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過河拆橋
清晨，安璃被幾聲喪屍的嘶吼聲吵醒了。
她迷蒙蒙的睜開眼，感受了一下聲源，發現是從商場外面傳來的，便沒放在心上，翻了個身，轉頭繼續睡。
整夜都是這樣，外面時不時就會響起幾聲游蕩的喪屍的嘶吼聲，但他們進不來，入口都被堵住了。
剛入夜的時候，還有人心驚膽戰，一夜過去，大家都習慣了。
不對！
就在某一時刻，安璃陡然睜開了雙眼，眼中迷蒙之意一掃而空，眼神立刻變得清明。
不對！不對勁！
安璃從地板上坐了起來。
商場外喪屍的嘶吼聲隔了一堵牆後變得并不那麽清晰，可現在不同。
耳畔的喪屍嘶吼聲仍然聲音低弱，可仔細注意一下，那聲音卻明顯比之前近了很多，之所以仍然微弱，更像是被刻意壓低了。
這細微的區別，睡夢中的安璃本該沒那麽容易察覺。
但得益于之前兩年在精神病院的生活，她因為時時刻刻都在注意着門外護工醫生們的動靜，神經已經非常的敏感，一點點動靜就會讓她驚醒，因為那往往是危險的征兆。
安璃看了看守夜的異能者，對方腦袋一點一點的，看上去似乎已經困倦的睡着了，并沒有聽到這異常的動靜。
她從地上爬起來，立刻将身旁的岳文和舒萌都搖醒了。
“怎麽了？”
舒萌揉了揉眼睛。
“不對勁。”岳文反應更快一些。
舒萌清醒過來，也意識到了異常，她打了個冷顫，“我……我怎麽覺得，外面那些喪屍好像離我們很近呢？”
“不是錯覺。”安璃已經走到了護欄邊。
舒萌看清底下的情景後，陡然尖叫：“啊——”
商場自動扶梯處是中通的，從一樓可以看見五樓的天花板，從五樓，自然也能看見一樓的地板。
當他們朝下面看過去的時候，卻看見，整個一樓的地板，已經完全讓密密麻麻的喪屍給占滿了。
他們低低的嘶吼着，像是特意壓低了聲音一般。
舒萌的尖叫聲驚醒了還在沉睡中的人，所有人陸陸續續的從地上爬起來，焦急的跑過來朝下面看，這一看，尖叫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下面的喪屍群也被驚動，它們本來刻意壓低的嘶吼聲陡然加重。
喪屍們身上大多都還穿着末世前的衣服，但已經破爛不堪，它們喪屍們仰着頭，一雙雙渾濁而沒有焦距的眼睛盯着衆人，大多數喪屍身體都是破破爛爛的，大概是在屍化之前
被喪屍撕咬過，大多缺胳膊斷腿的，有的甚至被開膛破肚，裏面的腸子和髒腑都漏出來了，但那些喪屍仍然在動，可以說是非常血腥恐怖加上不科學了。
人群頓時亂作一團。
下面的喪屍騷動更甚，它們雖然大多都是行動緩慢的破爛喪屍，但也有不少肢體完整，行動自如的喪屍，除了肌肉僵硬了點，他們甚至能爬樓梯。
從一樓到五樓的自動扶梯和安全通道都被堵住，但是卻架不住下面喪屍太多，它們拼命的往上爬，有的弱一些的喪屍便被踩到了腳下當墊腳石，後面的喪屍就順着屍堆往上爬。
喪屍遍布整個一樓，不只是不是巧合，它們數量夠多，而且偏偏幾個眼看着能沖出去的豁口喪屍更是密集。
就像是特意堵死了他們的上面幸存者們的生路一樣。
幸存者中除了極少數如同安璃他們這樣自己在外面闖過一會兒的人，剩下的，大多都是一直龜縮在安全地然後被救援的人們，他們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于是分分鐘被吓得方寸大亂。
尖叫聲此起彼伏。
安璃抓着舒萌連忙往人少的地方避，岳文跟在她們身後擋着，防止他們被慌亂的人群誤傷。
“所有人注意！”
“冷靜！”
就在這時，中年軍官一聲中氣十足的吼聲響起。
騷亂的人群稍微安靜了些許。
“冷靜，各位！”
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了，中年軍官走到了最高處，說到，“現在聽我安排，異能者負責保護普通人朝天臺撤離，士兵斷後，堵死所有通往天臺的通道。”
“誰敢違令，當場槍斃。”
這話自然是對異能者們說的。
他話音剛落，人群中頓時一片嘩然，比之剛才更甚，然而下一刻，所有的士兵，齊刷刷的舉起了槍，動作整齊劃一，氣勢如虹。
在喪屍的嘶吼聲中，在這緊迫的氣氛中，異能者群裏還沒來得冒出頭的反抗瞬間被摁回了搖籃裏。
人都是欺軟怕硬的，顯然首長之前就已經對這句話深有體會了。
