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章節
我緊緊相連的那一剎那。
從不吸煙的我,居然一連抽掉了四支煙。
臉上的淚早已風幹。
盛夏的淩晨,風過處并沒有一絲清涼。
我睜大了眼睛看天邊漸漸寥落的星辰,看得原本幹涸的淚腺又漸漸發達起來。
我終于摸出了手機。
鈴聲響了好久,才聽到蘇湛的聲音。
比往日更加的低沉沙啞。
“心兒……”
“……”
“怎麽了?”
“沒有什麽,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我悄悄地拭去腮邊的淚珠。
“發生了什麽事嗎?”
“沒……有……”
“那你還不去睡覺。那邊現在應該是淩晨吧?”
“我睡了,可是半夜做了個噩夢,就醒了,再也睡不着。”
“只是夢而已,別多想了,趕緊再去睡。”
“湛,你什麽時候回來,我……很想你”
那邊反常地沉默了片刻。
“可能……要延後一點。這邊,還有些事需要我處理。對不起……心兒”
“沒什麽,當然是公事要緊。”我嘆了口氣,“聽了你的聲音好多了。我要去睡了,湛。”
我的聲音還帶着慣常的邀他寵溺的慵懶,我甚至想像得到他聽到我這樣聲音時臉上淡淡的微笑,下一秒,就像說再見一般,我淡淡地問,“我們認識以來,你有沒有騙過我?”
那邊是預想之中的沉默。
隔着電話,我仿佛聽到了那邊突然加重的喘息。
隔了好久,才聽到他在那邊低啞地問:“心兒,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嗎?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
我很誇張地笑。
“什麽事也沒發生。我剛剛突然想起晚上看的一部電影,女主人公有一天晚上給男主人公道再見的時候,突然問了這麽一句話。你猜後來怎麽?”我根本沒打算讓他回答,“那男的真的瞞了那女的好多事。我就想着也這樣逗逗你。以後,輪到要說再見的時候,我就這麽來上一句,是不是很特別很有創意?”
我聽到那邊的低咳,逶迤不絕,刺得耳膜生生的痛。
咳過之後,他很勉強地在那邊笑了兩聲。
“是……很特別。太晚了,快去睡吧,好好休息……”
他沒有加上慣常的那句“我會争取早點回來”。
我也沒有說“再見”。
那一夜,當然沒有睡過。
我繼續瞪着眼睛看天邊漸漸發白,不斷地問自己:我和他是怎麽了?
明明好好的,突然地,我們怎麽會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後面幾天,我把RAN寄給我的資料反複看了好多遍。
資料并不多,有葉曉寧在加拿大醫院的入院記錄手術記錄還有我們全家購房合同影印件以及葉曉寧插班進入多倫多當地高中的學籍記錄。
除了便是我爸爸受聘當地設計院的聘書。
如果沒有那張照片,沒有英文名的印證,我直到現在也沒敢相信我就是葉曉寧的事實。
除此外,那堆資料還顯示,我在1998年2月底入院,可直到1998年6月底才出院。
我想不出,一個流産手術為什麽要住那麽久的院。
可是,這些比起我的身世,比起我爸媽可能“有問題”的車禍,實在都算不上什麽了。
蘇湛直到7月31號才回到Z市,這比他自己最先預測的時間晚了足足差不多半個月。
他沒有說原因,我也沒問。
他甚至都沒有提前通知我去接機。
那一晚,我回到家中的時候,發現客廳亮着燈,他的皮鞋整齊地擺放在門邊的鞋架上,我才知道,他回來了。
許是聽到開門聲,他不知從哪裏走了出來,徑直就走到我面前,準确地抱住了我的身體。
那個擁抱緊得差點讓我窒息過去。
“心兒,心兒……”
他不斷地低喊着,我說不出來心中是什麽滋味。
他足足抱了我幾分鐘才放開手。
又撫上我的臉。
“心兒,你怎麽了,你不開心嗎?”
我望着近在咫尺的這張臉,很多說不出來的情緒湧上心頭,我居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沒有聽到我的反應,他溫潤的臉上浮起焦急。
“心兒……你瘦了,到底出了什麽事?”
