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借錢
木蘭下了一樓看二姐木梅賣豆腐，坐了一會兒不見木棉：“二姐，木棉呢？”
木梅朝隔壁努了努嘴：“去那家看電視去了。”
“看電視？”
“可不是嘛，說是在追一部什麽韓國的電視劇，喜歡裏面一個什麽明星的，天天一到這個點兒就去報到。”
木蘭笑了笑，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開始追星的時候，她也沒想着要阻止什麽的，适當崇拜偶像沒什麽問題，只要不要太沉迷就好，只是整天跑到別人家去看電視，就算人家嘴裏不說什麽，心裏面也一定會覺得煩的吧！
木蘭想想自己留在家裏的積蓄應該還有一些，買一臺電視應該還是買得起的，現在這個時候，除了她們家，恐怕也找不出來哪一個人家裏連電視也沒有的了，不看電視，木媽連跟三姑六婆們聊天也沒有話題，于情于理，家裏都該添一臺電視機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木蘭便提了一句：“媽，我們家的錢還有吧？要不去買一臺電視吧！”
“買電視？太好了，我們家也要有電視咯！”木棉高興地拍起了手。
可是木媽和木爸為難地對視了一眼：“這個，晚兩個月攢點錢再買吧！”
“為什麽呀？沒錢了嗎？我記得我走的時候還留下了一萬多塊呀，我看家裏也沒添什麽東西呀！而且你們不是說這些天家裏賣豆腐也攢了些錢嗎？媽，錢賺來了就是用來花的，一臺電視就幾千塊錢，你看小妹多高興！”
“不是，家裏的錢……”木媽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
最後還是木梅開口了：“前些日子小姨來了，說是表弟上山砸栗子傷了眼睛要治病，所以爸媽把家裏的錢都借給小姨了。”
“什麽？”木蘭急了，“我不是說過花錢的事先打個電話告訴我嗎？特別是大姨小姨她們，我去上學之前千叮萬囑不要借錢給她們的呀！”上輩子表弟慫恿小妹去山上砸野栗子，害得小妹被砸傷了眼睛，最後沒錢救治導致眼瞎的事确實是最近這個時候發生的，可是木蘭已經叮囑過小妹千萬不要上山了，小妹也乖乖地聽話，她還以為這事就不會發生了，沒想到居然會發生在表弟的身上。
木梅板着臉：“木蘭，怎麽跟爸媽說話的？我知道這些錢是你掙來的，難道爸媽養我們這麽大，花你這點兒錢都不行嗎？何況這錢也不是拿去花了，而是借給表弟治眼睛的，将來又不是不還了，電視晚幾個月再買又怎麽了？”
木棉也怯生生地拉了拉木蘭的袖子：“三姐，你別生氣了，最多我以後都不看電視了。”
木蘭按下木棉的手：“這不關你的事。”朝木梅和爸媽道，“我不是舍不得這個錢，就算現在你們告訴我，這些錢都用來買了吃的穿的，吃穿在你們身上了，我二話都沒有，還覺得高興呢！可是小姨他們家是什麽樣的人，你們還不知道嗎？他們家是連給表弟治眼睛這點錢都拿不出來的嗎？我看他們就是存心來占我們的便宜的，當初借錢的時候寫了借條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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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媽吶吶道：“大家親裏親戚的，怎麽好意思要借條。”
“沒有是吧，我就知道，這錢不用指望能要得回來了。”
“不至于吧，你小姨說，過兩個月等你姨夫賺到了錢就還回來。”
木來只要一想起上輩子誰也不肯借錢給小妹治眼睛，導致好端端的小妹就這樣活生生地變成了瞎子這件事，就氣得心頭火氣：“明天我到小姨家去一趟，把錢要回來。”
“這不太好吧！”木媽覺得拉不下這個臉。
“就這麽說定了，我去睡覺！”木蘭說完氣呼呼地進了房。
床上木媽早就給她鋪好了洗得幹幹淨淨的被子，還帶着陽光的香味，木蘭摸着柔軟舒适的被褥，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打斷骨頭連着筋，再怎麽也是一家人，少不得只有自己多操點心了。
第二天木媽還是帶着木蘭去了附近村子裏的小姨家，木媽老腦筋，認為不帶禮物上門是很沒有禮貌的，不顧木蘭的反對，去商店裏買了一包麥片和一箱牛奶，木蘭騎着自行車載着木媽出發，路上木媽還在念叨：“待會去到人家裏不能太沒禮貌。”
“知道啦！”木蘭有點兒不耐煩。
才進到村口，就看見表弟一個人在村口晃悠，眼睛已經好了，其實被野栗子的刺刺傷眼睛并不算得是太嚴重的傷害，可上輩子，小妹硬是因為沒錢上醫院，導致雙眼發炎，一點一點地看不見東西，木爸也因為到處去求人而導致傷腿徹底地廢了。
