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離意
喬清水就這麽看着病床上的趙露，沒有離開也沒有質問，或許她認為趙露會自己把話說明白的。
正如她所料，趙露繼續了下文：“你的一句話，顧炜誠就親手害死了他的孩子，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這麽殘忍。”
她殘忍？從頭到尾也只有趙露那天在電話裏和她說了孩子的事，後來她也沒有去向顧炜誠認證，更沒有和任何人談及過趙露肚子裏孩子的事，這會兒趙露倒給她來了一句，她的一句話？
“我說什麽了？”喬清水反問。
“說什麽？你自己不明白麽？你聯合你的朋友來逼顧炜誠回到你的身邊，你用這種手段不覺得卑鄙嗎？好，現在你滿意了？顧炜誠被你逼得走投無路，然後就偷偷給我吃了堕胎藥。”趙露冷笑，“你別得意，別以為我失去了這個孩子，顧炜誠就會回到你身邊，不可能。”
她的朋友？她哪個朋友這麽神通廣大到可以逼顧炜誠放棄趙露肚子裏的孩子？趙露的意思流産是顧炜誠幹的好事，他究竟為什麽要這麽做？實話說，喬清水現在是一頭霧水，聽着趙露歇斯底裏的怒責，這樣的神情，她相信這些話是真實的，那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為什麽她一點都不知情？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一點都不知情。”喬清水凝視了她一會兒，道，“可是，不管是什麽樣的內情，如果真的是顧炜誠親手下藥傷害你，你覺得他真的還是在愛你嗎？”
趙露愣住了，喬清水雖然說話犀利了點，但是這句話卻擊中了她的軟肋，因為這也是她現在心裏不斷萌生的感覺，只是不太願意去承認罷了。
趙露沉默了，沒有再去解釋她剛才說的這句話的原委，而喬清水也沒有再去追問，在彼此沉默片刻後，喬清水仍然選擇了告辭離去。
趙露看着喬清水打開病房門遠離的背影，簡單的一件白色裙子包裹着她纖細的身材，長長的直發披散在身後，腿細而修長，不論從前面還是從後面看，都不能否認這是一個美人。是，她不得不承認，喬清水是非常優秀的，不論從工作能力還是個人修養上，都有一種讓人覺得舒服的氣質，事實上她的性格也非常招人喜歡，像她這樣的一個女人，顧炜誠都不好好珍惜，那麽自己呢？
趙露低頭看了看自己，病榻上的她自然不會有什麽好的形象，但是她自己心裏也明白，若不是刻意的打扮，她是怎麽也不可能比得上喬清水的。那麽，今後顧炜誠會怎麽對待自己？會不會落得比喬清水還要慘？她不比喬清水，父母就在H城可以依靠，也沒有喬清水那樣的工作能力，到時候是不是就落得什麽都沒有？
“小露，喝點水麽？”陶旭在邊上輕聲問候。
她輕輕搖了搖頭，陶旭沒說什麽，只是在邊上繼續陪她，說些她愛聽的事陪她解悶。趙露不由暗自嘆氣，她怎麽會不明白陶旭的心思，也明白他是個好男人，将來也絕對會是個照顧家庭的好丈夫，可是她卻不可能選擇他。她一個人在這個城市，想要自己下半輩子的生活無悠，必然要找一個在經濟財力上都不錯的男人或者家庭，所以陶旭絕對不會是選擇的對象。
她的心思再次轉到顧炜誠的身上，為了那個叫宋潔的女人的一句話，他毫不猶豫地就放棄了她和他的孩子，之前所有的承諾都化之為零，最近這段時間更是沒怎麽來找過她。他告訴她一切必須以家裏的生意為重，任何事都不能受到影響。她突然覺得心有點冷，喬清水的話說得沒錯，他對她真的還有愛嗎？
也許，她該為她的未來好好想一想了……
喬清水下班回家的時候，顧炜誠已經在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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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在家？”喬清水的語氣有些冷，在她看來，他至少今天應該下班後出現在醫院的。
