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

第78章

盛百仟牽着秦越往小木屋走, 營地的車将他們送到了臨近地，秦越已經看到前面白色的星球小屋了。

“你以前來過這裏嗎？”看盛百仟走的熟悉，秦越問他, 盛百仟嗯了聲：“以前有時間就會來這裏。”

那就是經常來, 盛百仟的話都太低調，秦越問他：“看極光嗎？那你看到了幾次？”

“偶爾能。”

盛百仟跟他淡聲道，秦越嗯了聲：“希望我這次也能看到。”

他沒有聽出盛百仟的淡然, 盛百仟對極光沒有多少興趣, 他是喜歡白色才來的。

這是秦越後來明白了盛百仟的喜好時才知道的。

盛百仟真的如秦曉說的那樣，是一個心冷的人, 他喜歡人跡罕至、沒有人類出現的地方。

從某一方面講，盛百仟有着強烈的厭世或者內心有強大的仇恨、恨到厭惡一切的心理。

但那時候的秦越不知道盛百仟恨他的家人，從沒有把他往這方面想，他以為盛百仟喜歡看極光，因為那真的太美了。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雪很厚, 每走一步都會踩很深，但感覺非常好, 秦越都不想進屋裏了, 但他們倆還提着行李箱，要先放下。

星球小屋雖然小, 可五髒俱全，屋裏溫度也适宜, 跟外面是兩個樣子，唯一不太合适的大概就是只有一張床。

秦越在進屋的時候朝那張床瞟了一眼, 腳步微微的頓了下, 是有些不好意思。

盛百仟似是看出他想什麽, 跟他輕笑了下：“放心，我沒有那麽禽獸。秦越同學。”

他沒有要将秦越怎麽着的意思，更何況現在還沒成年，盛百仟磨了下牙，把他行李箱提進來。

秦越跟他笑：“我知道！我是覺得這個房子建的很有意思。”

秦越想什麽他還不知道嗎？眼珠子轉的飛快，但盛百仟不揭穿他，只跟他嗯了聲：“這是星球小屋，為了方便看極光研制的，不過數量非常少，就十個，所以就委屈你跟我擠擠了。”

阿拉斯加這個季節來玩的人很多，因為旁邊就是聖誕城，北歐人最盛大的節日，所以這僅有的10個小屋非常搶手。

秦越輕咳了聲：“好。”

“我想出去玩了。”秦越跟他道。

“走吧。先帶你去周邊轉轉，想不想坐雪橇？”盛百仟把行李箱裏面的衣物拿出來，秦越聽他的話，行李箱裏多帶了件防雪服，盛百仟遞給他：“再穿上件。”

秦越不太想穿：“我不冷。”

“一會兒就冷了。”

秦越只好穿上了，感覺自己跟北極熊似的，本來雪地就難走，穿成這樣更難走，他跟盛百仟道：“我現在知道北極熊跟企鵝他們為什麽走路那麽慢了。”

“他們不需要走的快。”盛百仟拉着他，兩人都帶着厚手套，不好抓，所以盛百仟用了些力，牢牢的牽着他。

“為什麽啊？”秦越聽他理所當然的話後問他，盛百仟感覺非常了解這些南北極的動物一樣，他難道經常在這兒嗎。

“因為在這裏他們是王者，沒有動物想去挑釁他們。”盛百仟也耐心跟他解釋，秦越并不經常問為什麽，他大多時候都是自己觀察，就算有不懂的、看不破的，他能不問的也不問，他有着入世生存之道的小聰明。

但來到這個地方或者跟他熟悉了後，願意問他話了。

但他的回答讓秦越延伸出了別的問題，他說：“那這裏不會有別的動物吧，他們是王者，我們倆是不是就會被吃的份啊？”

被害妄想症還挺多，盛百仟跟他哼哼了聲：“這裏只有我，要吃，也是我吃。”還想讓別的吃，門都沒有，秦越就只能他吃，不管多晚。

秦越眼睛一轉就知道他說的什麽意思，臉可疑的紅了下，有一會兒沒有說話，盛百仟拉着他在雪地上緩慢的走着。

雪地走熟悉了就好走了，并不都是軟的，下面是硬的，因為常年積雪，一層層壓實了。

秦越也适應了，不再深一腳淺一腳後就走的好多了，很快就看見雪林了，雪林前有營地，這裏設了很多滑雪項目，已經有不少人在這裏租玩雪的工具了，在他們前面有一組人輕松飛躍出去的了，秦越看了一會兒道：“好帥。”