看着活蹦亂跳的小男孩，木蘭有那麽一瞬間的心軟，爸媽這些錢多少也算做了件好事，誰也不願意看到一個好端端的孩子失去了眼睛。
可是，熊孩子一開口，木蘭的這份心軟就抛到九霄雲外去了，木媽跟表弟打招呼，這孩子不但不叫人，連應都不會應一聲，看着木媽手裏的牛奶不屑地說：“切，我們家才不喝這種牛奶呢，我只喝那種酸甜酸甜的。”
木媽買的是純牛奶，而他指的是那些花花綠綠的奶飲料。
木媽好心告訴他：“縣上的人都說純牛奶才有營養。”
表弟翻了個白眼：“縣上有什麽了不起，我們家也快搬到縣上去住了。”
“你說什麽？”木媽沒有聽明白。
木蘭倒是明白的：“你們家打算在縣上買房子？”
“當然，都看好了，我爸過兩天就去交錢。”
“你家哪有錢買房子呀，前些日子給你看眼睛的錢不是還向我家借的嗎？”木蘭故意說。
小孩子果然經不得激，表弟一下子漲紅了脖子：“你家才沒錢呢！我家裏有的是錢，你們一家泥腿子，也好意思到縣上買房子顯擺，就該撈點你們家的錢來花花。”
小孩子哪裏說得出這樣的話，還不都是在大人那裏聽來的，木蘭對木媽說：“媽，你聽聽，他們家就是這麽教小孩子的，你還覺得借錢給他們是做了多大的好事嗎？”
木媽也生氣了：“這話誰教你說的？”
表弟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随口說了句：“我自己亂說的。”一溜煙地就跑沒影了。
到了小姨家，小姨迎出來，嘴裏說着：“自家姐妹，來就來了，還帶什麽東西呀！”手裏卻一點沒客氣地把木媽帶來的禮物都接了過去。
進門倒了兩杯涼茶就算是待客了，木蘭見那杯子裏厚厚的一層茶垢，頓時倒了胃口，可是騎了一早上自行車，口渴得厲害，索性拿起自家帶來的那箱純牛奶，拆開了包裝拿出兩瓶，自己和木媽一人一瓶：“剛才在路上遇見表弟了，他說你們都不愛喝這種牛奶，我們就幫你們喝點吧！”
小姨氣得直抽嘴角，嘴裏還要客氣着說：“哪裏的話，買來就是喝的呗！”
木蘭笑眯眯的：“小姨，聽說你們家要在縣上買房子了？小姨夫可真有本事。”
小姨一下子得意起來：“可不是嘛，你小姨夫別看人老實，賺錢還真有兩下子，我們看中那房子，寬敞明亮，比你們那兒新淨多了，地段也好，我們打算開個豆腐坊賣豆腐。”
木蘭順着她吹捧了幾句，又問：“那麽好的房子，怕是不便宜吧！”
“那肯定不便宜啊，得十好幾萬呢，要不是你姨夫跟別人交情好，還買不下來，我們不像你們，要買就肯定要買好一點的，那種又小又舊的房子，買了還不如不買。”
聽着她口口聲聲說着自己的房子好木蘭家的房子不好，木媽只覺得心裏不舒服，可還沒想到別處去，木蘭突然就苦着臉說：“小姨啊，其實我們也是沒辦法了才來找你的，你知道我們一家都是只知道土裏刨食，哪裏有小姨夫那麽會賺錢，買那小房子就欠了一身債，我在城裏念書也是處處都要花錢，前些天我爸那腿又疼了，到醫院裏一檢查，才知道那腿傷沒治好，要治的話恐怕沒有萬把塊錢都下不來。”
木媽不解：“你爸哪裏有……”話還沒說完就被木蘭一個眼神止住了。
“小姨夫能幹，相信這萬把塊錢在小姨眼裏根本算不上什麽，可不可以先借給我們，讓我們過了這個難關，等我爸的腿治好了，以後賺了錢一定會盡快還給你們的。”說着木蘭假裝啜泣起來，“萬一我爸的腿治不好了，我們家這日子可怎麽過下去啊！”
小姨變了臉色：“木蘭呀，不是我說你，你一個女孩子家，念那麽多書幹什麽呢，将來也還不是要嫁人的，還不如趁現在還沒出嫁，回來幫家裏多幹點活，也不枉你爸媽養你一場。”
“小姨，這錢你真的不能借給我們嗎？”
“不是我不想借，你也知道，我們剛打算在縣上買房子，然後還要裝修、買家具，樣樣都是錢，我也是拿不出來啊！”
“那好吧！既然不借，那我們家上次借給表弟治眼睛那筆錢你們總可以還給我家吧！”木蘭繞了這麽大個圈子，總算點到正題了。
小姨總算見識到了木蘭的厲害，知道自己理虧，說理是說不過木蘭的了，索性耍賴，朝着木媽說：“我說二姐，做人可不能這樣啊，我們借錢的時候明明說好了等這兩年你妹夫賺到了錢再還的，哪有現在一個月都沒有就要人還錢的？”
“這，你們不是有錢嘛！”明明是自己有道理的話，木媽卻偏偏說得像自己理虧似的，聲兒都不敢大一點。
不過木蘭可不怕她：“小姨，你這麽說就不對了，我們家這是有急用，你的房子重要還是我爸的腿重要，何況我們還不是向你們要錢，而是拿回屬于我們家自己的錢呢，連這樣都不肯還錢，你摸着心肝問問自己的良心，虧不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