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周一的時候,衛星河沒有來上課。
起初項飛也沒發現這點,到了周二他發現時常跟在自己身後出現的小尾巴不見了,他才想起好像兩天沒見着衛星河,以往就算他不來找自己,也會給自己發信息,怎麽這幾天都沒動靜。
和蕭夏一起吃午飯的時候,他才從他口中得知衛星河請假的消息。
“怎麽請假了?”項飛好奇的問道。
蕭夏嘆氣,“聽說是生病了,家裏人打了電話來,一個星期不能來上課。”
“這麽嚴重?”項飛手裏的筷子停了停,他想起最後一次見到衛星河的那晚,他穿着大衣跟自己走在寒冷的路邊,有些自責的說:“那晚不應該聽他的,在路上瞎走,還是着涼了。”
“你要不要去看看?”蕭夏問道,“你們好歹也算是朋友,他生病了去看看也可以的吧?”
項飛猶豫了一會兒,“可我不知道他家在哪啊。”
“那你發個信息問問?”
項飛想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是應該問候兩句,真要是發燒的話,跟自己也脫不了幹系。于是飯也不吃了掏出手機噼裏啪啦的發了個信息過去,可是以往都是秒回的衛星河卻很久沒有回複。
一直到下午上課的時候,那頭才有個信息傳回來,說是不用項飛去看了,他人在國外治療。
這得多嚴重的病,都犯得着要去國外?
項飛不由得開始擔心,他原本以為衛星河可能就是感冒發燒之類的,能着急去國外的病肯定不能輕了,就算他跑去人家家裏也找不着人。
想着他又悄悄趁着老師不注意給他回了一句,問他生的什麽病,重不重。
又過了很久很久,那邊才再次回複,只說不重,他很忙,沒法回信息。
語氣莫名的很冷淡,項飛以為他身體特別不舒服,也就沒去細想這事,放下手機不再打擾他,讓他好好地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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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國——
衛星河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手機半晌,忽然暴起把手機摔在牆上支離破碎,然而又把插|在自己手背上的輸液針頭粗暴拔|出,任由鮮血流出滴落在雪白的被子上。
他像一只困獸一樣坐在床上,看似平靜,其實渾身都蓄滿了暴戾的攻擊性,眼中一片血紅,雙手握成拳狀微微發抖,整個人看起來很不正常。
進來查探的護士吓得驚叫一聲,忙回身去叫醫生。
衛星河轉頭看向窗外的梧桐樹,竟有種窗外站着項飛的錯覺。他對項飛不過就是一眼之緣,卻莫名的記在了心上,他從沒對人這麽認真過,結果對方竟然半點沒有動靜,甚至應該還挺讨厭,這對他而言是絕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不一會兒主治醫師就來了,是個上了年紀的外國老頭,上來就讓他保持心态平和,不要被外物所影響,不然他的精神會很容易再次混亂。
衛星河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只是繼續面無表情的看着窗外。
既然不稀罕我,我又何必犯賤,不過就是個過路人罷了。
——————
項飛當然不知道衛星河心裏的想法,實際上除非衛星河當他的面打他兩個巴掌,他到現在都不知道人家在生氣,就算知道了可能也不懂他為什麽生氣。
這就是可怕的直男。
沒有衛星河時不時的在他身邊出現,項飛也沒覺得寂寞,日子也不過就是回到了原點,他照樣晃晃悠悠的來上課,學校再過兩個星期就要期末考試,就算是校霸也想考個好點的成績,他這兩天學習總算上了點心。
李尚這人雖然各種神經質,但他的英語确實還不錯,起碼比項飛好,而項飛剛好數學又不錯,兩人剛好互補,經常課間會交流一下功課,互相補課。
“老大,你這個數學天賦應該是天生就點滿了的吧。”李尚很是感慨,他拿着項飛幹幹淨淨全是紅勾的試卷,眼裏一片羨慕。
“我也想知道,在有家教的情況下,還能考三十分的人是個什麽物種。”項飛很好奇,“二中怎麽也說人才濟濟,你是怎麽混進來的?”
“我是特長生嘛。”李尚笑嘻嘻,“而且我只是數學不好而已,其他各科都超棒,将來也準備報考國外大學,随便考考就得了。”
項飛輕哼一聲,“特長?你特長是什麽?撩漢子?”
“哎呀。”李尚一點也不覺得害羞,“那只是人家的業餘愛好而已,人家特長是賽車,還曾經給學校拿過國家獎呢。”
項飛看卷子的手一頓,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他:“你說什麽賽車?不會是兒童用的那種電動玩具車?”
