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節
,無言到我都覺得詫異時,才陰悄悄一笑,道:“反正都這樣了,不如坦白告訴人家,我這樣開心,是因為我搬去蘇總家了……”
我只剩翻白眼的力氣了。
是的,我在一周多以前被蘇湛诳去了他家。
說是诳,是因為某人本來是天天趁着月黑風高之時,摸到公寓中來。
其實也不做啥,就兩人頭抵頭,肩靠肩,或是我枕着他的腿,他靠着我的臂,或喝茶聊天或靜坐聽樂。
有時,他也會帶一些公務回來處理。
我就拿着我的零食乖乖地坐到客廳中去看無聊的肥皂劇。
他往往會在處理完公務後無聲無息地過來,準确地抓住我拿薯片或是牛肉幹的手。
“小心哦,長期這樣,會胖得像豬哦……”
他總是一臉壞笑。
彼時,我常常會對着這張臉神思好久。
那樣和煦的笑容,那樣俊逸的一張臉,還有那樣由內而生的默契,仿佛,我們上一輩子就在一起……然後,他會擠坐在我身邊,陪我看那些無聊的肥皂劇。
當然,更多的時候,我會選擇關掉電視,從茶幾下摸出一本米蘭.昆德拉或是瓦西尼.康定斯基的作品,給他念上一兩段。
他總是閉着眼,很認真地聽,不時會提出他的看法。
關于深奧的哲學,關于質樸的藝術,甚至關于細節的構圖,關于基礎的點線面……
直到這時,你才會聯想起他曾經無比随性恣意的青蔥年華,從而更加哀痛于他所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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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曾經醇厚清麗的嗓音,比如曾經深邃卓然的眸子……
跟他久了,我才發現,他其實跟全盲沒有太大的區別。
他的視力僅僅限于能夠分辨白天和黑夜而已。
對于辨物,別說細小的文字,就是我這樣的大活人站在他跟前,他也只能模糊地感受出一個影子而已。
公司裏所有的文件都有專門的電子版做成讀屏軟件,平日所看到的埋頭審閱,不過是做給公司絕大部分人看的一場戲罷了。
“其實不是刻意的。以前,的确也還能将就看清。也就一直按正常人的标準要求自己。只是這一兩年來,的确……但是我的身體狀況對集團而言,已不是我個人的事,所以……”
有一晚,在我給他讀完德加的作品後,他很正式地給我解釋他在公司的“作派”。
“那你還戴深色眼鏡,還把你辦公室弄得跟黑屋子一般……”
我癟嘴。
他沉吟片刻,很勉強地笑笑。
“裝酷吧……我總得在大家的面前維持我的威嚴的形象吧……再說,反正都這樣了,戴不戴對視線也沒啥影響……”
這個借口有些拙劣,我當然不可能相信,不過想到不久前為他的“墨鏡”弄出的尴尬,我當然不會傻到再去追本求源。
我想,他終有一天會告訴我真相。
當然,他的眼睛也成了诳我去他家最終的原因。
因為我住在職工公寓,考慮到我和他的戀情還沒有在公司公開,他總是選很晚才過來,又不太熟悉我這邊的環境,雖然只有一兩周的時間,身上卻已多了好幾塊青紫。
我當然心痛,所以,才會在他某天隐隐提及的時候,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只是,我以為搬家的地方會是寧樂園,而直到坐上肖三的車,才知道,搬去的,是蘇湛在郊外的那棟別墅。
對這個結果,我百思不得其解。
寧樂園在市中心,從公司步行過去,也只需要不到40分鐘;而那棟別墅在郊外,即便不堵車,也得開上1個多小時的車。
這樣的舍近求遠,明顯讓他那條“富貴腿”反應得厲害。
終于在他有一天不得不靠着我的扶持和手杖的支撐才能走下車來的時候,我建議說,要不,我們搬寧樂園住去吧,省得你每天遭這罪……
他扶着額沉吟了好久,還是微微地搖了搖頭。
“為什麽啊?”
我都有點抓狂了。
“沒有原因,就是不想呆在那邊。”
蘇湛固執和霸道起來,真的很可怕。
我當然不可能不去猜測原因。
想來想去,也估摸着八九不離十,便在某天瞅個機會,找到小肖。
我說:“那寧樂園名字的由來是不是有點什麽典故?”
