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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侯爺拼酒輸給了蘇染霜 (1)

翌日。

蘇染霜穿了一身短衫,做男子打扮,一個人大搖大擺的去了侯府。

她換了衣衫,門房不識,便攔下盤問,“小哥你找誰?”

“小哥安好,我是蘇家的下人,昨日侯爺與張家大公子過府,提及說國丈大人想見我家小姐,我是來回話的。”蘇染霜低着頭,壓低了聲音說話。

那人疑惑的看了蘇染霜一眼,淡聲說:“你稍等一下,我去通傳一聲。”

只是,蘇染霜沒想到,通傳來的卻是季枭寒本人。

即便蘇染霜躬身低頭站在那兒,季枭寒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了,他蹙眉看着她,心說這丫頭越發大膽了,居然自己一個人跑來了,但凡侯府的人認出她,告訴了老太太,她就不怕?

思及此,季枭寒眼神一下便冷了下來。

門房不明所以,瑟縮着站在遠處看。

季枭寒一個縱步奔來,立在蘇染霜面前定定的看着她。

蘇染霜低着頭,只看見一雙精致的皂靴,還有深紫色的用銀線繡着花紋的緞面衣擺在自己眼前晃,她還沒來得及擡頭,便被季枭寒一把抓着瘦弱的胳膊往裏走。

門房大驚失色,竟不知他們家侯爺這是怎麽了,居然當街拉着一個男人朝家裏走,這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傳些個沒頭沒腦的東西出來,可如何是好?

可他們家精明睿智的侯爺,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失态,一路拉着蘇染霜去了他的院子。

走到他院子門口,蘇染霜便不肯随他進去了,她巴着門框一本正經的說:“侯爺侯爺,我是奉我家主人的命,前來看望國丈大人的,您……”

“閉嘴!”季枭寒生氣了,攔腰一摟,就将蘇染霜抱到屋裏去了。

蘇染霜:“……”

等到了屋裏,季枭寒将人往椅子上一放,厲聲說:“我不是讓你爹陪着你來麽,你怎麽這副樣子自己一個人來了,你就不怕人家說你閑話?”

“誰知道我是誰?可是侯爺又拉又扯又抱的,這會兒多半大家都知道了。”蘇染霜冷嘲熱諷。

季枭寒:“……”

他眯起眸子,冷冽的看着蘇染霜,一步步的逼近她,直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十分危險,他才開口道:“怎麽,當了蘇家大小姐,脾氣見長了?”

“我沒有!”蘇染霜矢口否認。

季枭寒冷笑着說:“你沒有,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麽這個樣子過來了?”

“因為,蘇老爺他不适合見師父。”蘇染霜說完,便歪頭不看季枭寒。

季枭寒察覺到自己過界,連忙直起身來,語氣也緩和了些:“即便是那樣,你也不該獨自一人來,日後帶個人一起。”

“我原本沒想驚動侯爺,只是想見見師父便走的,既然被侯爺撞見了,那勞煩侯爺與你家門房說一聲,日後我來見師父,他們直接讓我去見就是了,我不會給侯爺造成負擔的。”蘇染霜以為季枭寒是在意自己的名聲,害怕被人說閑話。

季枭寒氣急敗壞,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沒良心的小混蛋。”

什麽意思?

蘇染霜一臉懵的看着季枭寒,季枭寒心裏有氣,便沒好氣的說:“去見你師父去,別在這裏礙我眼。”

走就走!

蘇染霜憤然站起來,走了兩步,忽然頓住腳步,難道他是……

蘇染霜回頭看季枭寒,季枭寒冷着臉恐吓她:“你若再不走,那便別走了。”

鬼才不走!

蘇染霜跟後面有惡狗追一般,轉身就跑。

季枭寒見她跑得如此決絕,氣的胃疼,可胃疼歸胃疼,他還是招呼季小馬:“帶她去見她師父。”

季小馬最是了解他家侯爺的心思,所以眼巴巴的追了上去,氣呼呼的說:“蘇姑娘是白眼狼。”

蘇染霜:“……”

“沒錯,我就是說你蘇姑娘,你就是白眼狼。”季小馬替季枭寒打抱不平。

蘇染霜被逗樂了,她語氣溫柔的說:“我哪裏得罪小哥了麽?”