“不是哦。”李尚得意洋洋的搖頭,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相冊給他看照片,“是真的賽車,這是我參加國際F1大賽時候的照片,第三名哦。”
項飛自認為定力是不錯的,當他在李尚的手機裏看到那麽多他穿着專業賽車服在各種賽道各種賽車面前的照片時,他是真的有點不淡定。
但凡男人,幾乎都有個賽車手夢,那是一種集熱血、刺激、興奮、尖|叫于一身的危險性極大的競技項目,盡管每年都有人因此喪命,但這并不能消減人們對這個運動的熱愛,項飛也喜歡沒事看看賽車直播,在他心裏賽車手就應該是肌肉發達或者體态硬朗的男人才對。
李尚……
他擡眼又看了看李尚,怎麽也沒辦法把賤兮兮的他跟照片裏那個表情肅穆又帶着點玩味笑容的人聯系到一起,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怎麽樣老大,是不是有點對我刮目相看?”李尚嘚瑟的不得了。
項飛點頭,“确實小看你了。”
“你從小就開始玩?”
“是啊。”李尚捧着下巴笑着說,“我五六歲就喜歡玩賽車,家裏人一開始不同意,我自己想偷偷跑去國外,剛到機場就被我哥哥拽了回來,不然當年的少年組肯定也有我的。”
項飛由此知道了一件事——
人真的不能貌相,不然會有很多事會打自己的臉。
又過了幾天,項飛聽說衛星河回來了,想着下課去看看他,等到他走到教室外的時候,剛好對面遇上了拿着課本要去辦公室的衛星河。
他擡起手要打招呼,不料衛星河卻只是淡淡的對他笑了笑,與他擦肩而過,冷淡的好像跟以前不是一個人。
項飛舉着手尴尬的豎在半空,他把自己的手放下來回頭去看衛星河,出聲叫住了他:“你怎麽了?身體還好嗎?”
衛星河轉過身來,笑得依然得體,只是眼裏沒什麽溫度:“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我要去辦公室找老師了,先走一步,再見。”
他的态度又好像沒什麽變化,項飛撓撓頭,他想不通這中間是什麽情況,只是他從來也不是自尋煩惱的人,想着衛星河可能身體不好精神也受了影響,既然他想好好休息,那自己就不要去打擾了。
看他潇灑轉身腳步輕快的往廁所去,站在轉角處的衛星河默默地握緊了手中的書本,慢慢地咬緊牙關。
我不理你,你就不知道回來追問一下嗎!
蠢死你這個混蛋算了!
項飛最近忙于學習自顧不暇,星期六難得休息,被項游拉着要陪着去逛街,她想買兩個漂亮的發夾,班裏的同學們都有,她也想要。
小發夾又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項飛覺得小女孩的小小願望有什麽不可以滿足的,拿了自己的零花錢就出門,帶着項游去附近比較繁華的街上逛逛。
在一家專門賣女孩子首飾的店裏,項飛抱胸倚着門無聊的擺弄手機等項游選好,看她小小的身影在擺架面前搖擺不定的樣子,心裏有些好笑,果然女孩子愛漂亮是從小就開始的。
正想着,他一擡眼就在店裏看到另一個熟悉的人影。
“衛星河?”
衛星河也在這家店裏,看樣子又是一個人跑出來的,他一個人在鏡子前不停地擺弄,頭上別了好幾個五顏六色的發卡,在女孩子中很顯眼。
聽到有人叫自己,他轉頭一看,剛好跟項飛對上視線。
“噗。”項飛沒忍住笑了一聲。
衛星河長得漂亮,但也架不住他滿頭別着小發夾的樣子,無端的有些好笑。
衛星河以為他恥笑自己,當場就憋紅了臉,把頭上的東西全部粗暴拽了下來,轉身就跑。項飛忙要去追,回頭看見項游還在架子前,他走過去對她說道:“游游,你在這裏等一會兒哥哥,不要走開啊。”
項游乖巧的點頭,聽話的很。
項飛放心的出門就追,不到幾分鐘就抓住了衛星河,“你跑什麽?”
衛星河咬着唇不說話。
“怎麽了?”項飛納悶,“生病了以後就怪怪的,發燒腦子也燒壞了?”
衛星河瞪着他,忽然惡狠狠地說:“我怎麽樣跟你有關系嗎?看我剛才那個樣子,你覺得很可笑是不是?”
“是挺好笑。”項飛點點頭,沒注意到衛星河眼裏的殺意都要具象化了,他接着又說道:“看你平時正正經經的,沒想到還有點可愛。”
只這一句話,衛星河眼裏的血紅一剎那就退散了幹淨。
“什麽意思?”他冷眼看着項飛。
項飛嘆氣,“是不是就因為這個,你班上同學都孤立你?”
他自己腦補完了整個因果,衛星河這孩子看着乖巧,其實背地裏喜歡小發夾這些女孩子才喜歡的東西,所以被同學們發現後就笑話他說他娘娘腔,他也因此變得很沉默,不愛說話。
衛星河:“……”
“你不覺得,我很變|态嗎?”
項飛嗤之以鼻,“這叫什麽變|态,又沒人規定男孩子就一定不能喜歡這些東西,你又沒幹擾到別人,關我什麽事。”
“你喜歡什麽那是你自己的事,幹嘛要管別人眼光,我又不是什麽大人物,不用問我。”項飛摸摸他的頭,“你就算是滿頭小發夾,在我心裏,你也是個男子漢。”
衛星河的眼裏漸漸地散去陰霾。
他安安靜靜的看着項飛,笑了起來。
就像個真正的小天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