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調查員戚海棠也進來做筆記。
溫爍然和盛若湖表現出強大的專業能力, 一群人圍着石思侬仔細問詢了兩年前事件中的各個細節。
對于石思侬來說, 這種回憶對她來說等于二次傷害。她不停地深呼吸, 一點點地正面回答關于事發當天她在哪？做什麽？那人怎麽對她的？是否有目擊證人？這件事還有誰知道？當時經紀公司誰讓她閉嘴？是否留有聊天記錄、通話記錄等等。
盛葵坐在她的旁邊，不停地給她加油鼓勁，平複她的情緒。
楚千千則把之前透漏給她消息的人請來律所，想讓他們為石思侬作證。結果一個都不願意來。
溫爍然沉聲道：“晉漢秋獲得三次最佳導演獎, 獲獎作品十幾部，在國內國際都具有很強的號召力，依靠着他的電影獲得最佳女主和男主的明星數不勝數。這人是跺一跺腳就有人吓到的人。現在我們想對他提起訴訟, 一般人誰敢輕易得罪他。”
楚千千舉手插話，“說實在話，之前思侬跟我說是他的時候，我的下巴就沒合上。怎麽想都想不到他！其他人肯定也是這樣。”
盛若湖向來說話直接, “一般人都會認為是石小姐想火, 想瘋了，所以才故意誣告晉漢秋，以博得眼光。”
石思侬紅着眼睛使勁搖頭, “就是他。就是他！”
盛葵趕緊攥住她的手, “不急, 不急。大家還在想辦法。”
盛若湖：“晉漢秋拍戲這麽多年來, 手上過了那麽多女演員男演員。受害人肯定不止石小姐一人。戚戚, 你去查一下, 看有沒有其他受害人。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溫爍然笑道：“若湖, 還是你心思缜密。要是能找到其他受害人, 能給我們提供更多證據。那這案子即便晉漢秋想翻案也不可能了。”
盛若湖受了表揚，淡定說：“都是溫老師教得好。”
盛葵卻瞥見四姐耳垂微微發紅：納尼？這什麽情況？
“另外，石小姐的經紀公司若告石小姐違約，我建議可以和侮辱案兩案并行，一起來應對。”溫爍然定下基調。
盛若湖點頭稱好。
分析會結束，盛若湖和盛葵三人一起又去她的辦公室繼續談細節。
溫爍然起身回到辦公室，剛落坐，明雅茹敲門走了進來。
“溫總，您有空嗎？”
溫爍然忙着整理桌子上的文件，頭也不擡地說，“有事嗎？”
明雅茹攏了攏頭發，咳咳兩聲道：“溫總，您今晚有空嗎？我想請您吃飯！”
聽到吃飯兩個字，溫爍然終于擡起頭來，一臉淡然地看着她。
明雅茹趕緊解釋道：“我來爍然律所也有好幾個月了，我得了您很大的幫助和支持。所以想請您吃飯，表示感謝。”
溫爍然沒有明雅茹想象中的高興，反倒淡淡哦了一聲，“不用。再說，這幾個月帶你實習的是若湖。你要是想感謝，也該謝謝她。不過，她一般不參加同事邀約。所以我建議這頓飯就算了。”
明雅茹想請的哪會是盛若湖，她上前一步，軟着聲音說：“若湖姐日理萬機，所以我才沒敢打擾她。”
溫爍然皺了下眉，“我比她還忙。所以……”
趕客之意這麽明顯，明雅茹不是沒聽懂。
溫爍然之前對她和顏悅色，難道都是她的錯覺嗎？
她咬了下唇，用十分委屈的聲音道：“溫總，我在這裏幾個月，感覺同事和睦，氛圍融洽，大家都很積極努力。就是……就是覺得若湖姐好像有點針對我。我不知道哪裏做錯了讓她不喜歡我。”
溫爍然臉色冷了起來，“哦？有這種事？”
明雅茹趕緊道：“有。我确定她對我，跟其他同事相比，有很強的敵意。”
說到這裏，她略微不好意思地說了句，“是不是我比她年輕，讓她感到危機感了？！”
溫爍然忍不住笑起來，笑道最後他的臉色徹底冷了。
明雅茹頓時有種不祥預感，覺得自己今天這話是不是說得過火了？
果然下一秒，溫爍然站起來，冷聲道：“你果然是年輕，說出來的話壓根沒過腦子。”
說完，連溫爍然自己也覺得這火怎麽就沒壓住。
就像之前聽到其他下屬閑聊說盛若湖果然和他是師徒關系，師父是莫得感情的機器，盛若湖也在他的調、教下成了莫得感情的機器。這些閑聊一下子擊中溫爍然心裏不該有的柔軟地方，讓铮铮漢子的他疼了好幾天。而且一見到盛若湖就疼，沒有一次幸免。
這次也一樣，聽到明雅茹說盛若湖的不好，當即火大起來。
明雅茹沒想到溫爍然一點情面不留，說話說得這麽難聽。
向來恣意慣了的她，頂嘴道：“她今年30，我才22。要是溫總您親自帶我的話，假以時日，我一定比她更快更強。”
溫爍然氣笑了，“若湖在你這個年紀，已經能獨立接案，親自去殺人現場勘察，你行嗎？”
明雅茹當即臉漲得通紅。
另一邊，盛葵早都注意到溫爍然辦公室的異常了。
“四姐，他們好像在吵架？”
盛若湖擡起頭，透過落地玻璃窗看到溫爍然臉色鐵青，不知道明雅茹說了什麽，把他氣成這樣。
楚千千可是鑒婊達人，當即冷道：“那個女人是職業律師嗎？穿得那麽明豔，不會是來勾引上司的吧。”
