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年級主任對高三的管理嚴格，同時也給予了他們最多的照顧。
只要是高三的學生，可以延長在圖書館借書的時間；随時可以去心理咨詢室接受心理輔導，也可以在心理咨詢室的床上小憩；周末可以随便在空教室裏複習，有需要的話，多媒體設備也可以用。
講課就意味着要有黑板，雖然茗涵的開黑課堂是四人的小班課，但季淵冉他們還是搶到了能坐二百多人的階梯教室。
昂首闊步地走到第一排，許亞東毫不客氣地合上了學生面前的習題冊，“同學，這個教室我們要包場了，請你換個教室。”
學生：？？？
周日上午，有不少學生都提前來學校的空教室看書複習。
教室裏坐了好幾個人，聽到驅趕聲後紛紛擡頭觀望。
今天的校霸和平常很不一樣，手裏拿着一本嶄新的筆記本，別在上面的黑水筆還印着“孔廟祈福”四個字。咀嚼着嘴裏的口香糖，兩邊耳朵的藍牙耳機跟着上下浮動。
周六上午是自習，周日下午有考試。自從上了高三後，學生們從來就沒在周末見到季淵冉出現在學校過。
來學習嗎？不對啊，今天太陽也不是打西邊出來的呀。
季淵冉身邊還跟着一個跟他一樣高的壯漢，身材比他胖了一圈，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
尤其是手臂上的那一條大紋身，被煙味浸染了好幾年，就算沒有吸煙都能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
左手搭在季淵冉的肩膀上，熟絡地像是親哥倆，“我都十幾年沒進過學校了，咋坐啊？”
季淵冉走到第一排，主動幫他按下了座椅，“坐前面吧，反正教室就我們幾個人。”
“嘎吱！”
楊振基快二百斤的重量差點把椅子坐壞，坐下的瞬間，都能聽到木板在抗議。
“季……”
坐在教室的後排，白藝冰剛要叫出那個名字就立即收住了聲音。
許亞東說今天季淵冉要來階梯教室，可沒說茗涵也會跟來啊。
掃視着偌大的教室，茗涵沒有注意到坐在角落的白藝冰。目光落在黑板上方的多媒體投影屏上，領導視察一般地點點頭：“嗯，有多媒體就行，一會演示的時候你們也能看得清楚。”
階梯教室裏的冷氣開得很足，散着頭發又披了一件長外套，誰都沒認出來後面坐的就是校花本人。
白藝冰為了今天跟季淵冉見面，還特地畫了個淡妝，豆沙色的口紅襯得她皮膚雪白。
只可惜，不能讓季淵冉他們看到自己。
黑子和雞頭忙不疊地跟在她後面，左邊捧着一盒肉松蛋糕，右邊拿着一瓶茉莉蜜茶，比讨好季淵冉還要上心。
抱着書包從外面跑進來，進門時，李聞沒看到門檻差點摔了一跤。
李聞：“涵姐涵姐，也加我一個呗，我也想跟着你學學。”
茗涵雙手撐在講臺上，還真有點老師的架勢，朝第一排的空位仰了下下巴，說：“坐吧。”
教室裏的學生陸續離開教室，擠在他們之中，抱着書本的白藝冰刻意放慢了腳步，撩起耳邊的長發注意着他們在說的話。
“一會你慢點，我怕我跟不上。”
“我知道了，只要你注意力集中就行。”
“難嗎？”
“不難，很簡單。”
好啊，他們是跑來教室玩來了。
正愁抓不住茗涵的痛腳，這下是你自己撞上門來的。
抱着書本快步地往教務處的方向跑，白藝冰很久都沒有這樣激動。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既然不喜歡自己，那你們都不要想好過。
主任雙手背在身後往階梯教室的方向走，一路上，他再三向白藝冰确認，他們是浪費學校資源，還帶了社會上的人來搗亂。
兩名學校的保安就跟在後面，腰間別着警|棍以防發生暴力事件。
上樓時，年級主任又問：“茗涵跟他們在一起，你确定？”
茗涵一向是老師眼裏的好學生，不像是跟壞學生為伍的性格。所以聽說茗涵也在的時候，年級主任多少有些驚訝。
