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修)
第五章
四人繼續一路前行。
付文濤已經被翟挽的臉皮驚呆了,奈何他武力值不如人家,稍有不滿翟挽便把他拖出來給陸岱川練手,可憐他白天要給翟挽準備衣食住行,已經疲乏不堪,晚上還要應付陸岱川。原本陸岱川的武功是不如他,但每次陸岱川打不過他,翟挽便要出來,拉着陸岱川一起打他。他打不過,當然只有被打的份兒。後來陸岱川一套劍法越練越好,付文濤不是他的對手,就被他打。他跟着史函舒欺負了陸岱川那麽多年,之前還差點兒把他置于死地,陸岱川恨他恨得不行,如今可以報仇了,怎麽會手下留情?可憐付文濤,一個月前還是江湖上小有名氣的少俠,遇到翟挽之後,□□門口的乞丐都不如。
乞丐還能想幹嘛幹嘛呢,他天不亮就要被叫起來給他們一群人準備早飯,打點行裝。付文濤心中老淚縱橫,天知道,他現在寧願當個乞丐,也不願跟翟挽一起了!
離武林大會的日子越來越近,今年的武林大會,幾個大門派商議在君山洞庭湖舉行。眼看着他們越來越靠近洞庭湖,付文濤心中的喜悅是按捺不住。
他知道他知道,馬上就要見到師父了,師父不會眼睜睜地看着門中弟子被一個女子這樣奴役的。就算師父的帳翟挽不買,到時候師父跟少林方丈說說,由少林方丈出面,他就不信,翟挽一個勢單力薄的女孩子,能不賣方丈的面子。
至于這個仇……付文濤苦逼地閉上眼睛,他知道,恐怕這一輩子都沒辦法報了。不過,他不能報到翟挽身上,總能報到她在乎的人身上吧?她對陸岱川那麽好,哼哼,将來總有一天他要交陸岱川落到他手上!
“嘿!你幹嘛!”一聲輕喝打斷了付文濤的思緒,他睜開眼睛,眼前是段小樓那張可惡的臉,他滿臉狐疑地看向付文濤,“你一個人在這裏又哭又笑地幹什麽呢?”段小樓把飯碗推到他面前,努了努嘴,“快,給小爺盛碗飯。”
付文濤把碗接過來,哦,他還忘了,還有這個小兔崽子,那個時候,也不能忘了他。
旁邊桌的翟挽目光在他身上悠悠一轉,突然問道,“付文濤。”
“到!”他猛地擡頭看向翟挽,只見那女子輕啓紅唇,慢悠悠地說道,“這明天就要到君山了,你往常在江湖上也是個人物,就這麽跟着我總覺得不太像話。”付文濤眼中迸發出一陣光亮,心中按捺不住的激動。這是要放他走了嗎?她總算良心發現,自己其實不應該跟在她屁股後面轉了嗎?
只聽翟挽緩緩說道,“不如這樣吧,你扮成女人,當做我的奶媽。你看怎麽樣?”付文濤眼前一片黑暗。可是還沒完,翟挽的聲音無孔不入,“看你這樣子,嗯,當我的婢女,也勉強了點兒。”
……
他們來到君山的時候,武林大會已經進行到了第三天了。基本上,這個時候上去的,都是江湖中三流高手和名門子弟往上的層次了,再低,都在前兩天。翟挽帶着他們找了個偏僻卻方便事業開闊的地方觀戰。君山風景如畫,入目是一片蒼翠,她一身白衣,頭發只用了根簪子簡單束起,灑然之中帶着幾分慵懶。
她靠在一棵綠樹下面,神情沒有了平日的慵懶,反倒多了幾份肅殺。
陸岱川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湧上淡淡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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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察覺到他的不安,段小樓走上前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怎麽了?你緊張?”陸岱川生平沒什麽朋友,雖然跟段小樓是萍水相逢,但是這段時間的相處已經把他當成是個還能交心的朋友。況且,眼下他身邊這三人,除了段小樓,他還真不知道應該跟誰吐露心事。
雖然段小樓很多時候,也不那麽靠譜就是了。
他搖了搖頭,“不是。”翟挽前一天晚上給他打通筋脈的時候就跟他說過,叫他今天以陸家子弟的身份上臺挑戰,翟挽武功那麽高,他自然信她。只是……“我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放心吧。”段小樓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武林大會點到即止,就算你勝不了,也不會有大事的。況且,”他擡眼看了一眼那邊站着的翟挽,一身白衣在綠水中央,當真有“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感覺。段小樓笑了笑,續道,“她那麽要面子的一個人,不會讓你傷她面子的。”
陸岱川笑了笑,其實段小樓還是不懂。他不打算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對面遠處搭建起來的臨時亭子上面有月旦樓的旗子,他問段小樓,“你師門的人在那裏,你不過去嗎?”段小樓頭搖得像只撥浪鼓,“不不不,我不去。”怕他師門的人,像是怕老虎一樣。
陸岱川微笑,或許段小樓也是離家出走,那也說不定呢?
正在他們兩人說話間,前面傳來翟挽慢悠悠的聲音,“陸岱川,下一個上場的人是黃山靈虛峰郭有涯,你去對他。”
陸岱川一震,郭有涯的名頭他是聽過的,跟他師兄史函舒還并稱什麽“四傑”,算是他們年青一代當中比較拿得出手的人物了。他一上來就去挑戰郭有涯,這……真的沒問題嗎?
