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過路之人
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店長首先跳了起來，很是欲蓋彌彰地大聲道：“啊！這不是千咲的1號男朋友黃濑君麽！”
黃發少年看過來的目光都有些不太對了：“所以是有2號？是誰？這個人麽？”
“……”店長用充滿歉意和求救**的目光看着我。
我不由得扶額。
如果不是熟知她的本性，我都要懷疑這家夥是故意挑準時機暗算我的了。
“哎？千咲的男友？”鹿島看過來，語氣充滿驚奇，“原來千咲你有男友了啊，在學校都沒有聽說過。”
鹿島一開口，那屬于女孩子的聲線出來後我倒是安心了一些。
這樣子應該不會誤會了吧？總歸不用特別尬地去解釋了……
堀學長和鹿島本來就要離開了，所以沒說幾句話就走了。
店長則是接下來要去趕飛機，因為擔心砍人魔事件的後遺症，我強硬地要求送她去車站，看着她上了機場班車後才安心。
然後就是……
“怎麽突然過來了？”
在一路上都乖乖跟在我身後一聲不吭的黃濑瞥了我一眼，依舊不說話。
我這才發覺，平日裏當他不笑的時候，整個人會透露出幾分生人勿進的疏離感來，還挺能唬人的。
接着他皺了皺眉，一句話就把剛剛塑造的形象毀了個幹淨：“那個娘娘腔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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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好想笑。我強行忍住了，因為憋笑聲音都有些發顫，“那是我帥氣無比的女性友人鹿島游。”
“……哎？”黃濑一愣，反應過來後讪讪道，“嗯……的确挺帥的。”
這是通病。
想當年給我接待的中國留學生看天海佑希主演的《源氏物語》的時候，她們都在議論說男主角有點娘娘腔啊……而等我說主演是女性反串之後，變成了清一色的——哇！真帥！
人類果然是膚淺的生物啊。
我在內心感嘆了一下，擡手輕輕地拍了一下肩膀：“走吧！”
少年一愣：“唉？去哪裏？”
“接下來就是送你回家了。”
“……等一下！應該反過來才對吧！”
“我比你大三歲。”
“才三歲啊！小千咲你還是我女友呢！”
我鎮定道：“我成年了，而你未成年。”
黃濑涼太：“……”
“開玩笑的。”見對方一臉郁悶地停在原地，我沒忍住過去伸手揉了揉對方的頭發，“不是我送我回家麽？那走吧。”
“有時候總覺得小千咲你在耍我。”路上，黃濑得出了這麽一個結論。
其實可以吧總覺得去掉……我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錯覺。”
“真的麽？”黃濑走在我旁邊，突然間開口道，“我覺得我理解小千咲你的話了。”
我斜眼過去，勾着嘴角，帶着三分笑意：“嗯？”
“之前小千咲你不是說我根本不是在談戀愛麽……我仔細地想了一下，覺得不是這樣子的。”黃濑停下腳步，朝我笑着，眼神發亮，整個人透露出他這個年紀獨有的少年意氣來，然後在我有些愣神的時候突然間勾起嘴角，湊過來快速在我額上親了一下。
我捂着額頭有些愕然地看向眼前的少年，而對方則是臉上帶着得逞的味道，笑得張揚：“我果然還是覺得我是喜歡小千咲你的。”
我緩緩放下手，內心有幾分哭笑不得，板着個臉但是最後語氣還是緩了下來：“也許吧。”
希望少年你恢複正常後記起這一段記憶，會保持住現在的表情，而不是羞恥到想找個洞鑽進去。
“不過小千咲你怎麽樣都不會有動搖的表情呢……”黃濑輕輕地嘆了口氣，有些挫敗，不開心的情緒直接表露出來，“有的時候完全不知道小千咲你在想什麽。”
我悠悠地回了一句：“讓你看出來我就太遜了。”
