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0月的天,秋高氣爽,萬裏無雲,是個出游的好天氣。
快臨近中午的時候,溫和的陽光曬滿了整片大地,暖暖的微風吹拂着枝繁葉茂的樹枝,于是窸窸窣窣的樹葉從高空中一片片的墜落了下來。
人煙稀少的郊區中栽種着幾株高大的樹木,掩蓋着一間廢棄的廠房,四面的牆壁斑駁不堪,地面上掉落了不少的牆灰,看起來有了一定時間沒人打掃了。
張強是一個體型彪壯的東北男人,理着小平頭,□□着強壯的胳膊站在了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口前,此時的他正低着頭,抱着胸,眯着眼睛打着瞌睡,像這種不冷不熱的天氣,用來午睡正合适不過了。
自從他們老大策劃綁架容家的小少爺後,手底下的人叫苦連天,每天24小時輪流守着這扇破門,從來就沒有一個人睡過一次好覺,弄得精神高度緊張。
這比搶銀行都要累人!
不就是兩個連毛都還沒有長齊的小孩子嗎,張強郁悶地想,就算現在跑了,他只要跨跨腳步就能馬上抓回來的那種。
張強這個人,不像其他一般的綁匪,什麽吸煙喝酒玩女人等等他樣樣不感冒,就有個對他來說算是比較特別的嗜好,喜歡在大中午的時候睡午覺。
即便是被安排了這種重要的任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他也不忘初衷偷偷摸摸地睡上一小會兒,或許換做是別的人可能會顧及這個問題那個問題,就算是想要睡覺,那也希望是能夠躺下來睡一覺,偏偏張強這個奇葩就連站着都能睡着。
“蹬蹬蹬”
幹燥平滑的地面上傳來高跟鞋踩在水泥板上的聲音,由遠及進,漸漸地,聲音是越來越明顯了。
張強的耳朵動了動,雖說他喜歡睡覺,但神經卻是很敏感,一有什麽聲音,他馬上就睜開了眼睛,不料對方卻比他的動作更快,“啪”地一聲響,理着小平頭的腦袋忽然間被人來了一個爆炒栗子。
“誰啊?敢打老子的頭,”從美夢中被人吵醒的張強直接昂起了低垂着的腦袋,兇橫惡煞的臉上布滿了還沒睡夠的怒氣,正要怒氣騰騰地破口大罵時,眼尖地看到了地面上那一雙十公分高的蛇皮高跟鞋,不由地吞咽掉喉嚨裏的一口口水,慢慢地把那些要□□的粗魯話語咽進了肚子裏。
“豔姐,”張強趕緊擺上笑容,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站在他眼前的女人。
那名叫豔姐的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機車皮衣,裏面搭配着一件白色背心,身材火辣,呈現出來一個飽滿的胸型,有着若影若現的□□,下身配着一條九分的牛仔褲,露出了白皙的腳裸,右邊的腳裸中刻着一朵黑色的玫瑰花刺青,很博人眼球。
“豔姐,你來給小肉票們送飯啊。”張強讨好地說,他摸了摸後腦勺,趕緊把眼睛從對方飽滿的胸部中轉移,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他可沒忘記這位潑辣的女人前幾次來送飯的時候,一言不合就掄起手掌啪啪啪地打他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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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于豔姐是老大的女人了,張強是敢怒不敢言,只好像個小媳婦那樣站在原地任她打。
麻蛋,別看豔姐看起來像個風情迷人的女人,打起人來真他媽用一個字來形容兇悍。
張強又摸了摸後腦勺,似乎感受了之前豔姐打他的力度,不由地抖了抖強壯的身子。
“還不快開門。”豔姐的右手上拎着一個籃子,沒好氣地對張強說,她大老遠走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個白癡男人低着頭聳拉着肩膀,就忍不住冒火,真沒見過這麽喜歡睡午覺的男人,還特麽是一個人見人怕的綁匪,簡直是匪夷所思。
張強趕緊低下頭,摸索着口袋找鑰匙。
“快點,”豔姐似乎聽到了屋內小男孩的喊叫聲,一邊催促張強,一邊将臉湊到了冰冷的鐵門中,把耳朵聳立了起來仔細地憐聽。
張強還在艱難地從褲袋中摸着鑰匙,一邊站着的豔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将手上拎着的籃子随手丢給了手忙腳亂的手下,利索地半蹲下了身子,直接用手插入了他的褲袋中,貼着大腿的肌肉摸出了一把小小的鑰匙。
關在屋內的容禀一聽到鐵門打開的聲音,那一雙漆黑如夜的眼珠子轉了轉,于是捂着受傷的手臂倒在了地上,一張精致如畫的小臉上秀氣的兩條眉毛擰成了一條麻花。
豔姐一踏入屋內就看到了容家金貴的小少爺痛苦地在地上打轉轉,憤怒地轉身,那一雙畫着細長眼線的丹鳳眼,目光犀利地看向身後的張強,看得人高馬大的東北漢子把頭埋得低低地像個鹌鹑那樣。
“廢物!”随着啪地一聲響,張強被甩了一個清脆的巴掌,黝黑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個鮮紅的五爪印記。
“為什麽兩個孩子都會受傷?”
