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4個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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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邊看球賽的觀衆紛紛離去,許邊牧則一直蹲在喬綿身前,像只乖巧望着主人的小狗。
喬綿被他看得久了有點發毛,不禁問:“幹嘛這樣看着我?”
“不懂?”
“???”
許邊牧嘆氣:“我渴啊,我水呢?”
喬綿才反應過來,說:“你不是喝完了。”
許邊牧:“……不是吧,就只買了一瓶?我書包裏的錢夠買一箱了吧?”
喬綿身上冒着冷汗,沒什麽力氣跟他貧嘴,就指了指那一群在球場上送水的女生:“那有,你随便去拿一瓶吧。”
……
許邊牧抓抓自己的頭發,無奈站起來,正巧喬綿身邊有空位,他就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球場上的人都漸漸散了,徐子昂過來,跟許邊牧說:“換衣服走吧,大家夥說去吃一頓慶祝一下。”
“知道了。”許邊牧應着,轉頭看向喬綿,“要不要一起去?”
喬綿搖搖頭,虛弱地說:“不了,你們自己去吧。”
被拒絕的許邊牧心底有點悶,随口說:“噢。”
可突然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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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細看着喬綿的臉,不自覺地伸手用手背貼上她的額頭,剛碰上就立馬縮回手來。
“你怎麽這麽冰?!”
一直在旁邊的鐘靈插話:“喬綿不舒服,我覺得吧,你也別去慶祝了,趕緊陪喬綿回家吧。”
許邊牧忙問:“哪裏不舒服?什麽時候的事?”
鐘靈故意誇張地說:“她肚子疼,堅持好久了,就為了看你打比賽。”
喬綿無力地推推鐘靈,對許邊牧說:“別聽鐘靈的,我沒什麽事。我回家了,你跟徐子昂他們去吧。”
“我陪你一起。”許邊牧幾乎沒有猶豫,馬上站起來,“你等我一會,我去換個衣服。”
“哎——”
喬綿來不及叫住許邊牧,許邊牧已經跟着徐子昂去更衣室那邊換衣服了。
鐘靈眨着眼說:“二人世界,又是這樣需要呵護的時刻,就讓你家小少爺好好照顧你吧。”
有許邊牧陪自己回家,喬綿肯定樂意。
只是她不想因為自己而讓他有什麽負擔。
比賽贏了,他是隊長,應該跟大家一起慶祝的。
“其實吧,許邊牧脾氣好像也不是太差,”鐘靈露出一種探究的表情,眯着眼睛回想許邊牧的各種表現,說:“至少最近好多了,對吧?”
喬綿慢悠悠地說:“在家依然是大少爺,脾氣特別大。”
“可是脾氣再怎麽大,你都喜歡呀。”
是啊。
喬綿承認,許邊牧脾氣再大,她都喜歡。
因為他那些臭臭的少爺脾氣,差不多都是她慣的。
沒幾分鐘,許邊牧就和徐子昂回來了,他們都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許邊牧一身黑色的運動套裝,襯得整個人高挑勻稱,幹淨利落,就是臉上表情不大好。
他拎着書包走過來,停在喬綿身前,向她伸手:“走了。”
喬綿看着他的手掌心,有點怔愣。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因為旁邊鐘靈和徐子昂都在看着。
就算他們沒有在看,她也不能讓他牽着自己的手起來。
他們已經不是小孩子,手牽手這種事……不大好。
喬綿雙手放進外套口袋裏,站起身,避開許邊牧的目光,問鐘靈:“我回去了,你呢?”
鐘靈還沒答話,徐子昂就湊過來攬住鐘靈的肩,笑嘻嘻地說:“她跟我一塊走,一塊去慶祝。”
“誰要跟你一塊,放開你的豬蹄!”鐘靈很嫌棄地躲開徐子昂,對喬綿說了句:“你們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回去。走了,明天學校見。”
徐子昂來不及跟許邊牧和喬綿打招呼,趕緊跟上鐘靈的腳步。
已經空蕩蕩的沒有別人的場館內,響着徐子昂漸行漸遠的聲音:“你不是說沒給我買水嗎,我書包裏的水是你放的?喂鐘靈,你說個話呀!別走這麽快——鐘靈——鐘靈——”
看着他們倆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口,喬綿忍不住微微笑。
不經意轉頭,正撞上許邊牧黑漆漆的眼眸。
她嘴角的笑意頓時僵住。
許邊牧斂目低眉,拽住喬綿的手腕,拉着她走。
喬綿感覺手腕發麻,一直延綿到手心,指尖,還有整只胳膊,接着是全身。他手心的溫度有些高,像是血液沸騰的熾熱,讓她不自覺心髒跳動,亂了節奏。
走了幾步,喬綿努力甩開許邊牧的手,盡量自然地說:“別拽我,我自己能走。”
許邊牧頓下腳步,微微蹙着眉。
喬綿心下一動,加了一句:“你走太快,我跟不上。”
“那我走慢一點。”
“……只要別拽我就行。”
許邊牧後知後覺,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動作有些親密。
他不好意思再看喬綿,別扭地移開眼神,喉結上下滾動着,問:“肚子還很疼?要不要去醫院?”
