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除夕
姚氏再如何對楊曉敏心裏有疙瘩，也知道若是柳氏，倒不如是楊氏，因此想着反正兒子不能專寵任何一個妾侍，倒不如再擡舉幾個，與楊氏，柳氏分庭抗禮。
想了想，兒子的幾個妾侍之中原本許氏不錯，哥哥是武将，他們鎮南侯府本就是靠着功勳起家的，她哥哥在軍營裏面歷練，一旦有功勳，晉升的也快些，只是沒有想到那許氏竟是個福薄的，懷了孩子沒有留住，就是人也沒了。
緊接着便是蔣氏，她父親是從五品的官職，可蔣氏是個庶女，身份到底差些，如今姚氏對庶女可是沒有什麽好臉色，若是嫡母仁慈的，秉性不壞倒是好，可絕大多數的嫡母都痛恨庶女，哪能養出好的？
姚氏自诩對庶女不差，可若是有個拎不清的姨娘，這庶女照樣要被養歪了。瞧瞧四姑娘，九姑娘便知，陶氏頗有幾分心計，四姑娘瞧着不差，可內裏子安的什麽心姚氏心裏明白。
要不然也不會在入宮前請了嬷嬷來教規矩的時候抓尖兒要強，由此可見陶氏的心可不小，對四姑娘的期許也大着呢！
只可惜沒能如願，照樣是沒選上，如今瞧着倒是安靜了些。而九姑娘不過五歲，過了年是六歲，丈夫寵愛幺女，竟比嫡女都嬌氣。姚氏想想都有些頭疼。
再不然就是胡氏，她父親是揚州知縣，雖是個正六品的官職，可胡氏是嫡女，姚氏想起胡氏前回就給她送了好些揚州的特産，是一套的玉器，六角蓮花玉壺，還有六只蟠螭白玉杯，一看就知道價值連城，也難為她舍得。
姚氏頓時打定了主意，“前兒胡氏送的那套玉器在哪兒？”
馬媽媽想了一會兒，“怕是在您的私庫裏面收着呢。”“去拿出來，今個兒是除夕，晚上家宴安排的怎麽樣了？”
馬媽媽一聽頓時支使了小丫頭去取了那套玉器，嘴裏也不忘跟姚氏彙報，“二姑娘是好的，廚房那邊的菜單早就拟好送過來了，旁的祭祖的事情，二姑娘年紀還小，怕辦不好。”姚氏點了點頭。
“祭祖用的禮服可準備好了？”
“是，都準備好了。”姚氏點了點頭，鎮南侯府除夕祭祖按照往年的慣例是午後，“你親自去給老夫人請安，吩咐下去，莫要誤了時辰。”
“是。”一邊小丫鬟已經把那套玉器取了出來便聽說二夫人過來了，姚氏忙吩咐請了進來，羅氏一進來，瞧見這套玉器便啧啧稱奇。原本姚氏沒有擡舉胡氏的想法，可胡氏驟然送這麽珍貴的東西，姚氏心裏倒是有些反感。
如今卻覺得她實在是有心。“大嫂是從哪裏弄來的這般精細的東西，竟叫我都睜不開眼了！”
姚氏白了她一眼，“你呀就會貧嘴。這可是揚州的玉器，擱那兒不值得什麽，放京城卻是價值千金呢。”
羅氏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六角蓮花玉壺，卻見那玉質溫潤，蓮花也雕刻的栩栩如生，那一個個小小的蟠螭白玉杯也格外的晶瑩剔透，便知道即便是在揚州也是價值不菲的寶貝，先不說是這能工巧匠，就是這樣的玉也是好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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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勝在精巧，若是再大些的原玉，這樣的水色，怕是要更值錢。“我記得烨兒房裏的那個胡氏可不就是揚州來的？莫不是？”
姚氏點了點頭，羅氏頓時明白了，當初大嫂給她那個侄子選妾侍的時候，就是着意選了那些個家世清白的女子，畢竟那柳氏已經夠污了，那個侄媳婦兒不争氣，總不好叫秦家的後代從一個青樓女子的肚子裏爬出來？
