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在一起沒到五個小時, 某頂流就被嫌棄了, 他窩在被子裏, 盯着屏幕上那一串冷漠的文字看了半晌, 委屈巴巴地癟了癟嘴, 然而他只能乖乖回複：“好，那我睡了。”
睡是肯定睡不着的, 明明渾身上下都很疲憊, 頭也悶悶地疼, 但就是睡不着。他去工作室的群裏看了看, 剛才高興發了好幾個紅包，小夥伴美滋滋領了，順便誇了一波潮哥真棒潮哥辛苦潮哥千秋萬代之類不走心的彩虹屁, 就各自散了。
他又去“幼兒園大班”看了看，這幫沒良心的，領了他五塊錢的紅包沒一個人出來說話的。
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在群裏說：“兄弟姐妹們，我脫單了！”
沉默安靜的群瞬間熱鬧起來。
沈恬今天沒糖吃：真的假的？啊啊啊啊啊我不敢相信！
胡帥今天又帥了：哎喲不得了不得了，我現在截圖去@香蕉娛樂投稿。
葉閑今天忙成狗：還投什麽稿, 我直接發微博慶祝。
司潮今天兩米八：去啊去啊, 反正早晚都要讓粉絲知道。
過了一會兒，衛乘風發來一條語音，聲音懶懶的：“脫單這種小事也值得拿出來顯擺。”
沈恬也發了條語音：“乘風哥你別這樣，脫單在你那兒是小事，在潮哥這兒是大事。”
衛乘風很快回了兩個字：也是。
司潮：“……”
胡帥今天又帥了：@司潮今天兩米八, 哪天帶出來我們見見。
司潮今天兩米八：等有機會。
司潮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已經記不得自己做的什麽夢，只知道夢做到一半，他腦子裏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我戀愛了！”，立刻就樂醒了，看看手機才早上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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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柚也一樣，早上醒來本來有點暈暈的，忽地想到她昨天和司潮在一起了，立刻清醒。
但是兩個人都怕打擾到對方，在微信裏輸入“早安”兩個字，愣是等到八點才敢給對方發過去，幾乎是發出去的同時，彼此都收到了對方發來的早安。
司潮：“假裝我是定時發送功能。”
柚子：“我也。”
發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徐青柚忍不住唇角上揚，今天是大課，下面教室坐得滿滿當當，好多人都看到了她這個難得的笑容。
有男生碰碰身邊的同學，“徐老師今天很不一樣啊？”
那同學一臉洞察一切的表情：“跟你說個秘密，我本科有個同學，現在在杭大讀人類學，他說徐老師是他導師的師妹，兩個人關系很近。”
“誰？”
“白仲平啊，就是寫那個《人類學方法論十講》的。”
那男生一臉驚訝，“他和徐老師不會是……？”
“我覺得很有可能，聽說白老師經常在課上提徐老師。”
“大佬和大佬的愛情。”那男生忍不住感嘆，又意識到不對，“白仲平多大年紀，我聚德他比徐老師大好幾歲吧。”
“也就七八歲，有學術上的交流，年齡算什麽。”
“我失戀了。”那男生嘆氣，“我的女神啊！”
兩個男生說話的聲音很輕，又還沒上課，教室裏很嘈雜，徐青柚根本沒聽到他們的對話，給司潮發完消息就把手機關了靜音放進包裏，等着上課鈴聲響起開始上課。
下午學院開會，她中午不能回家，于是找黎薇吃飯，順便跟她說：“我脫單了。”這事兒瞞不住，也沒想瞞着黎薇，讓她知道了，到時候萬一遇上什麽事，她還能幫着打個掩護。
黎薇看看四周，壓低聲音：“我哥？”
徐青柚淡定點頭。
黎薇一點都不意外，而是一臉驕傲道：“不愧是我哥！連你這種難搞的姑娘都能拿下。”
徐青柚撇嘴：“其實我也沒有很難搞。”，她自覺不是很難搞，一開始拒絕的果斷是因為幹脆沒考慮過談戀愛，後來和司潮熟了，覺得兩個人相處很舒服，不談戀愛對她而言又不是什麽不能打破的原則底線，沒必要和自己較勁。發現她喜歡上司潮以後也沒打算拖太久，就算昨晚司潮不問，她這幾天也會找他談。
黎薇解釋道：“難搞的意思不是說你別扭，而是說你的喜好和一般姑娘差挺大的，最終還是沒逃過我哥的魅力。”她好奇地問：“你喜歡我哥什麽呀？”
徐青柚想了想說：“都喜歡。”
黎薇一臉嫌棄，“戀愛的酸臭味撲面而來。”
徐青柚趕緊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人是過往經歷的綜合呈現，就像薩特說的，存在先于本質……”
