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程越一時間被鎮住了, 腦子裏一片空白,總覺得這個自己好像在某個電影裏看到過男主這樣出場。
但仔細一看, 柏嚴這個背影,又比電影裏的男主好看多了。
程越還在發愣,但柏嚴已經動了, 對他揮揮手, 程越就傻乎乎地走了過去,走近才發現,柏嚴手提着的東西,是程越昨天買了讓人送回去的蛋糕。
程越頓時又傻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開口:“你……你怎麽……什麽時候……”
雖然沒有說清楚, 但柏嚴就是很自然地就明白了程越的意思,道:“早就到了,看了你表演的全場,還有, 門口粉絲送的應援花籃,最大的那個是我買的。”
程越驚詫道:“那你看了剛才的演出?”
柏嚴挑挑眉,說:“我就在VIP席第一排正中間, 你沒看到我?”
程越還真沒看到, 表演的時候太專注了,注意觀衆也只會注意整體, 沒有看單個的人。
程越不知道心裏什麽滋味, 嘴唇張合半天, 開口終于驢唇不對馬嘴地說了一句:“淩晨視頻的時候你還說……今天有事呢。”
柏嚴就說:“嗯, 是有事。”
所以柏嚴說的有事就是這件事……雖然幾天不太高興,但還是偷偷給他買了最大的應援花籃,然後提着他買的蛋糕,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來看他的演出,完了還在劇場裏等着他,在十二點之前,和他一起過生日。
程越突然就有點想哭。
柏嚴沒有再出聲,只是安靜地看着他。
程越有點慌張地故意用手撩了下劉海,然後又擡起手去柔柏嚴的腦袋,柏嚴很乖地彎了膝蓋,讓程越摸。
程越一下笑彎了眼睛,說:“今天不當黑粉頭子了啊?還給我買應援花籃呢。”
柏嚴就很嚴肅地回答:“今天不必,你過生日,等過了十二點再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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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死你了。”程越吐槽了一句,但依然笑得很開心,“那現在慶祝吧,不然一會兒得過十二點了。”
柏嚴點頭,程越就走到舞臺邊緣,将之前演出時候用的道具蒲團找出來兩個,二人盤腿坐在蒲團上,将蛋糕盒放在地上打開,露出了程越精心挑選的星空蛋糕。
在網絡上看到圖片的時候,程越就已經被迷住了,沒想到實體更美。整體是蒼穹的深藍色,上面點綴着金色或白色的星點,像是直接把銀河給照搬了下來,浪漫又美好。
程越不由感慨道:“哇,好漂亮,你那麽遠拿過來,都沒有弄壞呢,真好。”
“嗯,來點蠟燭許願。”柏嚴說着就在蛋糕中間插上了一根蠟燭,然後點燃。
程越看着燃起那一豆的燈光,心裏的感慨快要湧出來了,可這個時候,任他巧舌如簧也說不出一個恰當的詞。
原本熱鬧喧嚣的劇場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守着一點點溫暖的光,為過去一年的日子做總結,又為新的一年展望。
程越雙手合十,輕輕閉上眼睛,許下自己的願望。關于自己,程越沒有什麽願望,他想要的一切,都通過努力得到了。
于是心裏的願望自然地就表達了出來。
一願他前程似錦,二願他萬事順遂,三願此後年年歲歲,皆是此人此景。
程越睜開眼睛,發現柏嚴正在看着自己,程越有點不好意思了,低下頭吹滅了蠟燭,然後說:“嗯,都好了。”
柏嚴沒啃聲,但像是變戲法一樣,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就摸出來一個小禮盒,打開來,裏面安靜地躺着一只半開放的玫瑰。
程越還沒問是什麽,柏嚴就率先開口道:“生日禮物。是永生花。”