有些異能者就算再不甘願，也抵不過大勢所趨。
安璃和舒萌是屬于被護着的普通人裏面的，岳文是屬于異能者裏面的。
三人仍然緊緊挨在一起。
黑長直和卷毛也巴巴的跟了過來。
整個五樓一片兵荒馬亂。
喪屍們爬的很快，主要是數量多，就像垛磚頭一樣，可能不一會兒就能垛到五樓了。
真正到了這時候，人類平時所講究的什麽恭謙禮讓都是狗屁，生死關頭，也很少有人能記得老幼婦孺優先。
那些個身強體壯的男人們一個接一個的像野豬一樣往前拱。
要不是岳文和卷毛在後面護着，安璃舒萌和黑長直幾個女孩子怕是早就被推搡趴下踩成肉餅了，踩踏效應不是說着玩的。
好不容易擠到了天臺上面，安璃忍不住重重的吐了口氣。
然而到了天臺也并不代表他們安全了，天臺門後傳來此起彼伏的槍聲。
能聽得出來是後面的那些士兵們在對付喪屍。
但是那麽多喪屍，他們這點人，夠嗆。
而且上了天臺就沒有回頭路了，商場是單獨的建築，周圍都是公路，沒有相鄰的建築。
逃無可逃。
但是當時那種情況沒有辦法，喪屍堵住了所有的逃生出口。
“快，快堵上。”
“不是有力氣特別大的異能者嗎？快，快把那幾個貨箱搬過來，把門堵住。”
“對對，快點，喪屍要上來了。”
安璃一轉頭，便看見慌張的人群裏幾個男男女女扯着喉嚨吆喝。
而且立刻就有力量異能者響應，之前的超市老板就是其中一個。
他們将不知是什麽時候擱置到天臺上的金屬貨箱搬了起來。
安璃擡腳，臉色冷沉的走到了天臺門口堵着。
“後面的人還沒上來。”
異能者和普通人們倒是都上來了，但是後面那些殿後的軍人們卻還一個都沒上來。
此時此刻，他們應該還再想辦法對付後面的喪屍群，堵死所有的入口。
安璃現在已經不怎麽管閑事了，但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拿命去對付喪屍幫他們這群人殿後的士兵們就這麽被抛棄，她沒辦法坐視不理。
後面那些兵，她不是每個都認識，但人家所做的一切四舍五入，就是救命之恩了。
生死面前，人的劣根性會被無限的放大，但是像這樣對救命恩人過河拆橋的做法安璃還真是不齒。
“滾一邊去，臭婊子！”
抱着貨箱的異能者擰着一張臉，不耐煩的一腳朝安璃踹過去。
她反應很快，後退兩步避開了，但卻抽出了自己背後的唐刀，态度很堅決。
“我呸，你懂個屁，等他們上來，喪屍也上來了。”
旁邊有個男人怒斥一聲，擡手就要把安璃扇到一邊去。
然而卻被随後過來的岳文攔了下來。
舒萌在旁邊罵：“有沒有良心啊你們，那些兵哥哥之所以在後面可是為了救我們！”
“你們一個個的過河拆橋，良心被狗吃了嗎？”
“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曉得個瘠薄，現在可是末世，活命才是硬道理，命沒了，說啥都是白瞎。”
“再說了他們這些當兵的，保家衛國才是他們的使命，要是犧牲了他們就是烈士，這本來就是他們追求的至高榮譽。”
“他們死得其所懂不懂？”
舒萌氣的要原地爆炸，她幾乎快要不認識保家衛國，至高榮譽和死得其所這幾個字了。
“我是不懂這些，我只知道為了你們這群巨嬰去送死，他們怕是變成喪屍了都得嘔死！”
“小丫頭片子怎麽說話呢！”
……
一來二去，兩邊竟然吵了起來。
現在是末世來臨後的第三天，并不是所有人都已經完全喪失了任性，在場的人中，至少還有一半的人是站在安璃這邊的。
人家當兵的豁出性命給他們殿後，他們轉頭就把人家的後路堵死了，這是人幹的事兒？
安璃站在最前面，目光突然放在了站在人群後面兩不相幫的年輕女軍官身上。
“首長，你怎麽說？”安璃聲線冷淡的問道。
年輕女軍官帶着自己的幾個親兵之前是在前面開道維持秩序的，所以他們是所有人裏最先上天臺的人，不像中年軍官的那些兵在後面收尾。
年輕女軍官江媛愣了愣，沒料到安璃突然把她推到了風口上。
她轉頭看了看自己的一群親兵，心裏沉了沉。
如果可以，她其實是希望中年軍官帶着的那些人就死在下面的。
江媛其實和中年軍官的關系并不太融洽，兩人不光年齡差距大，作風也不太一樣，平時多有不和，但她的軍銜比中年軍官差一級，平時又是上下級的關系，就算有意見不統一的時候，也大多都是她妥協。
江媛心裏不舒坦老長時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