黎薇擺手：“都喜歡就都喜歡，還扯什麽薩特。”
徐青柚還想解釋，黎薇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我已經錄音了，有機會發給我哥。”
徐青柚哼了一聲，坦然：“錄吧錄吧，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還怕他知道嗎？”
黎薇啧啧兩聲，“徐老師談起戀愛來，一點都不顧及我等單身狗的感受。”
今天中午食堂的菜有點鹹，徐青柚去買了兩杯奶茶回來，關心黎薇：“你上回那個相親對象呢？”
黎薇聞言頓時一臉的一言難盡，“別提了，我倆見面，他看到我手機屏幕是司潮，說我追星幼稚，不想繼續了。我他媽追星又沒花他錢，氣死我了，果斷再見！”
徐青柚：“這是對追星女孩有多大偏見，這種人不要也罷。”
黎薇點頭，“就是，我有哥哥就夠了。”她說完又小心翼翼看徐青柚，“我整天哥哥哥哥的叫司潮，你不會吃醋吧？”
徐青柚：“叫他哥哥的好幾千萬，我醋得過來麽？”
黎薇嚴肅道：“我決定以後在你面前收斂一下我對司潮的愛。”
徐青柚把飯菜裏的不明物體挑出來，鋼絲球炒青椒還真是平大食堂十幾年不便的傳統菜。她淡淡瞥了眼黎薇，“就怕你收斂不住。”
黎薇說：“可以的，我在院裏同事面前就收斂的很好。”
被中午和黎薇的對話一提醒，徐青柚又想起自己那個論文題目，現在兩個人的關系也确定了，她終于可以安安心心地進行哪項研究了。
她于是趁着午休打開微博，想加一個司潮的粉絲後援會做參與式觀察，然而粉絲後援會都有條件，要打榜做數據，還要超話簽到。
徐青柚想去問黎薇，又怕她添油加醋地給司潮傳話，只好自己在微博上看攻略，研究了一中午，終于搞懂了怎麽打榜怎麽簽到怎麽發帖帶話題，
她用本子把每天要做的任務都記下來，感覺當個粉絲真不容易。然而這種體驗一種新身份的感覺正是她喜歡的，就像每次去做田野，她都會盡量讓自己融入當地人的生活，接受當地人的文化。
為了不被黎薇發現她在追星，徐青柚又注冊了一個微博號，給自己取了一個特別弄潮兒的名字@潮哥今天減肥了嗎？
然後從超話裏随便找了張司潮的照片做頭像，準備就緒，她就開始按照小本子上記錄的任務一條條完成。
@潮哥今天減肥了嗎？：#司潮#天冷了，哥哥記得保暖哦。@司潮V
徐青柚這幾個字打得格外艱難，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然而作為一名專業的人類學學者，她還是配上司潮穿毛衣的九宮格圖片，把微博發了出去。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進入那個粉絲後援會。
這邊超話簽到完，徐青柚又切換到自己的大號，轉發自己下個星期文化人類學講座的通知。
這期間，司潮不斷在微信上騷擾她，一會兒說感冒難受，一會兒說中午的粥不好喝。
徐青柚哭笑不得，這人求關注的方式就像個三歲小孩一樣，“那怎麽辦呢？要不要我下班去陪你打點滴？”
司潮：“不用，我要親親抱抱就能好起來。”
她是怎麽做到說這些話毫無壓力的？
柚子：“您稍等，我去吐一會兒。”
很快，司潮發來一條語音：“哈哈哈哈，其實我沒那麽難受，已經吃藥了。你今天別過來了，怕傳染給你。”
他鼻音很重，徐青柚一聽，立刻有點心疼，“我下午開完會就過去。”
“真的不用來。”司潮秒回。
柚子；“下午你先睡一會兒，睡醒了我就過去。”
明明是沒有語氣的文字，司潮讀起來卻帶着幾分溫柔，他一想到她溫柔又無奈地和他說這句話的場景，就忍不住唇角上揚。
下午開會，院長在上面長篇大論，徐青柚在下面走神，司潮這麽容易感冒，是不是出車禍傷了元氣，抵抗力下降了？
要不要和沈薔商量一下，讓他再休息一段時間？她不知道自己作為司潮的女朋友，幹涉他的工作對不對，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先和司潮商量再說。
誰知還不等她先說，司潮下午見她的時候先跟她說起自己的工作安排，“今早胡帥導演發來一個劇本，我大概看了看，感覺不錯，順利的話，年前進組，過兩天去試戲。”
徐青柚皺眉，“你這還病着呢？”
司潮不以為然，“一個小感冒而已，過兩天就好了。在家呆着感覺人都要廢了，我得進組活動活動筋骨。”
平時撒嬌歸撒嬌，但該工作的時候，司潮也一點不含糊。
他站起來要去開窗，免得空氣裏的病毒傳染給徐青柚。
徐青柚趕緊攔住他，兇道：“你有病吧，外面那麽冷你開什麽窗？”
司潮被兇了，面上委屈巴巴，心裏卻特別暖，他站在窗邊看她，忍不住嘆氣，“我真是太難了，好不容易和你在一起，不能抱不能親。”