鎮南侯府的門第雖然高，可妾侍總也不能越過了正室去，這樣的體面還是要留的，所以就選了那麽些個女子進來。
那個胡氏，她也有些印象，容長臉，細眼，長眉，櫻桃小嘴，嘴下一顆美人痣。是個美人胚子，只可惜那侄兒就喜歡那柳氏，可把大嫂給氣得夠嗆。
“胡氏倒是有心。”這個時候姚氏才看見羅氏已經換了莊重的禮服，祭祀的禮服是黑底紅邊雲紋的，可是也只有正室可穿紅邊的，妾侍還有其他無關緊要的人都是黑底白邊兒。羅氏身材窈窕，因着從小習武，身段兒也較一般女子高些，穿起來卻反而顯得婀娜多姿，英姿飒爽。
楊曉敏是第一次在古代過年，說實話還是有些期待的，她的屋子裏面已經貼滿了窗花，紅豔豔的看上去十分喜慶，紅梅跟紅絡還嫌不夠，屋裏到處點綴了紅梅白梅。
因着梅園開放了，這才剪了紅梅來，楊曉敏瞧着那紅豔豔的紅梅，心道幸好沒有給五姑娘送去“梅花妝”，要不然她就是不是故意的，那也難逃懲罰了。
如今确實是跟她沒有多少關系。只是楊曉敏心裏還是覺得奇怪，五姑娘與六姑娘一直不和，這是阖府上下都知道的。
三房老爺風流，夫人是個混不吝，因着三夫人寧氏的打擊，庶子庶女本就過的不好，而六姑娘一貫自诩為嫡女，人前從來都是秀氣溫婉的。可自從選秀回來之後就頻頻鬧出事情來，由此可見，這才是六姑娘的本性。
可是既然是本性如此，原本五姑娘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的時候沒有動手，卻是等五姑娘搬到了玉清院才動手，也實在是奇怪。
只可惜楊曉敏能夠調查出來的事情還真是有限，這府裏是姚氏當家，即便是楊曉敏覺得奇怪，想要調查什麽，也知道手不能伸出去，畢竟這一次姚氏不知道為何惱了她了。她姚氏還因為好奇去調查這樣的事情，可不是自己給別人送把柄嗎？
好在如今她還有秦進烨的信任，據說那日阖府上下都以為是她的護膚品出了問題，即便是姚氏也起了疑心，可只有秦進烨相信她。
不得不說，楊曉敏心裏還是有些暖和的。“姨娘，夫人身邊的晴文姐姐來了。”
“快些請進來。”晴文嘴唇略厚，笑起來卻親切近人，她一進來就給楊曉敏行了一個禮，笑眯眯的跟楊曉敏說着今日的安排，下午要祭祖，到了晚上才是在側廳支了桌子給姨娘們用餐。
同理，祭祀的時候，楊曉敏的身份是不能進宗祠的，只能站在外面。
不僅是楊曉敏，還有鎮南侯的妾侍，還有秦進烨的其他妾侍。晴文傳了話就走了，臨走之前也都是笑眯眯的，可楊曉敏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可糾結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
只是原本來她這舒雲閣的不是馬媽媽就是春鴛她們幾個大丫鬟。
如今卻只是來了個晴文，足以見得姚氏是真的惱了她了，雖然楊曉敏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來的這樣的直覺，可是原身的記憶裏面卻有着關于古代尊卑的一些信息。
丫鬟雖然身份低微，可是若是主子身份高了，丫鬟也有幾分體面，走出去也是主子的代表，那麽也就是說主子越重視的人才會派了身邊越器重的丫鬟過來。因此這樣一對比，也就十分清楚了。
楊曉敏原本想要問問，可晴文雖只是個二等，在姚氏身邊的也不是一個懵懂的，竟不給楊曉敏詢問的機會。楊曉敏只能作罷。幸好她也不是真心要留在這侯府的。如今秦進烨偶爾能主動來，她又有收入，就是姚氏那邊不那麽勤奮，也沒有什麽。
