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二十四天
? 晴。
 福利院,大門。
“院長爸爸,我回來了。”慢慢走近正背對大門和一對青年男女說話的老者,輕聲喊道。
老者似乎在跟他們介紹福利院幼兒的情況,大抵青年男女是一對夫妻,準備□□。
“黨爸。”
聽到聲音,老者轉過身,看到我和張彰,一臉驚喜:“夏丫頭,你們回來啦。”
“嗯,我回來了。”重重地點頭,“最近身子還健朗?”
“老當益壯,能扳倒一頭牛。”語末,又帶着不滿,“回來怎麽沒提前說一聲,老伴在後院跟孩子們玩,你們先去找她吧,她上會還念叨着你怎麽沒有回來。我事辦完找你們。”
“省得。”
六十多歲的老者是福利院院長,和副院長一樣都在這裏長大。二人相識,相熟,相戀,養育院裏的孩子。
從前任院長肩上接過擔子,數十年如一日,悉心教養院裏遭受不幸的孩童,盡自己能力讓他們過上陽光而溫暖的生活。
在福利院裏衆多媽媽爸爸叔叔阿姨的呵護中度過無憂無慮童年孩子中有一個我。
後院,慈祥和藹的老太跟一群孩子們後面看他們玩玩樂,滑梯,秋千,跷跷板,臉上笑呵呵的。不時提醒他們注意安全,和樂融融,看起來跟尋常公園裏的奶奶孫子無異。
“小彰,小夏,你們來了怎麽不出聲。”耳聰目明的老太一下子就發現了我們,綻放的笑臉更燦爛。
“氣氛正好,不想破壞了。”
“天天一個樣,有什麽破壞不破壞之說。”不贊同,她接着又說,“孩子們玩得開心,我看着高興。小孩子沒幾天就長大,趁能玩的時候多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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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你可回來了,上回我只看到小彰一個人,還擔心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哪回不是和小彰不是一塊來。”
“上回沒有來是因為在加班,公司老板不人道,往死裏壓榨我們這些小喽羅,一個接一個的任務不得空,好容易瞅着張彰有空了我就叫他回來了。怎麽,他沒跟你們說嘛?”說罷,向張彰看一眼。
後者一臉無辜看着我們。
“說了說了。”老太趕緊解釋,“是我擔心多,總覺得你出事了。”
“欸,院長媽媽這麽說,不是在咒我嘛。”跟她撒嬌。
“說什麽胡話,”皺眉看着我,轉而她嘆氣道,“可能真是我太惦記你們了,思慮重想多了。”
院長媽媽将我上下前後左右裏外仔仔細細端詳一遍,說:“小夏你瘦多了。”
“只要看到久未歸家的兒女,做家長的那個不是指着他們說瘦了。院長媽媽你這話沒有信服力。”
“就是瘦了,比上一次瘦太多了,”她反駁,不贊同,沉着臉,然後又是滿臉擔憂地看着我。
“她減肥減過頭了。”張彰不愧一名奸詐小人。
“怪我沒勸住她,一直在節食就變成現在這樣了。”他轉過頭,看着我搖頭,神情哀怨,“我說了吧,早叫你停止不聽,減肥也得有個度。”
“小彰說得對。小夏,你不能再節食了,現在看起來整一副營養不良模樣,再減下去得出大毛病。回去好好吃飯別再餓着了。”院長媽媽語重心長對我說。
“好嘛,聽你們的成了吧。我會注意的。”我屈服。
“這才乖,”她囑托,“小彰也要好好監督她吃飯,葷素均衡,別讓她光吃菜不吃肉。”
“我知道。”張彰點頭,應下。
臨走前,我和張彰把家裏細致的觀察了一遍。
小院,圍牆,牆柱,住間,走廊,輔導室,飯堂,大廳……
腳下所走每一寸地都承載着一段段獨特的回憶。
“欸,那邊那個,你在這裏幹嘛?”
“……”
“一個人玩沙子有什麽意思,來和我們一起蕩秋千吧。我幫你推呀。”
“……”
“一起玩吧。”
“……”
“你怎麽都不說話呢?我叫黨灼,你叫什麽名字?”
