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決意
顧炜誠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已經三天後了，拿起電話的瞬間就可以聽到他在電話那頭大聲的嚷叫聲。
“你三天都不回家嗎？你看家裏亂成什麽樣了，地也沒掃，桌子也不收拾，你到底去哪了？”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沒有回答，倒是顧炜誠有些不耐煩了，再一次嚷道：“說話呀，還住在毛筱敏家嗎？你就發個燒，三天也該好了，別賴人家家裏了，我們家還有很多事呢。”
她突然無聲地笑了，當然電話那頭的顧炜誠是看不到，隔了一會兒可以聽到她淡淡的呼吸聲，她終于開了口，語調慢慢的，淡淡的。
“在你的心裏，我就是一個幹活的機器嗎？”
顧炜誠顯然愣了愣，似乎沒有想到向來溫順聽話的妻子會用這樣的話來質問他，而且聽起來語氣是這樣的古怪。
“你說什麽哪？我是讓你回家，什麽機器不機器的？”他的聲音有所緩和，不知道出于什麽樣的心态，他感到有種無名的心虛。
“我最近都會住在我媽這裏的。”她深吸了口氣，淡淡地吐出了這句話。
顧炜誠終于聽出了些不太對勁的味道，追問：“你什麽意思？”
頓了頓，他又補充說：“對了，我和我媽都說好了，馬上就準備和你辦理複婚手續了，你先回來吧，我們要不明天就去？”
她靜靜的不哼聲，他有些急了，又催問了幾聲，覺得她今天有些奇怪，讓他有非常不自在的感覺。
電話裏有片刻的沉寂，雖然時間不長，卻讓顧炜誠有一種窒息的等待，胸口像堵了什麽東西似的，急躁卻發不出來。對于清水，他很少有這樣的感覺，可能是他一直都覺得自己能把握她，她從來就是一個聽話的女人，但是今天卻讓他有種莫名的焦躁感，因為他居然預感到了她的反抗……
果然如他所料，她下一句話直接宣判了他的預感是正确的。
“不了，我們不用複婚了，你也不用為難。”她頓了頓，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道說出了這個決定，“過幾天有空的時候我會回去收拾東西。”
“你什麽意思？什麽叫不複婚？你不是一直催着複婚的嘛？是不是因為我拖的時間長了，還是因為還沒有買好房子？”顧炜誠急了，聲音再次放大，“我說服我媽了，真的，她不會為難我們，然後房子的事，我……我們先複婚再說，反正不急于一時對不對？”
“我很累，想休息了，就這樣吧。”她淡淡地笑了笑。
Advertisement
房子？她已經不想再提這兩個字，他對她的欺騙和算計還不夠麽，現在的解釋又有什麽意義？
“等等，你……你是因為上次我拿的那筆錢麽？我……我答應你，我馬上去找我朋友要回來，這都不是問題。”他感覺自己快抓狂了，她的回應這麽淡，淡得讓他感到她所說的這些都是真實的而不是一個玩笑，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她沉默，他終于還是忍不住繼續說了下去：“這錢其實是我給了我父親，他那邊生意周轉不靈，所以暫時借用一下我們的錢而已。清水，我爸會還給我們的，你放心好了。”
這錢他給了誰，他說的話是真是假對她已經不重要了，不管是什麽原因，他都是沒有和她支會過一聲就拿走了，已經失去了夫妻間最起碼的尊重，現在再提這些原因，真真假假又有何意義？
她搖搖頭，既然已經決定了，就不該再為這些事煩惱。
“炜誠，放開我吧，我累了。”她沒有再給他說話的機會，掐斷了電話。
窗外下着雨，打在窗上啪啪作響，看着窗外，眼眶中也湧出了些淚花。和顧炜誠在一起這麽多年，曾經堅定地要守護好這個家，如今真的決定放手，心裏多少是有些不是滋味。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是毛筱敏進來了：“真的決定了？”
她深吸了口氣，點點頭，微露笑容：“決定了，真的…..決定了……”
毛筱敏握住她的手，點點頭，把頭靠在她的肩上，半是安慰半是慵懶：“清水，今晚我在這兒陪你吧，我們不醉不歸……”
顧炜誠聽着電話裏長長地嘟音，不自覺地把手機握得更緊了，手指劇烈的顫抖。過了一會兒，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應該是一條短信進來，是清水發過來的，他急忙打開，本以為會是轉機，但看到的卻是：“宋潔那邊我會和她說清楚，不會再給你帶去困撓，你放心吧。炜誠，祝你找到自己的幸福。”
他整個人都為之震顫！擔心宋潔接下來的舉動自然是其一，可是喬清水這麽絕決地要離開他也是讓他真正恐懼的地方。他一直以為她被他掌握在手裏不可能離得開他，卻沒有想到有朝一日的今天，她會真的有心要離開他，這怎麽都沒辦法讓他接受這個事實。
