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之端此之岸

第7章 (7)

“周恣陽。”老爺子沉着聲叫了句進來後就沒有話說的那人，不滿地敲了敲桌子。

“看看你，臉色還是那麽差。你當初答應我休息一年，不在B市搞你那個什麽游戲了。怎麽到了這來，還是這個鬼樣子？是在糊弄我們嗎？當初是想着趙家丫頭也在這裏，過來可以有個照應。不要出爾反爾，不然我就跟着住過來了，你信不信？”

趙凜凜觀察着這親爺孫兩人，一個面無表情，一個面紅耳赤。已經能看到空中彌漫的火星了。

她當機立斷，拉了拉周老爺子的衣袖。

“那個，周爺爺。周老師在我們學校教學很認真負責，同學們對他的評價很高的。而且課堂下從來也是有問必答，親切和藹，人氣非常高。不信你去看我們學校的貼吧，誇他的人三頁都不止。”

周衛華疑惑着自家那個從小就不愛搭理人的長孫，什麽時候成了趙凜凜口中這樣了。

不過小丫頭昂着脖子努力辯解的樣子，就活脫脫一個炸毛的喜鵲，翹着辮子而眼神認真。在這位活了大半輩子的老人面前，就是墜入愛河的最好證明。

于是看向周恣陽的眼神都緩和了幾分。

“當初把你放到C市，看來還不是個錯誤的選擇。”

“凜凜啊，幫我監督好你周哥哥知道嗎？他要是打游戲不理你的話，直接給我打電話。”

趙凜凜呵呵笑着，一邊瞟了眼沒什麽神情的周恣陽。

她明明就不知道周恣陽是做什麽的。

“你上次回大院都是在三年前了吧，周爺爺許久沒跟你說過話了。你現在學習情況怎麽樣啊？”

“挺好的。”

老人笑眯眯地看了眼周恣陽，再扭頭看看自己欽定好的孫媳婦，繼續家長裏短道，“那你下課了喜歡做些什麽？”

趙凜凜啊了聲，很是天真很是流利地說，“看別人打游戲……”

“………………………………”

周恣陽很不客氣地笑了，臉上表情堪稱豐富。那雙好看的眼睛直勾勾看了趙凜凜一眼，笑意點點。

于是趙凜凜就被周老爺子用一種你怎麽也被帶壞了的表情瞪着。

她瑟縮了下，還是清了清嗓子，“周爺爺，其實打游戲這個事呢，沒有你們想的那麽壞。現在國內國際上，那些職業選手的知名度很高的，可以拿巨額獎金養活自己，也為國争光。這可是國家體育局認同了的競技項目，很考驗一個人的眼手反應和操作意識的。而且很熱血很勵志啊，術業有專攻不就是如此嗎？”

老人嘆了口氣。

“你們這些小年輕啊……反正我是不懂了。我就這麽一根獨苗孫，他要做什麽我能攔得住嗎。只是擔心他的身體罷了。”

周老爺子到底是通透人，一眼看穿小姑娘其實并不屬于那類會誤解周恣陽所做之事的人。還很支持和理解。

這就夠了。

趙凜凜眨巴眼，有些不解，“您不用擔心，周老師他大概……只是業餘的愛好者而已……”

周恣陽：……………………

周老爺子：“怎麽會呢，他不是上次還去了法……”

“咳，爺爺。”

周恣陽難得插了句話，卻看着趙凜凜，“你坐過來。”

伸出手指向自己，趙凜凜睜大了眼，然後被身邊的老人笑呵呵地拉了一把。就在兩位長輩一臉我都懂不用害羞的視線裏，慢吞吞走到了周恣陽旁邊的座位上。

坐下，側頭，輕聲問，“怎麽了？”

朝她勾勾手指，周恣陽微轉頭，卻沒動身子。他坐得筆直，趙凜凜就只能絞着手指臉紅紅湊了過去，然後腦門就吃了一記暴栗。

“進門前給你說的都忘了？”

癟嘴，趙凜凜委委屈屈地開口，“我就是忍不住想解釋嘛……”

“沒有必要，支持的人會因為千萬種理由開始，而離開的人可能只需要一秒。這個圈子目前并不大衆，所以誤解是肯定有的。”