“哎——為什麽——？”
“因為啊……”我微微偏過頭，看向與我隔着幾步距離的黃發少年。
對方盯着我，等着我的答案，臉上是明确的不滿，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對他而言，厭惡和喜愛、亦或是不屑都是很簡單純粹的選項吧。
“……你長大之後就懂了。”我收回視線，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裏，兩三步就超過對方走到前面，老神在在地留下這麽一句暧昧不清的話。
“小千咲你又說這種話……”少年嘀咕着，聲音不重，卻清晰地傳入我的耳中，“總覺得有點不甘心。”
我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移開視線：“說什麽傻話呢。”
回到家後，我将包裏的短刀放回了原處鎖好，有些疲憊地往床上一躺。
原本只想小眯了一會兒，沒想到最後直接睡了過去，還是一通電話才把我叫醒的。
“哎？明天就是海選麽？”我一邊接聽電話一邊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啤酒，單手握着食指扣開，“我知道了，我和鹿島會坐陣的。”
【嗯，別缺席。可能到時候角色會有變動……總之要在這個星期拍板下來，否則排練還有做服裝道具的時間就不太夠了。】
我想了想無頭騎士那個造型，心有戚戚地點點頭：“也是……蘭斯洛……啊不，無頭騎士的盔甲需要貼身定制吧？”
【用EVA做！真的用金屬的話太沉了，沒人能好好走路，還容易受傷。】
我仰頭喝了一口啤酒：“可是EVA比較容易損壞吧？”
【嗯，所以這快就交給道具去操心了……對了，光邦推薦了一位公主過來，我覺得氣質還可以，你明天過來可以對一下戲看看如何。】
“哎？光邦麽？”我有些驚訝，“是新生？”
【對，是法學部的。從波士頓留學回來的，名字叫做藤岡春緋。】
“啊……我有印象，之前在學生會的時候看到過名單，是大一的特等獎學金獲得者啊。”這麽一來我有點感興趣了，“明天我去看看吧……對了，那我心愛的少女的人選下來麽？”
【還沒，明天你就把光邦當少女先抱着吧，畢竟我們部他最輕了。】
我：“……”我們這出戲其實沒啥救了吧？
結果，第二天，我去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一米六左右的短發美少年。
“你是……藤岡春緋對吧？”我遲疑着問道，眼神卻是投向堀學長的——部長！！！一個鹿島一個藤岡！你這是暴露了你的愛好了麽？！
“是的。”藤岡春緋站起來，很有禮貌地一鞠躬，“六條學姐請多指教。”
“哪裏，我才是。”我有些頭疼地揉揉眉心，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來，“來吧，我們先對對戲……鹿島！過來了！還有，不是戲劇部的人給我出去！”
媽的！都忙死了還有心撩妹！我算是完全體會到堀學長的苦處了！
這麽一想，我一扭頭，對上了堀學長欣慰的笑容。
……不，求放過。我一點都不想成為這個接班人。
在一個小時的試演之後，我們幾個人坐在一起，全都保持沉默。
怎麽着都覺得……剛剛那一出，有點尴尬啊。
在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鐘之後，堀學長忍不住了，摔下手中的劇本，站起來一口氣吼了出來：“完全不行！鹿島！你飾演的王子是單純堅定但是有點弱氣的！你一直光芒閃閃雖然很好但是完全不符合設定了！還有藤岡！你是要淡定，但是那是做成大事之後的高高在上！你太溫和了！以及六條——算了，你的話沒什麽問題，畢竟只是個行動背景板。”
