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黃沙漫漫，盡管用頭巾包着頭發，辛遙也還是覺得頭發和臉上都是細細密密的黃沙。
拍也拍不掉，拂也拂不去。
辛遙擰開水杯，往嘴裏灌了兩口水之後繼續往前走。
她餘光瞥見宋文星打開自己的唇膏往幹燥的唇上抹了兩下，然後嘆着氣往前，越走越慢，能聽到她陷進沙子裏的沉重腳步聲。
“我們走了多久了？”宋文星問辛遙。
辛遙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一個小時。”
“才一個小時啊？”宋文星簡直奔潰，她苦着臉撕了撕嘴上的死皮，“你看我這樣了。”
“誰不是呢。”黑顏上前來，讓宋文星看她。
“辛遙就還好。”宋文星很羨慕。
辛遙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覺得有可能是餘阿姨的防曬霜起了效果，畢竟她進沙漠前，好像把自己露在外的所有地方都抹了一遍。
“你要用我的防曬霜嗎？”辛遙指了指背包，“我覺得可能是它的效果。”
“不不不，我能想象到，防曬霜現在擠出來的樣子肯定都化了……”
辛遙想象了一下，然後被惡心到了，她甩了甩腦袋，看着越過她們三個女生的李子楊和姜宇，拉着另外兩人快速跟了上去。
“只有二十四個小時，我們快點！”
她們走的這段路程，是游客旅游的路程，他們走得正累的時候，旁邊慢悠悠過一亮越野車。
上面導游帶着幾個游客，帶着好奇的目光看着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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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星羨慕地看着四個車轱辘，連車上認出她來和她打招呼的粉絲都沒注意到。
“你們這是幹什麽啊？”一位阿姨探出頭來，“怎麽連個駱駝也不騎的？”
“我們做個任務呢，看能不能24個小時之內走完45公裏！”姜宇熱情地沖車裏的人笑道。
“一天一夜啊，沙塵暴來了你們怎麽辦哦？”阿姨很擔心。
“不會有沙塵暴的吧，節目組說這段時間沒有的。”辛遙看向攝像大叔，“是吧？”
大叔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畢竟他也不确定。
“誰說的哦，那邊就有啊，只不過我們離得遠看不見而已。”阿姨往右邊指了指，“導游都和我們說了。”
導游點點頭：“你們往前走倒是沒什麽問題，只不過到時候風可能大了點，沒什麽危險的。”
越野車很快走了，留下節目組慢悠悠往前走去。
黑顏一直看着右邊，看樣子對沙塵暴挺感興趣。
“快走快走。”宋文星一聽沙塵暴之後，頓時精力充沛，飛快往前走去，橫沖直撞地從李子楊身邊蹿過去。
“她原來喊累都是裝的嗎？”李子楊說不出話來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問姜宇。
“女孩子家家，聽見沙塵暴害怕的，這樣也好，咱們快點走，不然24小時走不到。”
今天天氣是真的不好，也許因為不遠處沙塵暴的緣故，風一直不小，迎面吹着，阻力不是一般的大，原先還以為節目組有意要讓他們快些走完這45公裏好拿到志願費，但沒想到節目組是根據天氣原因來算的路程和時間。
這是真正的挑戰，辛遙拂去臉上的沙，很快跟上宋文星。
就這樣走到快中午，四個小時，又是上山丘又是下沙丘，他們總共走了不到十公裏。
