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讓她走的
也許,這個全世界,除了顧岑洋,沒有人會把古男當作一個寶貝放在手心裏吧。
她攥住了手,卻聽到蘇姨輕聲的補充了一句:“夫人,少爺需要你,而你,也需要少爺。”
他需要她麽?
她的心,說不顫抖,那是假的。
她只是站在那裏,腦海裏,突兀的想起來,他要她的畫面,他們兩個在一起的畫面,在第一次開始都現在所有的畫面,都在古男的腦海裏像放電影一樣,過了一遍。
她記得每一次,他碰她的時候,臉上都是那麽的震撼而又精致的表情,還帶着足夠強悍的性感。
他的聲音,總是那麽好聽的給她說着情話。可是,現在,想起來,卻是那麽的溫暖,溫暖……
強勢的顧岑洋,背後是那麽的黑暗,就算到了現在,如此強勢,也只是自己自欺欺人,威脅衆人,換來的強勢。
可是,他對她,卻是極大的包容和容忍。
她手指顫了顫,那一瞬間想到了,曾經顧岑光知道自己是個不幹淨的女人的時候,那麽鄙夷着自己。
而他,似乎,從未鄙夷過自己,甚至,還把她呵護着。
他這是為什麽?
又是何苦?
難道……真的,如蘇姨所說,曾經,他設局,逼迫,威脅,霸道,強取,豪奪,其實也在間接的保護了她的性命麽?
古男整個人茫然的站在那裏,突然間在這個初夏的季節裏,覺得全身冰冷徹骨。
她站着站着,才跌跌撞撞的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突然間轉身,就蹲下了身子,慢慢的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把頭埋在了雙腿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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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裏,想到了顧岑洋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他告訴她,他的事情的時候,他還說,如果有一天,他死了,沒有人會為難她的……
想着想着,她的眼淚,便滾了下來。
她的腦海裏,奇怪的全部都是那個男子,熟悉的眉眼。蘇姨似乎知道眼前的這個還不算多麽成熟的女人在想些什麽,持久沒有出來打擾,等到古男再擡起頭的時候,蘇姨發現,那裏的眼睛紅紅的,似乎又哭過的痕跡。
可是她沒有說,她自然也不會說。
古男只是那麽淡淡的說了一句:“回去吧。”
夜晚,古男一個人躺在諾大的床上,根本睡不着,醒了無數次。
每一次醒來,她都是下意識的伸出手,去觸摸一下身邊的位子,有沒有人。
可是,每一次都是失落。
她伸出手,虛空的放在了一個位子,曾經,那裏會躺着一個男人,他的胸口,就在這裏。
她按上去,便可以感受到炙熱的心跳聲。她就那麽虛空的放着,放了很久很久,她才又流下來了眼淚。
摸不到了,怎麽辦?
根本就沒有人。
只是虛無的空氣,他再也不會看到她哭泣了,是不是?
她的大腦裏,想起來他意氣風發的樣子,想起來他就算是被她刺了一刀,也要狠狠的撲到她。
血流了滿床,兩個人在血液裏厮打滾動着。
她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當時放火燒這裏的時候了。
想到了,他那麽陰狠的逼着自己的父親交出了戶口本,然後兩個人去領證,然後結婚……
那一刻,古男的心底,就沉沉的,充滿了層層的內疚。她再也無法睡了。
眼神是恍惚的,仿佛是看不清所有的人,只能獨自一個人怔怔的對着黑暗,發洩着自己心底的恐懼和慌張。
第二天,古男醒來的時候,便去了顧岑洋住的房間。
那裏此時安靜了許多,昨天夜裏的忙碌,現在看起來各自都散開了。
安叔還是站在門口,看到她的那一秒,眼神閃了閃,卻是奇怪的沒有阻攔她。
古男心底也有些過意不去,一直對着蘇進連道了兩次歉,卻發現男子的眼睛始終沒有看向自己。
她抿了抿唇,向着裏面走去。
整個人突然就那麽怔愣住了。
她才發現,原來安叔讓她進來是有別的原因的,那裏不止是顧岑洋一個人,竟然還有着另外的一個女人。
穿着超短的紗裙,坐在床的前面,細心的呵護着她。
她的臉色帶着幾分心疼的哀傷,細細的擦着男子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
古男楞了一下,才發現這個男人根本不需要自己。
她站在門口,不知道腳步該不該邁進去,還是退出來。
只是尴尬的杵在那裏半晌。
紫嫣知道古男來了,整個人背對着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慢慢悠悠的轉過頭,看着古男,語氣帶着幾分清淡:“古男,這裏不需要你,你可以出去了。”
古男下意識的去看床上的顧岑洋,發現男子昏迷着,臉色蒼白,額頭上一直冒着冷涵。她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古男,你不喜歡岑洋,為什麽還要來這裏?現下,他這般的昏迷不醒,古男,你是不是滿意了?現在心裏是不是特別的高興啊?”