這樣一想，楊曉敏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氣，若是實在不順心，大不了她想法子盡快出去便是了。
因着珍脂齋的生意十分火爆，也引起了一些貴族的注意。楊曉敏便請陳景留意着看看哪家有誠意，他們珍脂齋就與哪家合作。如今陳景對楊曉敏十分信服，多半也是把她當成了自己背後的東家看來。并沒有因為她只是一個妾侍就看不起她。這使得楊曉敏心裏十分感激。
只是京城乃天家貴胄之地，便是公侯王府也多有私産，他們不過是平民百姓，若是能夠攀上，說不定她的新“身份證”也能有着落。即便是吃些委屈，也總好過于被人家強行霸占生意好。
紅梅跟紅絡倒是沒有想那麽多。兩個丫頭因着新年，臉上也都帶着笑，如今楊曉敏并沒有因為五姑娘的事情獲罪，在她們看來已經是頂好的事情了。
“雖是不能進宗祠，可禮服還是要穿。”楊曉敏看了一眼，是黑底白邊雲紋的禮服，看上去極其莊重，只是就顏色來看，未免太暗沉了。只是她也知道祭祀是一件十分莊重的事情。
便沒有多說，自然也沒有她說話的份兒。因此楊曉敏頭上也只選了一支素色的玉簪，并一對珍珠耳環，臉上沒有抹米分，只拍了黃瓜水，以她現在的年紀還是幹幹淨淨的好。打扮起來格外的莊重。這個時候更不能落下話柄。
“姨娘的膚色真白，怪不得世子爺喜歡。”紅梅服侍楊曉敏穿上禮服，黑色的禮服果真襯得楊曉敏這張青春靓麗的臉格外的白。
再加上楊曉敏着意保養，竟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別渾說！”楊曉敏心裏高興，嘴上卻呵斥道。紅絡也點了點頭，“咱們姨娘那是害羞哩，奴婢瞧着也是，姨娘的皮膚白得就跟那上好的玉一樣，摸上去也十分順滑。”
“這也多虧了連日服用的湯水，姨娘身上的皮膚也跟絲綢似的，又白又香又滑。奴婢原本還不信有這樣的湯水呢，如今可算是信了，姨娘喜歡讀書，竟能找到這樣的古方，把皮膚養的這般好。怪不得世子爺總愛來咱們這裏。”
聽着兩個丫頭越說越不像話，楊曉敏忍不住打斷了她們的話，“你們兩個丫頭，盡知道瞎說。”其實心裏卻着實有些僥幸，前世的那些古方裏面有一道宮廷秘方，滋陰美容的，女子長期服用能夠皮膚順滑如絲綢，白嫩如豆腐。
那幾味藥材倒是不貴，只是楊曉敏前世工作太忙沒來得及試用，如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不試試也是可惜了。況且她是個學藥的，那方子看着也沒有問題。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是那藥起的效用？
“奴婢可沒有胡說呢，要不是真愛的緊，世子爺那日也不會這般為姨娘說話，據說阖府上下都一位姨娘謀害五姑娘，只世子爺一個人相信咱們姨娘是無辜的。那日老夫人還呵斥了世子爺呢！”
楊曉敏忽然眉心一跳，想到當年秦進烨不顧姚氏還有阖府的反對，執意要那柳玉兒進門，莫不是因此她才惹了姚氏的反感？
楊曉敏越想越覺得是這麽一回事，不過想想姚氏擡舉她本也是想着讓她給她生個孫子，可她的身份也是侍妾，若是秦進烨太寵愛任何一個妾侍，怕是姚氏的态度都會不快吧。
那麽接下來，姚氏肯定還會有其他的舉動。果真午後祭祀的時候，楊曉敏就看見胡氏脖子上多了一串籽玉雕花的項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