大家實在是累了，又渴又餓又累，鋪了張薄薄的墊子，一行人坐了下來，第一件事都是喝水，喝完之後分了牛肉幹，随便嚼幾口又咽下去，最後吃些巧克力，大家算了一下現在這個情況，接下去體力消耗會更嚴重，只會越走越慢，迎面吹來的風也不見小。
他們不敢多休息，收拾好東西之後就盡快上路了。
太陽這會兒正在頭頂，辛遙摸了摸自己頭頂的頭發，滾燙滾燙，她很後悔，沖攝像大哥說：“我應該染發的。”
語氣認真到原本不應該和她說話的攝像大哥忍不住問：“什麽顏色的？”
“越淺越好，我覺得我的頭發要着火了。”
辛遙扯了扯頭巾，把自己一半臉都罩住，呼吸着沉悶的空氣，看着在太陽照射下浮懸在半空的細小塵埃，她甩了甩腦袋往前走。
江序看到辛遙額角滴落下來的汗皺了皺眉，緊接着看到彈幕裏滑過去的一片——
染頭，染什麽顏色？
不想吸熱就聽我的，奶奶灰！
期待白發三千尺！
疑似銀河落九天？
熒光綠熒光綠，聽我的，美女熒光綠絕對好看！
一頭華發最合适……
問廉頗老矣？
好詩好詩，寧們就是帶詩人嗎
江序看得正專心，突然聽到耳後一聲笑。
又急又快，轉瞬即逝。
他扭頭一看，李揚站在他身後，手裏捧着一疊資料，眼神還沒來得及從屏幕上收回來。
“好看嗎？”他緩緩開口，視線在文件上轉了幾個來回。
“……”李揚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他支支吾吾的，最後點了點頭，“好看的。”
畢竟辛小姐在這個節目裏，他說好看總沒錯吧？
“嗯。”江序點頭，接過他手上的資料，“整理好了？”
李揚繼續點頭：“整理好了，都沒什麽問題，江總簽字就行了。”
他實在是不敢耽誤江總看辛小姐的節目，所以之前整理文件整理得特別認真。
“好。”江序點頭，“麻煩你了，另外一堆也看看。”
他說完輕咳兩聲：“節目還沒播，下個星期播，這只是直播，不太好看，你到時候可以去看節目。”
要是不好看的話，為什麽江總看得這麽開心？
然而李揚不敢反駁，點着頭繼續去整理文件了。
他有預感，每次江總因為辛遙耽誤一些工作或者要他做什麽的時候，都會給他一些補償。
果然，兩分鐘後，他收到了江總的紅包。
挺好。
……
在一望無際的沙漠裏看日出和日落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他們早上出發地遲，錯過了日出，但此時此刻看着西沉的太陽，光芒四射，腳下的砂礫好像鍍了一層金光，腳下的土地也變得格外神聖。
每個人臉上都混着些許黃沙，但被火紅得仿若近在咫尺的火紅太陽一照，又在眼中映出虔誠來。
辛遙坐在地上，拿出包裏的小碗，放進兩塊桃酥，學着旁邊攝像大叔的樣子用水泡着吃。
她扭頭看宋文星：“星星，下次有機會，你還會來參加這樣的節目嗎？”
“不知道诶。”宋文星把小巧的下巴埋進膝蓋，“我覺得累，可是我現在看着這一輪太陽，從一開始在東邊，慢慢移到我們頭頂，現在又往下沉下去，周圍是漫無邊際的沙丘和黃沙，臉上都是灰塵，腳底硌得生疼，剛開始走的時候我特別想回去，覺得哪怕被人罵也好，這一趟真的太難了，可是我現在坐在這裏，又覺得很值得。”
黑顏咬着牛肉幹，眼底是璀璨光芒，她腳下踩着黃沙，嘴裏含糊不清地唱着什麽，腳尖打着拍子，塵土飛揚着往上，最後又歸于平寂。
就好像她們這一趟沙漠之行，剛開始難以忍受，只覺得是煎熬，可是一路下來到這裏，看着遠處山丘外綿延不斷的大漠風光，現在心裏一片寂靜，他們都知道這一趟得做什麽。
還有十八公裏，沙漠會陷入一片漆黑，只有手電的光源支撐他們前行。
他們接下去的目标，實在明天早晨八點之前，抵達終點。
“走吧。”姜宇作為老大哥，自然擔任了領導者位置，他看了眼時間，拍了拍身上的沙，“我們得出發了。”
他們四個人，很快起身，熟練地收拾好東西，背上背包出發。
太陽一落，大漠很快陷入一片黑暗，呼嘯的風聲在黑暗中顯得凄涼，熱度也在一點一點消失。