他憤然地把電話扔到了沙發上，把自己也摔到了沙發裏，臉色青的可怕。喬清水從來都沒這麽對待過他，離婚證辦好後，他看的出她內心的忐忑，她整日圍在他的身邊，生怕他跑了太遠，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多說幾句話，她的臉上都會顯得這樣的緊張。他一直很放心她，因為他覺得她不可能離得開他。可是現在，她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滿不在乎的樣子讓他感到恐懼。她還說要他放開她，這怎麽可能？
她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他越來越感到不安，拿起桌前的酒杯飲下了幾口，可終究是心裏的不安超越了他的淡然，杯子裏的酒随着他手的晃動灑了幾滴在了桌上，到最後，他忍無可忍，情緒激動了起來，終于發洩似地把杯子掃在了地上。不可以，喬清水，你怎麽可以就這麽離開，他絕對不允許！
或許她只是在氣頭上？對，應該就是這樣，過段時間她會自動回來找他的，她離不開他的！顧炜誠撫着自己心口，心裏似乎稍稍安心了些。他有信心，等段時間她一定會回來他的身邊，其實他根本不用擔心的！
趙露也算是倒黴，她沒有想到自己挑了個這麽不吉利的時間。剛剛出了院，身子還是挺虛的，顧炜誠這些天也不知道忙什麽，很少見到他。這麽念着，趙露便自己主動挂了電話給他，可誰想顧炜誠卻是語氣極度不好，喃喃呓語的，嘴裏不時地念着喬清水的名字，聽他颠三倒四、語無倫次的語言，顯然是喝醉了酒。
趙露心裏恨恨的，由此也激發了她內心與喬清水鬥争的決心。她不能讓喬清水這麽如魚得水，非要與她争一争陳樹哲，哼，鹿死誰手還指不定呢！
喬清水其實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這麽堅強，心裏還是壓了一塊大石頭的，畢竟她在這段婚姻中還是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心裏還是受了挺大的刺激的。
晚上的時候在手機上和星星聊了一會兒，雖然沒有過多地說出自己現在的心情，但是星星還是感受到了一些。
“既然碎了的東西撿不回來，就好好愛護自己，人生的路很長。”屏幕上出現星星的一行字。
她苦笑，在鍵盤上回複：“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說對你自己還是對他？你不用擔心辜負任何人，只要确定你對得起你自己就可以了。”
她看着屏幕上的字，久久沒有發出去任何回複。
“謝謝……”
她下了線，最終沒有說什麽，卻因為星星的話想了很久很久……
沈孟騰當日在蓉蓉面前答應當她的健身教練之後，其實還是兌現了承諾的，每周一二次的訓練課程，不得不說還是用了心的。其實當初她也是賭氣答應他的，但是他似乎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每到約定的時間便會打電話來催促她準時過去，也許這便是他一直沒有變化過的個性，雖說平時看上去灑脫不羁的一個人，可是對待事情的時候又特別認真，不論從當年作為學生的學習也好，還是現在醫院的工作，亦是現在對待她的健身指導，無一例外。
今天又是約定好的健身鍛煉時間，這次沒有讓他來電提醒，她早早便到達了健身房。沈孟騰到的時候，她已經在跑步機上了。
他慢慢踱步過去，微微掃了一眼跑步機上的顯示，顯然她早到了很久，因為跑步機上的時間已經有一個多小時了。他微微皺眉，以她現在的體能，沒必要這樣的時間，這樣的速度。
她額頭流着汗，身上的運動衣已經濕透了，可以看得出她身體上的乏力，可是她壓根沒有減速或者停止的意思。
她這根本不是在運動，而是在發洩…….
沈孟騰很快看出了端倪，低聲道：“停止。”
她充耳不聞，繼續跑，直到沈孟騰在忍無可忍下直接在跑步機上按了“停止”鍵。
她被迫停了下來，雙手撐在跑步機的扶手上，連聲喘氣，鬥大的汗珠從臉上流下來。
“你不是說跑完步要慢慢停下，你這樣突然按下停止鍵，不怕我受傷？”她喘着氣，呵呵笑着。
他的表情卻十分嚴肅：“我和你說過，必須嚴格根據我的計劃走，你這麽不聽話，這樣的懲罰不應該嗎？”
“應該…….”她走下跑步機，步履有些虛脫，沒有站穩，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卻聽她又說，“那麽今天接下來的計劃是要練習墊上，是不是？”
“怎麽？想反過來當我的教練了？還是自以為很了解我的計劃？可惜你還不夠。”他撇了撇嘴。
他遞給她一點水，她不客氣地喝了幾口，終于緩沖了她的心跳，漸漸平複了下來。
“行了，今天的鍛煉計劃到此為止，你現在去換回衣服吧。”他冷冷地道。
“啊？結束，我沒聽錯吧？你今天可是什麽都沒教過我！”她表示抗議。
沈孟騰卻是一臉肅然，道：“在老師沒到之前私自訓練，違反了規則，所以今天的課程必須更換。”
她茫然地看着他，顯然沒能聽懂，卻被他抓着胳膊推進了更衣室。看着她緩步走入更衣室的背影，他不由輕輕嘆了氣，也許，今天約她來健身是他最大的失誤！
喬清水換了衣服出來，卻不見了沈孟騰的身影，正覺奇怪之時，宋潔卻出現在她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