麽意思，奴婢什麽也沒有做過。”
大将軍咬着牙，他怎麽從來不知道他夫人身邊的婢女是個如此有膽大的人。也難怪白氏會選擇她做心腹。
“居然還敢狡辯，來人，将毛二帶上來！”
大将軍的侍衛拖着一個獐頭鼠目的男人走了進來，一進門就将那個男人扔到了地上。
那個男人一眼就看到了綠柳，他爬着向前，抱住了大将軍的腿，指着綠柳罵罵咧咧：“将軍，就是這個賤女人指使小人派人去抓柳家小娘子的。她給了小人一根金簪子，讓我将那娘子弄去窮苦人家，最好是大山裏面來的人家。小人也是聽命行事啊，可是，哪想到小人派了人，拿了銀子之後，這個賤人居然派人來刺殺小人，若不是小人機警，這會只怕已經去見閻王了啊。大人，您一定要給小人做主啊。”
那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大将軍一腳将他踢到了一邊，惡心的不行。
“綠柳，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大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過是個地痞流氓，他的話怎能當真。”
“好啊，沒想到你居然是個犟骨頭，毛二，将簪子拿出來！你敢說這個金簪子不是你的？”
綠柳已經死不承認：“奴婢承認那簪子确實是我的，可那簪子上個月我就已經丢了，這件事情夫人也是知道的。”
“很好，你果然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将缪管事夫婦帶上來。”
一聽缪管事夫婦，綠柳心裏面咯噔了一下，這對夫婦是夫人在外的幫手，幫助夫人打理莊園産業的。
而那些個莊園産業都是夫人這些年偷偷攢下的。
“本将軍一世清明，卻沒想到娶了如此不堪的妻子。缪管事，你說，這些年，你到底怎麽跟夫人勾結，給她弄下如此産業的？”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那個風輕雲淡的夫人在外面居然有十個鋪子，五個莊園。這都是哪裏來的？想當初她嫁給他的時候，陪嫁不過就是一個要倒閉的鋪子而已。
誰知道他的好夫人這些年竟打着他的旗號在外面放利子錢！甚至是收受賄賂，以他的名義，幫一些商戶不正當競争。
他竟被蒙在鼓裏如此之久!更不要說，她居然背着他，早早就派人去清河縣刺殺柳源。
這個惡婦究竟是什麽時候發現他原本的身世的？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這個惡婦又是如何得知的？
大将軍只覺得頭疼欲裂，他以為的善良的夫人，結果是狼心狗肺之輩。
那他的女兒呢？結果也不是他以為的乖巧懂事之人。
驕縱，蠻橫，稍不如意就對下人動手打罵。在外縱馬行兇都是輕的，一句話讓普通百姓家破人亡什麽的，居然也不是沒有。
他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綠柳，缪管事夫婦已經承認他們幫着夫人在外放利子錢，處理意外死亡的仆婦等等，而且他們也指認你也參與其中。甚至夫人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經過你的手的。你還有什麽話可說？若你還是不肯承認，那些個被你發賣的奴仆，你總該認識的吧？至于他們為什麽會被發賣，想來你也一清二楚。”
綠柳癱軟在地，沒有辦法為自己辯駁。
她跪着爬到了将軍的身邊：“大人，都是夫人指使奴婢做這些的。女婢也不想的，可是奴婢一家子的性命都在夫人的手上，奴婢，奴婢也沒有辦法啊。”
大将軍閉了閉眼：“這些你不用跟我說，你的夫人很快就會和你一樣了。來人，将這些人給我關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不能放出來。”
大将軍還沒有想好該如何處置自己的夫人。
他得好好想一想，不過在此之前，他得要先跟皇上告罪。
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
大将軍背着藤條，就去負荊請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