紫嫣的語氣有些顫抖,她的手指也是顫抖的,似有似無的撫摸着顧岑洋的面孔,一行淚滑了下來:“古男,你根本不配,不配他這麽對你。”
“你本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勾引了顧岑光,現在來作孽他嗎,你到底想要怎樣?!”
“你出去,出去啊——你有什麽資格來這個屋子,來看他?”
“你看到了嗎?這些東西,都是我準備的,我了解他的喜好,我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東西,你知道嗎?你能做到嗎?你什麽也做不到!你只會給他惹事,讓他處于各種危險之中!”
“所以,出去,出去!”那樣的話,像是看不見的刀刃,劃破了古男的心。
生生的把她的血肉抛開。
她早就知道,人說紛纭,她是一個離間顧岑洋的禍水。
現在,被人這般的指着罵,原來是這麽的難受。
她卻沒有任何的力氣去回擊。
沒有了躺在床上這個昏迷的男人,她才知道,她是一無所有的。
她連一次耍任性的資本,都沒有。
她就那麽站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唇瓣微微的哆嗦着,眼睛也是空洞的。
紫嫣看着這樣的女子,心底一陣崩潰。她那裏好,這麽瘦小,這麽蒼白,身材也沒有她好,長的雖美,可是顧岑洋什麽漂亮的女人沒有見過。
就是因為她,顧總居然那麽對她,甚至明明知道她的心底都有着別人,還能莫不關心的對着她,給他一個理由——因為我愛她。
紫嫣想到這裏,全身忍不住的開始發顫了。
那麽鮮明的記憶,那麽刻骨銘心的疼痛啊,那一天,顧岑洋險些把她打死。
記憶下的痛苦,排山倒海的席卷着她的神經,幾乎要把她整個人颠覆掉。
她歇斯底裏的對着古男大聲的喊着。
“你滾,你滾!你最好遠遠的滾走,現在他昏迷不醒,你可以離開他了,離開的越遠越好,他的所有人都不待見你,你沒有感覺到嗎?”
“他昏迷了,所有人都沒有人伺候嗎你吃飯,伺候你喝藥,如果不是那個蘇姨人好,她會安排好一切,她默默的保護着你,你覺得你還能站默嗎我在這裏,站在這裏嗎?!”
紫嫣邊喊着,邊向着古男撲了過來。
她的大腦裏,只有一個想法,趕她走,徹徹底底的把她趕走……
邊說着,她便伸出手,狠狠地去推古男。
古男整個人本就處于發呆的狀态,還沒有反應過來,下一秒,她整個人便被紫嫣撲倒在地上了。
她尖叫了一聲。
門外安叔在,明明看到了,卻每一還是無動于衷的樣子。
任由紫嫣壓倒了樂詩詩,狠狠地打着古男。
“放開夫人。”
古男還在呆愣的時候,蘇姨便一下子跑了過來,猛然的拉開了兩個人。
蘇姨把古男拉在身後,瞪了一眼紫嫣,轉身,便向着安叔走去,想也沒有想的狠狠一巴掌甩給了安叔。
“我說過,這事和夫人沒關!你為何非要這般的對她?!你現在看到這樣你高興了?少爺都不忍心這樣對夫人!你讓她這樣對夫人!你是不是傻啊!”
安叔挨了一巴掌,整個人的臉色卻也不好看,他攥了攥手,一把鉗制住了蘇姨,想要掐她!不過最後還是松手了!
低低的說:“你憑什麽說和她無關,明明就是她的事情,不是嗎?”
蘇姨聽到這也的話,臉色帶着幾分嘲笑,瞪了一眼安叔,慢慢的推開了安叔,什麽也沒有說,只是拉着古男轉身離開。
安叔看着蘇姨的背影,腦海裏浮現了蘇姨那抹嘲笑,整個人的表情有些恍惚。
卻在那個時候,突然間他們聽到了一道清淡的聲音,帶着幾分蒼白的無力。
“你們剛才在鬧什麽?”
所有人都露出來驚喜的表情,大家一下沖了進去,看着睜開眼睛的顧岑洋,安叔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抹松懈的表情。
紫嫣連忙端了藥遞給顧岑洋,顧岑洋卻蹙了蹙眉,問了一句:“夫人呢?”
