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就憑你們是軍人
兩邊僵持了很久，最終，女軍官咬了咬牙，“好吧，你們可以保留自己的武器和食物。”
說完，她帶着人氣急敗壞的朝前車廂走去了，臨走時還狠狠地瞪了安璃一眼。
安璃坐下來，為自己的招仇恨體質而感慨。
舒萌湊了過來，低聲問道，“你怎麽這麽剛啊，萬一那幾個當兵的來硬的怎麽辦？”
安璃側頭看她，也壓低聲音道，“你仔細觀察這個隊伍。”
“啊？”
“沒發現嗎？這個隊伍，是個非常天真的隊伍。”
“天真？”舒萌不解。
安璃解釋道，“嗯，對，天真。這裏所有的幸存者，甚至包括有幾個軍官，都似乎沒怎麽感受到末世的壓迫，他們的思維還停留在末世前，大家骨子裏還刻着規則，軍方恃強淩弱？這種事情，他們暫時還幹不出來。他們講規則，所以我們可以在規則範圍內，為自己争一争。”
前頭岳文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顯然和安璃想到一塊兒去了，他探過來一個腦袋，低聲道，“現在大家都很弱，遇到一個勉強還講道理的隊伍，就自個偷摸着慶幸吧。”
“哦。”舒萌似懂非懂的點頭，又接着憂心忡忡的問道，“可是剛剛那個女兵好像對我們很有意見的樣子啊，得罪了她，她給我們找事兒怎麽辦。”
安璃靠在座椅上，淡淡道，“熬到江城基地就行了。”
說完她就閉上了眼睛。
舒萌還想說什麽，看着她疲憊的樣子也不再說了。
——
安璃感覺自己置身于一片白霧之中。
白霧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
像人的影子，很多，藏在白霧裏，圍在她周圍。
“站到前面來，孩子。”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聲線從前方響起。
安璃愣了愣，身體便不受控制的走了過去。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好像她只是一縷游魂，住進了一具不知名的軀體內。
白霧漸漸散開來，眼前的景象漸漸清晰起來。
她意識到自己站在一座白玉制成的石臺前。
石臺的對面，有一個端着托盤的老人，托盤上蓋着紅布，那場景，就仿佛她穿越時空，到了古代達官貴族獻禮的大廳之中。
然而老人卻穿着一身長衣長褲，是實打實的現代服裝。
她看不清老人的臉，那是一團白霧，她看不見對方嘴唇的張合，只能聽到聲音從那團白霧裏傳出來，“上前來，孩子們，這是你們的獎賞。”
她才意識到自己身旁也站了一個人。
就在她右手邊，高大，颀長，穿着一身T恤長褲，他只是靜靜站着，卻仿佛能感受到他軀體下蟄伏的爆發力。
安璃的第一反應，這是個很危險的人。
所以她後退了一步。
可她身體不受她控制，她仍然站在原地。
那是個男人，一個很高大的男人，當她仰頭的時候，男人的面部也是一團白霧。
周圍有很多人，男男女女，服飾各異，但無一例外的，安璃看不清他們的臉。
就在這時，她的身體轉過了頭，面向石臺。
她看見老人抽下了男人身前那個托盤的紅布。
一枚栩栩如生的蝴蝶袖扣展露了出來。
——
“喂，醒醒，安璃，安璃？”
安璃感覺有人在叫她，在拍她的胳膊，等她睜開眼的時候，正對上舒萌那張嬰兒肥的萌臉。
“什麽事？”她問。
“哎，叫你老半天都沒醒，還一直嘀咕着什麽疊的，做夢了嗎？”舒萌問。
安璃感覺仿佛有什麽在腦海裏一閃而逝，但等她仔細去尋時，又消失不見了。
她搖搖頭，“不知道，忘了。”
舒萌不驚訝，“正常，做夢嘛，都是這樣的，一覺醒來就忘了，我叫你起來是因為S大到了。”
舒萌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S大？”
“嗯，因為我們之前跟他們說了S大那個超市還有幸存者們，所以車隊就來了。但是……”
安璃心裏咯噔一聲。
舒萌抿唇，“但是超市裏面已經沒人了。”
“人呢。”安璃冷靜的問，目光朝窗外看過去。
之後便不需要舒萌回答她也明白了。
從她們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校門口的超市。
超市的玻璃大門已經碎成了渣渣，而裏面，除了幾個查看的士兵，已經沒有其他活人了。
而超市外面的空地上，那些士兵剛剛殺死的喪屍中，她們卻看見了幾件熟悉的衣服，她們才剛見過沒多久。
幾人都沉默了下來。