“……請您對我這個主角好一點！”我有些不甘地重申了一下自己的地位。明明我是被王子和公主同時愛着的傑克蘇的人設！
“啊——真是的！藤岡你和鹿島換一換就好了……”堀學長煩躁地揉亂了自己的頭發。
場面靜默了幾秒。
“哎？換一換？”
我們其他人的視線齊刷刷地投向了并排坐的鹿島和藤岡身上。
嗯……鹿島的女裝雖然很少見，但是她的五官是明豔不是英氣的類型，女裝一定不會難看。而藤岡……她摘下假發就是一枚标志的清秀少年。
“好的！大家動起來！把公主裙去拿來給鹿島換上！”
“還有藤岡的王子服裝！”
“去給鹿島把妝換了！”
“這個交給我吧！”
大家在突然之間，充滿了動力。
有一個小時過後，王子和公主的角色定了下來——
王子飾演者：藤岡春緋
公主飾演者：鹿島游
無頭騎士飾演者：雷打不動的六條千咲
我覺得，光是憑借着鹿島難得一見的女性角色，就能吸引不少熟人來看吧。
就是少女這個角色開始變得更加難了……因為鹿島的女裝效果出人意料的好，美豔有氣勢的禦姐一枚，這樣子清純少女的氣質不能一下子就被壓下去，否則就很影響整出戲的效果了。
不過這是部長該頭疼的事情了。
我換下戲服，拿起手機，發現一個小時前有一封未讀的新郵件。
【小千咲你喜歡我麽？】
“……”我看着這份郵件，覺得有點頭大。
要命，這個貌似要出問題。
少年，年輕人出爾反爾是不對的。你之前的人設不是有沒有女友都行完全不在乎的性格麽？
我不是那種遲鈍的類型，相反還挺敏感。所以這個問話代表着的意思……我get到了。
感覺自己有點作孽啊！
我擡手捋了一下頭發，遲疑了片刻，打電話過去。出乎我意料的，是黃濑的隊長笠松幸男接的。
【黃濑他剛剛暈倒了……送去了校醫室，說是沒有什麽問題。只是最近身體有些負荷了現在比賽一結束一下子放松下來導致的，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哎？這樣子啊……”我擡手看了看表，遲疑了片刻後，“我看我還是過來一趟吧。”
不管如何，這種突然暈倒的現象是很值得擔心的。
我到了海常的時候，還是籃球部的隊長親自過來接的。
“真是的，那個臭小子那樣子了也不說，又不是說我們這些前輩都是當擺設的沒他不行……”笠松幸男皺眉抱怨着，再度看向我的時候态度又恢複了一貫的有些拘謹和小心的态度來，讷讷道，“呃……那個，請您也說一下他吧。”
我笑了笑：“好說。”
這個隊伍的氣氛是真的挺好，也是因為有着這樣子寬容又會管教的前輩在黃濑的性格才會如此吧。
等我到校醫室的時候，黃濑還在睡。我和校醫聊了幾句，還從對方那裏坑來了一個蘋果，拿了一把小刀就坐在床邊開始削。
對方醒來地很快，蘋果都還只削到一半，我停下手，擡眼看他：“醒了？”
“唔……這裏是……”少年眼露幾分迷茫，轉過頭來，看着我的目光充滿了陌生，态度還帶着幾分疏離和尴尬，“那個……你是？”
……嗯？
等一等……這種懵逼感很熟悉了，雖然情況不太一樣……所以是突然回歸正軌了？那這個相當于重啓了？是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導致的？是固定的時間問題還是某一事件因素？
我一邊揣摩着，一邊低着頭将手中的蘋果削完，微笑着遞給他：“給。”
“啊，謝謝……”對方一臉懵地接過。
看着對方乖巧的模樣，我手有些癢，擡手下意識地想要揉一把對方的腦袋，想起現狀之後再半路中停下手，轉而搭在床邊：“身體沒事吧？”
“哎？說起來剛剛似乎是暈倒了……是你送我來的麽？謝了。”黃發少年揚起一個略微帶着點距離感的笑容，“多謝了……看你的樣子，不是我們學校的？”
“……嗯。”我翹着腿，一手扶着手肘，支在腿上，身體微微前傾，懶洋洋地一笑，“不用在意，我只是個路過的人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