問出來這句話,他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又低低的補充了一句。
“她還好不好?”
“她很好。”安叔回了一句話,然後看了一眼紫嫣,紫嫣退出去了,安叔接過藥,遞給顧岑洋。
顧岑洋卻一把掃開了藥碗,一雙眼睛,絲毫沒有重傷之後的憔悴,反而,閃爍着晶亮的光芒,瞪着他,一字一頓的問道:“她人呢?叫來。”
“少爺,現在還是先養好了身體,再說夫人吧!就算是少爺不為了自己着想,也該為了顧氏集團着想。那個女人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何時會炸裂,何時會崩潰,這一次,是你命好,下一次如果真的出了事怎麽辦?”安叔不卑不亢,一字一頓的對着顧岑洋說道。
顧岑洋聽到這樣的話,斂眉沉思,許久,才慢悠悠的擡起了眼皮,不緊不慢的掃了一眼安叔,歪了歪唇,呻吟了一聲,才開口說道:“你的意思是在對我說,我選的老婆選錯了?我的判斷力,是錯的?”
“不敢。”安叔低着頭,依舊是把背挺得筆直。
顧岑洋的嘴邊浮現了一抹冷笑,伸出手,接了藥碗,突然間,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伸出手,挨個指了指守着自己前面的幾個人。
“你,你,你,還有你,老實告訴我,你們背着我做了什麽?”
“我們不敢。”那些人看顧岑洋的震怒,立刻跪了下去。“不敢?你們不敢,那就是有人敢咯?”顧岑洋的眼神呆着幾分隐忍的憤怒,猛然的大吼了一聲:“全給我滾下去!”
所有人落荒而逃。
徒留安叔,一動不動。
“安叔,你究竟想怎樣?”
“我把她放走了。”安叔低着頭,撒謊。
顧岑洋聽到這樣的話,整個人心底的火焰,突然間燃燒到了最高處,眼睛眯了眯,表明還是那般的風平浪靜:“你說什麽?”
屋內很空曠,任誰也聽出來顧岑洋語氣之中隐藏着的濃郁的殺氣。
安叔卻依舊挺着筆直的背,看也沒有看一眼顧岑洋,一字一頓的專注的回答。
“我擅自主張,把她放走了,她不屬于少爺的,一直都不屬于,從來都是你非要搶得,她愛的是二少爺,所以少爺就算是信也好不信也好,總是還要面對現實的,少爺,您玩的時間也不短了,現在應該完璧歸趙,還君明珠了!”
“好一個完璧歸趙,還君明珠!”顧岑洋咬着牙齒,狠狠地吐出來這麽一句話。
他的語氣,短促,清澈,冷凝。
下一秒,他卻突然間像是暴風雨一樣,迅速的激起了萬張的驚濤駭浪。
怒抓着枕頭,狠狠地砸向了安叔,安叔沒有閃躲,任由枕頭砸在自己的腦袋上。
他卻沒有閃躲。
只是抿着唇,又接着說道:“少爺可以殺了我,但是我希望少爺不要因為一個女人,壞了自己的大事。”
“狗屁大事,狗屁完璧歸趙,狗屁還君明珠!那個女人,本來就是我的,我認定的老婆,誰他娘的讓你擅作主張把她送走的!”
“你做的真好,很好,我他媽的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殺了我,你就好好的對她,把她當作自己的第二個主人,好好的照顧!”
“安叔,你他媽的把我的話,都當作耳旁風了?是不是?!”
“那一句話,你做到了?那一句話,你聽到了!”
“安叔,你把人給我送到那裏去了現在給我抓回來,要是沒了她,什麽顧氏集團,你以為我稀罕!你根本不知道我真真正正想要的是什麽,誰他娘的讓你這麽做的!”“如果人回不來,安叔,你也別回來了!”
安叔卻站在那裏,像是沒有聽到顧岑洋的話一樣,一動不動的站着。
他起身,去一旁倒了一碗藥,遞給顧岑洋。
顧岑洋看到這樣的安叔,突然間冷笑了起來,他看着他的眼睛,帶着幾分嘲諷。
“安叔,現在不聽我話了,是不是?”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帶着幾分蒼涼一樣,繼續說道:“若是你不想,那就走吧,這不是你一直的夢想嗎?你給我滾,
滾的越遠越好,他媽的的不要總是在琢磨着我的事情了!我和古男的事情,你不要管,不要插手,我警告過你多少次,這一輩子,我什麽也不想要,只要那個女人,你現在給我放走了,反正我也能抓回來,天涯海角,我也能把她抓回來,我不需要你,你走吧!”