低落之餘又有一絲後怕。
難以想象，不到一天的時間，之前還是臨時避風港的超市就已經全部淪陷。
若是當時他們沒有果斷的離開那裏，恐怕現在那堆喪屍裏，也能找到他們的衣服吧。
“那個超市，前不久剛剛經歷了一場喪屍潮，裏面已經沒有幸存者了。”女軍官走上車後說道。
她的目光在幾人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後一轉，落到了坐在另一側的小白臉身上。
小白臉也被眼下的場景吓得不輕。
女軍官走過去安慰了他幾句，語氣溫柔。小白臉擡頭，對着她露出了一個腼腆的笑容。
女軍官揉了揉他的頭發。
車隊很快再次出發。
他們不能在一個地方停留，他們要做的是搜救全城的幸存者。
……
很快，到了黃昏的時候。
車隊找了個空曠的廣場修整，車廂裏變得熱鬧起來。
士兵們帶着食物和水過來一一發放。
然而剛放到安璃他們這裏，女軍官便從後面走了過來。
“幾位自己的食物也不願意上交，所以上面分配的物資也沒有你們的份，幾位沒有意見吧？”
安璃看了她一眼，“沒有。”說完，她就從自己書包裏拿出面包來啃，還拆了一盒牛奶。
女軍官：“……”
晚餐時間還是很熱鬧的，雖然末世來臨導致整體氣氛十分低迷，但是吃飯的時候好歹有些人氣。
衆人剛吃過飯，之前見過的中年軍官帶着一些士兵們過來了。
他把所有人都召集了過來，然後開始講話。
前面幾句安璃沒怎麽聽，但是後面她注意到了。
首長在召集這支隊伍裏的異能者。
異能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三天時間，很多人都覺醒了異能。
比例大概是三分之一，大多是什麽力量異能，速度異能，防禦異能等等，這些是屬于很常見的異能，比如超市老板的力量異能。
像岳文這樣能夠轉化物質為金屬的異能已經是屬于比較特殊的。
“……各位，按照計劃，我們大概于明天下午會到達江城基地，這一路上，幸存者人數越來越多，我們的軍人，也犧牲了一些，接下來的時間，如果單靠我們軍隊來守護大家，恐怕力有不逮。”
“在座的各位，有不少有幸覺醒了異能，是不可多得的戰力。我們希望，各位異能者們，能夠加入到我們的軍隊中來，成立一個臨時護衛隊，遇到危險，大家一起出力，守護這個隊伍。以确保我們，我們所有人，安全的到達基地……”
首長在上面慷慨激昂的演講，坐在下面的人們竊竊私語，有人的心被他鼓動，也有的人不屑一顧。
安璃牛奶還沒喝完，就聽到下面有人站起來大叫。
“不行，你們說好了會保護我們的，我們只是普通人，根本就對付不了那些怪物。”
中年軍官面色未變，“我沒有讓普通人加入，我說的是異能者。”
“憑什麽，那些怪物那麽可怕，憑什麽讓我們出來保護別人白吃白喝。”還是有人不服。
他們站出來據理力争，覺得十分的不公平，憑什麽要他們去對付那些怪物，剩下的普通人卻躲在他們後面享受安逸？
中年軍官的臉色冷了下來，他聲音低沉的反問：“那我手底下的兵，又憑什麽保護你們白吃白喝呢？”
本以為一個反問會把對方問住，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道理直氣壯的回答突然冒了出來：
“因為你們是軍人啊！”
這個回答剛一冒出來，就立刻有人附和。
“對啊，當兵的，不就是要保護我們普通老百姓嗎？”
如此的理所當然。
“我們每年給國家交那麽多稅養着你們，不就是為了這種時候？”
如此的理直氣壯。
“這不是你們的天職嗎？”
中年軍官都被這一聲比一聲高的回答給搞懵了。
“首長。”
他身後的士兵在低聲叫他。
可出口的語氣是如此的憤怒。
每一個軍人，不管入伍的原因是什麽，或多或少，都是有那麽一丢丢英雄情懷在裏面的。
天降災難，他們抛頭顱灑熱血，保家衛國，自認為就算不是頂天立地的英雄男兒，也至少，應該得到被他們所守護的人的感謝。
可他們聽到的是什麽呢？
他們所守護的人，對他們的付出毫無感恩，這些人理直氣壯的覺得，軍人即便為他們犧牲性命也是應該的。
可即便是軍人，誰不是爹生父母養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思想。可這樣的人确實存在，就眼前的這些人而已，白眼狼也不在少數。
所有的士兵都憤怒難當，卻偏偏因着一身的綠皮軍裝，強忍下自己的憤怒，到頭來，還不是得繼續保護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