周恣陽晃着茶杯裏的水，看了眼趙凜凜，大概只有她這個人，才會一次次提到的時候才一次次為自己喜歡的事物所解釋吧。

自己奉行的，從來都是實際作為。

固執如自家老頭，也是在他拿了世界冠軍後，才肯承認周恣陽做的，勉強算是正事。

哪能誰人都如趙凜凜，毫無保留地就全心相信全情投入着呢。

一頓鴻門宴結束，自然也是周恣陽送趙凜凜回學校。

但他性子本就清冷，當着兩位長輩的面，都沒有跟趙凜凜有太多交流，上了車後，在這兩人獨處的逼仄空間裏，更安靜。

趙凜凜也就默默呆在一旁，看窗外掠過的景色。

就這麽無言的相處，也挺好。

只有自己才知道，是最近太累了。

周恣陽幹脆踩了剎車，停在了廣場邊。推開門，低聲說了句，“我下去抽支煙。”

趙凜凜蜷在椅上，通過那方小小的車窗，看着離她兩米之外的那人。寒夜裏，紅色星芒閃過兩三點，昏黃路燈下，周恣陽的身影瘦削又遙遠。

不知道他在為何事煩惱，眉毛微蹙着，望着遠處的高樓。卻是成為了趙凜凜眼裏這個夜深露重的世界裏，最誘人的一個存在。

所以說，長得帥的男人真的不要一個人在路邊抽煙啊。

趙凜凜還是忍不住提着腳步過去了，在一米開外站住，就這麽凝望着他。

☆、告白啊告白

難怪郭襄在十六歲那年，風陵渡口與楊過初相遇，一眼誤終身。

在任何情窦初開滿懷美夢的少女面前，出現一個擁有致命吸引力的大俠，無疑是定格了最好的青春。

而周恣陽某種程度上，和趙凜凜一直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又千絲萬縷地重疊着。

有一些細碎的念頭飄過如霧籠罩的心頭。

沒有多想，趙凜凜幹脆靠前了去，站到周恣陽身旁，看着地上投射出的那兩道糾纏的影子。

在察覺到趙凜凜下車的瞬間，周恣陽就已經把煙掐滅了，此刻只是享受着寒風拂過的感受，吹醒了多日勞累以來混沌的腦袋。

此刻的他們，各懷心事。

一個思從前，一個念今後。

周恣陽居然無可避免地，想起了其實三言兩語就可以道清的過去。

他是在初三被送出國的，在國際班裏，靠CS這這那時正興的游戲，在一群白人裏，成了中國籍的少年英雄，無人敢看低。後來在好友引薦下，進入了北美知名電競俱樂部OR的CS分隊，被譽為赤槍。獲得過地區大賽冠軍。

三年後回國，參加B大入學考試，并在同年參加全國電競大賞，獲得三連冠，被那時剛起步的N1俱樂部簽下，然後逐漸震蕩了整個中國電競圈。

直到他和N1老板以及俱樂部高層産生分歧，合約到期後，自立門戶，就有了Ek17。在Ek17兩周年之際，sune拿下了自己的第一個世界冠軍。

而現在，已到退役之齡的他，正對下一個冠軍，虎視眈眈。

趙凜凜的話，輕易就掘起了他以為絕不會再輕易示人示己的熱血。

“回去了。”

驀地，周恣陽轉身，已經沒有剛下車時的沉默，難得微帶笑意。

趙凜凜只是無言地，安靜地看着周恣陽，就算是四目相對，仍然沒有退縮。

少女心事全部寫在那雙眼裏。

她終于肯承認自己不單只是貪圖周恣陽的美色而已。剛才他在飯桌上被斥責的時候，會忍不住跳出來想幫他；在醫院裏想到他以後會因為脊柱炎而變成最無力的模樣，會忍不住哭泣；還忍不住地想去了解更多，知道他的更多。

想要一步步地把憐惜、仰慕逐漸變成一種堅固的感情。

盡管清冷的那雙眼裏看不出什麽，趙凜凜還是努力挺直着背脊，任冷風拂過，心緒堅定。

在這之前，趙凜凜一直不知道。原來自己和周恣陽一直是有機會可以認識的，而他爺爺的态度，無非已經很明顯了。

就是看他，會怎麽想怎麽做。

“上車，回去了。”

周恣陽移開了視線，走到趙凜凜面前，“風大，會被吹涼的。”

趙凜凜微紅着眼，低頭，鴕鳥一樣亦步亦趨地跟着周恣陽回到了有暖氣的車上。

直到回到學校，趙凜凜一直處于一種被委婉拒絕不知所措的模樣。

“到了。”旁邊人淡淡提醒了一聲。

她解開安全帶，想打開車門。

……怎麽開不了。

遲疑着扭頭看身旁的男人，他手仍搭在方向盤上，面色有些無奈。

“趙凜凜。”

