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懷孕了?
雪花一片一片的從天空飄落了下來,如鵝毛般大小,在這肅穆的山間,帶來一片清冷和寂靜。
仿佛忽然間就給山間換了一抹顏色,眨眼,光禿禿的山脈就從灰黑的死寂,變成了潔白的純淨。
“前面的路不好走,你把手給我,我牽你過去。”
柳源眨了眨眼睛,這是要牽小手?她表示,剛剛在馬上抱都抱了,牽下小手算什麽?**oss不過是為了她的安危着想罷了,別想什麽有的沒的。
柳源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顧荊順勢就牽了上去。
大抵是因為從來沒有勞作過的緣故,柳源的手很是柔軟。并不若男兒般的手那般粗犷,看起來并不符合她男人的身份。
那種細膩光滑的觸感,顧荊總覺得他只要稍稍一用力,這手就會被他給按壞。同樣的,只要他稍稍一放松,這手就會像一尾魚一樣,從他的手中滑出去。
他不敢用力,只敢輕輕地環握着。
柳源總覺得顧荊怪怪的,握着手還能這樣輕的,她忍不住輕輕勾了勾手指,在顧荊的掌心一劃而過。
顧荊瑟縮了一下,這突如其來的感覺,就好像有一個人拿着一根羽毛在他的心裏掃啊,掃啊。酥酥麻麻的,很是難受。
事實上,他心裏還有點小小的疑惑,他總覺得,他曾經仿佛有過這樣的觸覺。
就好像柳源的這雙手曾拂過他的全身一樣。
顧荊忍不住搖了搖頭,将自己這無厘頭的猜想抛出腦後。
“柳家主,你這手倒是保養的跟個女兒家一樣。”顧荊忍不住取笑。
可不就是女兒家麽?柳源心抖了一下,忍不住想要将手縮回去。
這顧荊未免也太敏感了吧,不過是一雙手,就能往女兒家身上猜測?
Advertisement
“呵呵,保養的好,保養的好,大人您的手不也和白玉一樣,看着就知道是富貴人家的手呢。”
顧荊笑了笑:“你倒是會說話。”說着,兩人就将這個話題略過去了。
“大人,你看,我們都已經那麽熟悉了,您就不要稱呼我為柳家家主了吧。我總覺得聽您這麽稱呼我,奇奇怪怪的。”
“哦,那你覺得我該怎麽稱呼你呢?”顧荊的語氣也輕松了很多。
柳源透露出來的這種無意識的親近行為,讓他覺得身心愉悅。
“我覺得大人稱呼我,啊,”
柳源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就覺得腳底下踩了個空,她猛地向前撲去,這突如其來的沖撞力,帶着顧荊一道沖了出去。
顧荊一把抱住了柳源,企圖将她拉住。
可是山路多崎岖,地面狹窄,又因為下雪變得濕滑。他沒有接住,就抱着柳源一同滾落了下去。
他們很不幸,兩人一起落到了一個凹陷的大坑裏面,坑洞狹長,他們掉落了進來卻不容易爬上去。
他們又很幸運,從那麽高的山坡上摔了下來,卻沒有受重傷,并且這坑洞裏面還鋪滿了幹草,顯然是平時被風吹下來的。
有了這幹草,他們一時間爬不上去,也不用擔心被凍死。
兩人嘗試了好久,都沒有辦法爬上去,柳源有些難受,要不是因為她不小心,也不會連帶着将顧荊給帶到坑裏面了。
柳源低着頭,很是沮喪:“對不起,要不是因為我,大人也不會跟着我一起掉到這坑裏面來。”
“別動!”顧荊沒有理睬她這句話,反而一聲呵止。吓得柳源以為發生了什麽,竟是動也不敢動一下。
顧荊走到柳源的身後,她的後背被樹枝劃了很大的一個口子,此時正往外面滲着血,後背都已經被浸濕了,可柳源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
“你的後背受傷了,正在流血,你把衣服脫了,我給你止血。”顧荊說的很是嚴肅,這麽冷的天,受傷了可不是什麽好事。
“什麽?後背流血了?我怎麽感覺不到?”柳源一個勁地夠着,頭往後面看,左手拉着衣襟企圖看到傷口。
“別看了,別看了,快把衣服脫下來。”
“啊?這,不用了吧,這天這麽冷,脫衣服會凍壞的。”柳源拒絕脫衣服。
她這一脫衣服可不就要掉馬了嗎?