宋文星的防曬霜中終于被她放到了背包底下，導演組準備好的厚衣服被穿上。
手電筒也一只只被掏了出來，直播界面沒那麽好看了，有時候人臉都看不太清楚，觀衆驟減，江序倒是守在屏幕前，一邊工作一邊看幾眼屏幕。
辛遙好像走不動了，她和宋文星兩個人搭着肩膀慢慢挪着步子，但又不願意向隊友提出要休息，兩人咬着牙往前走，然而步子越來越慢自然不可能不會被人發現。
李子楊先發現了這一點，他一回頭就看到了辛遙和宋文星兩個人垂着腦袋悶着頭往前挪。
“走不動了？”他放緩腳步等着她們兩個。
沒過多久，黑顏和姜宇也停了下來。
“休息一下吧。”姜宇發話，“我們走得确實久了。”
“不用不用。”宋文星搖頭，她還記着之前李子楊說要拖着她走的話，她覺得李子楊這種直男絕對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她就算被累死也不允許自己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在大衆視野裏。
辛遙也搖頭，她想自己走完這段路。
然而宋文星的身體素質實在不允許她再這樣走下去，她累得喘氣，腳步越來越小。
辛遙自己也夠嗆，完全沒辦法拉着她走。
最後黑顏伸手一把拉過辛遙：“拉着你會不會好點？”
辛遙很不好意思：“這樣你走得動嗎？”
“我小時候練拳擊的。”黑顏揚唇一笑，眼中流光盡顯。
她拉過辛遙之後，還想伸手去拉宋文星。
只不過有人捷足先登，一雙手往旁邊一伸，宋文星就被拉了過去。
黑顏收回手，拉着辛遙往前走：“走了，宋文星有人管了。”
“黑顏，顏姐！”宋文星喊道，“你不管我了？”
“給她省點力氣。”李子楊低下頭說道，一天幹課下，聲音顯得低啞，“我拉着你走，不拖你。”
“不拖我？”宋文星語氣遲疑，“你說的啊？”
“嗯。”他點頭，手在宋文星細細的手腕上收緊，一路往前行。
姜宇一個人舉着手電筒，緩緩呼出一口氣，眼中滿是笑意：“年輕人呀！”
四個字，不知道在感慨些什麽，這時候彈幕又多了起來——
年輕人吼吼吼，姜影帝看着也很年輕呀！
我突然覺得，辛遙和黑顏好般配啊，百合大法好！
辛遙黑顏算什麽，求求你們看看李子楊和宋文星吧，這一看就有問題，說不準人家是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讓我康康……
造謠狗死啊，我家哥哥沒有戀情！
不是，我好喜歡辛遙小姐姐啊，溫溫柔柔的～
黑顏姐姐好攻，這一對CP我站了！
謠言CP真好嗑！
為什麽辛遙和黑顏有CP名，誰快來想想李子楊和宋文星的！
……
謠言CP不斷地劃過，江序關了彈幕，轉醒看屏幕裏的內容，這一看，就看到了辛遙擡眼，黑顏低下頭，一頭短發随風飄揚，兩人相視一笑，手還緊緊握着。
他阖下眼睫，辛遙好像，都沒這樣沖他笑過吧……
他想反駁那些亂嗑CP的，然而打了幾個字正準備發出去的時候才驚覺，自己的號被封了。
真是……
辛遙不知道看直播的觀衆說了些什麽，她一路聽着黑顏輕輕哼着歌，走路的速度都快了些。
黑顏沙啞低沉的嗓子輕輕哼着不知名的曲調，在黑夜中慢慢飄進她耳朵。
“真好聽，這歌是什麽啊？”她仰頭問黑顏。
“随便哼的。”黑顏淡淡一笑，“你想聽等回去了我寫成歌。”
這個場景一出，嗑CP的瘋狂尖叫，剛把彈幕重新跳出來的江序又啧了一聲，手指一動，再次關上。
原本這個時間點已經沒什麽人在看直播了，然而沒想到這個節目又上了熱搜。
#沙漠之行的CP真好嗑#
這個熱搜一上，看直播的人又多了起來。
衆人紛紛湧入官方直播間，才剛進來就看見這刺激的一幕，正在瘋狂尖叫的時候，又看到了李子楊和宋文星。
宋文星哼哼唧唧看着身後三個人，她問李子楊：“走這麽快幹什麽？”
李子楊抿抿唇，腳步倒是慢了下來。