“啊？”

“你還小，不要這麽……輕易就喜歡上一個人。”

……

周恣陽頭一次認真地審視着她，這個從某種程度上讓自己另眼相待的女孩，難得有一個異性能如此接納，更甚至是喜歡他的世界。

但由于她的身份太特殊。周恣陽只能像對待自家的幾個小妹妹一樣，小心把她的心思牽引到另一個地方去。

有些時候，遠觀着，比近了好。

他還沒拿到最後一個冠軍之前，固然不會退役的，心裏裝的最多的，就只能是Ek17。

這樣的時間和精力分配，永遠會對身邊的人不公平，還不如一直空着好。

趙凜凜看樣子是聽懂了，低着頭攪了一會手指，低低地開口，“周老師。”

覺得自己的急近逼迫可能對小朋友會造成心理陰影，周恣陽遂溫聲應着，畢竟不過是一個喜歡自己的小朋友而已。

如果可以，他希望有更多人和趙凜凜一樣能夠真切地了解電競這個圈子，才能奢想一下有朝一日也許能成為奧運那樣的國家級現象。

“你今年多少歲呢？”

“……26。”他突然有點摸不清趙凜凜出的這一手怪牌。

“生日呢？”

“我不怎麽過。”

“星座呢？”

“……水瓶。”

“那生日就是在1月到2月之間了。”

“我該誇你嗎？”

“血型呢？”

“O。”

“身高呢？”

“一八四。”

“愛好呢？”

“……打游戲。”

小姑娘的眼睛亮了下，期待和歡喜一閃而過，安靜地思索了片刻，趙凜凜開口了，“所以呢，我承認我現在對你的了解很少，可是我剛才又知道了一些哦。離高考還有七個多月，也就是二百一十多天，我會好好的、努力的、學習。”

“會證明我有這個資本，即使你只在俟華留一年，我也會在以後追到你身邊去的。但是呢，在來年夏天之前，我會把這份心思好好收好，埋在心底，當一個課堂上最普通的學生。”

“所以，還請你不要急于否認自己的不好。”

“畢竟我男神也是游戲高手哦！所以我一直都知道，真心熱愛這個事情的人，其實多麽可貴。”

說完，趙凜凜就慫了，還是通紅着一張臉，看着無言的周恣陽。

一口氣抒發完小心思，竟有點無所适從。

啪嗒一聲，周恣陽解了車門鎖，趙凜凜乖乖道了句晚安，就下去了。

留周恣陽一人在車上，望着她小小的身影。

這樣一個元氣又鮮豔的痕跡，就這麽不動聲色地出現在生命裏了。成了周恣陽人生中的第二個無可奈何。

“你剛才逼良為娼了？”

“……滾，是逼他從我好嗎？不對……他沒從……”

這個世界太玄幻了。

許沉月別過頭，不忍心看着被拒絕了還沉浸在粉色氣氛中的趙凜凜。

雖然她一直在開趙凜凜的玩笑，沒想到這個小朋友竟然生猛到直接當面告白了。

還是說她知道了周恣陽其實就是sune了，想來想去，一開始就能這麽突然的鐘情于他，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名字光環的加持吧。

雖然對趙凜凜的情商并不抱什麽希望，低下得剛才送自己回來的那個人，有的一比。

“你sune男神不要了？”

趙凜凜拽來沙發上的鼻孔小黃雞抱在懷裏，很認真地思考，“他離我太遙遠了，肯定不知道我已經單方面出軌了。”

許沉月：………………………………

一點都不遙遠好嗎孩子，他剛剛才拒絕了你啊！而且出軌這個詞，是這麽使用的嗎？

這個智商也就基本告別了倒追路了。

許沉月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助攻一把，就看這倒黴孩子能不能開竅了。

“凜凜，你知道我跟林裏為什麽老吵架嗎？”

“昂？”

“你覺得，一個男生打游戲的時間多過于陪自己女朋友的時間，這樣合适嗎？”

“你可以陪着他啊，而且打游戲不是大家想得這麽壞的，如果他能做到職業選手那樣的程度，就很厲害了。”

“……他就是職業選手。”

“真的？？？！！！！”

