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二學年的開始
九月一日,阿諾德送埃芮汀絲去車站,由于出發前阿諾德耽誤了一些時間,兩人到達的時候比平時晚了許多,正好是列車往來學生最多的時刻。
埃芮汀絲看見了馬爾福一家站在站臺上正在告別,馬爾福看起來正在受馬爾福先生的訓誡,所以當他看見埃芮汀絲時,立即解脫地告訴了馬爾福先生。
馬爾福先生看見埃芮汀絲身旁的阿諾德時,不知為何嘴角露出了古怪的笑。
“收好你的車票,不要弄丢了,我不想在下一個假期前再看見你。”馬爾福一家走過來的時候阿諾德正在把車票交給埃芮汀絲,直到三個金燦燦的腦袋停在了眼前,他才發現了馬爾福一家。
“原來是馬爾福先生——不知有何貴幹?”阿諾德的聲音冷冷的,臉上的笑等于沒有,顯然易見的不歡迎和不耐煩。
埃芮汀絲意外他的這種反應,但是馬爾福先生和馬爾福夫人都沒有動容,只有馬爾福吃驚地來回看了兩眼。
“好久不見——沒想到是你這個大忙人來送埃芮汀絲。”馬爾福先生說。
“在馬爾福先生面前怎麽敢說忙。”阿諾德冷笑。
“別這麽見外,阿諾德。我們可是……同僚。”馬爾福先生笑了,阿諾德卻沉下了臉。
埃芮汀絲忽然發現馬爾福夫人一直在看她,目光中有些困惑。
“更不要說我們的孩子在同一個學院讀書——互相還是好朋友,難道我們兩家不應該更親近些嗎?”馬爾福先生嘴角噙着怪異的笑。
“好朋友——?”阿諾德拖長了語句,涼飕飕地甩了她一個眼刀。“哦,這真是奇特,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你可以等下次讓埃芮汀絲告訴你,德拉科受了她很多照顧——這樣的朋友不可多得,不是嗎?”
突然前方一陣大聲的吵鬧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韋斯萊一家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出現了。
“看見了嗎,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韋斯萊和那些麻瓜巫師是一類,而我相信我們是一類。”馬爾福先生說道,臉上的笑讓埃芮汀絲捉摸不透:“希望我們有機會坐下來談一談……關于埃芮汀絲的事。”
阿諾德一瞬握緊了魔杖,不知為何臉色可怕地瞪着馬爾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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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早了,上車去吧。”馬爾福先生對不知所措的馬爾福說,然後從容地對阿諾德點了點頭:“那麽……我會等你的消息,你知道怎麽聯系我。”
馬爾福一家離開後,阿諾德陰沉着臉半天沒說話,過了一會,他才從唇縫裏冷冷丢出兩個字:“去吧。”
埃芮汀絲走出幾步,他忽然又把她叫住,快步走來将一塊冰冷的東西塞到埃芮汀絲手裏。
埃芮汀絲拿起來一看,是個做工精致的男士懷表,垂下的鏈條閃着幽幽的銀光。
“随身帶着。”他說。“可以防範一些……特別的魔法。”
阿諾德臉色不怎麽好,他最後交代埃芮汀絲不要和馬爾福走得太近後就匆匆離開了。
埃芮汀絲走上列車的時候馬爾福還在通道口等她,看見她來了後馬上說道:“你舅舅說什麽了?”
“給了我一個懷表。”埃芮汀絲把懷表拿給馬爾福看,他接過後驚奇地翻來翻去地看:“這款式真好看——哪裏有賣?我要叫我爸爸也給我買一個——”
“你拿去吧。”埃芮汀絲并不在意。
“真的?”馬爾福瞪大眼,不确定地看向埃芮汀絲:“你确定?”
