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入夥酒
木蘭她大姨這一番說辭自然為她贏得了一片稱贊，大方啊，為姐妹着想啊什麽的，木蘭心裏冷笑，上輩子她窮得差點上不了大學，可也沒見她們那麽好心送幾千塊錢過來啊，如今倒是會吹。
上前兩步：“大姨啊，咱們家這點家底子誰不知道啊，說句實話，這買房子的錢還真是咬緊牙關給借回來的，要不是村裏的房子快塌了實在沒法子，誰願意借這個錢呀！大姨您那幾千塊錢還沒存回去吧？要不就先拿來給我們應應急？”
“這……”大姨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木蘭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大姨夫做生意嘛，總要點現錢周轉的，我這錢拿回來還沒捂熱呢，就被你大姨夫拿去付了貨款了，遲點、遲點等你大姨夫做生意賺了錢，不用你開口我也一定給你們送過來。”
“那我們可就等着了啊！”木蘭丢下一句轉身離開了，這種人，就會在嘴上說一些表面功夫。
木蘭上二樓準備去廚房看看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在樓梯的拐角處看見她小姨陳水英正背對着她慌慌張張地不知道在做些什麽，木蘭起了壞心思，放輕腳步走到小姨的身後才重重地在她耳邊大喊一聲：“小姨！”
吓得陳水英手一抖，手中的東西稀裏嘩啦落了一地，居然是一盤肥膩膩的醬肘子，木蘭冷了臉：“小姨，你這是在做什麽？”她這個小姨，是出了名的愛貪小便宜，按說她家裏也經濟條件也不算差，可就是看見什麽都想往家裏扒拉，上輩子木蘭家比她家窮多了，可每次她到木蘭家，總會大包小包地帶走許多地裏種的東西，木蘭看不慣，跟木媽說了好多次，可木媽總是大方地擺擺手：“都是自家姐妹，有什麽好計較的。”
陳水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突然瞪了她一眼，大聲說：“你這死丫頭，吓死我了，我這不是在幫你媽送菜給前邊嘛，瞎嚷嚷什麽啊，你看這一盤肘子，都掉地上了你說怎麽辦？”
木蘭慢悠悠地說：“送菜呀，那你手裏這一大袋的什麽東西啊？這麽拎着多辛苦，要不我先幫你放到房裏去？”
陳水英手裏拎着的袋子往身後藏了藏：“不，不用了，袋子裏就幾件衣服，待會還要穿的，你打翻了這盤菜你自個兒跟你媽說去吧，我先去下邊吃飯了。”
“等一下！”木蘭用力搶過她手裏的大布袋，打開一看，裏面是一袋袋用塑料袋包好的菜，伸手一摸，裏面還是熱騰騰的，“白切雞、紅燒肉、炖肘子，小姨，這就是你要穿在身上的衣服啊？”
陳水英還想嘴硬：“都是些吃剩的，你們家反正也不養豬了，我帶回去喂豬怎麽了？”
木蘭拎起裏面那袋白切雞，透過半透明的塑料袋，能看見裏面整齊的雞肉，還有兩只大雞腿：“你們家拿雞腿喂豬啊？別以為我媽老實就好欺負，你這是偷！”
“偷啥偷啊？也就你們家才那麽傻，辦個入夥酒而已，用得着上這麽多好菜嗎？收的禮金還抵不過這個數呢，還不如便宜了自家人，你弟正在長身體，需要營養，我拿回去給你弟吃點兒咋了？”陳水英不愧了占慣了便宜的人，這麽一說倒好像還是她占理兒了。
這如果是別人，木蘭恨不得就大聲嚷嚷起來，讓大家都來看她出醜了，可是打斷骨頭連着筋，自家親戚丢臉她們木家也占不了好，只能氣哼哼地說：“這次就算了，下次別再想占我家的便宜。”說完提着袋子正要上去，突然又回過頭說：“這地上的醬肘子我們不要了，你就帶回去給我那好表弟補充營養吧！”
實在是太氣人了，剛才在下面難怪有好幾桌不夠菜吃呢，原來全被她半路截胡了，幸虧發現得早，不然鄉親們回去又得閑話說木家摳門了。
陳水英朝她“呸！”了一聲：“誰稀罕！”擡腿想走，想了想還是舍不得，舔着臉把地上散落的醬肘子撿了起來用塑料袋裝好，一邊撿一邊自言自語，“都是好東西呢，浪費遭雷劈的，不就是掉地上嘛，回去洗洗再炖上，一樣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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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把袋子拿回廚房：“媽，以後別讓小姨來廚房幫忙！”
