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暴躁
送兩個小家夥到家之前，莫銘已經手腳麻利地做好了全副武裝。
口罩，墨鏡，帽子——這些，是他出門必備的“三大件”。
當然，對于爸爸這樣的裝扮，莫悠、莫然兄弟倆早就習以為常。
只不過，爸爸你穿着西裝再這麽一打扮……顯得好奇怪哦。
如此感受，兩個小家夥誰也沒敢當着莫銘的面說出口，他們只默契地跟着男人回到了位于十二樓的公寓，看着原本走在最前頭的爸爸很快放慢了腳步。
莫銘是一家之主，可他卻不是那個負責開門的人。
年僅五歲的莫悠深知這一點，這就輕車熟路地從兜裏掏出一把鑰匙，踮起腳尖，把鑰匙準确無誤地塞進鑰匙孔裏，然後吃力地轉開了門鎖。
在這一過程中，莫銘始終在後方面無表情地看着。
等到進了屋子，兩個小家夥更是不用他這個當爹的叮囑，自個兒就麻利地把拖鞋換好了。莫然還積極主動地翻出了爸爸專用的那雙大拖鞋，興沖沖地把它們放到了他的身前。
莫銘換上拖鞋，尾随兩個兒子走進客廳，第一眼便瞧見了那盒被留在茶幾上的加長版拼圖。他不以為意，眸光一轉，這就脫了外套挂好，接着擡腳進了廚房，洗了手。廚房裏稍微有點亂，好在安全隐患早在孩子們離開前就已排除，所以，他也就是彎腰幫着收拾收拾而已。待到收拾完了再洗手最後回到客廳，他發現兩個豆丁大小的兒子已經乖乖洗過小手、換了衣服，在那裏排排坐着等他了。
“爸爸吃蘋果！”莫然一見他來了，更是十分殷勤地把吳媽事先洗幹淨的蘋果推到了他的眼皮底下。
其實，他們會用家裏的削皮器的。可是，他們藏了點小私心，想讓難得回來一次的爸爸削給他們吃。
他們的小心思并沒有被莫銘注意到。
二十八歲的影帝大人雖然不太會照顧小孩子，不過削皮這種簡單的小事，他還是會做的。
于是，他左手拿起一只油光滑亮的蘋果，右手取來一把铮亮卻不鋒利的水果刀，默默地在兩個兒子面前削起了果皮。
一圈果皮慢慢掉在了垃圾桶裏，半點沒斷。莫然和莫悠最喜歡看莫銘表演這個，盡管後者從來不覺得這是一場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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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蘋果切成小塊放在果盤裏，推過去給兩個小家夥吃，自己又一聲不吭地拿來了第二只蘋果，兀自蹲着削皮。奈何小家夥們光顧着看他表演他的拿手功夫了，等到他把第二坨果皮扔進垃圾桶後，那一小盤切好的蘋果還沒動過。
莫銘擡眼，盯着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家夥看。
片刻，莫悠、莫然猝然還魂，趕緊埋低了小腦袋，一人抓起一塊蘋果，慌忙往嘴裏塞。
男人收回清冷的目光，“咔嚓”一口，從完整的果實上咬下了一塊果肉。
本就安靜的客廳裏便只剩下父子三人嚼蘋果的聲音。沒多久，蘋果吃完了，三個人就開始大眼瞪小眼——這種事情，莫悠和莫然當然沒敢讓它發生在爸爸的面前，他們“篤篤篤”地跑回卧室，各自拿起家庭教師給他們布置的作業，又一起跑了回來。
“爸爸，你可以看着我們做功課嗎？”
他們用的是“看”，第四聲，而不是第一聲的“看着”或者是“輔導”一詞。倒不是他們不相信爸爸的文化水平，是因為他們心裏清楚，爸爸是不會給他們輔導功課的。
當然，他們學得很好，本來也不需要浪費爸爸寶貴的精力。
因此，他們只是想借此留住爸爸，讓爸爸陪陪他們。
聽着莫然小心翼翼又殷殷期盼的口吻，看着莫悠別無二致的眼神，莫銘挪開了目光，輕輕應了一聲。
得了肯定的答複，兩個小家夥可高興了，立馬就埋頭在紙上奮筆疾書。