還真是！大眼看過去，幾乎所有律所的人不是黑色西裝，就是深藍色套裝，連女士都穿着嚴肅。就明雅茹穿着一身明豔套裝，雞立鶴群。
盛若湖看在眼裏，默默低頭，“不管他們。咱們繼續談。”
溫爍然走到玻璃窗前，看了一眼正在認真詢問的盛若湖，心髒深處又微微疼起來，緩了一會這才回頭，“這次的集體訴訟案，明明是你的錯，你卻覺得我在護着你，所以你才有膽子來請我吃飯？敢說若湖的不是？”
明雅茹吓得魂飛魄散。
溫爍然在律師界號稱溫冷血。其他律所勝訴率達到50已經算是燒高香，爍然律所勝訴率竟然高達80，靠的是什麽，靠的是溫爍然強大的案件把控能力，對證據鏈的梳理能力，以及對被告冷血殘酷的猛追死打。
他對人性的把握和分析，不是一般人所能及。
明雅茹這點小心思在他面前暴露無疑。
她狠狠哆嗦了一下，“不是。我沒有！溫總，你別誤會，我就是想感謝您的栽培……”
溫爍然不耐煩地打斷，“行了。冠冕堂皇的話少說兩句。”
明雅茹開始哭起來，一臉脆弱地說：“溫總，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溫爍然冷道：“若湖是我爍然律所最重要的夥伴，容不得你背後在我這裏告黑狀。收拾東西，即刻離職吧。”
明雅茹身影恍惚了一下，差點沒站穩。
就因為她多說了兩句盛若湖的壞話，溫爍然就要把她辭退。要知道在律師這個行業，第一份實習工作尤其重要，要是能拿到溫爍然的一封推薦信，以後去哪都被捧着。
可沒想到自己弄巧成拙。不行！不能這樣。
明雅茹嘤嘤啜泣，“溫總，我知道我說錯了話。對不起。請您原諒我。”
溫爍然：“原本我在你身上看到了當年若湖的影子，現在看來是我錯了。你的積極向上、謙虛好學全是裝出來的。而八年前的若湖比你純粹多了。你八年後也不可能達到她現在的成就。”
說完，他摁了下秘書電話，“叫人力經理過來。”
明雅茹徹底慌了，溫爍然真的動了火，要趕她走啊。
她上前拽住溫爍然的胳膊，“溫總，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求你求你。”
這裏面鬧得這麽大，律所其他人紛紛看過來，然後全看到平日冷靜克制的溫爍然竟然使勁甩開明雅茹的手，把她直接甩在了地上。
過一會人事經理走進去，溫爍然說了兩句話，人事經理把明雅茹請出了辦公室。明雅茹還想掙紮，試圖吼着什麽，結果人事經理和秘書上前把她從溫爍然面前拽了出來。
過了幾分鐘，就看到明雅茹抱着紙盒，裏面裝着自己的物品，鐵青着臉從座位上離開。
所有人都對她投以複雜的目光。
明雅茹挺着脊背，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經過盛若湖辦公室的時候，她冷笑一聲，徑直走了進去。
盛若湖放下筆，冷冷看着她。
盛葵、楚千千、石思侬一臉懵。
“盛若湖，我進律所之前就聽說你是溫總的得意門生，能力超凡，性格堅毅，和溫總是一類人。”明雅茹輕笑一聲，“我想留在爍然律所，所以我照着你的穿着，照着你的性格打扮自己。”
說到這裏她嘴角扯着諷刺，“果然，溫總對我印象頗好。”
盛葵眨了眨眼睛：現在的職場已經這麽血腥了嗎？
盛若湖不想跟她廢話，當即問，“你現在跟我已經不是同事關系。你不請自入，霸占我辦公室的空間，占用我的工作時間，你也算是有律師證的人，應該知道非法闖入要判幾年，也應該知道我一分鐘的律師咨詢費要多少錢。”
明雅茹氣結，突然悻悻然道：“盛若湖，你知道溫總喜歡你嗎？”
盛若湖臉色一變。
盛葵、楚千千和石思侬面面相觑，同時低頭裝死。
“我承認我這人沒你專業能力強，可我有一點比你厲害。我善于觀察人的表情和神态，善于揣摩人的心思和想法。溫總只有在說起你的時候，聲調變得輕快，語氣變得輕松。剛才我不過是說了你兩句不好的話，他就像炸了毛似的，訓我責罵我，還要把我辭退。”
“所以，我故意模仿你，以為打動了他的心。其實，我是替你試探出了他的心。你該謝謝我才好。”
“還有啊。我馬上就要和男朋友結婚了。我男朋友帥氣有錢，溫柔體貼，對我非常好。我絕對不要像你，睡覺前沒人說晚安，醒來後沒人親醒。所以說，這次還是我贏了。”
說完，擡腳就走了。
盛葵嘿呦一聲，“我去，這女人真的是有病。四姐，你千萬不要把她說得話放心裏。在四姐夫出現之前，每天晚上我給你說晚安，早上我不能親醒你，我打電話叫醒你。”
盛若湖心情複雜，“小五，四姐謝謝你啊。”
這時，戚戚幽幽說了句，“她男朋友是很有錢，也很溫柔體貼，可他男朋友有四五六個女朋友哦。明雅茹只是其中一個。若湖姐，她贏不了你。”
盛若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