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古代夫夫
“你與我去個地方。”難得天氣放晴, 日日悶在屋子裏面也怪沒勁的, 顧荊見柳源竟閑的無聊看起了話本, 忍不住搖搖頭,甚是無奈。
自那日争吵過後,兩人難得迎了了一個和平時期。
顧荊反思了自己的過錯,痛定思痛,再也沒再限制過柳源的自由。
如今倒是喜歡時不時的來柳府找柳源交流感情。乃至于如今顧荊來了,柳家的門房只看一眼都不通報,直接就放他進去了。
不過也還好, 顧荊這段日子公務繁忙,來找柳源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所以, 這一切都還在柳源能夠忍受的範圍內。
“去哪?”柳源打了一個哈欠, 最近陰雨連連,雖然今日天氣放晴,但她依舊懶洋洋的提不起勁來。
春困秋乏夏打盹, 睡不醒的冬三月,反正一年四季都格外适合睡覺呢。
“難得天氣放晴, 又恰逢我的休沐日,我想要你陪我去一個地方。”
沒有了那麽多的理所當然和戾氣, 顧荊也顯得整個人溫潤了很多。
柳源又打了一個哈欠,幹脆也不問去哪了,反正,今日她就必定要出門一趟的麽。
算了, 她确實已經在屋子裏面悶了好久了,也是時候動動身子了。
“行,那我們走吧。”說着也不準備什麽,竟直接站起來就要走。
顧荊沒好氣地笑了笑:“你啊你,怎麽說風就是雨,什麽也不準備就出門,萬一碰上個什麽事情可好?”
柳源無所謂的揮揮手:“這不還有你麽,我想你一定不會讓我遇到麻煩的不是麽?”
顧荊聞言,含笑着點點頭,他就是喜歡柳源如此依賴他的樣子。
“你既如此說了,我若是不将你護周全,那豈不是我的不是?”說着,伸出食指點了點柳源的眉心,竟像是對待小孩子一樣在對待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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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源随手拿起放在屋子外面的傘,防着出門在外走一半就下雨了,說道:“走吧。”
顧荊随即為她帶路,走在了柳源的前頭。
雖是雨過天晴,但剛下過雨的路面還是帶着點濕滑。
顧荊很是小心翼翼地攙扶着柳源。遠遠望去,兩人看起來親密極了。
“我前些日子聽聞清源鎮上住着一位名士,我想去拜訪他。”
“哦?他有什麽特別麽?值得你特意去拜訪?”
柳源有些好奇了,這名士隐居什麽的也不是什麽特別的事情,而顧荊到了這清河縣這麽久才想起來有這麽個人,那顯然這位名士其實名氣也沒有那麽大,那麽到底是什麽讓顧荊興起了拜訪的心思呢?
顧荊笑了笑:“這位名士姓汪,你記得見到的時候喚他汪先生就好了。至于若他有什麽不同。”
顧荊想了想:“他沒有妻子算麽?”
“這算什麽?沒有妻子的多了去了,這算什麽特殊的?”柳源不以為意。
“但若他有一位同性的伴侶呢?”顧荊反問。
柳源一下子呆住了,唉呀媽呀,難道是古代的同性夫夫嗎?
柳源愣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是我想的那樣嗎?”
顧荊點點頭,為柳源解惑。
“可是,就算他這樣,有什麽理由能讓你去拜訪他呢?”
柳源詢問到這裏,竟發現顧荊有些罕見的害羞。
只見他兩邊的耳朵尖都冒上了微紅,聲音也比平日裏要矮了幾度,整個人都升起了一份說不出的局促。
“上次你不是同意嘗試着對我打開心扉麽?我這心裏面很是歡喜,可我無論如何也不知到該如何做才能讨你的歡心。正好這有現成的例子麽,所以我想去學習學習。”
別說,害羞的顧荊竟還有些可愛。
柳源心微微一動:“那你一個人去不就行了,為什麽還要拉上我呢?”