“你沒得罪我,可你曲解我家侯爺的好意,他分明是怕你被老夫人生吞活剝了,這才不許你獨自一人前來,可你倒好,居然說我家侯爺是害怕累及自己的名聲,我家侯爺需要害怕麽,我告訴你,退婚的……”小馬的話沒說完,晴嬷嬷便笑着從對面走了過來。

季小馬不敢再說話,只能憋着氣,拉着蘇染霜往後院走。

晴嬷嬷何等眼尖,見季小馬拉着蘇染霜往後院走,她淡笑着叫住季小馬:“小馬,這位小哥面生得很呢?”

“回晴嬷嬷的話,這是蘇家派來給國丈大人請安的,嬷嬷自然是面生,國丈大人的脾氣大,小的不與嬷嬷說了,嬷嬷回見。”說罷,他拉着蘇染霜便走。

待遠離晴嬷嬷,兩人都松了一口氣,季小馬氣急敗壞的指着眼前的大門說:“姑娘的師父就在這扇門後,脾氣大得很,您可要小心了!”

然後嘚吧嘚吧往回跑,回到季枭寒的院子,便大喊大叫:“侯爺不好了,侯爺不好了!”

“你家侯爺我好得很!”季枭寒一臉菜色,那氣悶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好得很的人。

季小馬:“……”

自己不說清楚,得罪了人家姑娘,又自己在這裏生悶氣,他家這位公子爺,可真是極品了。

“侯爺,方才我送蘇姑娘過去的時候,遇見晴嬷嬷了,她雖然沒說什麽,可我覺得她認出蘇姑娘來了……”季小馬話沒說完,季枭寒跟離弦的箭一般,風風火火的出去了。

季小馬愣在原地,小芳兒從外面走進來,疑惑的回頭看:“侯爺被火燒屁股了麽?”

“大約是後院起火了!”季小馬人小鬼大,故作高深。

小芳兒不明所以,蹙眉道:“後院沒起火呀?後院好得很。”

“小芳兒姐姐,腦子是個好東西,出門記得帶!”小馬說完,追他們家侯爺去了。

小芳兒一臉懵:“這是啥意思?”

過了一會兒,她才氣急敗壞的拍大腿:“好你個季小馬,居然敢消遣你姐姐我了!”

另一端,蘇染霜進了止然居住的院子,一進門就看見止然嘟着嘴坐在搖椅上,見蘇染霜看他,止然給了蘇染霜一個怨念的後背。

蘇染霜苦笑:“師父叫我來,只是想讓我看看師父的後背是不是還挺直麽?”

“死丫頭,說好了要天天來看我的,結果一天都沒來!”止然生氣,明明是蘇染霜做錯了事情,她倒好,還理直氣壯的取笑他。

蘇染霜繼續苦笑,“季家才上門退親,我便巴巴的往季家跑,我不要面子的麽?”

“別說季家,老子的徒弟,他們居然還看不上,你別生氣,等老子回去,給你尋個王公貴胄的青年才俊,羨慕死季家人去。”止然果然還是生氣的。

蘇染霜低下頭,不想讓止然發現自己的情緒,她說:“我不能走。”

“為什麽難道你還指望蘇家人對你好麽?”止然不明白蘇染霜什麽意思。

蘇染霜說:“師父,我當初離開,只是想保護大家不被蘇家迫害,可我現在不離開,全然是因為,蘇家那位,并非我生母,而我生母卻不知被她弄到何處去了,我得将我生母找出來。”

“你說蘇家那個不是你生母?”止然驚訝了。

蘇染霜點點頭說:“我也不知其中關鍵,按理說溫家那邊,就我母親一個女兒,也不可能有一個長得跟我母親一模一樣的姨母,可聽她語氣,她又确實是溫家人,所以我需要知道當年舊事,離開蘇家離開風月關,我便查不到這些,師父我知道您是真的疼我,但是您能不能幫幫我,別帶我走,若蘇家求你給我尋親,您只管答應,但千萬不要當真。”

“你說你這好好一個孩子,怎麽就扯進這樣腌臜的事情中來了?”止然心疼不已。

蘇染霜苦笑了一下,“誰知道呢,我去給師父做幾個小菜,我與師父喝兩杯。”

“那敢情好,我們司徒倆好久沒喝一杯了。”止然終于不拿後背朝蘇染霜了。

蘇染霜挽了衣袖朝小廚房走,止然便又氣急敗壞的說:“為了等你喝酒,老子天天讓侯府的人準備這些食材,你若再不來看我,日後我便再也不吃你做的菜。”

“是是是,我錯了成不,日後我一有時間便來看您,絕對不敢怠慢您老人家!”蘇染霜哄孩子一般的哄止然。

止然朗聲大笑。

季枭寒在門外便聽見這師徒二人插科打诨,他正氣的爆肝,那季小馬還往槍口上撞,一個勁的說:“喲喲喲,這國丈大人來府上八九日了,還是第一次見他笑,我還以為他不會笑呢?”