宋文星手腕被人拉着不太舒服，她忍不住扭了扭手腕。
李子楊很快松開手，甚至還停下了腳步。
“怎麽不走了？”宋文星開口問道。
“你太慢了。”李子楊慢慢蹲下去，“上來，我背你。”
“幹嘛背我，我可以走的啊。”宋文星有些疑惑，她看了看那很快趕上來的姜宇，還有辛遙黑顏她們。
“你太慢了。”李子楊視線落到腳下砂礫上，手電筒往下照着，在砂礫上映出一個小小的原點，耀眼奪目。
“哦。”宋文星有點失落，她原本想自己走到終點，但就這一會兒功夫，他們幾個人都走到前面了，她不情不願趴到李子楊背上，手環在他脖頸前，“走吧，謝謝你啊。”
“嗯。”李子楊短促地應了一聲，很快站起身來，背着人一路往前。
宋文星不用花力氣了，她幹脆伸手去挑李子楊發間的黃沙，拍他的頭拍得上瘾了，力道一下比一下重。
“你幹嘛？”難得李子楊沒生氣，只是動作微微一頓，然後繼續往前走去。
“你頭發裏都是沙子。”宋文星扁了扁嘴巴，“我肯定也是。”
“嗯，要我投桃報李幫你挑頭發裏的沙子嗎？”李子楊嘴角沒忍住往上一翹，很快又收斂。
宋文星舉着手電筒的手沒忍住抖了一抖：“算了吧。”
她說完，突然往他耳邊靠了一靠，聲音很輕：“诶，你說，你這回背了我，會不會有什麽謠言說我們炒CP啊？”
“不知道。”李子楊手上力道重了重，往前走的速度更快了些。
“我經紀人可是不許我炒CP的，回去要被罵了……”
“大不了……”李子楊開口，說到一半又沒說了。
“大不了什麽？大不了幹脆我們兩個炒緋聞？那我們CP名叫什麽啊？我還沒和人炒過呢……”
宋文星越說越興奮，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人一把放下。
雙腳落到地上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她雙腿一軟，歪歪扭扭之下，伸手一把抓住李子楊，終于站穩了，她皺了皺眉：“怎麽突然放下了？”
“背不動了。”李子楊拿過手電筒，“走了。”
“才這一會兒，你這力氣不行啊……”宋文星喃喃道，不過經過剛剛的休息她又恢複了些，慢慢往前挪着步，也不算太慢。
李子楊不說話了，默默往前走去。
“幹嘛不講話？”宋文星往前走去，“我真的太重了，讓你累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嗎？”
宋文星是真的擔心，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真的太丢臉了，為什麽會這樣？
她好歹是個公衆人物啊，雖然比起辛遙和黑顏看起來是沒有那麽瘦，但也沒有重到讓李子楊這麽累的地步吧？
“我覺得是你累着了，走了那麽多路多吧？不應該逞強的，這個時候背什麽人啊，不過謝謝你，我現在恢複了，能拉着你走。”宋文星想證明一下自己真的沒有那麽重，很快給李子楊找好了一個沒力氣的借口，然後投桃報李地拉着他衣袖往前走去。
李子楊往前一看，看着她一截一塊黃一塊白的手腕，伸出手去拍了拍，幫她把手上的黃沙給拍掉：“走吧。”
宋文星回頭看他一眼，笑着撇撇嘴：“還是得靠我，你說是吧？”
李子楊點點頭，随她去了，反正順着她的話就對了。
這樣一路走過去，淩晨三點多，一行人瑟瑟發抖下，終于看到了遠處亮着的終點。
“要到了！”辛遙率先發現這一點，她指着前方微弱的燈光，很興奮地喊道。
“哇！”宋文星一下撇下李子楊，一下往前跑去，站定在辛遙和黑顏中間，“我們要到了？”
“是啊。”姜宇氣定神閑，笑呵呵往前走，“任務就要完成咯。”
“太棒了！”甚至黑顏都笑着說了一句。
只要李子楊一個人，低頭看看手腕，緊接着很快往前走去。
遠處燈光給了人無限希望，盡管遠沒有看起來的距離那麽近，但是自從看見着一幕，他們走得就明顯快了起來。