安叔從來沒有想到顧岑洋會趕他走。
這麽多年的感情,共生死,共患難,這麽多年,他居然趕他走?
他看着顧岑洋,唇瓣抿的緊緊的。
顧岑洋嘆息了一聲。
“安叔,你在怪我,是不是?”
“我留不下來你了,我知道你為了我好,可是,那個女人,他是我的,是我想要的,我不允許你這麽做。”
“而你,也為了我,犧牲了很多,現在,是個時機,你可以離開了,那不是一直以來都是你的夢想嗎?”
“算是我們我們相識一場,我能為你做的這件事情。”
安叔搖了搖頭,“我不走。”
“那你想怎樣?”顧岑洋平息下去的火焰,又冒了上來。
“別告訴我讓我選擇,男男和你,我選一個,你甭給我玩那麽肉麻事情,我可告訴你了,我對那個女人勢在必得,不允許他走。”
安叔卻突然間擡起頭:“你對她好,她心底沒你,她能出來,是不是,她對你做了什麽?”
顧岑洋錯愕了一下,陡然間明白了安叔為何如此的激動。他是什麽樣的人,安叔清楚不過,他想要一個人,就算是死,也會拉着那個人,安叔的腦海裏,定然沒有那種顧岑洋會為了一個女人舍棄了性命。
顧岑洋突然間失笑了,許久,才搖了搖頭,說:“是我讓她走的。”
很可笑,對不對蘇進?
說出來,你也不相信,對不對?
我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有一天,為了一個情字,沉淪了。
安叔的表情是錯愕的,他搖了搖頭:“你在騙我。”
“是真的,安叔,我從來不騙你的。”顧岑洋出奇的認真的看着安叔,慢慢的說:“真的是我讓她出來的,她什麽事情也不知道,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間覺得我自己不像是我了,我舍不得她陪着一起呆在那裏……”
安叔的表情錯愕了一下,然後還是固執的說:“可是,她從來不出去,那一天卻直接動了亭子裏的機關,這難道不可疑嗎?”
顧岑洋聽到這樣的話,錯愕了一下,慢慢的回想了一下那一天的情形。
看着安叔的眼神,呆着幾分淩厲。
“不是別人?”
“不是。”安叔堅定的搖了搖頭,“那一日,我站在你們身後,沒有看到有別人,如果有人,我會看到的,可是,我沒有看到別人。”
“所以,少爺,我不能不懷疑夫人,不能不防範着她。”
顧岑洋聽到這樣的話,整個人的表情帶着一抹深思,許久,才慢慢的勾起唇,低低的笑了笑。
“安叔,你多想了,如果我告訴你,我選擇相信她,因為我喜歡那個女人,你會不會,陪着我,一起信她一次?”
安叔猛然的擡起頭,看着顧岑洋原本重傷的身子因為方才的激動此時愈發的蒼白無力,然而,就算是這樣,他的眼中,還帶着濃烈的執念。
他看着顧岑洋
的眼神,帶着幾分陌生。
很久才喃喃的吐了一句話。
“你還是沉淪了?”
大床,非常的華麗。
顧岑洋安靜的躺在上面,一雙眼睛因為這句話,緩緩地出神。
盯着上面,好久才回過神來。
他慢慢的轉過頭,看着安叔,眼神帶着一抹向往。
“嗯,她讓我找到了,夢想中的那種感覺。”
安叔陡然覺得心驚,止不住的倒退了兩步。
他的眼中,掩不住的全是震驚——原來如此,原來是這般的,難怪太夫人,那一天會直接被推出來呢,原來,少爺已經愛她如此深刻,否則,否則怎麽會舍棄生命,保了她。
“可是,若是她有心殺你,那怎辦?”
“殺我?”顧岑洋看着跟了自己好多年的安叔,眼神帶着一抹茫然:“安叔,這個世界上,誰也殺不了我,除非我心甘情願的死給他。”
“若是有一天,實在沒辦法,她想要的是我的命,那麽,安叔我又怎麽能不給?”
安叔聽到這也的話,看着床上的顧岑洋幾近癡迷的眼光,他的眼神也跟着晃了晃,許久,才吐出來兩個字。
“瘋子。”
憤怒,還帶着幾分壓抑。
氣氛一下子,有些凝結。
顧岑洋看着安叔,眼睛之中呆着絲絲縷縷的笑意。
好半晌,才皺了皺眉:“的确,我也覺得我成為了一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