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擡舉
秦進烨自讨了一個沒趣，母親姚氏如今被三嬸寧氏這個拎不清的氣成這樣，秦進烨也是親眼瞧見的。
秦進烨這才覺得母親雖說是掌管着整個鎮南侯府，瞧着風光，卻是最累的那個，給了好的沒人記住，一旦做的不好還得遭人埋怨。
關于三叔的荒唐與三嬸兒的蠻橫無禮，秦進烨早就有所耳聞，只是沒成想竟然到了這樣的地步。當真是叫人不能容忍。
聽說三叔屋裏頭也有個樓子裏出來的，只是秦進烨一直覺得他的玉兒與三叔那個脂米分濃的走一步都能掉三層的不同。因此便不許玉兒跟那個來往，免得給帶壞了。
三叔的那個性子，香的臭的都往府裏拉，将府裏搞得烏煙瘴氣，若不是祖母不許，他怕是要将整個樓子都包下來了。
因此母親姚氏揮了揮手，秦進烨便不敢再說些什麽。只是心裏惱了三嬸兒，連帶着也埋怨起三叔來了，張腿就去了三房。
三房雖是住在鎮南侯府，只是到底分了家，只給了西邊的三處院落，秦松與寧氏一處最大的。叫做“蘅蕪院”，五姑娘，六姑娘一處，叫做“玉珩院”，一群姨娘擠在“扶雲院”。
一個庶子再不濟也是個兒子，竟然叫住在生母洪氏房間隔壁，母子兩人中間還開了一扇小門。嫡子年紀還小，與生母寧氏住在一起。
原本玉珩院是六姑娘這個嫡女的住處，五姑娘不過是擁有一間廂房，如今五姑娘選中了妃子，竟連廂房都沒了，只給住在下人們才住的耳房裏面。
“得虧了五姑娘心氣兒好，要不然準要鬧出來。”馬媽媽不無感嘆的這麽說道，姚氏轉過頭，“這丫頭小小年紀，竟能有這份胸襟，日後怕是前途無量，你去跟三老爺說，就說是我的吩咐，五姑娘過年要入宮，總得要些體面，他們匆忙搬出去，也沒個像樣的，就叫五姑娘搬到玉珩院邊上的玉清院來。”
“這，玉清院可是一個好地方，這樣做莫不是太擡舉五姑娘了，畢竟她是三房的姑娘。”馬媽媽有些疑惑。
姚氏笑了笑，“不過是個院子罷了，只是暫住，她如今在府裏的日子不多，能幫襯就幫襯吧。”姚氏雖然是這麽說，馬媽媽直覺夫人必然是有深意的。只可惜她一時之間有些猜不透。
三姑娘縱然再好也是三房的，自有她自己的父母，即便是夫人掏心掏肺的好，她要孝敬的也只能是她自己的父母。
只不過想到寧氏這般糊塗，縱然是生氣六姑娘沒選上，也不能拿選中的五姑娘出氣，叫人從廂房移到了耳房，據說東西都是扔出去的。
可憐的孩子。因此她也不問了，忙應了一聲便要下去，“等等，跟三老爺說，五姑娘即将入宮，只是她年紀還小，沒有生母教導不像樣子，寧氏做事不夠周到，便叫殷姨娘也跟着搬過去照顧她。”
馬媽媽不由渾身一凜，夫人這哪是随意幫襯？分明就是掏心掏肺的對五姑娘好啊，對如今的五姑娘來說卻無異于雪中送炭。這是在五姑娘還沒有發達的時候擡舉她呢。
Advertisement
雖說以鎮南侯府如今的地位不需要靠姑娘入宮，可五姑娘既然入了選将來勢必要入宮，那今後便與整個秦家榮辱與共。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如今五姑娘能否在後宮得寵尚且不提，只是她到底是聖上親封的“蝶美人”，與府裏其他的姑娘比，有這個優勢。單從一個封號就能夠看出聖上是看中她的。
常人或許不知，平常女子入宮什麽位分便是什麽位分，只是有封號與沒有封號的宮嫔，即便是位分相同，地位卻不相同。有封號的自然更加貴重一些。
換句話說，即便是将來她不能得寵，與夫人來說，今日的擡舉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馬媽媽突然之間好似明白了些什麽。她忙道：“是，奴婢一定将事情辦妥。”因此她言語之間更多了一些鄭重。
姚氏滿意的點了點頭。
馬媽媽進了五姑娘的那小小的耳房，身邊伺候的不過是個十一二歲不懂事的小丫鬟，叫做“暢春”的。
小姑娘正坐在破舊的椅子上，雙腳并攏，腰背挺直，手裏捏着一本書，瞧見馬媽媽進來，忙放下書。
“馬媽媽來了，可是大伯母有甚吩咐？”經過這宮裏嬷嬷的□□，這五姑娘越發的穩重端莊，只見她巴掌大一張小臉兒，白的跟上好的羊脂玉一般，彎彎的兩道柳葉眉，一雙杏仁兒大的水眸，櫻桃小嘴微微抿着，即便是穿着粗布麻衣也叫人賞心悅目。
怪道能夠在全國的秀女中脫穎而出被聖上選中，果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如今看就是脾性也是一等一的好，不驕不躁，這樣的脾性可不是旁人能教的出來的。
由此可見，這丫頭天資便十分不錯，夫人果真是獨具一雙慧眼。她忙客氣道：“五姑娘，不敢不敢，如今姑娘選中了宮嫔，我們夫人說這是咱們阖府的榮耀。只是年後三房要分出去，一時之間怕是沒有時間與精力照顧五姑娘。”
秦世蝶眉心一動，便知這大伯母是與自己示好，忙低着頭做低眉順眼的模樣，大伯母人是好，可也不會平白幫別人。
