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交鋒
偶像幻滅是什麽感覺？
就是蘭寧現在的感覺。
她從大學開始看幸心的書，如果把他的文字帶給她的感覺拟人，那就是一個文質彬彬、談吐優雅的紳士。她以為他本人也是這樣的，可現實……
先哲們說距離産生美，那都是用血和淚堆砌起來的智慧啊！
“言先生，這是你女朋友嗎？”一個不明真相的鄰居阿姨帶着幼兒園放學的孩子回來了，八卦的目光幾乎黏在他們身上。
“真是個惡毒的詛咒。”言儒語轉過身開門，蘭寧不好意思地對鄰居阿姨笑了笑，在他關上門之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擠了進去。
言儒語把鑰匙扔到桌上，睥睨着她：“你進來做什麽？”
蘭寧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忍耐：“幸心老師，您有篇稿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能交？”
“你來催稿的？”言儒語走到廚房，把購物袋裏的東西一樣樣放進冰箱，“誰把我的地址告訴你的？”
“主編，她說下個月十五號之前一定要交稿。”蘭寧沒跟着他去廚房，就站在客廳裏看着他。
言儒語關上冰箱門，眉頭有些不悅地蹙了起來：“我果然應該從A市搬出去了。”
呵呵。
蘭寧在心裏冷笑兩聲，雖然心裏很不爽，但還是要保持微笑：“其實我也不想來打擾老師，不過你不回我消息，電話也不接……”
“那幾個騷擾電話是你打的？”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言儒語打斷了。
蘭寧：“……”
我，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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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不是騷擾電話……”
“未知號碼我向來視為騷擾電話。”
……繼續忍。“我的號碼希望老師能存一下。”
“為什麽？方便你催稿嗎？”
……忍無可忍！
“那你倒是交稿啊！只會裝死算什麽？有本事拖稿有本事你接電話啊！”蘭寧把心頭的憤怒咆哮出來後，頓時覺得舒服多了。不過這種舒服持續了不到三秒，她就後悔了。
嘴炮一時爽，催稿愁斷腸。
言儒語看了她一陣，從廚房走出來，對她揚起一個淺笑：“可能你不知道，我是金牛座的，金牛座最大的特點就是好吃懶做。”
蘭寧：“……”
為了拖稿不惜自黑，他也是挺拼的。可這特麽的全是套路，她才不會上當。
微笑。:)
“老師，你之前跟主編說你生病了，其實你是跑到日本去旅游了對吧？”
言儒語挑起一邊眉梢對着她：“難道生病還不讓好了嗎？我病好了後就去日本旅游了。”
“……既然有時間旅游，為什麽不寫稿呢？”
“因為金牛座好吃懶做啊。”
蘭寧：“……”
大金牛是跟你有什麽仇，你要這樣黑它！
大概是蘭寧無語的樣子讓言儒語的心情頗好，他又笑了笑：“我也想早上起來寫稿的，可我每次睜開眼睛，都已經中午十二點了。”
誰特麽的信！
蘭寧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僵硬：“老師，我在北海道可是看到你早上六點就起來做廣播體操了。”
言儒語蹙了蹙眉心，認真地糾正她：“第一，那個不是廣播體操，而是網上很流行的伸展操，我的工作需要長時間坐在電腦前，所以我養成了做操的習慣；第二，你也知道那是在北海道，誰去了國外旅游還睡到中午十二點才起床？”
蘭寧：“……”
簡直有理有據，無法辯駁。
不愧是東亞拖稿天王。
第一回合的交鋒結束後，蘭寧的血槽幾乎清空，整個客廳陷入了短時間的沉默。
她覺得硬碰硬不行，得來個軟的，雖然有些屈辱，但誰讓是她求人家交稿呢。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笑容再度變得自然起來：“幸心老師，其實我是您的忠實讀者，在北海道時我不該說您是路癡，我先跟您道個歉。”
“路癡”兩個字讓言儒語的眉毛又豎了起來：“我不是……”
“我知道，您不是路癡，您只是方向感不太好而已。”蘭寧微笑着把他說過的話複述了一遍，言儒語蹙着眉頭，沉默地看着她。
蘭寧繼續跟他賠笑：“如果這件事得罪了您，還希望您能暫時把它放到一邊，畢竟公是公，私是私，您的讀者還在等着您的新書呢。”比如今天以前的她。
言儒語走到沙發上坐下，嘴角帶着點哂笑：“如果我不能放到一邊呢？”
蘭寧呵呵呵：“老師您一個大男人，怎麽會如此小氣。”
“金牛座就是很會記仇的。”
別什麽鍋都甩給星座好麽！而且記仇的不是天蠍嗎！
蘭寧簡直想上去手撕他，莫非還要她跪着給他上杯茶，他才能既往不咎？