這冬天裏穿的多,所以她沒有用裹胸。她雖是個a,但脫幾件衣服,終歸與男兒不同。
“我不要!”說着,連臉色都白了幾分。
顧荊有些急了,他看着這血滲地越來越多,并且柳源的臉色也越來越白,這并不是個好現象。
他當下顧不得柳源的掙紮,一把拉過她,将她死死地固定在自己的懷裏面。
“乖,別鬧!”顧荊脫去柳源厚厚的外衣,又将它反着穿在柳源的身上。
柳源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來。
反正胸擋着了,就一切好說啊。
她不說話也不掙紮,就這樣任由顧荊擺弄。
顧荊細細地将傷口周圍的碎布撥開,傷口有些猙獰,不過還好,并沒有傷到肉裏面去,只是一些皮外傷。
顧荊立馬松了一口氣,他劃破自己的棉衣,将棉衣裏面潔白的棉花拿了出來。輕輕的擦拭着傷口周圍的血液。
雪越下越大,飄的坑裏都積起了一層厚厚的雪花。
顧荊将柳源抱到雪花飄不到的地方,在地上鋪起了一層厚厚的幹草,又抓起一把潔淨的雪花,将融化後的雪水撒在棉花上,一遍一遍地清理着柳源的傷口。
待傷口清潔完畢後,才将自己懷裏面的傷藥拿了出來,厚厚地撒上了一層。等到血液不再滲透之後,他将自己的裏衣撕成條狀,将柳源包紮好。
這一連續的操作,即便是天冷的下着雪,顧荊的額頭竟依然滲出了汗水。
柳源一直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是她長這麽大,第一次有人如此小心翼翼地對待她。
即便是她的娘,也從未如此細致地照料着她。
柳源心裏怔怔的,她一會覺得這樣的顧荊好有魅力,一會又難受他為什麽喜歡的竟是男兒。
一會兒慶幸自己曾與他有過旖旎的一夢,一會兒又怕他知道她就是那個他後厭惡她。
柳源知道,她這是心動了,是的,她從未如此清晰地明白,她喜歡上了書裏面的那個反派**oss。
不是因為他權勢逼人,也不是因為他長得清俊帥氣。
只是因為他對她這一剎那的溫柔,竟讓她覺得這世上竟再也沒有這麽好的男人了。
可惜了,他們并不相配。顧荊他喜歡的從來不是女兒身的她。
柳源清晰地意識到了這一點,她的愛情,在剛剛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走向了枯萎。
她竟難得地沒有油腔滑調:“大人,謝謝你。”
呼出去的氣化作白煙,消散在這個世界上,如同柳源的心事,剛出現便已經消失不見。
“若不是我非要你陪着我一道去上山村,你也不會遭這個罪。今日我們免不了要在這坑洞裏面待一會。你別擔心,我們會出去的。等出去後,我會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你身上的傷,保證不會留下任何疤痕。”
顧荊哪裏知道只這麽一會兒的時間,柳源的心裏面已經走過了那麽多的彎彎道道。
“還好我身上帶了點吃的,一會我用幹草生火,我們弄點吃的暖暖身子。”顧荊不疾不徐,并沒有因為兩人掉落了坑洞爬不上去而手忙腳亂。
柳源點點頭,許是失血的後遺症出來了,她此時頭暈暈的,除了感覺有些冷以外,整個人還分外渴睡。
顧荊立馬察覺到了柳源的異樣:“柳源,別睡!快給我坐起來!”
柳源半眯着眼睛,有氣無力:“大人,我好困啊,我是不是不行了?”
“你瞎說什麽!你不過是受傷了,失了點血,所以想睡覺。打起精神來,別睡!”顧荊從來都是不疾不徐,也不大聲說話的。
可他看到這樣脆弱的柳源,心一下子就七上八下的,竟慌的不知要幹什麽好了。只能大聲地在柳源的耳旁吵嚷着。
柳源覺得耳邊嗡嗡嗡的,吵得她根本沒辦法入眠。
“大人,為什麽我覺得很冷啊,雪是不是越下越大了?”