正要再問,翟挽已經走了。陸岱川知道她一向不喜歡有人問東問西,也知道眼下這情景,只有聽她的才是上策,便也不再想那麽多,跟上了她的腳步。
臺上兩人各自負傷離去,月旦樓的諸葛先生敲了一聲鑼,便輪到靈虛峰的郭有涯上臺。他是“四傑”之一,劍術不錯,看到是他,原本想要上去挑戰的人,也失了心思。
他在臺上站了一會兒,見沒有人來,便朗聲笑道,“怎麽?各位豪傑看不起小弟?”話音剛落,便有一個慢吞吞的聲音從另外那頭傳了出來,“我來跟你比。”話音剛落,陸岱川便從那邊走到了臺子中央。
陸岱川從未參加過這樣的場面,第一次站到臺上,還是有些緊張的。對面的郭有涯他以前見過,不過那個時候都是他跟着史函舒一起來門中,他們江湖公子,意氣風發,怎麽會看到他這個不起眼的小子呢?
郭有涯将他打量了一番,笑了笑,說道,“這位少俠看着眼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門下?”
底下傳來一聲驚呼,陸岱川聽出來是小師妹周楚佩的聲音,他的眼睛不可抑制地朝那個方向看去,果然,就看小師妹滿臉紅暈朝他招了招手,問他,“六師兄你在幹嘛?”
陸岱川苦笑了一聲,果然,以他的水平,要去挑戰郭有涯,連小師妹看來都太不可思議了嗎?他已經不敢去看旁邊師父面沉如水的臉色了,他知道,如果這次不能成功,等待他的将不僅僅是史函舒的誣陷,還有丢了面子,門中長老的責難。到時候,師父面上受損,也不一定願意護他。
眼角的餘光好像瞄見小師妹旁邊多了一坨紅紅綠綠的影子,陸岱川額角抽了抽,果然聽見周楚佩的驚呼聲,“四師兄你這是幹什麽?”
付文濤扶了扶胸前快要掉下去的兩坨,“撲通”一聲跪在周鹹陽面前,哭道,“師父,你可要替我做主啊——陸岱川聯合外人,這樣殘害門中師兄弟,這叫我以後臉往哪兒放啊——”陸岱川想起早上那一坨,忍不住笑了笑,突然又想起這是在比武,對面郭有涯已經等他許久了,連忙朝他行了一個禮,說道,“在下青門宗弟子陸岱川。此次上來,并非是以師門身份挑戰,而是以我陸家子弟的身份,對陣郭少俠,還請郭少俠指教。”
郭有涯并沒有動,臉上露出幾分疑惑,“陸家?恕我寡聞,不知賢弟說的是哪個陸家?”
果然,曾經的武林名門,已經沒落至此了嗎?陸岱川将心底的苦澀壓下去,仰頭道,“是百年前出過兩代武林盟主的那個陸家。”
下面立刻一陣驚呼。
當年陸家兩代盟主,聲勢浩大,連少林峨眉這樣的百年門派都以他們馬首是瞻,只是奈何後來人丁凋零,一代世家沒落,後人竟要拜到青門宗這樣的三流門派下面,實在是令人唏噓。
郭有涯臉上也生出幾分鄭重來,他手上挽出一個劍花,身姿挺立如松柏,擲地有聲地說了一個字,“請。”
陸岱川回了他一個禮,右手使出了他們陸家劍法的起手式。
一旦劍術施展開,他便不再像之前那麽緊張了。那些熟悉的招式,仿佛已經刻到了他的骨子裏,一招一式,都那麽熟悉。而且,他的內力,好像驟然充沛了許多,依然還是平常的招式,但使出來,就是比之前威力大了許多。
“噌”地一聲,郭有涯手中長劍脫手而飛,陸岱川呆了呆,直到旁邊傳來段小樓興奮的歡呼聲,他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勝了。
郭有涯臉上有些不好看,他成名已久,如今在武林大會上被陸岱川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給打敗了,不僅是他,他身後的靈虛峰一樣有些不舒服。
不過即使是輸了,他也依然是一派君子之風,朝陸岱川拱了拱手,說道,“是我技不如人,陸賢弟承讓了。”
陸岱川第一次跟人比武就比贏了,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說兩句話緩和一下氣氛,郭有涯卻轉過身,下了臺。諸葛先生過來宣布了勝負,陸岱川一戰成名,耳畔傳來師妹和段小樓夾在人群中格外明顯的歡呼聲,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下意識地朝翟挽看去,卻看她一雙眼睛清清冷冷地盯着臺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頭頂傳來渾厚悠長的聲音,是少林寺的高僧,“陸少俠,你說你是陸家後人?”
陸岱川點了點頭,不知道他為何要這樣問。只聽那僧人又說道,“那你這劍法是從何習來?”陸岱川一片茫然,那僧人見他還是不明白,唱了一聲佛號,說道,“貧僧有節,多年前曾有幸見過令祖使過這套劍法,與少俠剛才所使,有些差別。”他行了一個禮,說道,“老衲習武數十年,自問武學稱不上一流,但眼光還不錯。這套劍法多年以前令祖已經不再用,不知少俠又是從何得來?”
陸岱川之前那種不好的預感越發濃重,但偏偏,他什麽都說不出來。好像什麽都對,又好像什麽都不對。那個六十來歲的老僧續道,“當然,貧僧并非懷疑陸少俠的身份,而是……”他頓了頓,想來是想換個他容易接受的說法,“少俠年輕,或許為jian人所騙,也未可知。”
他說了什麽陸岱川一個字也聽不懂,但是“jian人”二字他卻是聽得分明。一個陸家入門劍法,怎麽就跟“jian人”扯上了關系呢?他下意識地朝翟挽站的地方看去,就見她微微一笑,開口道,“多年不見,沒想到還有人認得出本座的身份。真是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