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章節
理的目光有詫異有探究還有更多說不清的暧昧,但老大的指揮在前,她只沖着蘇總說了聲“那我一會兒再來”,便站起離開了。
離開前,還不忘再瞟我一眼。
我聽着楊經理“啪嗒”一聲關上門,才一屁股坐到她剛剛坐過的座位上。
“謝謝蘇總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和愛護。我不知道我爸爸當年到底和您有什麽樣的交情,值得您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救我于水火之間,還,幫我安排了那麽好的平臺和出路……”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那麽能言善道,那些話竟如在心中打過千萬遍腹稿一般的順暢淋漓。
可是人家依然同剛剛一樣,埋頭看着文件,根本,連正眼也不瞄我一眼。
我咬了咬唇。
“可是,”
我故意頓了下,兇看到他的頭雖然沒擡起,但是他撫着文件的手指尖顫了一下。
“可是,您怨我不知好歹也罷,說我不懂得珍惜機會也好,我只想告訴您,我不會再回到加拿大分公司。不論您說什麽,也,不,會!”
他驀地擡起頭來。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樣痛恨過他的深色眼鏡。
我止不住的熱流可以被他看了去,而他的表情,我根本什麽也看不清。
可是既然都到這份上了,我沒法讓自己再退縮。
“我知道在公司不服從安排的後果。不必你再去找楊經理商量了,我自願辭職!”
我的頭痛得已經看不清面前的人了,可我還是瞪圓了我的眼睛看着蘇湛。
Advertisement
他看着我,隔着那深咖色的鏡片看着我。
我卻什麽也看不清他。
看不清他的表情,看不清他的臉,看不清他的內心!
我們倆隔着的,又豈是一副深色鏡片?
我的心如同我此時的身體一樣,冷到極致!
我聽見自己嘶啞着聲音說:“對不起,蘇總,我不識擡舉,讓您錯愛。可是我是葉心,我喜歡按着自己的思路做人做事,即便,撞得頭破血流!”
我頓了下,木然轉身。
我狠狠地咳嗽了兩聲,然後接着說:“辭職信我會打好放在您桌上。現在,我得走了,免得呆在這裏讓您生厭。”
我的确不能再在他的辦公室呆了。
我的頭痛得快要爆了,連帶着身體的另外某處也一樣。
我想,我得去一下醫院。
我沒有回頭,我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我仿佛聽到有人在叫“葉心葉心……”
那樣聲嘶力竭又那樣驚惶淩落。
我狠狠地搖頭,想讓自己清醒。
我想我一定又“花癡”過了頭,過頭到都産生幻覺了。
蘇湛怎麽會叫我?
他視我如洪水猛獸避之還來不及,才那樣迫不及待地把我丢到地球的另一端去。
這時又怎麽會叫我我加快了腳步,即便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我還是加快了邁步的節奏。
然後,我聽到什麽東西“當”的一聲,接着又是什麽東西“砰”的一聲。
繼續有人在喚“葉心葉心……”
絕望而沙啞地喚。
看來我真的病得不輕,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這樣明顯的幻覺。
我伸出手來緊緊捂住耳朵,跌跌撞撞地奔出了蘇湛的辦公室。
--------------------------------------------------------------------------------
作者有話要說:
即将大逆轉了……你們期待甜蜜的,馬上來了……
第 71 章
1個小時以後,我在Z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候診廳裏。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想起,我好像沒有跟任何人請假。
從蘇湛辦公室狼狽逃竄出來的時候,我頭痛欲裂,直接打了個車就到醫院來了。
現在看看表,上午10點過,正是往日一天中最忙碌的時候。
我居然連招呼都沒打一個,便從公司消失了,是真正不把制度規矩放在眼裏了。
可是那又怎樣?
反正都要離開了,就這樣吧。
候診室的人不少,等得百無聊賴之際,我忍不住找出手機想玩游戲打發時間。
摸了半天,才發現自己不知道把手機扔哪兒了,反正現在是沒有。
好在只再等了一會兒,就輪到了我。
不出我所料,雖然病症來勢洶洶,檢查一番,卻只是突然受涼過度引發的重感冒。
醫生開了一大堆消炎藥感冒藥頭痛藥囑咐我多喝開水多休息就完了事兒。
我拎着一大包藥原本已走到醫院大門,大腦卻一陣陣地發暈。
不是感冒引起的那種發暈,而是對未來的茫然發暈。
我現在能去哪兒?