“你說你是新來的編輯？我的新書要交給你做？”沙發上的言儒語又發話了，雖然他那個眼神完全可以解讀成嘲笑，但蘭寧竟然覺得可以理解……
他的新書是安然偵探系列的第四本，這麽有分量的一本書，想也知道不會讓她一個新人來做。
“不是的，主編只是要我負責收稿，書誰來做還沒确定……話說回來你倒是交稿啊！你不交稿做什麽書啊！”蘭寧說着說着又不自覺地進入催稿模式。
“知道了，我會寫稿的，你可以走了。”言儒語毫不留情地下達逐客令。
蘭寧的眼角抽了下，逼自己露出一個微笑：“老師，今天打擾了，以後我也會不遺餘力催稿的，一天三次，保證您不會忘記寫稿。”她說完朝他鞠了個躬，退出客廳，開門走了。
一路風馳電掣地離開他所在的小區，蘭寧心想着在回去之前，要不要先去健身房打打沙包。但考慮到健身房的距離，她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她直接回了家，打開門，眼前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身穿Lolita洋裝的少女。
蘭寧：“……”
握草難道是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她産生幻覺了嗎？平時曲彤雖然會穿得比較另類，但從來沒有變成過兩個啊！
“蘭寧姐，你回來啦。”兩個lo娘異口同聲地對她說。
蘭寧：“……”
瘋了瘋了真的要瘋了。
“蘭寧姐，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曲彤見她臉色發白，湊上去摸了摸她的額頭。
蘭寧幹笑了兩聲，對她問道：“你今天表演的是……影分.身？”
曲彤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哈地笑了起來：“蘭寧姐，這是我的堂妹曲菲菲啊，你說今天晚上煮火鍋，我就把她一起叫來了。”
蘭寧：“……”
她都把煮火鍋這事給忘記了。話說回來，她這工作哪還有煮火鍋慶祝的必要啊！
回想起昨天自己歡天喜地的樣子，宛如一個智障。
她頹然地換上拖鞋，對着曲家兩姐妹笑了笑：“你們兩個這麽一打扮，還真像。”
“是吧，我們打算漫展的時候出雙子星哦，蘭寧姐你要不要也一起來？”
“我就不了……”
聽到蘭寧的拒絕，曲菲菲一張小臉皺了起來：“蘭寧姐你不是學日語的嗎？怎麽都不喜歡動漫！”
傷心事再度被提起，蘭寧無力地笑了笑：“我當初報的英語專業，分數不夠才被刷到日語去的。”
要是當初她考上了英語專業，現在說不定在學校裏舒服地當老師，哪還用催什麽稿子啊！
她回房換了套衣服，把頭發紮成一個丸子頭，出來準備煮火鍋：“我去炒火鍋底料，你們先玩着，代清來了就讓她來幫我忙。”
“好。”
曲彤和曲菲菲兩位小公主坐在客廳裏，開始比賽誰的日語詞彙量多。
剛開始的時候還是一些蘋果梨子很正常的詞彙，到後來兩個人都詞窮了，曲菲菲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漩渦鳴人！”
對面的曲彤愣了一下，狠狠反駁她：“漩渦鳴人是人名，不算！”
“為什麽不算，我用日語說的啊！”
“那我還可以說山下智久呢！”
“黑崎一護！”
“生田鬥真！”
在廚房炒料的蘭寧：“……”
花擦這樣也算？那她的詞彙量不是一下子就增加了好幾百？
在曲彤和曲菲菲快要打起來的時候，代清帶着一大包食材趕到了。蘭寧的底料已經炒好了，兩個人把菜切好裝盤，就一起圍在飯廳裏，開始下菜。
“蘭寧姐，我開學以後就沒時間給你表演換裝play了。”曲彤憂傷地看着她。
蘭寧：“……”
不，她并沒有期待這個……
代清開了一罐啤酒，跟蘭寧舉杯：“今天這麽開心不說傷心事，恭喜蘭寧寧找到新工作！”
“呵呵。”蘭寧皮笑肉不笑地跟她碰了下杯。
代清看她表情不對，好奇地問：“怎麽，工作不順利？”
“順，簡直太順利了。”蘭寧挨着跟桌上的人碰了一下杯。
代清語重心長地教育她：“小蘭同志啊，不是我說你，在外打工都不容易，你進了一個大公司就該知足了……”
“你還是吃肉吧。”蘭寧夾了塊牛肉到代清的碗裏。代清把牛肉解決掉，也學着曲彤剛才的口氣憂傷道：“我昨天稱了一下體重，我又胖了一斤。”
“你天天呆在家裏不動當然長胖，讓你跟我去健身房你還不去。”
代清撇了撇嘴：“懶得跑，我想買一個跑步機放到家裏。”
蘭寧呵了一聲：“還是算了吧，二手市場裏的那些跑步機，全都是九成以上新。”
代清：“……”
蘭寧夾起一筷子千層肚，對代清道：“網上不是有那什麽伸展操嗎，你要不試試？”
“什麽伸展操？”
“你不知道？聽說很火的啊。”
“我知道！”曲彤放下筷子，拿起平板電腦戳了幾下，遞到她們跟前，“就是這個操，我們班有同學練，聽說不僅可以舒活筋骨，還可以減肥塑身哦。”
“真的嗎？”代清瞧了幾眼，把蘭寧拉起來陪她一起做操。
蘭寧本來想說火鍋吃了一半做什麽操啊，但是跟着視頻做完一小節後她覺得……
啊咧，好像還挺舒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