喬綿也不好意思看許邊牧,低着頭盯着自己鞋子回答着:“不用,回家就好了。”
“你都在出冷汗,還走得動?”
“走不動也得走,不然你背我啊。”
喬綿只是開個玩笑。
沒想到許邊牧二話不說,把書包背到胸前,然後在她跟前蹲下來,把後背留給她。
“上來吧。”
喬綿:……
許邊牧見喬綿沒反應,不耐煩地皺着眉喊:“快點啊。”
喬綿的腳步發虛,想上前,可是理智又在制止她。
任何親密的動作,都會叫她控制不住臉紅。
她不能在許邊牧面前臉紅。
她喜歡他的事情,必須是個秘密。
不只是因為現在他們才高二,不能早戀,還有他們之間特殊的關系。
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每天都要見面,難以想象許邊牧知道以後會有多尴尬。
況且許邊牧的爸媽又把她當女兒,她實在不該有那些逾矩的心思。
“喬綿,你發什麽呆?”
許邊牧半天等不到喬綿上來,不禁回頭看她,卻只見她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喬綿沒回答,許邊牧怕自己說話太強硬又惹到了她,就緩聲說:“上來吧,我背你回去,不然我媽又說我不照顧你。”
喬綿這才慢慢上前,趴到了許邊牧的背上。
她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他托着她的腿,背着站了起來。
這一年許邊牧的身高瘋長,現在估計已經有一米八多了。
喬綿趴在他的背上,這樣的高度叫她有些恍惚,也有些暈眩。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大腦很混沌,理智和情感亂成一團,理不清楚。
許邊牧背着喬綿走出體育館,外面已經是夕陽西下。
周圍一切似乎被加了一層濾鏡,朦朦胧胧的黃橙色,溫溫暖暖,連拂過的微風都帶着暖意。
這讓喬綿突然想起她剛到許邊牧家裏的那個時候。
那時喬綿剛轉學過來,在體育課上摔破了腿。平時在家裏都對着幹、在學校也裝作不認識的許邊牧,第一次主動等她回家,也第一次主動背她。
其實那時候,喬綿在許邊牧的背上偷偷哭了。
她很想很想她的爸爸,因為她爸爸也會這樣背着她,也會跟她說“沒事的不疼的回家就好了”這樣的話。
可是她爸爸已經永遠離開這世界了,不會再這樣跟她說話。
而現在,喬綿也沒有忍住眼淚。她沒有發出聲,只是默默流着淚。
可是許邊牧察覺到了。
許邊牧的腳步有一瞬間的停頓,他緊抿着唇,繼續往前走。
“喬綿,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喬綿咬着唇,不敢答話,怕被聽出自己的哭腔。
許邊牧倒是沒等她回答,反而是自顧自地說起來:“以前有根牙簽,在路上走啊走,不小心摔了一跤。你猜它後來變成了什麽?”
……
喬綿實在沒忍住,吸了吸鼻子吐槽:“好冷好土的笑話啊,能不能講個高水平的。”
“你聽過啊?”
“牙簽摔一跤變成了棉簽,這個冷笑話幼兒園小孩都聽過。”
“那我換一個。”
“別了,我一點都不想聽你說冷笑話。”
許邊牧很認真地問:“那你想聽什麽?”
喬綿沉默一瞬。
許邊牧接着說:“喬綿,別哭了。剛過完十八歲生日就哭鼻子,不丢臉嗎?”
“你怎麽知道……”
“你眼淚都掉到我脖子上了,我又不是傻子。”
喬綿眼睛濕.漉.漉的,唇畔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許邊牧背着她往前走,也沉默了一會,再開口的時候,一改平時吊兒郎當的語氣,柔聲問:“你剛剛在想些什麽?為什麽哭?”
這種時候的他,喬綿從來都抗拒不了。
她顫着嗓音說:“我想我爸了……他以前也會這樣背我……可是我都快忘了他長什麽樣……”
“你是覺得我的背很偉岸很像你爸?”
許邊牧故意開玩笑,不想讓喬綿陷進悲傷的情緒裏。
可是喬綿卻點點頭:“嗯……”
許邊牧無奈地輕笑出聲:“搞什麽,你還真覺得我像你爸啊?”
“可我不希望你像他……”喬綿圈緊了許邊牧的脖子,頭靠在他腦袋一側,帶着哭腔說:“他走得太早了……”
他離開的太早,又把她丢下太久,實在太狠心。
許邊牧漸漸停住腳步。
黃色夕陽籠罩着他們,晚風拂盡。
在這樣的時刻,在十字路口,在車來車往之間,在這世間嘈雜聲中,喬綿聽到一個很堅定的聲音:“放心吧,我不會讓你一個人。”
喬綿眼眶濕潤,心軟得一塌糊塗。
她隐約覺得,這句話,她會記一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 許哥:我今天夠暖心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