一點一點爬上山丘，一路往前去，目光不離燈火，又走了一個多小時之後，他們終于到了最終的驿站。
藝人們的經紀人就等在那裏，一個個都穿着棉襖，按下倒計時的牌子，他們提早了兩個小時抵達終點。
辛遙看着林海原笑了起來，林海原此時此刻終于明白江序心疼的心情了，走了将近一天一夜，小姑娘白白淨淨的臉上變得移到黑一道黃的，頭上一摸也都是沙子，嘴唇幹裂地起了皮。
他擰開水瓶遞過去：“快喝水。”
辛遙接過，一下喝完一整瓶。
宋文星見着她的經紀人之後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了點做賊心虛的感覺，她往旁邊挪了挪，一不小心就靠上一具溫熱胸膛。
她回頭一看，是李子楊。
“別說別說。”她伸出手指在唇上比了比。
“別說什麽？”李子楊開口問道。
“別說你在沙漠裏背了我，我經紀人很嚴格的，她要說我的！”
“有直播，你以為她不會看嗎？”李子楊眨了眨眼，呵笑一聲，“要看見早看見了。”
“生什麽氣啊？”宋文星看着李子楊往遠處走去的身影覺得有些奇怪，“怎麽了……”
“星星。”身後突然傳來了經紀人的聲音，她僵硬地轉過身去。
“怎麽了？”宋文星緩緩走近經紀人。
“喝水。”經紀人遞過水瓶。
她松了口氣，再次偷偷瞄兩眼李子楊，還是不太明白，他怎麽就好像生氣了？
稍做修整之後，導演很快拿着兩千萬的牌子走了過來，給他們每個人都頒發了金燦燦的胸牌，最後宣布他們五個人挑戰成功，将會給沙漠基金會捐兩千萬的慈善基金，用于建設沙漠綠洲基地。
淩晨四點多，往頭上看，還是繁星點點。
他們這場沙漠之行只看到了日落，但是卻錯過了日出，此時此刻，只要再等一會兒，就能看見一輪紅日緩緩升起，照亮整片大地。
沒有人想回酒店休息，他們五個人，毯子也不鋪了，直接坐到黃沙上，仰頭盯着星空，等天邊慢慢泛起魚肚白。
“我說，你幹嘛生氣？”宋文星趁着經紀人正在和林海原聊天，她慢慢挪到李子楊身邊，最後懶得動了，幹脆坐到他身邊，“幹嘛生氣？”
“沒生氣。”李子楊低頭看她一眼，鼻子上一道黃色的痕跡，紮眼得很。
“你臉很髒。”他緩緩開口，漆黑的瞳孔微微發亮。
“你也沒好到哪裏去。”宋文星皺眉，她是來找罵的嗎？
“鼻子上。”李子楊沒理會她的回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給她指示在哪個位置，她那麽臭美一個人，等會天亮了，應該不想被人看到這個模樣。
“哪裏？”宋文星反應能力不是一點差，她蹙了蹙眉，沒懂他什麽意思。
“這裏。”李子楊抿抿唇，伸手，最後停在小巧的鼻子上，輕輕拂去。
“謝謝你啊。”宋文星低頭看着落下去的塵灰，“回江城了，請你吃飯。”
“嗯。”李子楊話不多，微微點頭，繼續看着平緩的和沙丘連在一起的天際，他收回的手，放在身側，輕輕撚了撚。
紅色的光芒一點一點出現，繁星慢慢隐沒，彎彎弦月的輪廓還顯在天邊。
這是真正的日月同輝。
辛遙手裏握着節目組發回來的手機，突然感受到手心一陣震動。
她拿起來一看，江序的電話。
“喂？”她清了清嗓子，心情太好，以至于語氣聽起來都輕快了不少。
“到了？”江序開口問道。
“對啊，江總，我還不錯吧？”她高興得很了，這一趟沙漠之行，讓她感受到了什麽叫真正的驕傲。
“很不錯。”江序的聲音清越如泠泠清泉，聽起來讓人仿佛置身冷泉周邊，一身燥熱都不見。
辛遙揚唇一笑，如芒陽光灑在她姣好年輕的面容上，叫人心動不已。
江序坐在椅子前，雙目盯着屏幕，手慢慢收緊，感受着心裏一片溫熱。
這一刻，天光乍洩。
有人擡眼看太陽，有人看向另一個人，只是眼中都折射出耀眼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