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生病的過程就像一段電子短波,波峰兇險,波谷平緩,淩琳現在悲催的處在波峰階段,是最嚴重的時候,整個人都處在水生火熱中。她真的是好久沒發過燒了,頭疼欲裂,極像喝醉了酒上頭的感覺,明明腦子裏很清新,視野卻模模糊糊的,連關仰天的五官都看不清。
隐約中,她聽見少年內疚的聲音,
“對不起,我昨天應該早點送你回家。”
“傻孩子,我生病跟你有什麽關系呢,”她試圖笑一笑,可臉部神經像是被扯住一樣,哎,太難受了。
“我沒事的,發個燒而已,不必大驚小怪的,”說到這,她忽然意識到什麽,把頭往被子裏一鑽,“你別呆在這裏看我了,出去,出去。”生病的樣子很醜(>﹏<)。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關門的聲音。
她被悶得快喘不過氣來了,渾身汗的立刻掀開被子,“好熱啊”。
一離開被子,她又被凍傻,“好冷,”哆嗦着再次擠進被子裏,把自己捂得像個蠶繭,還在那兒自言自語,“不行啊,還得叫媽媽給我再加一床被子。”
過了一會兒,她又熱的把一條腿伸出來。
“好困好困,好想睡覺。”
“頭暈死了,睡也睡不着,好煩。”
......
撲哧,有人在笑。
淩琳懵了,緩慢的轉頭,居然看到關仰天站在門口,手裏拿着一杯水。此刻,他臉上挂着很複雜的表情,隐忍的笑,又有憐惜。
她的眼睛定在關仰天手中水杯裏的晶瑩液體,眼神裏帶着某種渴望。
“快把水給我。”
關仰天忍笑,“你剛才不是要我走嗎?”
淩琳忽然感到一陣委屈,“我都生病了,你還捉弄我。”
她喉嚨被灼燒的仿佛在噴火,不止後浪,她的眼睛在噴火,耳朵在噴火,甚至連鼻孔都在噴火。
全身帶火的女孩火大的瞪着關仰天,神情倒是沒有先前的萎靡了。
關仰天更喜歡她現在的樣子,他害怕看見她病怏怏的躺在床上。
他在床沿坐下,扶着淩琳坐起來,一手攬在她背後,一手把水杯遞到她唇邊,淩琳頭一偏,說,“我自己來。”
“乖,聽話。”
他的聲音就在她耳畔,依然帶着少年人的悅耳,卻莫名的低沉,令人心神恍惚。
淩琳有那麽一瞬間,産生了錯覺,以為身旁的少年是值得她依靠的,她想自己果然是被燒糊塗了。
她老老實實低頭就着關仰天的手,一口氣喝完了水。
水流向五髒六腑,很快熄滅了淩琳體內的焦灼,卻讓她又冷起來,她不由自主的抱緊雙臂。
“确定空調關了嗎?哦,還有窗戶,窗戶也要關好,”淩琳對冷熱感知完全失常了,一會兒暴熱,一會兒暴冷,她并沒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
“仰天,你去跟我媽說,讓她再拿一床被子過來。”
淩琳冷得蜷縮成一團,她聽見關仰天說,“好。”
可下一刻,她感覺到一雙手臂有力,隔着被子環住她,她整個人竟然被關仰天抱在懷裏。她的發尖挨着他的下巴,他就在她頭頂呼吸,她稍微擡頭就能看見少年脖頸上的肌膚,白皙無瑕,連一顆黑痣也沒有,青色的血管從裏面穿流而過。
她怔愣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皮膚,腦子裏莫名出現形形色/色的記憶,從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開始,每一次遇見,每一次交談,每一次笑容,她曾經覺得關仰天是命運之神送給她的重生禮物,如果沒有關仰天,她的重生之路不會這麽順利。
可現在,她還能這麽想嗎?