說着柏嚴就把花從盒子裏拿了出來,然後自然地插-入了程上衣的口袋裏。
程越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開玩笑道:“嗯,真是人比花嬌。”
柏嚴的目光從花到程越的臉,又從臉到花,然後輕微地點了點頭。
程越就忍不住笑起來,然後說:“好了,知道了知道了,今天你不是黑粉,不用再刻意吹彩虹屁了。”
柏嚴低頭抿唇,再沒說話。
程越也沒再看他的表情,拿起小刀,手起刀落地把這漂亮的小蛋糕給殺了,一刀兩半,一人一半。
二人捧着蛋糕,在偌大而空曠的劇場裏小口小口地吃着,互相沒有太多的交流,也不需要太多交流。
此刻很好,但指針過了十二點,偷來的一點閑暇和惬意,都要還了。
柏嚴看了一眼腕表,沒有說話,程越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還是很忙嗎?”程越問,然後又說,“那你什麽時候回家啊,我公演之後有兩天能回家。”
柏嚴眉頭緊皺,開口有些抱歉地說:“這幾個月都應該……”
程越連忙打斷道:“沒關系,你自己的事情重要。我……我也幫不到你,總之,你加油就是了,往前沖,別害怕。”
柏嚴深深地看了幾眼程越,然後站起身,對程越說:“你也是。”
程越只能對着他點點頭。
而後倆人就一起往劇場外走,程越把柏嚴給送上了車,然後揮手同他告別,車窗慢慢閉上,程越居然覺得有點不舍。
程越突然開始胡思亂想,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有點像是送女兒出嫁的老父親,送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就開始老淚 縱橫。
但其實只是幾個月的分別而已,程越也不知道自己在傷感什麽。
這個情緒真的很拉扯人心,程越不想自己陷入這個情緒裏,趕緊調整了自己的心态,繼續想劇本去了。
但其實到第二天早上,程越的心情才稍微好轉了一些。
因為大早上的,俞書就拿着昨晚的數據和讨論來找程越了。
微博熱搜自然是上了,個個互聯網公司的熱度指數也是一騎絕塵,還有各種粉絲的讨論,劇評人的誇獎,合作演員的鼎力支持……總之就是,《破軍》大爆,程越也大爆。
程越攤手說:“表揚太多了,其實我都沒有太在意,我只是想看有沒有人能提點意見,幫助我進步。”
俞書翻白眼,說:“老板,你又來了。”
程越嘿嘿地笑,然後打開了那個黑他的論壇。
這群真情實感黑他的人非常關心他,也忍不住也非常關心他們,很想看看,經過昨天的演出,他們又能黑出什麽新花樣。
點開論壇,看到最熱門的帖子還是昨天那個買了黃牛票的黑粉發的。
程越興沖沖地點進去看,發現标題和內容不符,那個黑粉在看完表演之後,就改了內容。
【取名字真難:我對不起各位姐妹!本來是迫不及待想看《破軍》然後和姐妹分享黑料……但現在我叛變了!啊啊啊啊啊!程越演得太TM好了嗚嗚嗚嗚,我全程跟着爆哭!!!我之前是吃了什麽洗腦包覺得程越不好的!!!現場看真的不一樣,那身段那臺詞真的是絕了!!!對不起我被圈粉了!!!大家看看啊,看看越越啊!!人間仙子!演技絕倫!入坑不虧!】
【琉璃憶瑾 :怎麽回事???】
【TUI:姐妹你醒醒,你在幹嘛?!你怎麽能被那種虛僞的人騙呢!】
【找我有票小號:哈哈哈哈哈哈哈,萬萬沒想到,我還有小號在你壇吧?我就說了程越穩賺不賠,笑我屯票是吧?你笑啊,你笑啊,下一場還不是要在我這裏來買票!微博來,找我!有票!】
程越驚了,再往下刷了一會兒發現好些個在網上看了流出來的視頻然後垂直入坑的真香成員。
程越沉默了,沒忍住又在俞書面前假裝謙虛:“我自己都很迷茫,我這是第一次演話劇啊,有那麽好嗎?”
俞書已經沒有力氣和程越辯駁了,無力地說:“老板,你要真的那麽閑的話,幫我回下微信?我這成千上萬的劇本和節目邀約,我真的累了,你少嘚瑟一會兒,減輕點我的工作量好嗎?”
