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周圓番外—精打細算周小圓
周圓的老家在長南鎮，位于江聲的南邊，是一個景色秀麗的小城鎮。
城鎮的樹很多，路是早先修建的那種硬水泥路，那些經常被汽車碾壓的地方都裂成了一塊一塊的，被附近的居民用自家燒完的藕煤渣子混着點泥土填着，一到下雨天，那個地方就會滲出點點黑褐色的水，汽車碾壓過去還可以看見實質性的髒水濺炸開來。
而水泥路的兩邊呢，有些是附近居民種的小菜田，有些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長起來的，沒有主人的無花果樹，每到成熟的時候，周圓路過都會伸手摘一個，不怎麽甜，但很軟。
當然了這是周圓十七歲以前印象裏的長南，十七歲之後，他就離開了。
...
周圓打小就懂事得可怕，在別的孩子抱着玩具零食坐在商店的地上哭鬧着要買的時候，他已經學會怎樣給自己賺零花錢了。
幫忙帶早餐兩毛，幫忙寫一份作業兩毛，模仿家長簽字五毛，當然最後一個業務他跟同學說好了，要是被發現了不能供出他，要是供出他就再也不向他開展業務了。
一個班的小朋友都拿他當寶貝，紛紛獻出自己的零花錢。
周圓精明得很，閑的時候還會弄抽獎促銷活動，五毛一次，抽的獎都是些什麽，帶一周的早餐，幫寫三門作業什麽的，他一個人賺的金缽滿盆。在別的小朋友還在糾結要不要花一周的零花錢買一本漫畫書的時候，他已經可以不眨眼的買下昂貴的漫畫單行本了。
當然做生意嘛，總是會有翻水水的時候。
周圓就在一個下雨天被周母抓了正着。
那天早上下着暴雨，周圓一起床就踩着拖鞋噠噠的跑到陽臺上，手往窗臺外一伸，半手臂的雨水。
周圓感受完天氣，心想，今天要帶四份早餐，得穿雨衣出門才行，這麽想着又飛速轉身沖進了浴室。
周父今天輪休，正坐在沙發上看着昨天的報紙，餘光注意到自家兒子啪噠啪噠的來來回回忙碌，擡頭瞅了眼挂鐘，沖着周圓那邊喊了聲。
“圓圓，還早吶，不急，今天下雨要記得帶傘！”
“我知道的爸，我今天穿雨衣！”
周圓應聲完沒多久就準備好了，雨靴、全覆蓋式的雨衣将身體連帶着雙肩書包包裹得嚴嚴實實，他抓起鞋櫃上的鑰匙，在房間內環視了一周，開口問道。
“爸，我媽呢？”
周父見自家兒子動作如此迅速，驚訝的挑了挑眉，将手上的報紙暫時放下，蓋在肚子上。
“你媽出門買菜去了，桌上給你留了早餐錢你記得拿，不要不吃早餐，路上注意安全！”
周圓應了聲，動作頓了頓又反身噠噠噠的跑到餐桌前。
餐桌上放着兩張五塊錢的紙幣，用透明的玻璃杯壓着，周圓想了想，抽了一張出來，掀開雨衣将錢放進口袋裏噠噠噠的跑出了門。
“爸，我去上學了。”
接着就是門關上的“咚”聲。
周父輕笑了幾聲，拿起報紙繼續看了起來。
“堯萍怎麽還沒回來啊...”
周父在等周母買菜回來給他帶早餐。
...
周圓帶早餐的業務廣泛得很，遍布他家門口四家不同的早餐店和十個不同的早餐攤子。這天，他穿着雨衣排隊買包子的時候碰到了同小區的同學——胖子金典。
兩人禮貌性的打了個招呼。
“金典，來買早餐啊？”
“周圓，來買早餐啊，今天給幾個人帶啊？”
周圓扯着唇角笑了笑，揚聲道。
“不多，四個。”
“可以的啊。”
——來自金典有點羨慕的感嘆聲。
包子鋪阿姨抓包子的手速很快，沒多久就輪到了周圓，周圓手指動了動，看了眼蒸籠開口道。
“阿姨五個肉包一個糖包一個豆沙包一個火腿包，再給我四個塑料袋。”
打包包子的阿姨認出了周圓——那個天天給同學帶早餐的善良孩子，她樂呵的笑了笑，給周圓多抓了個燒麥，朝着周圓眨了眨眼，慈藹道。
“不早了吧，快去學校吧。”
周圓接過一大袋包子，甜甜的應了聲。
“謝謝阿姨！”
接着，周圓找了個沒雨的角落站着，将雨衣掀開，扒拉出書包，拉開拉鏈将一整袋包子和着等會分裝用的塑料袋一起塞進去。
金典就端正的站在周圓的邊上等他。
周圓包子塞到一半，側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圓圓？”
周圓動作一頓，朝聲源看過去，是買菜回來的周母。
周圓愣了愣，乖巧應聲。
“媽。”
金典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也跟着開口叫人。
“阿姨好。”
周母注意到周圓懷裏的一大袋包子，心下疑惑，先是親切的對着金典笑了笑。
“你好，是圓圓的同學嗎？”
“是的阿姨，我跟周圓一個班的。”
“好好，圓圓，你買這麽多包子幹什麽？”
說話間周母已經打着傘走到了兩人身前。
周圓淡定的将書包拉好，一邊塞進雨衣裏背好一邊答道。
“幫同學帶早餐。”
周母一臉“原來如此”的點點頭，掂了掂手裏提着的幾袋子菜放松手指，金典在一旁晃了晃身子，忍不住開口補充道。
“一個人收兩塊錢跑腿費。”
話剛落音，周圓眯起眼朝金典看過去，還未開口就被周母冷聲打斷。
“圓圓？你還賺同學的錢？”
金典見勢不對，趕忙一把撐開雨傘，也不等周圓一起走了，朝着兩人道了聲“周圓，阿姨，我突然想起還有作業沒寫完，先去學校啦。”接着頭也不回的沖進了雨裏。
“好的，路上小心。”
周母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看着周圓的，她肅着一張臉，充斥着說不上來的壓迫感。
“周圓，說話。”
周圓下意識的捏緊了書包帶子，擡頭和周母對視着，小聲道。
“是他們要給我錢的。”
這話說的是真的，周圓不願意幫那些住校生帶，住校生們死纏爛打着要多出跑腿費，為的就是吃上周圓家門口的早餐。
周母眉頭蹙起，帶着點批評意味道。
“圓圓，你們現在花的都是爸爸媽媽的錢，沒賺錢不懂得賺錢的辛苦，媽媽給你的錢和他們的錢一樣，都是家長一分一厘靠勞動賺回來的，你怎麽好意思騙別人家的血汗錢呢？”
“不是的...”
“你錢不夠花跟媽媽說，媽媽肯定會給你的，你要知道，我送你去讀書是為了讓你學知識，以後出人頭地找一份好的工作，不是讓你去騙同學的錢！...”
周母越說越激動，說到後面聲音都變得尖銳了起來。
周圓有些委屈，他只是想靠自己的力量賺點錢來減輕家裏的負擔，減輕自己對父母的負擔而已。
他張大眼睛眨了眨，擠掉淚意，視線很快變得清晰起來，他聽到自己輕聲道。
“媽，我知道錯了，我會把錢退給他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