我輕輕地往後退了兩步,他的手便落了空,只餘一張蒼白焦急的臉和徒勞停在半空的手。
“沒有什麽,只是很氣你不通知我去機場接你。”
我的聲音居然很平靜,連我自己都不得不佩服我現在的平靜。
也是在那一剎那,我發現面對一個視力不佳的人最大的好處,便是他看不到你的臉,看不到你的表情,其實,你是很好騙他的。
“我……”
他想解釋什麽,卻只說了一個字。
他便只顧上往我的方向邁了一步,手在半空中揮舞。
然後他站在我面前說:“心兒過來。”
我終于發現有些不對。
我伸出自己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的眸子動也不動。
我失聲叫道:“你的眼睛……”
他終于抓住了我的手,輕輕一帶,再度把我擁進懷裏。
“有一點發展……”他低下頭,在我耳畔輕輕地說,“它們,基本上看不見東西了。”
我聽見我自己的抽泣聲。
他的手掌撫上我的臉,有些笨拙地在我臉上摩梭。
“所以,以後,你要是還願意……就別離我太遠。我怕,你走得遠了,我再也找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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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終于把他寫盲了……
第 93 章
深夜,我悄悄爬起來,抱膝坐在床上,聽身側那個人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月光映照下,他的睡顏分外安寧平和,除了微微蹙起眉,他整個人看上去是放松的,快樂的。
就在一個多小時前,我們還無比和諧地共同達到高潮。
我很奇怪,在心中裝了那麽多對他的疑問的前提下,我的身體居然對他的,還有那麽多原始的沖動和向往。
以致于他的舌頭一進入我的嘴,我的身體便誠實地出賣了我。
可是,他進入我的時候,在那樣意亂情迷渾身顫栗的瞬間,我突然感到羞愧。
如果,龍經天說的是真的,那麽現在的我,算什麽?
而我,又在幹什麽?
事畢,清理好自己後,我給他端來了一杯牛奶。
那是為他特別準備的。
他一口飲盡,很快,我便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
我赤着腳下床,蹑手蹑腳地走到他的那一邊。
他的衣服褲子他的包全都整齊地擺在那裏。
我的手先伸進了他的褲子包裏。
我順利地摸到一串鑰匙,緊緊攥了,我跑出去,用事先準備好的一個模子把上面的鑰匙一一印了。
再迅速回到卧室放好那串鑰匙。
我拍着狂跳的心髒躺回到床上時,他的呼吸依然平穩均勻如初。
我在第二天下午找到街邊一個配鑰匙的,按我的模子配出了三把鑰匙。
回到集團的時候,我跟蘇湛說,我需要去婦幼保健院複查。
他根本沒懷疑,只問我要不要陪我一起去,我故意不回答,他也就沒有再提,只讓我檢查完給他打電話,他來接我。
直到坐上去寧樂園的出租車,我才發現,攥着那三把鑰匙的手滿是汗水。
我順利地用其中的一把鑰匙打開了寧樂園那套房子的大門。
室內還是如幾個月前那樣,地板家俱甚至纖塵不染,就像一直有人住着一般。
我的時間有限,顧不上再打量什麽,直接沖上了二樓。
徑直走到最裏端,那裏有一間房。
再次用三把鑰匙中的一把打開了那個房間的門。
還好我靠着門邊的牆,不然,我想我一定已經目眩着倒下。
這分明是一間HELLO KITTY的主題房間。
粉紅的牆紙,粉紅的窗紗,HELLO KITTY的床、HELLO KITTY的衣櫃、HELLO KITTY的梳妝臺、HELLO KITTY的椅子,還有HELLO KITTY的臺燈……
我需要閉了眼平靜了自己好久,才敢又睜開眼。
我慢慢走進去,坐在那張床上。
床頭是一個大大的HELLO KITTY的頭像,咧了嘴正對着我笑。
我一直提醒自己要控制,可是我的淚還是流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我拉開床對面衣櫃的門,才發現,那其實是改造以後的一間衣帽間。
裏面按着四季整整齊齊地擺放着各式衣服,很多都是雪一樣的白。
然後,我的目光便停留在衣帽間的一側。
那是一個帶櫥窗的櫃子。
裏面,有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