來這裏玩的人大部分是為了享受滑雪的，技術都非同一般，比他們那邊人造滑雪場要好多了。

盛百仟看他：“想學嗎？”

“想，多久能學會？”秦越又補了句：“我溜冰不好，”

盛百仟看着他笑：“有多不好？”

秦越拍了他一下：“不能松開扶手可以了吧！”

盛百仟哈哈笑，真難得，還能有秦越不會的。秦越抓着他胳膊：“不準笑！”

他膽小不行嗎？他平時喜歡赤着腳，所以當穿上冰刀鞋後，一下子不适應了，總覺得自己會被冰刀割着，所以無論去幾次，他都固執的扶着把手，秦曉扶着他都不行。

盛百仟止住了笑：“好，不笑了，我教你。”

“……現在嗎？”秦越有點兒忐忑。

盛百仟拉着他笑：“不是，今天先帶你坐雪上皮艇，你試試速度後再學滑雪。”

雪上皮艇也很好玩，安全度高，不用秦越自己操作，飛馳起來時只剩刺激，兩邊雪花飛濺起來，秦越坐皮艇上被灌了一身，緊接着就是一個大滑坡，秦越叫喊着下去了。

盛百仟手隔着手套都讓他抓疼了，以為他是真害怕，但秦越後面又玩了好幾次，越玩越興奮，皮艇不能去的地方坐雪地摩托，快把整個雪林都跑遍了。

盛百仟跟他道：“明天我就教你滑雪。”只要不是害怕忽上忽下的坡，那麽滑雪就克服了一大難度。

兩個人回程的時候是騎着雪地摩托，來的時候盛百仟騎的，現在回去秦越騎着，盛百仟手圈在他腰上，跟他說：“知道回去的路嗎？”

跑的太興奮，不按正常路走，秦越跟他笑道：“能！”

事實證明他們倆在雪林裏轉了好幾圈，快要凍成冰棍的時候終于看到營地的光了，下了摩托車，秦越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我還以為我們兩個要住在森林裏呢。”

幸虧出門的時候又穿了一件，要不不等天亮就凍死了吧？盛百仟是有先見之明還是有此遭遇呢？

秦越抱着他胳膊，跟他擠在一塊兒走：“你……你……以……前有沒有迷路過？”不僅凍的打哆嗦，牙齒都打顫了，盛百仟把他攬緊了，加快了腳步：“先回去。”

秦越把手插在他羽絨服兜裏還能說話：“迷路過嗎？”剛才迷路的時候，盛百仟還下來讓他原地蹦跳着休息了會兒。

盛百仟跟他嗯了聲：“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找不到路了。”

"啊，真迷路過啊，那你出來了嗎？"秦越打了個冷嗝後，說話順暢了。盛百仟跟他道：“我不出來的話，你現在看到的我是什麽？冰棍嗎？”

秦越哈哈笑了，一會兒才抱緊了他胳膊：“那你是自己來的嗎？你一個人迷路了嗎？”

盛百仟輕輕的嗯了聲：“你是拐着彎的想問問我之前跟誰來過嗎？”

“不是！我是想你那時候害不害怕？”

盛百仟看着前面的小木屋裏透出的暖光微微牽了下嘴角，那時候他并沒有害怕，因為這是他自己走過來的，他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待一下，等夜晚降臨的時候，找不到來時的路也沒有關系，在這邊營地裏，雖然救援措施艱難，但也會施救的。

他那時候沒有找任何救援人員，只一步步走出來的，沒有覺得多冷，因為裏外都是冷的，他是一個心狠且冷的人，有時候複仇的力量強過一切。

他不告訴秦越，他在那段獨步的時候裏想的是什麽，仇還沒有報，怎麽會這麽輕易的想要休息呢？

秦越因着冷緊緊抱着他的胳膊，仿佛怕他跑了一樣，盛百仟想了下反問他：“那你剛才害怕嗎？”

秦越快把腦門拱他胸口了，一會兒才說：“我不害怕，不是還有你在嗎？”

盛百仟合了下眼，笑着問：“要是我也不知道路線呢？今晚上出不來了呢？”

秦越還笑：“那就一起出不來！”

盛百仟笑了：“出不來會凍死的。”不管秦越有沒有想到這個，但秦越現在的回答讓他心情好多了。

秦越抱着他胳膊說：“要凍死的話肯定是你先，我穿的比你多。”

“我比你抗凍！”盛百仟跟他拌嘴，秦越哼了聲道：“那要不我們再回去比比？！”