“我又不跑，你急什麽。”徐青柚面不改色道。
司潮被甜到，“柚子，沒想到你這麽會說情話，嗚嗚嗚嗚……我甘拜下風！”
徐青柚覺得自己就是很正常的說話，他怎麽就聽出是情話了。疑惑地挑了挑眉。
司潮忍不住伸手捏她耳朵，徐青柚神情立刻僵住，從耳尖開始發燙，她抿抿唇，不自覺偏頭躲開。
司潮忍不住笑起來，“徐老師你不行啊，這也太容易害羞了，那以後……可咋整啊？”
雖然消音了，但徐青柚也明白他說的什麽，她雖然知道那是人類繁衍後代的正常需求，研究婚姻制度都避不開這個話題，以前還在耶魯做過相關報告，但在司潮面前，她竟有些窘迫。
她欲蓋彌彰地輕咳一聲，生硬地換話題，“你下部戲要演設麽角色？”
司潮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也不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順着她的問題道：“胡導本來想讓我演一個偵探，但是我想演反派。”
今早胡帥導演給他發消息，說手上有個懸疑偵探題材的電影劇本，裏面的男主角挺适合他，讓他看看。
司潮上午感冒也沒出們，就窩在被子裏看劇本，結果對男主角沒什麽感覺，反倒是對裏面雙重人格的反派産生了很強的創作欲望。
劇本還沒看完，他先向胡帥表達了自己的意願，胡帥冷淡地撂下一句：“你先過了沈薔那一關。”
畢竟接戲不是司潮一個人的事，要和工作室的人商量，演反派吃力不讨好，演得好演不好都會被罵，但司潮有信心說服沈薔。
徐青柚聽說是演反派，皺眉打量面前穿着藍色家居服的男人一眼，“你行嗎？”
司潮：“永遠不要問一個男人這樣的問題。”
徐青柚白他一眼，“我有點好奇了。”
司潮：“那我們現在試試？”
徐青柚挑眉，“怎麽試？”
司潮不說話，而是一步步逼近，伸手放在徐青柚的脖頸間，眼神立刻陰鸷下來，“他們都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我自己，不相信我自己能做出這樣的事。”
司潮不知道怎麽調整了聲線，本來聽起來總是委屈巴巴的鼻音，配上喑啞的嗓音，突然就讓人頭皮發麻，像是一個從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魔。他動作很輕，修長的手指一寸寸滑過徐青柚的脖頸。
徐青柚忍不住想逃，不得不承認這一刻她竟有點怕面前的人。
司潮收回手，唇角勾起一個弧度，明明是笑着的，卻讓人不寒而栗，“每當我殺掉一個人的時候，我都會為自己而感到驚喜。”
徐青柚忍不住喊停，“司潮！”
司潮回神，臉上的陰鸷一下就沒有了，他笑眯眯地問：“還可以吧，臺詞沒記住，就會這兩句。”
徐青柚第一次近距離感受司潮的演技，有點震撼，不自覺用崇拜地眼神看他。
司潮得意，“我厲害吧厲害吧！嘿嘿嘿！”
崇拜不過三秒，徐青柚在心裏嘆氣，這人要是有尾巴，這會兒大概能當發電機了。
她于是淡淡道：“還可以吧。”
司潮哼了一聲，“你和我爸一樣，就會說個還可以吧，這就是你們的最高贊揚了。”
徐青柚不吭聲，算他猜對了。
感受過司潮的演技後，徐青柚對他拿到這個角色很有信心，然而第二天司潮卻在電話裏和她說：“那個反派的角色，估計要黃。”
徐青柚：“你已經去試戲了？”
司潮：“沒有。空降關系戶，老胡也不得不給面子那種。”
徐青柚皺眉，“就一點機會都沒有？”
司潮這會兒在回家的車上，剛才出去見胡帥了，胡帥把事情的前前後後跟她說了，這事兒有點麻煩，“有，但是很小，對方和我也有關系，我本科班主任的侄子，老師的面子我總是要給的，跟他侄子搶資源，有點說不過去。”
“可是……”徐青柚還在想對策，她知道娛樂圈關系錯綜複雜，司潮又是沒什麽背景的，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其實也有他的難處。
司潮說：“聽說人家也是國外學表演回來的，說不定實力本來就比我強呢。”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我在看別的本子，我可是頂流，還能缺戲拍嗎？”
徐青柚嗯了一聲，“就是。”
她正在進行今天的超話簽到等一系列任務，挂了電話，徐青柚把複制粘貼的彩虹屁删了，重新打字。
@潮哥今天減肥了嗎？#司潮#相信哥哥，你是最棒的！@司潮
配圖她想了想，發了張司潮工作室剛放的自拍。
反正這只是一個粉絲個位數的追星號，也不怕被人看見，她于是又加了一張柚子的照片，就是她微信頭像那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