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壞心眼子(蹭玄學)
方亦安拿出十成十的少爺架子來吼小寶兒，可是小寶兒根本不領情：“方少爺，我不想你回去挨打！挨打很痛的！”
接下來無論方亦安說什麽，小寶兒都鐵了心一定要把自己賣進青樓去，好還了那四兩銀子。方亦安長了十歲，頭一回差點被氣哭了。
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冥頑不靈的人啊？
最後他蹲在樹下哀嚎：“我到底是為了什麽要把你從黃夫人手上救出來啊？啊？！”
小寶兒看方少爺沮喪的樣子，感覺很對不起他，可是她真的不想他也挨鞭子，于是上前拉着他衣袖道：“好少爺，你就帶我去青樓吧，我可以幹活兒養活自己的，你不用擔心，這樣，你父親就不會打你了對不對？将來我掙到了錢，一定會回報你的這份恩情！”
方亦安閉上眼睛來了個深呼吸，捶了捶自己的腦袋，忽然靈機一動：對呀，不妨就帶她去一趟青樓如何？
他忽地站起身，大喇喇對小寶兒說：“跟上。”
小寶兒連忙跟上，心裏先是一喜，少爺他答應了，不用挨打了。緊接着便心情黯淡下來，少爺真的不要她了。
小寶兒晃晃腦袋，主意是自己出的，怎麽可以怪少爺呢？背上的三道傷還在作痛，她走得不十分快，吃力地邁着步子跟上方亦安的長腿大步：“少爺，慢些走。我，我背疼。”
方亦安說：“我憑什麽要聽你的？”步子卻不由自主慢了下來。他偷眼看了看小寶兒的神色，見她有些不開心，分明是不想被賣到青樓去，心裏直偷着樂。
含香閣坐落在高隴城最繁華處，方亦安念着小寶兒不好跟在車後頭跑，叫她一個丫頭坐車上又太惹眼反倒不好，兩人一起坐車上那就更惹眼了，兩人便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才走到地兒。
晚霞迎來了夜幕前最後的絢爛，漸次亮起的萬家燈火點映在落日餘晖裏，鬧市上依舊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小寶兒的個頭在來往行人中顯得格外嬌小，她步子又慢，方亦安時不時便停下來等她跟上。怕她一個不小心被人順帶着拐跑了去，想主動去拉她的小手，又覺得不成體統，掉不下面兒。
最後，他指着街邊的糖葫蘆攤兒問道：“想不想吃那個？”
小寶兒眼睛都放了光，肚子忽然咕嚕嚕叫了一聲，臉紅了。
她羞怯怯低下頭，不敢點頭，眼睛卻瞟着又大又圓嵌着花生仁兒裹着冰糖的山楂團子，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不光瞟着糖葫蘆，還用餘光瞟着旁邊糕點攤兒上的雞蛋蒸糕，嫩黃黃的雞蛋糕散發着剛出鍋的香氣，熱騰騰的。小寶兒手搓着衣角，低頭對方亦安說：“少爺，我不餓。”
方亦安撇撇嘴：“誰問你餓不餓啦，是我餓了！”
他故意走到攤販前，吸着鼻子說：“好——香——啊！小寶兒，你是我的丫頭，按規矩，你得站着服侍我吃飯，過來。”
他勾勾手，小寶兒趕緊蹭過去，眼巴巴看着他。
方亦安當着她的面兒，指着雞蛋蒸糕、紅豆糕、炸蝦仁糕、芝麻糕和栗子糕等，對攤主大聲說：“各來一份！”
攤主喜從臉上來：“好嘞！小少爺您請坐！”
各式各色的糕點擺了一桌子，配着沙糯糯的紅豆粥和甜晶晶的糖葫蘆，還有撒着香料的烤肉串兒，方亦安故意大口吃着，不住咂嘴叫好。
“好吃！真好吃！簡直人間絕味！”
店家笑得頭上都快開花兒了。
方亦安還不忘悄悄擡頭看了眼小寶兒，只見她抻着脖子站在旁邊，心不在焉地給他遞帕子遞勺子，烏溜溜的大眼睛卻像是快哭了，好像眨一眨眼，眼淚就會落下來。