“怎麽了這是？”陳玉英見她氣呼呼的樣子，連忙解釋說：“這不是忙不過來嘛，剛好你小姨進來說要幫忙送菜，我就讓她去了。”
“還說呢！”木蘭把袋子裏的東西全都拿出來放到竈臺面上，“你們看，她可是把菜全都送到她自己口袋裏去了。”
“這也太過分了，不行，我得找她算賬去。”大姐木桂一向是個潑辣的性子，撸起袖子就要沖出去。
陳玉英連忙拉住她：“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鬧出去給人好看嗎？你們趕緊動手，把這些菜重新熱一下送出去，客人們都等着吃呢！”
木蘭也拉住木桂：“算了，大姐，這種人往後少來往就行。”想想自己父母那老實的性子，又囑咐了小妹幾句：“往後我出去上學，如果大姨小姨她們還來家裏占便宜，你一定要告訴我。”
小妹應了一聲：“好的，三姐，那我咋跟你說呀？”
“打電話，我過兩天就給家裏申請安裝個電話。”
“太好了！”小妹的眼裏充滿了期待，村裏好些人家裏都裝了電話，可她們家就沒有，大姐和二姐打電話回來都得打到村口的小賣部，以後家裏如果有電話的話，就可以經常跟姐姐們說話了。
木蘭的小姨回到飯桌旁，氣哼哼地端起飯碗，夾起大塊大塊的肉往嘴裏塞，想着自己一家随的那十塊錢份子錢，又心疼起來，恨不得把一桌子菜都塞進肚子裏，回家以後三天都不用吃飯才好。
家裏兩個小子也一起帶過來了，她擡起頭想找找那兩小子坐在哪兒，想去囑咐一聲讓他們好好地吃回本兒呢，一擡頭，就見倆小子已經下桌了，正在門口跟人一起撿炮仗玩，頓時氣不打一出來，大步走了過去一手扭着一只耳朵狠命地擰，擰得倆小子鬼哭狼嚎，一邊擰還要一邊“敗家子兒”地罵。
別人都看不過去了，過來吼一聲：“要管教孩子回家管去，人家這兒辦喜事呢，別惹晦氣！”這才消停了些，死活拉了兩個孩子回到飯桌旁，塞了幾大塊肉讓他們啃。
木家母女幾個一直忙到快散席了才有空坐在桌旁，才吃了幾口菜，就有客人陸陸續續地告辭了，鄉下人難得來一趟縣城，都想着好好地逛上半天再回去呢！
木媽又趕緊站起來去忙着給客人們回禮，鄉下人的規矩，客人們來吃酒是不能讓人空着手回去的，木媽早就準備好了，每家搭一塊肉和一包木蘭在批發部裏買來的大紅雙喜餅，每家來吃酒的客人都摸着吃得滾圓的肚子，拎着一袋東西心滿意足地走了。
自己親戚就留下來幫忙收拾，碗筷和桌凳大部分是向鄰居們借的，都要擦洗幹淨了還回去，還得送上幾碗菜幾塊肉表示感謝，兩個舅媽都是老實人，手腳麻利地幫着洗碗擦桌掃地，大姨和小姨卻是一邊磕瓜子兒一邊翻看堆在一邊的客人們送的禮。
木媽和姐妹幾個一起，把吃剩的菜都歸整到幾個大盆裏，家裏的幾個親戚，兩個舅舅、大姨和小姨，每家一份給他們帶回去，鄉下人家辦酒都這樣，剩下的都是能吃的好東西，平常還吃不上這麽好的肉呢，因此誰也不會嫌棄。
大姨拎起一床棉被，對木媽說：“玉英啊，你們家也用不上那麽多被子，剛好我家老二的棉被舊了，蓋不暖，這個我就拿回去了啊！”
小姨也不甘示弱，拿起一個嶄新的電飯鍋左看右看：“我正想去買個的電飯鍋呢，我看這個就挺好的，幹脆我拿回去，不用買了。”
木蘭一看，那電飯鍋還是李國柱送的，那天她無意中說起，在縣城裏就不能像在鄉下那樣，用木柴焖飯了，聽說縣城裏的人煮飯都是用電飯鍋的，把米洗幹淨放進去一按開關就不用管了，自動就能把飯煮好。沒想到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他特地去買了一個電飯鍋送了過來。
眼看好脾氣的木媽正要答應，木蘭連忙走過去，先端下小姨手裏的電飯煲，在拎起大姨手中的棉被：“這些東西我們家都用得上，二位姨家裏也需要的話自個兒買去。”
大姨氣急了：“你們聽聽，這孩子說的什麽話，有你這麽跟長輩說話的嗎？”
木蘭也不甘示弱：“有您這麽當人家大姐的嗎？大舅二舅，你們給評評理，我們家都困難成這個樣子了，她們還來占我們家的便宜，剛才吃飯的時候，小姨還借着上菜的機會，把好菜都裝到她自己的袋子裏去呢！”木蘭故作委屈地揉了揉眼睛，“大舅二舅，你們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