盛百仟心想他怎麽會跟一個小孩在掰扯這些無聊的事，他拉着秦越快走了幾步，已經到他們住的星球小屋了。

屋裏溫度在二十度左右，跟外面零下十度氣溫天差地別，盛百仟先把浴室暖風打開，囑咐秦越：“把熱水調的熱一下，沖個澡，這裏沒法泡澡，你多沖一會兒。”

秦越答應着，等沖完澡，終于不冷了，他一邊擦頭發一邊出來了，跟盛百仟道：“還有熱水，你去洗吧。”

“先坐下，我給你吹下頭發。”盛百仟拉着他坐下，今天第一天來這麽冷的地方，偏偏又迷路了，讓秦越在外面凍這麽長時間，他怕秦越凍着，要仔細一些。

所以在吹頭發前，他先給秦越端來了一盆熱水，抓着他腳放進去，秦越還不樂意：“我剛剛已經洗了，燙，燙！”

盛百仟用手試了下溫度：“不燙，必須要泡泡腳，你今天在外面整五個小時。”

“謝謝。”秦越腳在熱水裏，水溫比他沖澡的熱多了，但緩和過來後就很舒服，熱水順着他的腳一直到了脊柱，再到頭皮，他忍不住打了個顫，盛百仟在他身後輕聲問：“怎麽了，還冷？”

盛百仟正在給他吹頭發，所以秦越搖不動頭，只跟他道：“不冷，熱。”

盛百仟很快給他把頭發吹幹了，然後坐在板凳前要給他洗腳，他的動作太自然，秦越還沒有說話的，他手已經插進去了，跟上一次在作坊廠給他洗腳時一個樣子，毫無嫌隙。

秦越就低着頭看他的手，盛百仟生了一雙修長的手，手上有繭子，這是做瓷器做的，秦外公手上也是這樣，薄繭容易搓泥，秦越看着盛百仟給他搓下來的泥臉都紅了，他嘟囔着道：“我明明洗的很幹淨了。”

這是真的，他上下都好好洗了，是盛百仟洗的太仔細，每一個指頭都揉搓了下，秦越都癢的踢了好幾次水了，他都懷疑盛百仟有潔癖，要是他腳洗不好，他都不讓自己上床。

盛百仟終于将他的腳從水裏提出來了，用毛巾擦幹後跟他說：“去床上吧，蓋着被子。”

盛百仟去洗澡了，秦越爬床上給秦曉發微信，這裏信號還可以，圖片能發出去，他把今天拍來的照片發給他看，省的秦曉跟老媽子一樣在微信裏嘀嘀咕咕。

發完戶外照，秦曉還不願意：把室內照也給我發過來，我看看幾張床！

秦越深吸了口氣，給他發：看吧！就一張床。

秦曉立刻回到：讓他今晚上睡沙發！聽見了沒有，你不準跟他一張床！

秦越正在想怎麽跟秦曉說才能讓他放心，他已經說了好幾遍盛百仟不是他想的那樣的人，但奈何秦曉不信，這會兒秦曉的話飛快的說過來：我跟你說男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你聽見了沒有？我就不應該讓你跟他去!

秦越給他打字：我也是男的。

秦曉發來幾個嘆號，這是上火了。

兩地時差晚上差出一個對時來，秦曉這個點兒竟然起床了，他是真的擔心自己，所以秦越跟他笑着道：我真的沒事，你就放心好了，我就要睡覺了，你也再睡會吧。

秦曉氣的發過來幾個字：你明天早上再給我回話！

關上手機後，秦越看了下床對面的沙發。

他也不知道盛百仟會不會睡沙發，依照盛百仟剛來的時候說的話，他是要睡沙發的意思嗎？但那個沙發睡不開他，盛百仟長的高挑，要是睡一晚上還能将就，但總不能全讓他睡這裏啊。

正想着時，盛百仟就收拾好出來了，他也穿着整齊的睡衣，頭發已經在洗手間吹幹了，所以帶上洗手間門就往這邊走了。

秦越輕咳了聲，他還沒有想出一個得體的不讓人誤會、能讓盛百仟上床上睡的話。不過好像也不用他想了，因為盛百仟關了大燈，徑直朝床邊過來了。

步伐一點兒都不拖泥帶水，看樣子盛百仟一點兒也不想睡沙發，于是秦越費盡心思想的那些理由全都胎死腹中。

大概看自己盤踞在床的正中間，盛百仟還看他：“往裏面睡，我在外面。”

這是肯定在這裏睡了，不是來拿被子。

于是秦越抱着被子往裏挪動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