白藝冰肯定地點點頭，添油加醋道：“真的，本來我和其他班的同學在看書，結果她都把我們給趕出來了。”
停在階梯教室的門口，隔着門都能夠聽到裏面傳來擴音器的隆隆聲。
“這個過程能算出來嗎？”
“很簡單的，剛才我說了α的值是多少？是不是5.689728，接下來我們把這個數代入到剛才這個三元五次方程組……”
“得出的這個數值是不是小于2420，所以這個傷害是夠的。”
不太對勁啊？這好像是在講數學題。
“老師，她……”
“噓！”
食指抵在自己厚厚的嘴唇前，年級主任又湊近了些，繼續聽她講題。
“已知起始傷害值是520+122%x，各項的數據分別是3210，物抗132，魔抗120，攻擊力435，請問，她幾秒鐘會死？”
衆人：？？？
這問題的難度，比“某孕婦懷孕五個月，老公是程序員，問孩子出生後的性別”還要變|态。
教導主任大力地推開教室的門。
“咚”的一聲，教室裏的人同時扭頭。
季淵冉早就習慣了被主任訓斥，所以只看了他一眼就繼續扭頭聽課，倒是楊振基吓得不輕，嘴唇和鼻子之間夾着的黑水筆都掉了，眼神裏是十幾年不曾出現過的恐懼。
就算不用擴音器，教導主任洪亮的聲音都能響徹這個教室：“你們在幹什麽呢？！”
茗涵放下了手裏的粉筆，在桌子上的濕抹布上蹭了蹭，趕緊從講臺上下來，解釋道：“我們在講公式。”
“撒謊！”白藝冰尖銳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從後面閃出身來，指着黑板上的證據道，“老師你看，他們分明是在……”
黑板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公式，見過的方程式沒見過的方程式都有，涉及到高等數學的地方，後面還有詳細的文字備注。
這好像，真的是在講數學啊……
走到坐在前排的學生面前，教導主任掃視着他們面前的筆記本，上面同樣是各種各樣數學公式和圖形。
除了季淵冉，他的筆記本上有的只是游戲裏的人物畫像。
長着一條毛茸茸的尾巴，頭上還有兩只耳朵，應該是狐妖之類的。
季淵冉把筆記本從教導主任的指尖下抽了出來，冷冷道：“怎麽？教室不是用來講課的嗎？”
教導主任一時語噎，之前想好的話現在一句都說不出來。
“你們，你們……”
你們今天未免也太特麽乖了吧？！
目光轉移到坐在最中間的楊振基身上，不用教導主任開口，他就主動地自報家門：“這位哥你好，我小時候家裏窮上不起學，爹媽供我讀到高中就讀不下去了。你們學校的這個小丫蛋心腸是真的好，說是周末可以利用空教室講課，所以特意邀請我來旁聽。”
楊振基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一口大碴子味平時聽着搞笑，可配上他誠懇的小眼神，還真透着幾分真摯。
快速地眨巴着眼睛，楊振基下意識地遮住了手腕上的大金表，“老哥，是不允許我來學校聽課？所以找人來轟我走嗎？”
全國都在普及素質教育了，更何況是文化底蘊豐厚的征城一中？
只要想學習，就一定會給機會。
教導主任趕緊賠着笑臉，連連道歉，“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以為……現在沒事了，你們繼續，繼續上課。”
學校裏最刺頭的幾個學生全坐在教室裏，一個個都變成了溫順的小綿羊，乖巧的等着茗涵老師講課。
贊許地看一眼茗涵，他只覺得心裏寬慰不少。
茗涵同學不愧是征城一中的驕傲，不僅自己是年級前列，還帶着末尾的同學進步。要是每個同學都有她這樣的覺悟，何愁漲不了年終獎？
嗚，突然感覺眼睛有點酸。
“茗涵同學，”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捏了一下，年級主任心裏此時充滿了對她的欣賞，“真不愧是咱們學校的尖子生。你們繼續吧，有什麽需要直接去教務處找我。要不要給你們把麥克風換一下？我剛才聽聲音有點模糊。”
