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9
“把你列入雙向選擇的大名單，正是她臨走前的提議，”淩霄笑得意味深長，“其實我個人還是蠻喜歡你的，不過，也不好駁了前任總監的意思。對我來說，這只是件小事，舉手之勞罷了。”
淩霄留下這一番話後，踩着細細的鞋跟不緊不慢地走了。王遲園表情怔松地呆坐着，直到面前的熱咖啡再也沒有任何溫度。啜飲一口，滿嘴的晦澀難明，就如同王遲園此刻的心情。
等接到自己最終被安排進客服部的通知時，王遲園意外地發現自己很平靜。
已經确定被市場部接收的餘娜，替王遲園抱不平之餘，有點為難地說：“遲園，不然我找市場部的總監說說情，說不定……”
餘娜認識市場部的總監，在雙向選擇前，她特意找到市場部的總監向他毛遂自薦。結果是餘娜如願以償，被市場部接收了。
整個雙向選擇的大名單中，只有王遲園一人被安排進了客服部。所有人都猜測王遲園得罪了公司高層，所以被發配了。
王遲園聽到餘娜的話，按住她的胳膊阻止道：“多謝你，不過我是自願去客服部的。你別替我擔心了。”不管餘娜是否說的是真心話，她都該感謝她的用心。
這世上多的是，連謊話都不屑對你說的人。
王遲園振奮精神，對餘娜揚起嘴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意。
“不必替我擔心。我會繼續努力的。”
餘娜還是有點沮喪，嘟着嘴說：“以後就不能來找你閑磕牙了。”
“公司就這麽大，整天擡頭不見低頭見，肯定還有很多見面機會的。”王遲園笑着安慰她。
只是這句話并沒有如願實現，直到王遲園辭職離開這家公司之前，她和餘娜都沒有機會一起喝茶。
王遲園開始了她在客服部水深火熱的日子。因為沒工作經驗，她沒辦法正式上崗，新一期的客服人員培訓也還沒有開始，她無奈淪落成了部門勤雜工。一天的工作就是跑腿，整理材料，被無數人呼來喝去。挨到下班時，她都是拖着兩條疲憊的雙腿艱難地回到家中。
午休時間，同事張雯雯拜托王遲園幫她買一份叉燒飯，她還貼心地畫了個路線圖一起交給王遲園。
拒絕的話總也是說不出口，王遲園面上僵硬地笑着接過張雯雯的錢，轉身去買飯。只是那家餐廳距離公司超過兩千米的距離，中間的路程全部都是小巷子，連出租車都到不了，王遲園只能靠自己的雙腳走路去。她踩着高跟鞋，盡量加快腳步，如果時間拖得太長，她可能連自己的午飯都沒空吃，又得像上次一樣餓着肚子熬到下班時間。
中午的太陽很曬，頂着日頭走上半小時的時間後，王遲園有點喘不過氣，她停在一段長長的石階下，掏出紙巾擦汗。過了這段臺階，拐個彎就是那家賣叉燒飯的餐廳了。王遲園躲在樹蔭下休息，視線的餘光看到臺階上走下來兩個人，要從她面前經過。
“老公，我想買那款新到的香奈兒香水。你不喜歡嗎？你以前不都說喜歡聞我身上香水的味道。”
這是一個女人嬌滴滴的嬌嗔聲。人還未走到跟前，王遲園已經聞到一股迎面撲來的香風。她連忙站起身，尴尬地躲到一旁。
女人身邊的男人開口哄她：“親愛的，即使不擦香水，你身上的味道也讓我着迷。”
這不是徐志遠的聲音？！王遲園猛地擡起頭，盯着那張熟悉的臉。
徐志遠打扮得人模狗樣，穿着駝色風衣滿身的雅痞風度，依偎在他身邊的女人一頭長卷發，耳朵吊着兩個閃閃發亮的大耳環。那女人眼見王遲園盯着他們面色不善，疑惑地問徐志遠：“你認識那個女人？”
徐志遠摘下墨鏡，眼睛乜斜地上下打量王遲園，毫不猶豫地否認：“不認識，我怎麽會認識這種打扮得亂七八糟的女人。親愛的，你也太看低我的品位了。”他伸手輕捏女人的鼻頭，笑得一臉蕩漾。
因為走了一大段路，又出了滿頭汗，王遲園的外套被脫了下來搭在胳膊上，臉上的妝也有點暈開。昨天剛下過一場雨，路上并不好走，王遲園的鞋和褲腳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污跡，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那女人聽了徐志遠的話，眉眼舒展、笑顏逐開，轉頭狠狠瞪了眼還擋在路中間的王遲園：“別擋路，快讓開。”
王遲園面無表情，拿眼死死盯住徐志遠的臉。
徐志遠面不改色，沒有任何動容。女人挽着徐志遠的胳膊從王遲園身旁慢悠悠地走過，經過的時候，用力撞了下她的胳膊。王遲園不由自主被擠到了路旁。
兩人走遠後，王遲園望着他們的背影發了會怔，再低頭看手表時已經過去了十分鐘，她連忙站起來繼續趕路。等她買好叉燒飯，趕回公司時，離午休結束只剩十分鐘。
王遲園大喘氣地把叉燒飯放到張雯雯桌上，找回來的零錢也全部還給她：“對不起，我不認識路，不小心繞了一大圈，耽誤了點時間。你現在肯定餓壞了，真是抱歉。”