顧荊一把将柳源擁到懷裏面,敞開自己的衣裳,将柳源包裹了起來。
“不冷了,很快就不冷了。”
哪怕包裹的再嚴實,柳源依然覺得冷風在往她的身體裏面灌。
“大人,你別這樣,我覺得我可能要不行了,大人,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不要管我了。”說着,迷迷糊糊的柳源就抓起身下的幹草,一股腦地往顧荊的身上鋪去。
嘴裏面還無意識地念叨着:“大人不能凍着,大人要好好的,要好好的。”
顧荊心下不忍,一個手刀,柳源就昏了過去。
顧荊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額頭。
燒起來了。
顧荊搖了搖頭,升起了火,拿出自己的幹糧利用雪水和枯草葉子竟也弄出了一點熱湯水。
他小心翼翼地将這熱湯水喂到了柳源的嘴裏面,直到看着她咽了下去,這才放下了心。
天越來越暗,雪越下越大,顧荊心裏面也忍不住開始慌了起來。
他嘗試了幾次都沒有爬出去,可他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
他将柳源安頓在沒有雪花的角落以後,便一點一點地将坑洞裏面落下的雪花堆積在一起,緊緊地壓實。
若是一直也沒有人找到他們兩個的話,這壓實的雪塊,就是他們出去的最後希望。
天漸漸變黑,直到伸手見不到五指。
顧荊縮回柳源躺着的角落,四肢環抱着柳源,摸了摸她的額頭,重新搓了一塊冷冷的巾子,敷在了她的額頭上。
之後将她抱在自己的懷裏面,希望這樣能讓她更加暖和一點。
一天過去了,沒有人找過來,顧荊清醒着,執着地壓着積雪。
兩天過去了,柳源燒的愈發的糊塗了,顧荊的心也越來越急了。
“大人,柳家主,你們在哪裏啊。”
“顧大人,家主,你們聽到嗎?”
遠遠的有人聲傳來,顧荊連忙高聲呼喊:“在這裏,我們在這裏~”
“大人,大人,你們還好嗎?”
聽到聲音的衙役,尋着聲源就找了過來。
“我還好,但是柳源病了,快,将我們拉出去。準備好馬車,我們回縣裏。”
“是,大人。”
來人連忙将顧荊和柳源拉了上來。
兩人得救後,就馬不停蹄地将柳源和顧荊帶回到縣裏面。
“大夫,這柳家家主如何了?”
顧荊雙眉蹙起,莫不是不好了,不然為何這大夫竟如此嚴肅?
顧荊心裏面咯噔了一下。
老大夫心裏面也很慌啊,這柳家家主一個大男人的,他怎麽診出了滑脈?
這脈如走珠,難道不是那正正經經的孕婦脈象嗎?
可是這柳家家主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可是個正正經經的男兒身啊。
老大夫忍不住仔仔細細地打量着柳源,忽而恍然大悟。
原來世人皆被騙了,這柳家小家主是個正兒八經的女兒身啊。
所有的思緒在老大夫的心裏面轉悠了一圈。他見多識廣,這很明顯就是一樁內宅陰私嘛。
他摸了摸胡須,再三思量後這才開口:“柳家主她受了些皮外傷,不打緊,不打緊的。”
“可是他燒的這般嚴重。”顧荊眉頭依舊沒有舒展,這是什麽大夫,燒的這般嚴重,竟說不打緊?
“确實不打緊,這燒啊看着厲害,今天晚上就會退下去。只是,她的問題不在這傷勢,而是。。。”
老大夫很是猶豫,他究竟該不該說出來呢?
“他怎麽了?”顧荊心裏一揪。
“大哥,大哥,你怎麽了?”
老大夫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小滿就破門而入。
小滿一眼就看到了正躺着的柳源,她一下子就撲到了柳源的身上。
“大哥,你這是怎麽了?別怕,別怕,我這就帶你去看陳大夫。”
說完,在兩人的目瞪口呆下,小滿立馬就指揮着人将柳源從依醫館裏面帶走了,竟是看也沒看大夫和顧荊一眼。
顧荊眼睜睜地看着小滿将柳源帶走。
“哎哎,你誰啊,你怎麽就這麽将柳源帶走了。”顧荊追着馬車就走了,誰還在乎老大夫沒有說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