她發覺方亦安在看她，連忙低頭退後半步，忍着哭腔說：“少爺，我不餓。”
說罷，扁平的小肚子又咕嚕了一聲。
方亦安想笑，又有點心疼。手一揮，對店家說：“再拿雙筷子來！”
小寶兒低垂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亮得像天邊剛出來的星子。剛憋出來的眼淚霎時滾了回去。
方亦安可都瞧在眼裏了，于是心思一壞，丢掉手中舊筷子，拿起新筷子說：“哎呀，這筷子怎麽這麽不好使呢。還是換一雙罷。”
小寶兒又快哭了。
店家樂呵樂呵看着他倆，準是看出來方亦安的小壞心思了。方亦安眼一瞪，店家趕緊扭頭向着街道吆喝起來：“紅豆糕嘞綠豆糕！白芝麻，香栗子，蝦仁糕嘞香噴噴！客官，不來一塊兒？”
方亦安忍着笑，見小寶兒實在委屈得緊，便也不忍心再逗她了，指着桌子對面說：“今兒小爺我心情好，特準許你坐下一起吃！吃吧！”
小寶兒“啊”一聲，驚喜不已：“少爺，當真？”
方亦安又起了壞心眼子：“當然。你馬上要被送到含香閣去了，就請你吃頓好的罷！等進了青樓，你得天天幹粗活兒累活兒，還不給飯吃呢，連粥都是馊的！來吧，現在有想吃想喝的不用客氣！”
小寶兒想到要和這麽好的小少爺分別，有些難過。可是聽說後半句，又“哇”地一聲叫出來：“少爺你真好！我一定會努力掙錢，将來也請你吃好吃的！”
她歡天喜地坐下，左手一串兒糖葫蘆，右手一塊兒雞蛋糕，吃得小臉上蹭滿了糖渣。
方亦安不動聲色将看起來最好吃的都推到了她面前，托腮看她吃，笑得連自己都沒意識到有多心滿意足。
等小寶兒将小肚皮吃得圓滾滾，天色也黑了。滿城裏燈火明耀，張燈結彩的含香閣更是獨占了高隴城頭一份兒熱鬧。紗衣繡裙、滿頭珠翠的美人兒們軟言糯語，笑迎笑送，小寶兒花了眼，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仙女。
“哇！”小寶兒指着樓閣上招搖的姑娘們說：“少爺，她們好美啊！”
她滿眼羨慕，方亦安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他拿扇子狠狠敲了下小寶兒的腦袋：“跟我來！”
小寶兒跟着他溜進了含香閣後門，從那裏抓到了一個漂亮姐姐。方亦安嬉皮笑臉迎上去揖了個禮：“這位美人姐姐，不知可否帶我引見我一下你們媽媽？”
美人回眸一看，竟是位豐神俊朗的小公子，不由蓮步輕移，在他臉蛋上摸了一把，俯下身呵氣如蘭道：“這位小公子，叫我們媽媽做什麽，我來服侍你好不好？”
她輕薄的紗衣透出的好風光教小寶兒看直了眼。小寶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胸脯，不由往方亦安身後縮了一下，生怕丢人。
這一下美人可注意到她了。美人将玉手輕輕搭上方亦安肩頭，嬌滴滴道：“喲，好個漂亮的小姑娘！小公子這是瞧不上我們含香閣，自帶樂子來了？”
方亦安耳根全紅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寶兒：少爺，我還想吃這個，還想吃那個！還有那個！
方亦安：你是小豬仔嗎？吃這麽多，腰粗得像水缸，人家含香閣才不要你呢。
小寶兒摸着肚皮，很擔心：那，那我就還不了少爺的四兩銀子了……
方亦安：不如這樣，你看街角的小乞丐，一天也有好多個銅板的進帳呢！你一天攢十個銅子給我，四兩銀子要……要多久才能還清來着？
方亦安掰着指頭算了很久，算不出來，被小寶兒嫌棄了。
“各位看官，我實在算不出來了。不如你們給個收藏吧，我還能在媳婦兒面前挽尊搶救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