埃芮汀絲點了點頭,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懷表收了起來:“好吧,先放在我這,你需要的時候來找我拿。”
兩人現在去找還有座位的車廂,馬爾福一邊說話一邊走:“說真的——我吓了一跳,沒想到我爸爸和你舅舅的關系這麽差,我以為他們關系不錯——我爸爸說他們曾一起做過事。”
“我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長高了?”馬爾福忽然停下來,語氣質疑地看着她的頭頂。
埃芮汀絲想起來今年買長袍的時候摩金夫人的确說過她長高了不少:“嗯。”
第一年剛開學的的時候,馬爾福還比她高一個頭,一年後兩人已經差不多高了,雖然埃芮汀絲長了不少,但馬爾福看起來一點沒長。
“長的高有什麽用……看看克拉布和高爾。”馬爾福忍不住酸溜溜地說了一句。
中途他們找到了一個有兩人座位的車廂,但是馬爾福說還有高爾、克拉布沒來,于是他們又走了一段路,在車廂後半部總算找到一個沒人的車廂。
埃芮汀絲行李都縮小了放在了一個小提箱裏,唯一的重物就是一個罩着黑布的鳥籠,埃芮汀絲把它放到座位上的時候,馬爾福才注意到埃芮汀絲帶了寵物。
“這是你的貓頭鷹?”
埃芮汀絲揭下黑布,一個圓滾滾的充斥着廉價配色的小貓頭鷹出現在馬爾福的視線裏。
“哦……這是什麽玩意?”馬爾福原本前傾的身體回到了原位,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坨彩色的屎。
“它叫大頭。”埃芮汀絲告訴馬爾福。
大頭睜着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看着馬爾福:“你好,英俊的小少爺,原來你就是主人的朋友——真高興見到你,我是主人最忠誠的貓頭鷹。”
“它會說話?”馬爾福震驚地瞪着大頭,又瞪向埃芮汀絲。
“沒有比我更會說話的貓頭鷹了。”大頭驕挺起胸。“大頭有幸知道這位英俊的小少爺的名字嗎?”
埃芮汀絲看着露骨的拍馬屁的大頭,肯定它在籠子裏的時候沒少偷聽他們的對話。
“我叫馬爾福,德拉科·馬爾福。”馬爾福也露出了驕傲的神情,埃芮汀絲真想提醒他一只關在寵物店裏的貓頭鷹不會知道馬爾福代表什麽。
但是大頭立即奴顏媚骨地接道:“我知道——我知道,原來是馬爾福家的少爺——怪不得氣質如此高貴優雅,一看就是人中龍鳳!”
馬爾福的嘴角翹得一頭牛都拉不下來。
“埃芮汀絲,不愧是你選的貓頭鷹,比某些人聰明多了。”他傻笑着,開始翻自己的行李:“讓我找找……我把布伯的零食放哪兒了?”
布伯是馬爾福家的雕鸮,是埃芮汀絲見過的最大的貓頭鷹,馬爾福夫人隔三差五捎來的手作點心都是布伯送來的。
馬爾福開了一個鮮肉罐頭給大頭,布伯的零食罐頭幾乎跟大頭的體積一樣大,大頭像一輩子沒吃過肉一樣急得一頭紮進了罐頭裏。
“它這是怎麽了?”馬爾福問。
“我一直喂的是寵物幹糧。”埃芮汀絲說,她沒那心思去準備貓頭鷹的零食,大頭雖然抗議絕食過,但它最後還是接受了寵物幹糧,自己主動吃好得多——比起被埃芮汀絲強行把幹糧塞進它喉嚨裏好得多。
高爾和克拉布這時走了進來,馬爾福立馬滔滔不絕地說起了他的新掃帚。
列車到站後,新生依然坐船,老生則坐馬車由陸路進入城堡,拉車的是一種皮包骨的有翼馬,埃芮汀絲曾見過,在禁林裏,它站在山坡上遙望她。
她在看這些有翼馬,這些有翼馬也在看她,幾十雙漆黑的眼珠一動不動地注視着她,就像那天在山坡上的那只一樣。
“你在看什麽?”馬爾福皺着眉看來看去。
“那些拉車的馬。”
“哪兒有馬?這不是自動駕駛嗎。”馬爾福說。
埃芮汀絲再次看了過去,那些有翼馬還是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她,而馬爾福卻看不見它們,不止馬爾福,其他學生也像空氣一樣對待它們,在熱切地讨論是什麽魔法驅動了這些馬車。
“沒什麽。”她寫。
當晚的分院儀式上,韋斯萊家的小妹妹毫無疑問的分進了格蘭芬多,但是她神色緊張,埃芮汀絲發現波特和羅恩都沒有出現在格蘭芬多桌,直到儀式結束後,才傳出格蘭芬多的波特和羅恩開着一輛飛天汽車來上學,撞到了打人樹上去的消息。
波特無疑又大大的出了一番風頭,馬爾福氣得臉色發紅,因為沒有人關心他新買的光輪2001了,就連斯萊特林的學生也在到處打聽飛天汽車的細節。
埃芮汀絲用魔杖碰碰馬爾福:“你想現在試試掃帚嗎?”