是回去繼續對着蘇湛搖尾乞愛不得而自取其辱,還是安全服從蘇總安排若無其事返加愉快接受升遷之喜?
無論哪一樣,都不是我所願!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連忙轉回頭去,重新在挂號處那裏排隊。
上一次在梅山凍得半死住院的時候,醫生曾囑咐我出院之後要找個時間回來做個詳細檢查。
結果後來發生那麽多事,我早把此事抛到九霄雲外,現在想起,還真正成了逃避現實最好的借口。
不管時間長短,反正拖得一時是一時,至少,讓我晚一點去面對那個兩難局面。
我在外科內科神經科查了個遍,最後去了婦科。
像我這樣的未婚姑娘,原是不需要去的。
可這幾個月,不知是不是心情原因,“姨媽”總有點不準時,有時還會痛得我呲牙咧嘴的,反正都來了,就順便一起檢查下吧。
我當然沒有想到,就是這順便,才順出了我後面多少的意料之外。
B超床上我躺了半天,下腹部那兒被那個中年醫生反複用探頭照了無數次,又返回身去與旁邊像是助理一樣的年輕醫生商量着什麽。
一邊說一邊還在B超圖像上指指點點。
那模樣,就像我得了不治之症一般。
我忽地緊張起來。
“可以起來了。”
終于,那中年醫生說了句。
我一邊穿褲子一邊問:“醫生,我,沒什麽問題吧?”
“你以前做過流産手術?”
那中年醫生一邊在我的報告上寫字,一邊埋着頭問。
那模樣就像問你今天早上吃的什麽似的。
當然,一萬個婦科醫生估計都是她這樣見慣不怪的表情。
可是于我,無疑于晴天霹靂。
在我的記憶中,我是一個姑娘,潔身自好身家清白的姑娘。
我甚至,連一場像樣的戀愛都沒有談過。
可是,可是,現在有人說,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還流了産……
“您……您沒有診斷錯?”
我知道這樣的話說出來,對面的人一定會被激怒,可是國內那些拿錯了片子做錯了手術的報導在我腦海中猛然湧現出來,我深信,一定有什麽誤會……
果然,對面的人一臉惱怒,手指着我的B超影像不斷地指指戳戳。
“我行醫十幾二十年了,如果連這個也會看錯,就不用在這裏坐了……”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瞄了一眼我面前那個圖像,小小的一塊地方,如同半張開的嘴唇——就像嬰兒的唇。
我的心上突然一陣劇痛,痛得我眼前一黑,我吞了口水,才勉強把那突然升起的惡心和難受壓下去。
“我……我是說,這個圖像,有沒有,有沒有其他可能……”
我小心翼翼地遣詞造句,可對面的人明顯臉更黑了。
“我們是Z市第一人民醫院婦科,是全國數得上的最好的婦科之一。能在這兒上班的,即使稱不上專家,也不比那些小黑診所的無證庸醫,怎麽可能看得錯?”她氣咻咻地沖旁邊那個年輕醫生叫,“小何,你過來跟她解釋。”
那個叫小何的醫生鄙夷地看我一眼,走到片子面前,指着那正中的一點點陰影。
“看到沒有,這是子宮內膜。這兒,有一點點陰影的地方,是內膜受創的地方。從B超顯示的大小及程度來看,這塊傷應該是若幹年前刮宮不徹底留下的。日積月累,這兒有點移位了。你現在有經期不正常,痛經的症狀就是由這個移位引起的。”
說着,她倆商量好一般,同時瞟了我一眼,像是了然了多年前我非婚生子還死撐着不認的事實。
在這種情況下,我還能說什麽,我只能漠然地道了聲“謝”,匆匆逃離那兒。
走出很遠了,她們鄙夷的目光都還如影随形。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醫院大門又是怎樣游蕩在大街上的。
我的頭就要裂開了,而那些數不清的問題卻依然不肯放過它。
我怎麽會有過一個孩子?
我怎麽會忍心殺死他?
可是這麽大的事,我怎麽會一點點印象都沒有?
我,我到底是誰?
想到最後一個問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