小肖看我半天,才用他慣有的冷漠答我:“名字是蘇總起的,典故什麽的,我們哪懂,你要問就得問他去……”
我當然沒有去問蘇湛,可是我覺得我已經連最後不确定的那一兩成也變肯定了。
但我不敢在蘇湛面前說。
即便到了今日,我們的關系已經差不多是男女朋友的關系了,可是,關于他的過去,關于那個叫曉寧的姑娘,是我們之間的禁忌,我不能提,也不敢提。
有很多事,想像和現實即便都是一致的,卻因為種種的原因不敢去付諸實施。
就譬如,我雖然搬去和蘇湛住在一起,但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們卻是各進各的門。
我在二樓應該是主卧室的房間中。
而他,在一樓一間應該是書房改造的卧室中。
為什麽說應該?
是因為蘇湛這棟別墅除了客廳,每一間房間似乎都改造過,但每一間房間卻都沒怎麽裝修。
譬如我現在住這間,只是貼了淺藍的素色牆紙,其餘便再不見裝修的痕跡。
而蘇湛住那間更是簡單,只是刷了牆,封了窗而已。
還有很多房間,根本就只平了地。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這是四葉草集團總裁的家?
有一次,我還真把這話當笑話講給他聽了。
他也只淡淡一笑,答:“那些都是給別人看的,每晚,只要有一盞燈為我亮着,有一個人為我牽挂着,那便是家了!”
從那天起,只要他沒回來,無論多晚,我總會記得把底樓過道的那盞燈一直開着。
而我,則會拿上一本書,坐在客廳的沙發中靜靜等待。
這樣的感覺,其實,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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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為什麽蘇G不帶小葉兒回寧樂園去?
第 79 章
3月末的時候,我趁着蘇湛去U市開會,到Z市婦幼保健院作了一次徹底檢查。
在Z市人民醫院得出的意外結果始終是我心上的一根刺。
即使我和蘇湛這麽好了,甚至他也說過那些寬慰的話,可我自己就過不去自己心上的那道坎。
想我好好的一清白人家的清白姑娘,不明不白就被扣上個未婚先孕還擅自流産的帽子,擱誰那兒受得了?
所以,我一直想找機會再檢查下。
那醫生當時說得那麽斬釘截鐵,說不定真看錯了也未可知。
我一直這麽謀劃着,好不容易等到蘇湛離開,才找到機會。
可是結果更是給我迎頭一擊。
那個慈眉善目的老醫生一邊拿着我的片子一邊皺眉。
“藥流不徹底又做過清宮術,所以子宮內膜受創嚴重,現在異位也比較嚴重。不好好治,再受孕的可能性很小。姑娘啊,有些東西當年不知好歹,現在落下病來可是真麻煩啊……哎,你們這些年輕人啊……”
我沒法聽她再為我的“荒唐過去”嗟嘆,只打斷她問:“醫生,請問我這創傷按您的經驗判斷有多久了?”
醫生很奇怪地打量我半晌,才慢慢回答:“據這片子的顯示看,起碼也有七八上十年了!”
她再瞄我一眼,目光中有了不屑,“你那時才多大?”
我是有些狼狽地離開醫院的。
Z市最權威的兩家醫院用不同的檢測手段得出了相同的結論,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我有過孩子并且親手打掉了他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我一個人不知在街上走了多久,才發覺臉上冰冰涼涼。
擡頭一看,天下雨了,如牛毛似松針,細細密密。
而我臉上的,不知是雨水多一點還是淚水多一點。
茫然四顧,街上匆匆和我擦肩的人似乎都鄙夷地盯着我,戳着我的脊梁骨議論着着并不光彩的過去……
天地之間,只有那一個人,能夠全盤接納我的委屈我的絕望我的無奈。
接通他電話的那一刻,我只“喂”了一聲,便哽咽得再也說不下去。
他不斷地在電話那邊叫我的名字,嘶啞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問我怎麽了,我站在細雨中,只能以悲哀的“湛……”
作答。
電話突然斷了,拿起來一看,屏幕黑了,想來是沒電了。
我只懊惱地把它丢回包中,如游魂般在街上晃蕩。
似乎打到一個車,到了地鐵站,又坐了不知多少站,出地鐵,繼續晃蕩。
然後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