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看看現在是幾點
喬奕谌将西裝外套挽在臂彎上走出包間,我跟在他身後。
我想着事已至此,我道個謝應該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喬先生……”
“什麽?”喬奕谌走進電梯。
我快步跟了進去:“今天真的謝謝您。”
“你可真是有誠意……”喬奕谌挑挑眉一臉揶揄。
說實話,我是打心裏頭感謝喬奕谌的。我自認并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好人,但是誰對我好,我都記在心裏了。潇湘平時雖然跟大家一樣,稱呼我一聲景總,但是我們彼此依賴——勝過友情,更像是患難與共的親人。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出事。“如果喬先生有時間的話,我明天請您吃飯吧。”
喬奕谌沒說有空,更沒說沒空,只是不鹹不淡地哼了一聲。
我看到電梯不是往樓下走,而是蹭蹭蹭地往上走,頓時有些摸不着頭腦:“那個……不是要回去?”問完這句,我又仔細回想了一下,喬奕谌好像并沒說要回去。如果他還有事情沒處理完,我應該可以先回去了吧?
“你看看現在幾點了?”喬奕谌眉間浮起一道淡淡的折痕:“這裏是虞山,你打算折騰到什麽時候才能讓我清靜一會兒?”
虞山?我當時就懵了——我今天一定是出門沒帶腦子,什麽時候出了市區然後又上了山,居然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喬奕谌走到一個套間門口,侍者馬上打開了門。
身着黑色平口西裝的套房管家恭恭敬敬地接過喬奕谌手上挽着的外套,居然還戴着雪白的手套,我腦袋裏馬上浮現出《黑執事》裏塞巴斯蒂安的形象。
“帶景小姐去客房。”喬奕谌一邊松着領帶,一邊走進了一個房間。估計是連多看我一眼都嫌煩,不過我今晚确實把他煩夠嗆了吧。
“景小姐請跟我來。”管家把我帶到一個房間門口推開門:“您有什麽需要,可以随時告訴我。”
“好,謝謝。”我走進房間之後,管家幫我關上了門。
雖然只是一間客房,不過裏面的所有家具都是出自那個貴的令人咋舌的意大利品牌。我以前也聽人說過,在楓城最頂級的娛樂會所就是虞山莊園,是真正的銷金窟。在這裏,只要有足夠多的錢,沒有什麽是得不到的。不過這裏只招待會員,而一張會員卡,并不是有錢就可以得到的。今天托喬奕谌的福,我也算長了見識。
剛才在包間裏待得久了,身上全是香煙和酒的味道,我走進浴室簡單地沖了個澡。盥洗臺旁邊的架子上整整齊齊地排列着一線品牌的護膚品,我只挑了一瓶面霜打開随便塗了一下。我一邊擦頭發一邊走出浴室,癱坐在沙發上。從包裏摸出手機,我想給潇湘打個電話。剛才在包間裏我打了幾通電話都沒人接,我雖然覺得喬奕谌說潇湘沒事兒就應該是沒事兒的,但還是想要親自确認一下。不過現在都快一點半了,還是有些踟蹰。
我想了半天,還是撥了號碼。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潇湘……”
“她已經睡下了,有什麽事兒明天再說。”
“哦……好……”我聽出接電話的人是莊鵬,所以也沒多說什麽就挂了電話。本來也只是想确定一下,只要潇湘沒事兒就好。
我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這裏真是一座莊園。一棟棟建築散落了半座山,建築外牆打着燈光,遠遠近近栉比鱗次的,像極了童話裏的城堡。我用手撐住沁涼的玻璃,不由感嘆:錢真是個奇怪的東西——可以打造出這樣美輪美奂的畫面,也可以讓人看到最陰暗醜陋的東西。
我有擇席的毛病,換一張再舒服的**很難睡踏實。昨天雖然睡得晚,可是醒來的時候天剛蒙蒙亮。我推開卧室的門走出來,客廳裏亮着壁燈,一個人都沒有。
我走出套房,晨曦從走廊上的窗子裏透進來,我特意看了一眼房間號——v009。乘着電梯下到一樓,我走到前臺。前臺的工作人員禮貌地問:“小姐,請問有什麽可以為您效勞?”
“v009號房,結賬。”如果是我自己,即使住宿也不可能要間總統套房,可我畢竟是住了一宿。況且,喬奕谌昨天又幫了我一個大忙,這房錢我出一點兒都不虧。
“v009是喬先生包年的套間,您是要續租嗎?”前臺小姐禮貌地沖我笑笑。
“原來是這樣……”開什麽玩笑,四星級酒店的總統套間一天都要一萬塊了吧,我都不敢想這被稱作銷金窟的虞山莊園是個什麽價位。要續一年,我是當真續不起:“麻煩你幫我叫輛車吧。”
“好的小姐。”前臺很快就幫我叫好了車。
我乘着車子駛過車道,停車場裏面的車堪比豪車展覽。車牌雖然都被細心的遮擋起來,不過楓城并不算大,限量版的車引進回國的本就不多,不用看車牌差不多也猜得出這些車子的主人是什麽人,這虞山莊園真是個卧虎藏龍的地方。
早上的空氣和陽光都剛剛好,我在小區門口就下了車,拐進旁邊巷子裏的早點鋪。時間還早,店裏的人不多。
老板娘看到我進來,一邊用抹布擦桌子一邊問:“景小姐好幾天沒過來了,今天吃點兒什麽?”
“還是老樣子吧。”我沖老板娘點點頭。
老板娘很快把早點擺上桌——一碗艇仔粥、涼拌藕帶,還有香香脆脆的油條。我喝着粥,想起潇湘一直喜歡吃這家粥鋪的蛋花粥:“老板娘,給我再打包一碗蛋花粥。”
“好咯。”
我吃完早餐提着打包好的蛋花粥回了家,一邊換衣服一邊給潇湘打電話。潇湘說她正在醫院打吊針,我一聽就慌了,喬奕谌昨天明明說沒事兒的,他家人沒事兒需要打點滴?
直到後來我才明白,喬奕谌說‘沒事兒’的意思基本可以理解為——‘沒缺胳膊沒少腿’。是啊,人世間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小事兒?只可惜,當時我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