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蕭瑟的秋風又吹落了庭中落葉,桂花的香氣也随着秋雨過後的清寒了無痕跡。
室內雖不似外面清寒,卻也只是因為早早生起了尋常人家冬季才生的炭盆,冒紅的火苗映着灰白的碳發生暖人的熱氣。
屋內擺設不奢華卻有一絲佳木清香,清麗淡雅
穿着青藍色衣裙的侍女手托漆黑木質托盤,托盤中無瑕的白玉碗中的棕色藥汁冒着熱氣。
侍女輕步行至床前,輕聲道:“小姐,該吃藥了。”說罷,另一淡藍衣裙的侍女輕手挑開輕紗柔軟的淡藍床幔,扶着床上只穿着白色中衣的少女起身。
床上少女青絲有些散漫,無力的傾瀉,臉色呈不健康的蒼白。
黛眉微皺,望着那透着棕色藥汁的玉碗,有絲嗔怨:“又是這些有苦有無用的藥,白白浪費王府的銀子。”
“小姐自服藥以來身子并非無所好轉,況且這藥也是王妃千叮萬囑過的。”端着藥的青衣侍女沁竹道。
“慣會用祖母哄騙我喝藥,非得來日将你嫁了才能清了這耳根。”床上女子黛眉舒張,纖長的玉指接過沁竹遞來的藥,未用藥勺,将藥一飲而盡。
一旁的藍衣侍女沁蘭娴熟地遞上錦帕。
“小姐舍得将沁竹嫁人,沁蘭和沁梅可舍不得呢。”沁竹接過藥碗有些俏皮地道。
“誰說舍不得,你張嘴比沁梅還纏人,走了倒給我清靜了。”接過錦帕的沁蘭溫顏笑道。
說着,門被人輕推開,有一絲冷風進入,令床上少女不禁向被中縮了縮。
只見進來那少女一身杏色衣衫,手腳快索地關上門,朝向床邊那炭盆小跑過來,将手放在上面取暖。“還是小姐這暖和,外頭可要凍壞人了,風好大好大,沁竹也不心疼我,盡差我去跑腿,小姐可得好好管管。”說着沁梅嘴便似受了委屈般嘟了起來。
那少女莞爾一笑,“那這次便讓沁竹将東西撤下去吧。”說罷便輕咳了幾聲。
“小姐,這是定北國公府二小姐的拜帖,您是去前廳相見還是喚她前來。”沁梅從袖中拿出拜帖遞與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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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看了一眼拜帖,笑道:“這丫頭竟越來越見外了,還敢送拜帖上門。”
沁竹端着東西行至門口,便聽見叩門聲,便空出一只手來開門。見了來者便福了福身,“易小姐好。”
淡綠色的衣裙配着天藍的披風,細長的白玉耳墜不時與高立的衣領有些觸碰,額上綴一青蘭珠飾璎珞,幾只白玉細簪綴于青絲間,左右二側對稱的垂下兩絲細長的流蘇。
“語滢。”那女子輕喚,輕行至床邊坐于床沿。
“外頭風這樣大舅母竟也敢放你出來。”語滢不禁有些責怪
“我娘知道我是來你這定王府,你這兒又是特別優待,否則哪有這麽容易。”
床上少女正是定王府千金沐語滢,只惜自幼有心疾,身子孱弱且又父母雙亡,于身為定王的祖父與祖母膝下長大,而來者為定北國公府嫡二小姐易瑾馨,語滢之母與瑾馨之父乃嫡親兄妹。
語滢輕咳了幾聲,玉手撫着胸口,瑾馨關切問道:“身子還是老樣子麽?方才我見沁竹端着藥出去,那藥單聞着便入不了口,也難為你盡可以喝了幾年有餘。”
語滢唇邊露出一抹苦笑:“不管有用無用,我這心疾自幼便有,那是時娘日日挂心,如今娘不在了,難為了祖父祖母晚年為我擔憂,本已是不孝了,如今能做的事只剩這一點,不做怎可。”
“你自有你的理在,自幼便說不過你,如今是愈發厲害了。”
語滢一笑,又問道:“外祖母身子怎樣了。”
“祖母身子你還不知道,只是入秋以來,天氣漸寒,偶有風寒全府上下便搞得祖母是得什麽不治之症般,幸而我娘以嚴持家,否則不知會亂成何樣。”
“淨胡說。”語滢輕笑一聲,卻又覺氣有些不順暢咳了幾聲。
“你比我大上些許,今年開春便已及?,只是京中這流言似是有些厲害了。”瑾馨有絲擔憂。
“我若在意那些,早就用定王府這威視壓下了,哪會任由他們愈演愈烈。”
瑾馨正欲說什麽卻被進門的沁竹打斷:“小姐,易大公子拜訪。”
“哥哥他來做什麽。”瑾馨不禁疑問。
“表哥?沁蘭,扶我……”語滢話還未說完,便有一男聲介入:“表妹身子弱,變不必起身相迎。”
倒是瑾馨起身快步至那男子面前,道:“哥哥只顧關心表妹連男女大防都忘了,這閨房豈是說盡就能進的。”
易謹洛一挑眉,笑道:“你規矩倒是學得好,竟敢如此對長兄說話。”只見易謹洛內襯米白長袍,外着藏青色外衫。
“你……”一時竟無言以對的瑾馨回到床邊坐下。
易謹洛正是方才沁竹通報的定北國公府的大公子,易瑾馨的親哥哥。
“今日外頭雖冷,但那些首飾衣鋪卻擁滿了人,就連那琳琅齋也是如此。”易謹洛似是無意間說起。
“何人要進京。”語滢望着謹洛,依是閑适問道。
“天下第一公子,玉珩。”淡淡出口
“琳琅齋是玉珩公子手下的産業,此次進京定是賺了不少白銀及芳心。”語滢莞爾一笑卻又被幾聲咳嗽打斷。
“近來身子如何。”
“誠如所見,命不久矣。”嘴角好看的上引,不知是苦澀還是打趣。
“哦?如此,那些流言也并非空穴來風了。”易謹洛一挑眉。
“哥……”瑾馨起身似是想說什麽卻被易謹洛打斷:“你怎還在這兒,你難道忘了娘要你幾時回去了。”
瑾馨似是才想起,有些不甘的低下頭,過了一會兒才與語滢道別,依依不舍的離去。
語滢對易謹洛淺淺一笑,示意沁蘭搬來的凳子,“坐”
“今日天氣漸寒,注意身子。”謹洛順勢就坐,關切之意溢于言表。
“身子是我自己的自當會愛惜。只是,哥哥以為,玉珩進京,意為如何。”淺笑盈盈
“玉珩進京目的小妹豈會不知?”謹洛挑眉問道,笑意反問。
“求之于人便受制于人,即便是天下第一公子,況且,”語滢頓了頓,一笑道:“若只見面一次,且不過一時辰有餘便能認定,哥哥也豈非太過無用了些。”
易謹洛輕咳一聲,以掩尴尬。
“具體何日進京。”
“怎麽,心之所悅,關切之至,到底是天下第一公子。”易謹洛戲谑玩笑道。
“便取笑吧,外祖母疼我得緊,改日我去外祖母耳邊吹吹風,趕緊這為我挑個嫂嫂回來,看哥哥還有閑暇取笑我否。”語滢臉雖是不健康的蒼白,卻總有一抹淺笑綻然于嘴角。
“你若要又何須她們挑,”說着便瞥了一眼靜靜站在一旁低着頭的藍衣少女,靜享安好。易謹洛微笑道。
二人微微一笑,炭盆暖氣因溫馨和睦氣氛更增幾分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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