“我剛和阿黑換完班,豔姐,我真不知道。”
要是被容家知道這位金貴的小少爺受傷了,肯定會把他們這群綁匪活生生地扒下幾層皮地,所以老大才千叮咛萬囑咐地告訴他們不要傷害容禀一分一毫,他們只是求財不求命,至于幕後指使他們的*oss和容家之間的恩恩怨怨,他們這些綁匪管不着也不想趟渾水。
豔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男孩那一只鮮血淋漓的手臂,發現他臉色蒼白,嘴唇咬得有些破皮,飽滿的額頭上此時汗水點點,看起來痛苦極了,她趕緊拿出了口袋中的手帕,正要将他受傷的手臂包紮起來的時候,就被一只瘦弱的手給按住了。
“姐姐,”容禀忽然間睜開了眼睛,軟軟的聲音像是小動物嗚嗚咽咽聲,那一雙像是一汪清水的眼珠子此時明明亮亮地看着豔姐,看得豔姐頓時母愛泛濫,更何況她從沒見過長得如此好看的小男孩,心裏的喜歡更加添了幾分。
即使她知道這種可笑的喜歡對他們這種綁匪來說,根本就是多此一舉,但此時她的心裏,卻對這個叫着她姐姐的小男孩起了一股憐愛的感情。
“是不是很疼?”豔姐摸了摸容禀的額頭,發現有些燙,“你不要害怕,我馬上叫醫生過來給你看病。”
“姐姐,我手臂很疼”容禀轉了轉小腦袋,視線瞥向了一邊角落躺着的裴念念,于是咳嗽了一聲,加重了語氣了,“很疼很疼。”
容禀看起來不過10歲左右的年齡,但他卻很聰明,很懂得察言觀色,揣摩人心,他從小就是容老爺子親手帶大地,比起一般的孩子來說,自然顯得少年老成,有幾分心計。
“其實我知道,”容禀那一雙漆黑漂亮的眼眸注視着豔姐,小小的人卻顯得格外的鎮定老練,“那天你們原本就綁架我一個人,沒想到的是念念突然間叫了我一聲,然後你們為了不打草驚蛇,于是就把念念也一起綁架過來了,以為念念是我的妹妹,知道念念不是我妹妹後态度就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轉眼,但是姐姐你們有沒有想過,出現在錦輝幼稚園附近的小孩子會是一般人家的小孩子嗎?”
豔姐聽了容禀的話後,不動聲色地看着他雖然沒說什麽話但她心裏知道容禀說的話很有道理,是蓉城的人都知道錦輝機關幼稚園,那是一家收費昂貴的私立學校,歷來是上流社會,達官顯貴們為孩子們選擇幼稚園的第一選擇。
是啊,從那家幼稚園出來的小孩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怎麽會是一般人家的孩子,都怪他們的精神一個勁地注意在了容禀身上。
“放了念念吧,”容禀垂下了眼眸,仿佛在深思什麽重要的事情,他舔了舔幹燥起皮的嘴唇,捏了捏手心,告誡自已不要慌忙慢慢來,“你們綁架我不就是為了錢,現在我傷了手臂我想我爺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小少爺,你放心我馬上去找醫生,”豔姐神情鄭重地說,視線瞥見了躺在一邊的小姑娘,眼神猶豫了一會,想着是不是也要給這小姑娘叫下醫生,但這小姑娘似乎傷的很厲害,要是醫生說要送去醫院那該怎麽辦,可是……
“放了念念,”容禀看出了豔姐眼神中的閃爍以及猶豫,再接再厲,“要是你們放了念念,對于我受傷這件事情我可以幫你們隐瞞下來。”
裴念念從哪些悲傷的畫面中蘇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聽到了容禀他們的談話,斜着眼睛就看到了容禀受傷的手臂,綁在手臂上的白色手帕此時已染上了點點的血跡,雖說當事人沒有注意到,但裴念念就是發現了,她想起了剛才做夢的時候也有這麽一個熟悉的畫面,小小的少年用受傷的手臂拿着藥水一邊忍痛咬着牙齒,一邊小心翼翼地給她的後腦勺上着藥水,當下讓她心裏軟得像棉花糖那樣暖暖地。
眼前的這一副畫面,讓裴念念相信夢境中的真實性,以及裴寶情真意切的請求,她的臉趴在了少年鋪在地上的那件抓絨衣服,聞到了清新薄荷糖的味道,滴溜溜的眼睛快速地轉了轉,小腦袋中忽然間想起了一個計劃,于是念念掙紮着爬起了小身子,沖着豔姐他們大喊:“容禀哥哥,我要留下來做人質,因為我是你的童養媳,爺爺說了長大後我是你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