趙凜凜捉住許沉月的手，目光灼灼地鎖住她，“許沉月，你真是太厲害了！也就是說，你男朋友跟周老師關系不錯，那能拜托他幫我打聽一下周老師是業餘的還是專業的玩家呢？”

許沉月：……………………

她開始懷疑世界了。

“我拒絕，你的低智商真的會傳染給我的。”

“你不是有個很喜歡很喜歡的戰隊麽？你都不知道他們長啥樣？”

趙凜凜癟嘴，揪着自己垂下的發尾，“我一般只看比賽直播，看完就撤。而且你知道的，sune男神很神秘的，也不喜歡粉絲關注他的私生活，我就很聽話的除了比賽什麽都不看了。”

“最重要的是，他戴眼鏡啊……”

許沉月對這個不知道隐形眼鏡這個東西，且裸眼視力5.0的人絕望了，揮了揮手，安靜地起身，飄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要去跟林裏講八卦了。

帶着初告白的興奮，趙凜凜在一月一次的大假裏，回了B市。

七疊邀請她去觀賞金川Cosplay全國總決賽，其實就是變相勞工。

最主要的還是，熱場的那位歌姬，唱的是趙凜凜不久前寫的新歌。

她是來監督和試聽的。

七疊縮了縮脖子，長至腳踝的羽絨服裏，是單薄的cos服。他捏着趙凜凜友情援助的紅豆熱牛奶，拍拍她的肩。

“格格，一周前您發的那條微博還在被輪着呢吧。”

趙凜凜苦惱地捂住臉，當時熱血上頭，就不管不顧發了條微博。

“@火鍋千千歲：準備寫一首甜甜的歌，有了喜歡的人，靈感應該會源源不絕的吧。笑。”

然後她微博首頁就炸了，直到現在。

不理會七疊狹促的話語，低頭理了理自己的工作牌，趙凜凜跺了跺腳。陡然從溫暖的南方飛回北方，她實在有些吃不消。

但出門轉了一圈她竟然看到一個疑似歸元的女人，猶豫跟七疊講了，他就毅然抛棄了評委的工作，消失無跡。

被拉來當苦力的趙凜凜同學也就乖乖回了家，享受這個難得的，一月一次的大假。

本來是去找外公的，沒想到在牌桌上看到了周老爺子。

趙凜凜就被拉了過去，當個吉祥物似的，跟一群老人擺談了許久。

跟自家外公回去吃飯的時候，她的身份在大院裏俨然已經變成了周家未來長孫媳婦。

偷看了下趙凜凜，她只是通紅着臉，沒有反駁。趙老爺子多半就清楚了。

現在看來，兩人倒像是暗度陳倉了。吃飯的時候得好好審審。

不過趙凜凜在飯桌上一句目前是我在計劃追周哥哥，讓趙老爺子驚得掉了筷子，自此無言，安靜地啃着水餃。

自家的孫女不矜持，該支持還是教幾招？

☆、我最喜歡你

趙凜凜晚上照舊是和母親一起睡的。

在白日裏見證了歸元和七疊的複雜糾葛，此刻她不由感慨了起來，在一片黑暗裏喃喃道，“媽媽，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好神奇啊。”

本來已有睡意的中年女人睜開了眼，強撐着應付女兒，“是嗎？”

“是。”趙凜凜害羞地答完，把自己的頭埋在被子裏，悶悶地偷笑着。

“你外公還一直和周老爺子八卦撮合你們兩，半年前那孩子去了C市，我們一直對你處于放養狀态，就沒告訴你。沒想到天意冥冥，還是成了啊。”

“挺好的。”把快憋不過氣的女兒從被子裏撈了起來，趙母摸了摸她毛絨絨的腦袋，補充了句，“要珍惜啊，凜凜，你爸爸就是太不知足了……”

提到那個男人，趙凜凜斂了笑，無言地朝趙母懷裏縮了去，“沒關系啊媽媽，我會早點把周哥哥帶回來的。”

“好，睡吧。”

……她覺得有必要告訴自家女兒矜持兩個字怎麽寫了。

趙凜凜卻雙目閃閃地摸出了床頭櫃上的手機，發送了條短信。

然後滿足地閉眼，翻身，抱住了她最愛的女人，任睡意來襲。

C市。

500捏着sune老大的手機，戰戰兢兢地等他從浴室裏出來。

有提示音響起。

老大進去之前明确告訴他，在等北美負責人的電話。害怕錯過消息被sune魔頭懲罰，500盡職盡責地點開了短信。

“我最喜歡你。晚安好夢啵啵。”