“我可是答應你每天回家好好陪你的，你怎麽還嫌棄我呀？”顧炜誠笑着摟她坐到沙發上，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道，“要不今天晚上我們不做飯了，咱們出去吃？”
“我今天很忙，也沒空買菜……”喬清水冰冷的語氣讓顧炜誠有些不習慣。
顧炜誠現在只想讓她高興，因為她若是不高興，宋潔那裏估計就很難擺平，所以今天不論喬清水對他擺着怎麽樣的冷面孔，他都忍着脾氣，好言好語：“那不正好，我們一起出去吃。嗯，那邊街口新開了一家川菜，要不我們去嘗嘗？”
“不擔心太貴了？”她幾乎是從鼻子裏冷哼出聲。
顧炜誠自然是感受到了她的語氣的異樣，雖說她的話是沒什麽可挑的骨頭，可是明顯就是态度冷淡，而且還飽含着一種對抗的味道，所以他終于還是忍不住有些暴躁了起來。
“我好聲好氣和你說話，你怎麽就這态度？我好心叫你出去吃個飯，用得着這種臉色嗎？”
喬清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許是積聚在心裏的怨氣有些久了，真的頂撞出來的時候，多少帶了些火藥味：“我這麽說話就讓你不舒服了？那麽你在做那些對不起我的事的時候，想過我什麽感受嗎？”
“怎麽又提這事兒？我不都和你發過誓了，這今後就對你好嘛，你還較什麽勁兒呢。”顧炜誠埋怨她，帶着不耐煩，聽者覺得這似乎是她虧欠他的。
她冷笑，不自覺地脫口而出：“今後對我好，卻還和趙露藕斷絲連？甚至有了孩子？”
他愣住了，顯然是沒有想到她會直接和他攤牌談起趙露，瞬間他的好心情就一下子煙消雲散了，代替的是更多的怒火：“我和趙露也就是露水姻緣罷了，為什麽你們每一個人都要這麽較真？我說得很明白，我只會和你結婚，趙露我不會拿她怎麽樣，為什麽你們都不信我？對，她懷孕了，所以我馬上幫你打掉了這個孩子，我做的還不夠嗎？”
她原本冷淡的心因為他的這句話猛然有些驚跳。他幫她把趙露的孩子打掉？言下之間，她确實就是個罪人，躲在幕後殺死別人肚子裏孩子的兇手，而他只是當了她的殺手罷了，然而，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最終是因為她的指使？所以，她才是這世界上最惡毒的兇手？
她擡起頭看着他，有些茫然的眼神。趙露說的沒錯，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是顧炜誠親手毀掉的，而他剛才說的這些話如果是他的真心話的話，又将置趙露于何地？既然不能給一個女人幸福，又為什麽要把她留在自己身邊？難道只是因為男人覺得身邊有個小三是件特別值得誇耀的事？喬清水在心裏猜度着，眼神越來越深沉。
她的眼神讓顧炜誠感到極為不舒服，所以下一刻的脾氣就火了上來，或許這才是他真正該有的态度，他嚷道：“我對你好，你就這麽态度對我，你到底想要什麽？要不是宋潔拿公司的事逼我，我至于這樣……”
興許是感覺到這樣把話說太明白不是件理智的事，顧炜誠終于忍下了後半句，說了聲去他媽那兒，甩手就氣乎乎地離開了家。
宋潔？原來是宋潔！
喬清水卻聽懂了，宋潔在她面前表明過态度，想要幫她的，雖然不知道宋潔是怎麽做到的，但從顧炜誠的話裏可以明确聽出這個意思。在知道趙露懷孕的事之前，顧炜誠真的這段時間對她比以前要好，也能經常在家陪她，原來這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因為宋潔。說到底，顧炜誠的心早就不在她身上了，所以趙露懷孕的事也并不值得質疑什麽了！
喬清水感到心涼涼的，她堅持了這麽久的信念在這一刻被打碎，心裏确實不好受，自己丈夫的心與自己越離越遠，這段婚姻又該怎麽走下去？
她慢慢走向櫃子，輕輕地取出了那張離婚證，摸着似乎有些燙手。假離婚？到底是真是假，她似乎已經有些看不清了。
過了沒多久，倒是婆婆打了電話過來，意思是讓她去家裏一趟，語氣挺和順的。