可惜，饒是他們都這麽努力了，半個多小時後，他們的爸爸還是被一通電話給叫走了。
“你們乖乖待在家裏。吳奶奶生病了，戚叔叔會找人來照顧你們的。”
他惜字如金地交代完了，就穿上外衣，配上他的“老三件”，步履匆匆地走了。
兩個小家夥依依不舍地目送着他的背影，莫然多想可憐兮兮地喊一聲“爸爸”，讓爸爸再多留一會兒，可終究還是被莫悠給攔住了。
爸爸不喜歡不聽話的孩子，這一點，他們最清楚不過了。所以，他們只能眼睜睜瞅着爸爸走向玄關，随即聽到了房門被阖上的聲響。
兒子們隔着一道大門，在那兒無精打采的，莫銘卻渾然不知，他甚至很快就将兩個小家夥的音容笑貌趕出了他的腦海，專心開車前往經紀公司。直到夜幕降臨，忙完工作的他接到了來自經紀人的一通電話。
談話的內容無非圍繞着以下兩點：其一，戚闵皓已經安排了臨時的“保姆”去頂替吳媽，讓莫銘不必擔心；其二，經過醫生的診斷，認為吳媽急需靜養，短期內絕對不能再操持家務。
這下可叫人頭疼了。
“莫銘啊，我找的那個人雖然可靠，但只能幫你勉強帶兩三天孩子。現在吳媽的身體這樣，我們也不能再讓她照顧莫悠、莫然的生活起居了。你看，是不是得趕緊找個新的家政服務員？”
“嗯，你安排吧。”
聽電話那頭的男人簡潔明了地接話，好像說完就要挂電話似的，戚闵皓急忙“诶诶诶”地叫住了他。
“還有事嗎？”莫銘不冷不熱地問他。
“我……”戚闵皓真是有血吐不出來。
大哥！那是你的兒子，是你的兒子啊！好嗎！？為什麽每次都是我比你起勁、比你着急？！啊？！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監！
戚闵皓委實不想做這樣的比喻，但世界上除了這個比喻，還有哪個能如此貼切地反映出他此刻的心聲？
“不是……我說，你也太不關心你那兩個兒子了。”他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又不得不馬上變得認真嚴肅起來，“你忘了？莫悠和莫然是花了多長的時間，才接受吳媽的？那個時候，他們才兩三歲，連事兒都記不清楚，都那樣，眼下這人都五歲了，很多東西都懂了，你再随随便便給他們塞個陌生人，他們一時半會兒能适應得了嗎？”
“你會随随便便給他們塞個人嗎？”豈料他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大通，對方卻只不鹹不淡地回了他這麽一句。
戚闵皓真的要嘔出一口老血來了。
“我不……大哥！就算我再怎麽精挑細選，那對他們而言，也是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啊！你兒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個跟小大人似的，一個看起來萌萌的，其實比他哥還難伺候！咳咳……我不是說他們不好啊，我的意思是……”
“他們不會這麽不懂事。”
奈何他繼續苦口婆心去勸，半道上卻被對方淡然打斷了。
戚闵皓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句“我靠”。
當經紀人當到他這份上，也真是沒誰了——不光要鞍前馬後地服侍老子，還要隔三差五地照顧小子！簡直跟個老媽子沒啥兩樣！
郁悶至極的男人只能拼命勸慰自己：不要計較，不要計較，不要跟這個智商無上限、情商無下限的男人計較……
他強迫自己冷靜了一會兒，搶在莫銘挂電話之前，急急道：“莫銘，我跟你說認真的，莫悠跟莫然他們兩個……喂？啊喂？喂喂喂？！”
卧槽！又挂他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