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I’m here for you.
許清淺很清楚自己現在的形象有多糟糕。
她能感覺到自己臉上火辣而突兀的腫起,口腔中也有熟悉的鐵鏽味道。她抹了一下嘴角,果然。。。。
她站在房間的空地上,面無表情的看着母親把她的東西全部砸毀,床單、被子被扯碎,母親冷笑着把露出棉絮的枕頭扔到她的臉上,她接住,放下。
是時候離開了。
她對着地上碎掉的鏡子整理了一下被抓散的馬尾,拿起箱子想要離開,發現行李箱的輪子已被砸壞。
以為這樣她就不會走了嗎?
她拎着箱子往樓下走去,母親在後面叫嚷着什麽,她當作沒有聽見。父親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着,沒有阻攔,也沒有挽留。
“走了就永遠不要回來了,你所有的東西都是我們的,你一分都別想拿!”
關上門之前,這是母親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行李箱不重,裏面并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何況母親也不會允許她帶走什麽的。除了經年累月一直在穿的幾件換洗衣物,也只有她的派遣文件和個人資料是最重要的了。
出門時已近傍晚,街上的人不多,可還是有過往的行人不意間看見她嘴角的血跡,聚在一起小聲私語談論着。她倚着站牌,想了想,壓低帽子,去便利店買了口罩戴上。
終究,她不想以這種面貌去新的地方,也不想在走之前因為自己的這副模樣,丢了爺爺的臉。
坐上機場大巴,她看了那間房子最後一眼。米白色的牆面,挑高全景落地窗的設計,很漂亮,可惜她一點都不留戀。
這裏不叫“家”,這不是屬于她的“家”。
再見。
再也不見。
許清淺甫一上飛機便向空乘要來冰袋冷敷,五個半小時的時間足夠她處理臉上的傷情,至于其他可以用衣物遮擋的地方,她已無暇顧及。飛機落地前她借衛生間的鏡子看了,經過緊急處理後,臉上的掌印已不太明顯,只是被扯裂的嘴角有血痂凝固。她嘆了口氣,把頭發放下,遮住那裏。
日本人向來注重禮儀,她又不是公衆人物,如果一直戴着口罩,對接機的人恐怕不太禮貌。
沙绫應部長的要求來到仙臺機場接一位中國姑娘,她舉着寫有那位姑娘名字的牌子站在出口,不一會便有一個年輕女子在她面前站定,向她鞠了一躬。沙绫回禮,引她走出到達大廳。
在回泉區的路上,沙绫邊開車邊與許清淺閑聊着,她本不是話多的人,許清淺更不是。好在兩個人雖都不是熱絡的性子,但也并未冷場。她簡單介紹着冰場的情況,許清淺靜靜的聽着,不時點點頭,不驕不躁的性子讓沙绫不由得對她産生幾分好感。
家裏有一位鬧騰的就算了,如果由她帶教的這位新人也是活潑性子的話,她能想象得出自己的生活會有多精彩。
從談話中沙绫得知,許清淺是來自加藤商會中國分會社的社員,因為某人再次回到仙臺冰場的關系,冰場需要一個應付各國記者和粉絲的翻譯人員,而中國分會社也需要有人去學習仙臺冰場的運營模式,兩廂商議洽談後,便派了許清淺過來。
原來是翻譯人員啊!沙绫想起家裏那個每次國際采訪都特別犯愁的某位,默默替他松了口氣。
許清淺與沙绫一路聊着,不久後便來到冰場為她租住的公寓。這是個一戶建式的房子,只有她一個人住的事實讓她着實松了口氣。她真的不擅長與人打交道,雖說工作之後好了許多,但還是差得很遠。念書的時候,因為要照顧弟弟,父母從不允許她住校,即使是已經開始工作他們也依然用各種理由阻撓她搬出去,他們不想讓她的生活中出現除了他們之外的人,這樣別人就不會知道他們對她做了什麽。她心裏明白,她也并不太在乎這些。
如果沒有喜歡上那個人,她也許一輩子都會在這種生活中無知無覺的度過。
是的,那個人,羽生結弦。如果沒有他,她是不會相信自己原來還有心力去喜歡一個人,而且是這樣遙不可及的一個人;她也不會相信早已麻木的自己原來也可以反抗,她原來,也很想要正常的生活。
“清淺小姐,我們到了。”沙绫幫忙把許清淺的箱子搬下來,不意間掃過箱子把手上的行李牌,紫色的花紋有些熟悉,她想了想,默默地笑了。
這不是某人16-17年賽季短節目的考斯滕嘛!
“今天真的很感謝前輩的幫忙。前輩不用那麽客氣,叫我清淺就可以了。”許清淺接過箱子,對沙绫道謝。
與“沙绫前輩”道別後,許清淺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躺在床上,這一天的境遇讓她感到疲累,卻也讓她對未來有了真正意義上的憧憬。
她總算離開了那個家,來到她一直想要來的地方。
羽生結弦在這裏啊!
她在黑暗中偷偷地開心着,內心充滿快樂與滿足。這些正面的情緒全部來源于他,那個她小心翼翼喜歡着的、讓她自卑又不舍得放棄的、需要她仰視的那個人,他在這裏啊!
她終于不再與他相距千裏,她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面前,用一個全新的身份去看着他。那個躲在角落的自己,已經被她放置在內心的保險箱中,暫時封存起來。
她想起他強撐的堅強,想起那句“跳!”,內心瞬間柔軟得一塌糊塗。
即使自卑的底色依然存留在內心深處,想要守護他的勇氣和決定也不是假的。
在接下來這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裏,就讓她用自己的方式,來過一段無悔的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