如若不然，她在寧氏手下熬了多年，大伯母要出手相助也早出手了。只是秦世蝶也知曉這怨不得姚氏。
姚氏縱然為當家主母，可平白将手伸到庶出弟弟的房裏管他的兒女實在是不妥。因此即便是明知道姚氏并不是只是單純為了幫她而幫她。
秦世蝶也只有感恩戴德。若真是今日能夠脫困，他日她就是拼了命也要在宮裏掙一份容寵來報答。
果真就聽馬媽媽繼續說道：“如今三房還沒搬出去，五姑娘乃是皇家的人，若是還住在耳房裏，于禮不和。奴婢奉命來接五姑娘入玉清院。夫人庶務繁忙，她原本想親自照料五姑娘的飲食，只是實在是抽不開身，因此決定将五姑娘的生母殷姨娘也請過去。”
馬媽媽話音剛落，剛從門外進來的殷氏手裏的碗便落到了地上。秦世蝶也是一驚，只不過她最快反應過來。忙說道：“姨娘怎麽這般不小心，可割到手了？”
她假裝天真爛漫的模樣，“姨娘您聽見沒有？大伯母說讓我們去住玉清院去。”殷氏在寧氏面前嫩撒潑，可在代表着姚氏的馬媽媽面前卻有些自卑。
她原本就不是自願進府的，只因為生的漂亮被秦松搶進來的，如今更是有了五姑娘，因此沒有辦法。她原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反應過來之後忙“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多謝大夫人恩典，多謝大夫人恩典！”
“殷姨娘這是作甚？奴婢可受不起啊！”若是平時，馬媽媽不過是受個妾侍的禮，背後沒人瞧見也就算了，可是如今她可不敢受殷氏的禮，她可是生了一個不得了的女人，因此她忙将殷氏扶了起來，又将姚氏的話說了一遍。
第二日，殷氏母女就感恩戴德的住進了玉清院，轉眼六姑娘就一狀告到了寧氏那裏。寧氏原本以為大嫂讓了一步，讓他們搬出去，就不會有別的事情了。
畢竟以她對姚氏的了解，她都願意搬出去了，想必姚氏不會告訴那死老太婆李氏了，哪裏知道姚氏竟然讨好起那賤人母女來。氣的寧氏一夜頭風發作，差點就一口氣背過去。
如今這大嫂是鐵了心與自己作對，寧氏思來想去，這才越發堅定起來。年後必須要搬出去，到時候她要如何作踐那賤人母女那就如何作踐。
反正秦松那個死鬼只會睡女人，也不會管過氣的“老女人”跟兒女，在秦松眼裏，寧氏與殷氏還有洪氏一幹最早的姨娘自然都屬于“老女人”。
可寧氏不知道姚氏根本就沒有讓她帶走殷氏母女的打算，因此她的計劃也只能落空了。“吉祥，如意。快，去尋聶媽媽去，叫她趕快回來。”
“是！”兩個丫鬟忙不疊去尋人，她們知道寧氏是個急脾氣，若是不急着去，一會兒她們又得挨罵。
聶媽媽被寧氏派去隔壁府裏打聽房子去了，原先聽說二嫂羅氏娘家有位遠房表叔年紀大了，要回族地去，留在京城的房子要賣。
是三進的房子，寧氏一聽就覺得還不錯，為了省錢，一聽是三進，寧氏琢磨着怕是不會太貴，最重要的是看在羅氏的份上說不定還能便宜一些。
只不過羅氏的那位表叔要三月才走，因此沒有那麽快。只是如今寧氏想要盡快搬出去，自然要忍痛放棄那三進的房子了，如今她要盡快再找一處像樣的房子，聶媽媽少不得要跑腿兒，只不過如今家家戶戶都要過年，怕是也不會有人急着過年抛售房子，亦或是就這幾天的事情。因此寧氏更要緊着些。
到了晚間，楊曉敏方才淨了面，要睡下，卻聽說秦進烨來了，忙不疊的重新收拾了一遍，卻也沒有收拾的多麽精細，秦進烨進門就看見楊曉敏身上披着衣服，一副就要睡覺的模樣。
他方才與三叔一番唇槍舌劍，實在是累的慌，三叔果真是難纏的緊，秦進烨如今都後悔死了，竟然去找三叔那個無賴說理。
他竟然說玉兒不過是個玩意兒，那種地方出來的，與他那院子裏的髒的臭的女人一樣，都是玩意兒而已，然後又與他拽酸詞豔曲，勸他及時行樂，莫要考慮女人的感受，莫要被女人牽着鼻子走。把秦進烨氣的七竅生煙，甩袖就走。
只是回過神來，他突然想到，若不是绮雲跟自己說玉兒受了委屈他還不知道呢，只是绮雲是玉兒的丫鬟，似乎每次玉兒受了什麽委屈她都不說，卻總有人告訴他。秦進烨搖了搖頭，他不信玉兒是搬弄是非的女人。
玉兒那邊因為母親那兒沒說成，他自然去不得，其他的地方不想去，便來了楊曉敏這裏。他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裏最能叫人安寧。
楊氏是所有人中眼神最純粹的，叫了看了就舒服。楊曉敏若是知道秦進烨的想法，肯定會說，她只想要在府裏心安理得的混些“油水”，卻也不貪心，一顆平常心，将改得的得，能得的去争取，實在是得不了的就不去争搶，自然最是一顆平常心。
楊曉敏親自服侍他脫衣洗漱，躺上了床，方想與他說幾句話，卻發現他竟然睡着了。楊曉敏無奈，在秦進烨身邊和衣而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