……………………

無聲地沸騰了，15歲的500同學面對這一句熱烈的告白徹底傻了，八卦之血迅速燃燒。

于是周恣陽洗了個戰鬥澡出來後，就看到500一臉小媳婦樣地看着他，目光炯炯。

“怎麽了？”

“老大，你~~家~~小~~姑~~娘~~給你發短信啦！”

還沒啦完，就看到只穿了一件長袖的男人面色突變，500聞風而動的技術已經臻于化境，把手機往周恣陽懷裏一塞，就轉身拉開門飛速逃跑了。

再然後。

周恣陽出現在訓練室的時候，其餘四人都一臉我絕對沒有羨慕沒有嫉妒只有佩服的樣子看着他。

500在幾分鐘前，給了這群除之外的單身狗會心一擊。

“勁爆消息！Sune老大性取向終于不再是謎了！！你們知道嗎！！”

二殺擡眼，毫無起伏地答了一句，“你不說我們怎麽知道。”

哦了一聲，500拍拍腦袋，八卦地巡視了一圈從電腦前擡頭的衆人，“剛才，有個備注是小姑娘的女孩子，給老大發了一條熱烈奔放的告白短信！”

回想到短信最後的那兩個拟聲詞，500捂住臉，不好意思地羞澀着。

除了他以外的人大概都猜出了是誰，于是低頭繼續準備着sune回來後的下一局。順便等着看500被收拾的好戲。

屁股被不算溫柔地踹了腳，500轉身，卻看到笑得清淺的sune，兩顆虎牙抵在唇角，森然閃爍着光。

“老大我錯了！我不該偷看小嫂子的短信嗚嗚嗚！”

“回你座位去。”

“我知道了嘤嘤嘤。”

期末考試前最後一次小測，趙凜凜居然坐上了全班第一的寶座。

許沉月扶着自己的下巴，“您是怎麽從第八變到第五，然後從第五直接跳到第一的？！”

“因為愛情。”

許沉月：………………

這個人是在秀恩愛！是嗎！！

而且是在她跟林裏前幾天又無聲冷戰的情況下。

頭也沒擡地在詞集的首頁簽着名，望着茶幾上疊的高高的另外幾摞書，趙凜凜長嘆了一口氣，繼續寫寫寫。

她當初一定是腦子進火鍋了，才會取了個五個字的圈名。

後來幹脆只簽格格兩個字了。

把限定發售的500本詞集簽完，趙凜凜才有空喘了口氣，半死不活地躺在沙發上，拿起手機看了眼。

已經快十二點了。

不用想，周恣陽肯定也不在學校。

上次從家回學校之前，她去周家拜訪了趟。周老爺子說的話和上次倒是沒有多大差別，最後語重心長地拉着趙凜凜的手，說周恣陽固執地要自我創業，讓趙凜凜多看着點。

于是她也就以為周恣陽是想借着周家的根基，加上自己有這方面的興趣，想入股如今發展勢頭正好的電競業。

雖然答應了在高考前要安分一點。但趙凜凜還是抱着手機忍不住翻來覆去地滾着。

怎麽辦，就是好想他。

捂着臉，咬着唇，趙凜凜打開微博，轉發了自己入圈以來第一本詞集的預售信息。

然後刷到了歸元的一條微博，被各種認識的人轉到了趙凜凜的首頁。

@歸元大人：我回家了。謝謝一直支持着歸元和不才的大家。

不是歸元不才這個cos圈的金字招牌社團。

而是歸元和不才，簡單的兩個人，而已。

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什麽情況，年少因為同樣的愛好走到一起，卻因為到達巅峰後看到的風景不同而分開。

被彼此挂記了這麽多年，還會有勇氣主動提起當年嗎？

而從12月中旬起，周恣陽每天都會接到一條短信。

“嗨，敬愛的周老師，今天如果是你的生日呢，我就說一句生日快樂。如果不是呢，我就說一句晚安好夢。”

雷打不動，晚上十一點定時發送。

最開始他還會回一個省略號，後來幹脆已經無力日行一否認了。

在俱樂部裏每晚訓練的時候，那聲叮的聲響，倒成了一個報時器。

500是最開始發現的。

他們英明偉大高冷暴力的sune老大自然是不會認的，但他還是嗅到了些許JQ的蛛絲馬跡。

肯定是老大家的小姑娘發送的問候短信。

真貼心，真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