季枭寒:“……”

“蘇姑娘也是,認識這麽久,我也沒見她這樣調皮,還挺可愛的。”季小馬說完那句話,便一個趔趄朝院內撲去,跌了個狗吃屎不說,鼻子都摔出血了。

他怨念的看着正在看好戲的止然,回頭卻哭喪着臉對蘇染霜撒嬌:“蘇姑娘,侯爺他故意絆我。”

蘇染霜:“……”

季枭寒大步從季小馬的屍體上跨過去,施施然坐在止然對面。

止然防賊一樣的防着季枭寒:“我告訴你,當初是你們季家要退婚的,現在你也別想來吃我徒弟給我做的飯。”

“那我請問國丈大人,這是誰家?”季枭寒一點都沒在意國丈大人的氣急敗壞。

止然:“……就算是你家又怎樣,又不是老子非要在你家住,是你求着老子住的。”

“既然是在我家,那我在自己家吃飯,需要誰批準允許?”季枭寒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順道還給止然到了一杯。

大約這就是人家說的惡人自有惡人磨,止然這個上到朝堂,下至鳳凰村都橫着走的魔星,居然拿季枭寒一點辦法都沒有。

兩人枯坐着較勁,誰也不跟誰說話。

自然而然,兩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蘇染霜身上,止然見季枭寒看蘇染霜的眼神有異,不由得大喜:“怎麽,退婚了才發現,我徒弟是最好的?”

季枭寒不置可否。

止然繼續推銷蘇染霜:“小夥子,我老頭子也是這樣過來的,你還真不用害羞,喜歡一個人麽,不過就是瞬間的事情,你要是真的喜歡我徒弟,我倒是可以讓蘇家既往不咎,讓你繼續跟她成親的!”

止然說這話的時候,蘇染霜剛好做好一個涼拌牛肉過來,見狀,她重重的将牛肉放在桌案上,冷聲說:“師父想多加點辣麽?”

止然:“……”

“你啧窩裏橫的臭丫頭,就知道威脅你師父,師父是擔心你在蘇家虎狼窩不安全,這才想就近給你尋個好人家,你還不領情。”止然對着蘇染霜忙碌的背影嘟囔。

季枭寒不置可否,只淡聲問:“國丈大人覺得,季家是好人家麽?”

“是不是好人家我不知道,但是風月關你家最大,其他人家根本壓不住蘇家,而且當年你祖父與你父親的風評倒是都不錯,若是真的可以,我倒是不介意我徒弟下嫁給你,只是你那個祖母不是什麽好東西,所以嚴格說起來,你家也算不得良配,不如我去張家撒潑,讓張家大公子收了我家霜兒做妻?”

呵呵!

季枭寒皮笑肉不笑,“張家大公子已經去蘇家提親,要迎娶蘇家三小姐為妻,你是想讓大小姐去同三小姐共侍一夫麽?”

止然:“……“

蘇染霜将炸好的花生米重重的放在桌案上,當着兩人的面,撒了一大把辣椒面,還加了大量花椒粉。

止然與季枭寒俱默,心說女人若是狠起來,可是真沒男人什麽事!

然後蘇染霜又做事去了,止然卻好似一點都不懼蘇染霜的脾氣,繼續推銷蘇染霜:“我徒弟為人慷慨,有菩薩心腸,又知書達理會醫術,放在家裏能保家宅平安,又能保子孫繁茂,還能節約一大把開支,加上有我這個老家夥扶持,日後她便是皇後娘娘的妹妹,是國之郡主,配你個小小的風月關的侯爺,綽綽有餘了。”

“國丈大人若是出去這樣推銷蘇小姐,只怕人家會以為蘇小姐有什麽隐疾,要不然這樣好的人,怎麽可能需要您親自去說媒?”季大狐貍開始給國丈挖坑。

止然想了想,“你說的也對,那日後我便不在別人面前提!”