茗涵有些受寵若驚，“不，不用了。謝謝老師。”
白藝冰：？？？
不是來教訓他們的嗎？怎麽還送上教學設備了？
白藝冰盯着茗涵的眼神裏寫滿了刻毒，就算今天她真是在給季淵冉他們講題，也有辦法讓她拿一個處分。
輕輕地扯着主任的衣袖，白藝冰不服氣地說：“老師，咱們年級的人都知道茗涵收了一封情書，學校不是不允許早戀嗎？她，她帶頭違反學校紀律。”
季淵冉擡眸瞪了她一眼，如果是之前對她還有那麽一點點好感度，就因為這句話，最後的那點好感都變成了厭惡。
季淵冉眼神灼熱，白藝冰只當做沒看到，還在等着老師懲罰茗涵。
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會讓給別人。
讨厭就讨厭吧，反正都已經做好了撕破臉的準備。
“情書？”茗涵從上衣口袋裏掏出疊成四方形的紙，反問，“是這張嗎？”
季淵冉寫的時間安排茗涵一直沒有扔，只是在口袋裏放的時間久了，外面的那些字都磨掉了一些。
展開裏面寫的內容，茗涵解釋道：“這是我們約定的時間，不是什麽情書，後面的情書是別人寫給他的。”
季淵冉：“是白藝冰之前寫給我的。”
衆人：？？？
勾起嘴角，季淵冉的笑意透着對她的嘲笑。從茗涵的手裏把情書拿來，他指着右下角的署名，一字一頓道：“白藝冰給我寫了很多封，一直在我的桌子裏沒扔，那天我沒紙，随手就拿來用了。”
季淵冉的手臂撐在桌子上，深邃的瞳吞掉了白藝冰最後掙紮的想法，“所以想要早戀的，應該是在場的白藝冰同學吧。”
僵站在原地，白藝冰渾身微微顫抖，接連兩次打擊，弄得她現在兩邊臉都有點疼。
怎麽會是自己的？他，他不是都丢掉了嗎？
先是告密，又是誣陷，平常看起來也是品行端正的好學生，怎麽還做出這種事？
哦對，上次聽老陳說有學生改成績，好像也是她。
臉色凝重地嘆了口氣，主任雙手背在身後，說：“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
跟着主任離開，這次，白藝冰沒有再回頭去看他們。
今天這遭，算是徹底斷了和季淵冉的聯系了。忿忿地看着茗涵，她的眼裏還是憎惡和不服氣。
憑什麽？她憑什麽？
關上教室的門，他們再次回到了學習的狀态。
黑子高舉右手提問道：“茗老師，你講得東西都太高深了，我們都聽不懂啊。”
雞頭狂點頭，說：“就是啊，我都不知道你說的是個啥。”
寫出了剛才茗涵講的傷害分解，李聞胸有成竹地撫了撫眼鏡，“其實也不是很難，答案是34秒後死嗎？”
“不是，是4秒。”茗涵回道。
李聞：？？？
好吧，确實很難。
茗涵也不明白，分明都是很簡單的分析過程，他們怎麽會聽不懂？
“要不這樣吧，咱們實戰講解。”
“好！”
茗涵話音剛落，幾個人就飛快地掏出了口袋裏的手機。
楊振基：“排位？”
茗涵：“還是吃雞|吧，這個傷害算得容易一點，能慢慢給你們講。”
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句話已經收不過來了。茗涵趕緊捂着嘴，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說雞不說吧，文明你我他？
黑子他們随意地擺擺手，“沒事。”
說雞就說吧，文明去特嗎！
作者有話要說： 茗涵：842384*1235.185然後平方再開立方，再加入未知數求值……口算這種題很難嗎？
還有兩更~晚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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