張雯雯撲哧一笑：“我已經吃過飯了。多謝你幫我跑了這麽遠的路，我該不會耽誤你用餐時間了吧？”她臉上流露出為難的神色，把叉燒飯又放回王遲園手中，“這樣吧，這份叉燒飯，你拿回去吃吧。就當是我給你的辛苦費。”
王遲園感覺自己的手像被灼燒了一下，她勉強忍住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她佯作鎮定地接過飯盒，默默轉身回到自己的工位。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議論聲，她們一點都不介意被王遲園聽到。
“錢都拿來，這次我又是贏家。我就說她肯定不會反抗的，你們還不相信。”張雯雯興奮地大笑。
其他人不樂意地把錢掏出來交給她。
“她真是太不争氣了。”
“沒想到現在還有這種包子女，我以為這種人只存在小說裏。”
“她爸媽怎麽放心把她放出家門。”
說完衆人又是一陣樂不可支的嗤笑聲，年輕姑娘們銀鈴般的笑聲中充斥着滿滿的惡意。
王遲園充耳不聞，默默地把飯一口一口塞進嘴裏。上班時間快到了，總監王玲上午交待王遲園要把第一季度的客戶反饋問題整理成報告，王玲下午要去參加總監會議。一邊想着，王遲園不禁加快了咀嚼速度。
已經冷掉的叉燒飯，米飯很幹澀。梅花肉上的叉燒醬早已凝固，油膩難以入口，菠菜上也沾滿了濃黑的醬料，顏色糟成一團，讓人一下子倒盡胃口。
叉燒飯真難吃，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嘗試第二次。
“啪——”王遲園剛交給總監的報告被她用力摔在地上。
王遲園後背一凜，連忙從電腦桌前站起身，表情發怔地無意識看向王玲。
“自己好好看看，連最基本的問題都搞錯了。”王玲的臉色很難看，卻沒有多說，轉頭示意張雯雯去她的辦公室。
在無人注意的角度，張雯雯朝王遲園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王遲園不管衆人的竊竊私語，彎腰把報告從地上撿起來，突然一陣反胃，腸胃瞬間絞在一起。她顧不得報告，捂着嘴匆匆跑進洗手間。
中午吃的叉燒飯最終都進了馬桶的下水道。等再也吐不出東西，只嘔出清水的時候，王遲園慢慢擡起頭，用紙巾擦幹淨嘴角。
等王遲園終于撿回自己的報告，發現王玲在某一個數據上用紅筆劃了一個很大的圓圈。她記起來，這個數據是張雯雯幫她查的。因為王遲園的權限不夠，有些後臺數據看不到。當時張雯雯主動提出來要幫助王遲園。聯想到張雯雯得意的笑臉，王遲園就是再遲鈍也明白，自己被人算計了。
“晚上，我接你下班，我們一起去看電影，我已經買好電影票了。”王遲園的手機彈出一條短信。
她放下手中的報告，無力地擡手把短信删掉，又一次把徐志遠的號碼拉入黑名單。但她低估了徐志遠的無恥程度。下班後在門口看見徐志遠的車，她連和他争辯的力氣都沒有了。
王遲園走到車前，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座。徐志遠明顯一愣，沒想到王遲園的态度這麽順從，他以為王遲園肯定會因為中午的事情和他鬧。他今晚是特意來哄王遲園的。
“不是要去看電影嗎？”王遲園系好安全帶，一臉平靜地問他。
“別心急，我們馬上出發。”徐志遠嘴角一勾，笑容迷人。他坐進駕駛座，踩下油門，車飛快地滑了出去。
王遲園曾經也被徐志遠的笑容迷惑過，現在她才知道，這種笑在外人看來很淫.蕩。這個滿臉桃花的男人，一笑起來，就讓人心生危機。如果王遲園是算命先生，她一定會給這張臉一段批語，面露淫.相、滿臉桃花，人憎狗嫌。
狗不理和包子女，還真是絕配。王遲園看着車窗外不斷後退的馬路，神色恍惚。
“等等，你馬上停車。”王遲園突然回過頭，扯住徐志遠的胳膊。
“你幹嘛，別亂動，我正在開車。”徐志遠朝她不耐煩地吼了一聲，用力甩開她的手。
王遲園執着地看着他：“我要下車。”
“你別鬧了。中午的事情，是我不對。你不是要去看電影嗎？我們早點過去，不然沒有時間吃飯了。”徐志遠盡量放緩語氣，耐心哄她。
“我要下車。”王遲園伸手又去扯徐志遠握方向盤的手。
車輪發出刺耳的刺啦聲，徐志遠将車一拐，急停在路旁，氣急敗壞地怒吼：“你發什麽瘋！這會出人命！”
王遲園不在意地瞟了他一眼，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就下去了。
徐志遠拔下車鑰匙，一甩車門，幾個跨步，上前猛得扯住王遲園的胳膊。
“你給我說清楚，你今天發什麽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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