馬爾福很高興看到有人重新對他的掃帚燃起興趣,去試掃帚比繼續呆在這裏聽波特的光榮史好多了,他們約定在城堡的天臺見,等馬爾福帶着光輪2001來到天臺的時候,看見埃芮汀絲兩手空空的站在那裏,身旁飛着一只花花綠綠的毛球。
馬爾福愣了愣:“你的掃帚呢?”
埃芮汀絲搖了搖頭,看向大頭:“是它陪你。”
“尊貴的馬爾福少爺——大頭将陪您展開一程美妙的星空旅行,您放心吧,主人已經交代好了,請務必讓大頭欣賞您在空中的英姿!”得到了埃芮汀絲囑咐的大頭,拍起馬屁來更是不遺餘力,它飛到馬爾福身邊,用最真摯最崇拜的貓頭鷹臉說着。
馬爾福暈乎乎地騎上掃帚,大頭跳到他的肩膀上,跟着一起飛了出去。
埃芮汀絲變出一把扶手椅,在天臺上坐了下來。
埃芮汀絲的視線一直追随着空中飛舞的馬爾福,他淡金色的頭發在夜空中褶褶生輝,不知大頭在他耳邊說了什麽,馬爾福露出了燦爛的笑臉,比任何一顆星星都要閃亮,就像她曾經看到的一樣。
埃芮汀絲十三年來做過很多模糊的夢,無論怎麽絞盡腦汁的去回憶,夢醒後留下的只有或悲傷或快樂的情緒,只有一次,她做過一個很清晰的夢。
夢裏,在一個豪華寬廣的莊園裏,一對金發的夫婦在喝茶,淡金色頭發的小孩在追趕戲弄一只白孔雀,夢醒後她還能清楚回憶起父親帶着寵溺的喝止,母親落在小孩身上柔軟的目光,金發小孩肆意狂妄的歡笑,她甚至還能記起夢中甜膩的曲奇香味。
她一直以為這是個夢,直到她從阿瑟那裏聽到馬爾福的事,同樣的名字,同樣的淡金色頭發,家中甚至還養了同樣的白孔雀——
埃芮汀絲越是回憶這個夢,馬爾福一家幸福的場景就越是在心中揮之不去,在她被軟禁在密室的日子中,只有馬爾福一家是彩色的,馬爾福就是‘幸福’的标本,盡管馬爾福本人大概覺得生活還不夠滿意,但在埃芮汀絲看來,沒有人比他更幸福——不茍言笑的媽媽獨獨溫柔喚他小龍,狡猾刻薄的爸爸卻總是敗在他的撒嬌耍橫下——
對日夜被軟禁在不見天日的密室中的埃芮汀絲來說,是多麽可望不可及的幸福,她所有的,僅僅是阿瑟的拳打腳踢和安娜的冷言冷語,以及另一個素未蒙面的舅舅的漠視。
因為羨慕,因為求而不得,因為太過喜歡,所以有時也會冒出狠狠摧毀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