他的敬業讓程越十分感動,然後程越拒絕了他的提議。
第一場公演大獲成功以後,接下來的票更不好買了,盡管主辦方用了很多方法控制黃牛票防止溢價,但依然擋不住粉絲的熱情,幾場巡演下來,微博上那個“找我有票”的黃牛,粉絲都快過二十萬了。
程越用自己的實力再一次證明了自己。
巡演繼續,道後面幾場的時候,勤元思的人氣也上來了,開始也有了人應援。
粉圈一直有一句話說是“紅氣養人”,這話是有道理,有了人氣之後,勤元思比以前自信多了,也就好看多了,甚至在表演上的進步也越來越快了。
沒多久,勤元思已經成為了《破軍》劇組人氣第二高的演員。
《破軍》最後一場公演,票價居高不下,一票難求,甚至連“找我有票”那個黃牛都在網絡上哭,搶票的人太多,他搶到的實在有限,現在願意高價收。
程越一直在關注着網絡上的消息,在最後一次走位排練的時候,順手把新聞報道發給了勤元思看,并且鼓勵他說:“你看啊,只要你努力,還是會有人看到的,你以後一定可以成為以後優秀的演員。”
勤元思高興得小臉通紅,特別興奮地對程越說:“真的很感謝越哥,這一路你教了我很多。”
程越搖頭,正要回話,手機就響了起來。
來電人是柏嚴,程越看到電話眼睛就亮了,勤元思也是很知趣的,看到程越的表情,便沒有再說話,自己離遠了些。
程越沒有太在意勤元思,而是立刻接起電話,問:“你到了嗎?”
柏嚴的聲音從電話裏傳過來:“嗯,我已經到了劇場了,現在和俞書在你的休息室。”
程越立刻放下電話,轉頭就去了休息室。
這幾個月,程越和柏嚴都沒有見過面。程越在全國各地巡演,而柏嚴不知道在忙什麽,程越只是偶爾在財經新聞看到柏家各種驚心動魄的財産争奪案,才能推測到柏嚴的情況。
總的來說,一切都好,就是柏嚴真的太忙太忙了,今天真的是恰好柏嚴和程越在一個城市,柏嚴就提出來看看程越。
但要看演出是不可能得,柏嚴沒有那個時間。
能匆匆見一面,程越就很高興了。
快步走到休息室,在門口程越就有點緊張,輕呼了一口氣,慢慢推開了房門,推開的那一瞬,門裏的人正好要開門,程越猝不及防地就和柏嚴對上了面。
幾個月不見的小崽子,讓程越真的吓了一大跳。
不對,現在真的不能用小崽子來形容他了,他穿了一身非常純黑的正式西裝,頭發梳得規矩而整齊,他的臉沒有太多變化,還是年輕貌美,但氣質真的是完全不同。程越不知道怎麽形容,太強悍了,太淩冽了,程越還能認出他是柏嚴,但這絕對不是平常形态的柏嚴,就像是小狼崽子突然從幼年體長成了成年體。
他終于還是按照原書的劇情,成為了本來應該成為的他。
程越為他高興,卻也為他難過。
俞書已經完全不敢認了,局促地站在角落裏,有點可憐地看着程越。
程越眨眨眼,突然擡手,那西裝革履神情倨傲的男人立刻不見,自然地彎腰,将腦袋地給程越摸。
程越的難過終于慢慢消散。
小狼崽子還有一部分的柔軟在呢。
“來了。”程越對他笑笑,說,“什麽時候走啊。”
俞書在背後小聲地說:“怎麽剛來就問人什麽時候走啊。”
柏嚴頭也沒有回,看着程越回答:“馬上就要走,還得去趕飛機。”
程越雖然覺得很舍不得,但也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柏嚴,憋了一會兒,還是盡量笑着,說:“最近一切都還好嗎?”
柏嚴點點頭,然後說:“你也是吧?”
程越也點頭,說:“嗯,都挺好。”
然後柏嚴又看了看了腕表,程越知道他應該走了,就笑着推了把他的後背,說:“趕緊去機場,我就不送你了,我也在忙。”
柏嚴又“嗯”了一聲,錯開程越,轉頭就走。
這麽久才見一面,見一面又這麽匆匆忙忙,只是互相問了對方好不好。
但走了兩步柏嚴又回過頭,看了一眼程越放在化妝桌前,用玻璃罩好好保護着的那朵永生花。
這幾個月全國巡演,不管道哪裏,程越都帶着的。
柏嚴輕輕牽了一下嘴角,然後擡起手腕,給程越看了看他手腕上的袖扣。
這意思就是,他和程越一樣,把對方送的禮物都随身攜帶着。
程越心裏有種很酸的感覺,不知道怎麽形容,好像是難過,又好像是高興。
但他沒能細想,柏嚴已經再次轉頭離開了。
程越楞楞地看着柏嚴離開,直到人消失了以後,程越都還在發愣。
俞書出聲叫他:“老板,準備一下,要化妝了。”
程越回神,努力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再次投入到了工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