“……黨夏。”
“黨夏,這個玩具不是這麽玩的。”
“……怎麽玩?”
“看我的。”
……
“嘿嘿,弄好,這叫九連環,要把裏邊的圈圈取出來才行的。”
“你好厲害,我弄好久還是取不出來。”
“有方法的,我教你。”
“喂,前面幾個站着別走。”
“站住,我們老大叫你站住被聽見?!阿勇你從右邊攔住他們。”
“是。”
“攔着我們你想幹嘛?”
“我聽大人們說了,你們姓黨的都是孤兒院裏的孤兒,沒有爸媽的。”
“關你們屁事。”
“別靠近我,你們真髒。”
“黨夏,黨灼,你們退後。交給我們兩個人。”
“對。”
“怪不得我看你們總是上學放學走一起,原來是住在孤兒院裏。”
“都怪你們。老是裝可憐,搶走了我的班幹。”
“就是,老師只會表揚你們,總是罵我們。都是你們的錯。”
“好東西都叫你們霸占。仗着沒有爸爸媽媽就裝可憐博同情,老師還跟其他人說對你們好點。”
“你們不學好關我們什麽事。”
“我們要回家了,別攔着。”
“我聽過我爸爸說過,孤兒院裏面的人都是被他們爸爸媽媽丢在那裏不要的。”
“爸爸媽媽都不要的天生就是讨厭鬼,我們讨厭你。老是搶我們東西,考試跟我搶排名,害我考倒數被同學笑,被媽媽罵。”
“孤兒院裏的都是壞孩子,惹事精,滾出我們班級。”
“你們才是惹禍精,做了壞事賴我們身上!還好老師沒有相信你們。”
“那是老師們偏心。”
“總之今天你們別想逃,不把你們打一頓我咽不下這口氣,阿志阿勇我們一起上,把他們揍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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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敢打黨彰和黨誠,我跟你們沒完。”
“黨灼,小心後面。啊!死胖子扯我頭發,我弄死你。”
“你們兩個怎麽也打起來,小心。”
“我們四個人不信打不過他們三個人,加油。”
“不給你們厲害瞧瞧,我不就姓王,兄弟們接着上。”
“好的,老大。”
“大王,你撐住!我跟你們拼了!”
“躲,我叫你躲,打死你。”
“用腳踹比較痛。”
“對對對,上拳頭,上腳。”
“一定把你們打趴下,哼。”
“呀——”
“啊——”
“拿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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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仨小子真可恨,沒事找事還害我們回來被看護阿姨罵。”
“我幫你滾雞蛋,眼圈青了。”
“你的手臂破了才上過藥,我自己滾。我決定了,改另外一個名字!這樣我們出去就不會有人說我們是沒人要的孤兒了。你們說好不好?”
“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
“我沒有意見。”
“我也沒有,但是叫什麽好呢?”
……
“我想好了,我要叫周灼。”
“……好快,我沒想好。”
“不如你就叫劉夏,怎麽樣?”
“……沒黨夏好聽。看在你起的份上,暫且叫幾天劉夏,等我想好了再換名字。”
“嘿嘿,我随便想的。你們呢,想好了沒有?”
“我叫張彰。”
“我要改成陳誠。”
……
專屬孩提時期的片段不斷呈現眼前,不知不覺腳步放慢,落後張彰一截。
看我低頭不做聲,他問:“身體不舒服?很痛嗎?”
“……不是。”沒精打采地搖頭。
“我以前讨厭別人迷信,喜歡把事情寄托在牛鬼蛇神,一群想着不勞而獲的失敗者把原因歸咎命運。但是,現在我希望輪回、轉生真的存在。來世我還要姓黨,還要在福利院,還要認識你們。”
他拉住我手:“來世別做孤兒了,苦。找個好人家當大小姐過舒服的生活,長大了我去找你。”
“那你就是鳳凰男。”
“是不公平,你看別家小姐都有青梅竹馬,我還繼續當你竹馬。大少爺生活好,有車有房有錢有人追,能嫉妒死一大票人。”
“你做夢。”嗤笑。
“你笑了,我這夢做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