“放手,仰天,”淩琳的聲音有氣無力,聽起來就像哄他。
關仰天卻愈發抱緊了她,把頭埋在她的肩窩,一動不動,仿佛生病的人是他。
“放手,”淩琳的聲音有些嚴厲了,“快放手。”
“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關仰天的嘴唇就貼着她的耳朵,比發燒更灼熱的氣息撲向她。
毋庸置疑,關仰天的懷抱比被窩暖和許多,淩琳不冷了,但她正面臨比冷更可怕的現實,是她一直刻意逃避的事實。
她急了,想掙脫他,“我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你快放開我。”
關仰天一句話,讓她從頭涼到腳,
“我喜歡你,我就是喜歡你。”
淩琳的靈魂好像已經飛到了高空,在一種虛無的狀态裏漂浮,一面是發燒的熱,一面是少年的熱,她簡直要窒息了。
該怎麽辦,
到底該怎麽辦啊,
她靠着關仰天的胸膛上,神情茫然無措。
關仰天沒有說話,也沒有再逼她,他給她時間慢慢接受他。
兩個人就這樣依偎在一起,周圍環繞着一種靜谧平和的氣息。
他們沒有想到,郭雪芳會突然扭動門柄,打開門。
郭雪芳猝不及防的撞見這荒唐的一幕。
這一刻,她完全傻了眼,驚,怒,難以置信。
“你們在做什麽?”
淩琳猛然推開關仰天。
更可怕的是,她聽見外面傳來她舅舅郭雲志的聲音,
“姐,怎麽了?”
郭雪芳立刻關上門,轉身對剛上樓的郭雲志一家說,“琳琳是個邋遢鬼,不能見人,我先給她收拾一下,你們先在客廳裏等等。”
郭雲志笑道,“都是一家人,琳琳又病了,不講究。”
陳潔說,“瑩瑩在家更邋遢。”
郭如瑩躺着中槍,懶得說話。
郭雪芳笑得十分勉強,她現在更想請她弟弟一家離開。
關仰天這時開門,走出來,衣着平整,頭發一絲不茍,面上帶着若有似無的淡笑,臉不變色心不跳,仿佛什麽事沒發生般,對郭雪芳說,
“郭阿姨,我先走了。”
郭雪芳此時內心真是煎熬,她明明恨不得這個少年立刻從她家消失,卻不得不笑臉迎人,“謝謝你來看她。”
郭雲志夫妻二人疑惑少年的身份,而郭如瑩早在看見關仰天時,就震驚的瞪大眼睛。
他們學校遙不可及、高高在上的人,怎麽會出現在她表姐家?看起來與她姑姑還很熟的樣子,這簡直比在路上遇見奧巴馬更不可思議。
在郭家人的注視中,關仰天離開了淩琳家。
“姐,他是誰呀?”郭雲志好奇的問。
郭雪芳答的含糊,“附近的鄰居。”
“住在這種貴的地方就是好,認識的人都不一樣,”陳潔酸了一句,又掃視了一遍屋內不菲的陳設。
淩琳剛搬家那會兒,陳潔也來看過,當時就震驚她們居然買得起這樣的公寓,回去後跟郭雲志大吵了一架。嫌棄他沒出息,十幾年還和公公住在一起,房子連電梯都沒有。
郭雲志和陳潔不會多想,郭如瑩就不同了,她想起初中時,曾在學校門口見過一個很像她表姐的人來接關仰天,她現在敢肯定,那個人就是她表姐。
那麽,她表姐和關仰天到底是什麽關系,真的只是鄰居嗎?那時,她們家可沒買這套公寓談何鄰居,當初她問起關仰天時,她表姐可說自己不認識他啊。還有剛才,她姑姑叫的那一句,又是什麽意思,關仰天和她表姐在房間裏做了什麽?
郭如瑩心底隐隐有一個大膽猜測,又覺得太驚世駭俗,不敢往深裏想。
郭雪芳帶着郭志雲一家進淩琳的卧室來,淩琳拿被子蒙着頭,正在裝睡,郭志雲他們也不好多打擾她,在客廳裏和郭雪芳聊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而在淩琳惴惴不安中,郭雪芳什麽也沒說,默默的替她查體溫,擦汗,掖被子,照顧了她一夜。
這樣的沉默,往往預示風暴即将到來。
第二天,病進入波谷平緩階段,淩琳退了燒,病竈化成鼻涕,從她體內流出來。
淩琳走出卧室,就看見她媽做好早餐,坐在椅子上,雙眼發直的望着一個點。直到她走近,才把視線轉移到她身上。
“吃飯吧,”郭雪芳淡淡的說。
淩琳嗯了聲,做好,低頭吃東西。
“你和那孩子是怎麽回事?”
淩琳拿筷子的手一頓,
她媽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