“我到底要怎麽做,不是還得你喜歡,那幹脆你看到他們相處的時候,直接告訴我你喜歡他們哪裏就好了。”顧荊說的理直氣壯。
好吧,柳源也不想說什麽了,真是為難了顧荊了。
“那你說說這位汪先生吧。”
顧荊徐徐開口:“聽聞這位汪先生從小就不喜歡女人,自打他有意識起,他就知道自己喜歡的只有男人。他十六歲的時候他娘為他張羅着娶妻,他梗着脖子不肯娶。最後他娘無法便也作罷。
只是他一直到二十歲都不肯松口,于是,在他二十歲的那一年,他娘竟以自己的性命為倚仗,逼着他成親,倘若他再不成親,她就一根繩子吊死在自家的橫梁上。不得以他只能告訴他的娘,他喜歡的是男子。若是可以,他只想與男子在一起。
這下像捅破了馬蜂窩一樣,他娘為了逼他跟女人一起,竟将他與他的表妹灌了藥關在了一起。
一夜過去,他無法,只能與自己的表妹成了親。
可是,成親後他并不快活,日日郁郁寡歡。偏偏他娘以為他成了親就會收了心,變成正常的人。于是,她又開始逼着他表妹給她生孫子。他娘認為,她有兒子,便必然要有一個孫子。
可實際上除了用藥的那一晚,他從未與他表妹在一起過,他不願意跟一個女兒一起生活亦不願意生孩子。”
“你說這些想說明什麽呢?”柳源打斷顧荊的話,無非就是一個老掉牙的故事,她都不用繼續聽下去,就知道後面是怎樣的發展。
要麽在他娘的逼迫下沉默,最終在現實面前妥協。要麽就是奮起反抗,迎來了自己的新生。
結合開始顧荊說的,這位汪先生如今與一個同性的伴侶一起生活,那顯然就是反抗了,且必然反抗成功了。
這不就是古代同性戀者的抗争麽,可是跟她有什麽關系呢?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兩個男子在一起或許會困難重重,但只要下定決心也能過上平靜的生活的。”
柳源默認不語,她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可她與這位汪先生本來就有本質的不同。
她的顧忌也從來不是性別,而是,她與顧荊本身就存在着欺騙。
“那這位汪先生到底有沒有跟他的表妹生孩子?他的表妹現在又是過的怎樣的生活?”想要有幸福的生活,那必然不能以犧牲另一個人的幸福為代價的。
若是這位汪先生禍害了他的表妹,在跟表妹生了孩子以後再與同性的戀人毫無顧忌地生活在了一起,那她想,她今日也不用跟着去拜訪了。
“當然沒有。”顧荊一口否認。
“他既不願又如何會跟表妹生孩子。他的表妹自打嫁過來,就知道自己受到了欺騙,她怨,她恨,可這一切在她遭遇到她婆婆的逼生之後都通通化作了苦水,吞進了肚子。
後來她無法,自知與汪先生無法後,竟與外人私通,并且有了孩子。”
“那後來呢?”柳源深知這個世道對女人的殘酷。
不能生是罪,生的孩子不是丈夫的是罪。
她想,若不是那位汪先生的娘逼得緊,這位表妹許是也不會走上這樣的路。
“汪先生認下了這個孩子,并支持他表妹将這個孩子生了下來。在他看來,若他這一生都将與他的表妹綁在一起,那他表妹這一輩子都會守活寡。與其這樣,不如讓她将這個孩子生下來,好歹也算有個盼頭。”
柳源點點頭,若是在現代,遇到騙婚的,或許還能離婚,可放到古代,除非丈夫休棄,否則,無論如何,這表妹都沒法離開這位汪先生。
況且有汪先生的娘鎮着,他就算是想要跟自己的表妹和離都是做不到的。
這位表妹偷情是不對,但也是汪家人騙婚在先,逼生在後的。
汪先生替這位表妹隐瞞也算他有點良知。
但額并不妨礙,柳源對這位汪先生沒有什麽還的印象。
在柳源看來,造成這一切不過是因為汪先生太過軟弱了。
“然後呢?他又是如何與他那位同性的伴侶在一起的呢?”
“孩子生下來半年後,汪先生的娘就過世了,汪先生就做主與他的表妹和離,并且幹脆做主将他的表妹嫁給了孩子的親生父親。後來便邂逅了如今的這位伴侶,兩人一起隐居。”
柳源不知道怎麽說,她以為會有什麽大反轉,比如為愛撕破臉什麽的,結果不過是他娘死了。
呵呵呵,柳源總覺得像咽了一只蒼蠅一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的,怪難受的。
這種感情一直持續到她看到了這位汪先生。
柳源承認,其實在聽了汪先生的過往的時候,她談不上喜歡這個人,甚至對他的某些做法還頗為不贊同。
但在看到他以後,她卻沒有了其他的想法。
只因他太過平和了,當你在他身邊的時候,你只會覺得淡然舒适,尤其是他與自己的伴侶相視一笑的時候,仿佛所有的煩惱都消散一空,天地間就只剩下自己與自己愛的那個人。
這是一種歷經千帆後被打磨掉所有不平與憤恨的溫和。這是一種大徹大悟後收獲的平靜。
到底是她太過狹隘也太過偏見了。
柳源對着這位汪先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柳源看這位汪先生和他伴侶相處的時候,并沒有膩膩歪歪的,反而兩人客客氣氣,舉止有禮。
但她就是能從兩人的一言一行裏面看出雙方對彼此的情誼。
他們互相尊重,互相理解,彼此扶持,又彼此深愛。
顧荊跟柳源并沒有過多的打擾,他們只是一起喝了一杯茶,談了幾句話,就提出了告辭。
“怎麽樣?你學到了什麽?”柳源好奇。
顧荊低着頭沉思:“或許,我在喜歡你之前,要先學會尊重你?”
柳源笑了。
顧荊趁機問道:“那你看他們這麽幸福,你有沒有一點羨慕?有沒有一點心動?我就在這裏呢。”
柳源不知為何,瞬間升騰起了一個問題,竟是不吐不快。
“顧荊,你今日看這兩個男人在一起,你覺得喜歡,羨慕。想與我也這樣,那若我是個女人,你還會這樣喜歡我,想這樣與我一起生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