喬清水還是過去了，婆婆家就在同一小區裏，所以很快就可以到達，卻在小區健身處看到了顧炜誠和他的阿姨站在那兒說話。這個小阿姨是婆婆的妹妹，顧炜誠小時候因為由她帶了幾年，所以和這個小阿姨的感情非常好。清水頓了頓腳步，最終還是決定走過去和顧炜誠說一聲婆婆找她過去的事。
顧炜誠和阿姨背對着她坐在花園的椅子上，并沒有看到她，兩人正在交談，阿姨的聲音不輕，所以還差着好幾步外的距離的時候就能輕易聽見他倆的說話聲音。不過就是随意聽到了兩句，卻讓喬清水不得不止住了腳步，再也邁不開步子上前去。
“你真的決定現在就和清水複婚？在這個節骨眼上不好吧？”阿姨對顧炜誠有些質疑。
“我有什麽辦法，那邊逼的緊，要是我不拿出點行動來，我爸得和我急啊。”顧炜誠一臉無奈，“再說，趙露的孩子也掉了……”
“其實吧，之前你媽要你那麽幹，我也是挺不贊成的，你說這确實有點損啊。清水要是知道這情況，鐵定心裏不舒服。”阿姨嘆道，“不過呢，想想也是，這清水出不了半個兒子，将來要是和你分開，房子就得有她的一半，是挺劃不來的。”
“這事兒倒不用擔心，我和她這假離婚，也算是真的扯了離婚證的，這房子現在全在我的名下，将來這房子就和清水沒有關系了的。”顧炜誠微微笑着說，“反正買房子本來也沒這個打算的，也就是給清水的簽字的借口罷了，假離婚也就是應了我媽的想法把名下房産全部移到我這裏就算是目的了，現在這些手續都完成了，複婚也是計劃中的事。”
喬清水在他們的背後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這些，心裏猛然一顫，臉色也漸漸變得蒼白。這個房子是她和顧炜誠一起買的，這裏面也有她父母當時給她的房款，所以他和她假離婚的唯一目的僅僅是要把她的名字從房産上劃去而占為他獨有嗎？這是什麽樣的心态？
“嗯，這點也算是實現了當初你們離婚的真正目的了，不過，我聽你媽說，之前不想你們這麽快複婚的，那個孩子的事你媽現在心裏可不舒服呢。”阿姨道。
顧炜誠沉默了一會兒，說：“是的，我媽知道趙露有了我的孩子後，她确實是想……”
“想趁這機會徹底就不要清水了。”阿姨接口，隔了一會兒說，“你媽呀，我也懂，就想要個孫子，我說你和清水一直都沒懷上，清水是不是真有問題？”
“我不知道，我……我之前沒打算要孩子。”顧炜誠倒說的是實話。
“那你是真心喜歡趙露了？”阿姨又道。
顧炜誠輕輕笑了幾聲：“也不是，其實我還是沒想過要和清水分開的，就是……唉，怎麽說呢，是意外，可你也知道我媽這個人，她知道趙露有了我的孩子就一根筋往那串了，所以鐵了心要趙露肚子裏的孩子了，我之前也一直在勸我媽來着。”
“行吧，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也鬧不明白，反正我看你媽正在氣頭上，你現在提出要和清水複婚，我看她臉上可不怎麽好看。”阿姨嘆道，“一邊是剛有的孫子沒了，另一邊又要複婚，而這個複婚對象還是害死她孫子的人，我可是知道你媽并不喜歡清水的。”
顧炜誠點點頭，耷拉了腦袋，他是沒敢告訴家人趙露的孩子是他親手弄掉的，但是如果不打掉這個孩子，宋潔就要找他麻煩，而老爸也是整天盯着問生意的事，他也是夾在中間很為難。想到這些，他的心裏不免有些責怪喬清水，要不是她和宋潔告狀，他怎麽會有現在的困境，還害得趙露和他翻臉！好在之前給了趙露那筆錢還能安撫一些，不然這女人還鐵不定怎麽和他鬧呢，眼下還得再勸她，搞得他兩邊不是人，真是可恨。
喬清水終于還是沒有走近他們倆，輕輕地退後了幾步，直至把自己藏到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深深地吸了口冷氣。
在顧炜誠的心裏，她到底算什麽？當初追求她的時候的甜言蜜語，現在就變成了各種陰謀心機來算計她？突然之間，她覺得生活了這麽多年的丈夫是這麽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