季枭寒暗自慶幸,以為自己替自己掃除了一番障礙,可接下來止然的話,卻差點讓他吐血,他說:“那日後直接給她找好了婆家,然後讓人接她去京城就是了,有我女兒撐腰,我看誰敢錯待我徒弟。”

蘇染霜炒過來的菜一個比一個辣,一個比一個不像樣子,老頭這才停止喋喋不休,安安靜靜的等着吃飯。

蘇染霜見他總算安靜了,又才重新炒了一回菜,還溫了酒過來。

可就在她舉杯要喝的時候,季枭寒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許喝!”

止然:“……”

蘇染霜:“……”

季小馬:“……”

季小馬捂臉,他覺得自己沒臉看了。

“我徒弟陪我喝酒,你有什麽可不許的,她是你誰?”止然一句話堵死了季枭寒。

可季枭寒是誰?

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功夫,那可是爐火純青,只見他不慌不忙的說:“國丈大人該知道,人是我去蘇家請的,若是她醉醺醺的回去,蘇家的人怪罪下來,我就算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喝醉?”止然嗤笑,“小夥子,你怕是不知道我這個徒弟,三個你只怕也灌不醉她。”

季枭寒在風月關也算得上是好酒量,被止然這樣看遍,尤其還是同蘇染霜一個娘們做比較,他便不服氣了,冷然道:“哦?是麽,那我倒是要看看,蘇小姐的酒量到底有多好。”

說罷,他舉杯與蘇染霜碰了一下,“我們拼一下?”

蘇染霜沒回話,卻仰頭一飲而盡,酒漬将她的唇瓣染上一層晶瑩,蘇染霜像個貪食的小貓一般,輕輕的用舌尖舔了舔嘴角,意猶未盡的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見她這般,季枭寒有種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暈眩感。

“侯爺還喝麽?”蘇染霜舉杯問。

季枭寒給自己倒了一杯,“喝,如何不喝?

止然在一旁氣急敗壞:“我叫我徒弟來是陪我喝酒的,你個臭小子,你幹嘛搶我徒弟搶我酒,還搶我下酒菜?”

“不是師父讓我與侯爺拼酒量的麽?”蘇染霜這會兒倒是幫季枭寒來了。

季枭寒看着蘇染霜紅撲撲的小臉,越發的心癢難耐。

他越是心癢難耐,越是不服輸,就越是想贏了蘇染霜。

于是,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完全将止然抛棄了,止然先是哀怨,然後是看好戲,最後居然睡着了。

可蘇染霜跟季枭寒從中午拼到下午,再到日暮,蘇染霜始終保持着通紅的小臉,秀氣的喝酒,卻一點要醉的意思都沒有。

倒是季枭寒,直接滑到桌子下面去了。

季小馬見狀,吓得連忙要帶他走,可季枭寒便是醉成那副模樣,還是沒忘蘇染霜,他說:“季小馬,你送蘇小姐回家,任何人要是敢攔,給我殺!”

說完,又滑下去了。

蘇染霜也微醺了,她捂着額頭看着季枭寒,想說點什麽,可話到嘴邊,卻蔓延了一嘴的苦澀,最後她也只能看着季枭寒被季小馬帶走了。

季枭寒走後沒多久,晴嬷嬷就來了。

看見她,蘇染霜還是有些發怵,她抓着椅子的後背,謹慎的看着她問:“嬷嬷有事?”

“姑娘,之前我與老太太多有得罪,可眼下我家老太太身體實在是衆多大夫都調理不好,我擔心她年紀大了,一直這樣熬下去,不是個辦法,便想請姑娘幫我去看看。”晴嬷嬷也沒靠近蘇染霜,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蘇染霜淡聲說:“今日怕是不成了,我喝了太多酒,我怕失手反而對老太太不利,晴嬷嬷若是真想讓我給老太太看病,明日還請送名帖上門,我定過來替老太太好好瞧病。抱歉我要去與我師父辭行,不便與您多言了。”

她其實根本沒話跟她師父說,只是想找個由頭進屋,這晴嬷嬷當初那麽決然的要下手殺她,如今她喝成這個樣子,要是晴嬷嬷再起歹心,她哪裏是她的對手?

晴嬷嬷倒也沒有為難她,恭敬的退了出去。

翌日,果然送了帖子,從蘇家将她迎了去。

這樣一來,他們如何也不敢加害蘇染霜了。

季老太太的院子。

看見蘇染霜背着藥箱進門,季老夫人似乎很意外,倒是小芳兒,看見蘇染霜,立即熱情的迎了上來,噓寒問暖了一番後,才說:“姐姐你肯來就好了,我家老太天最近總是病恹恹的,又不肯去看大夫。”

“小芳兒,你主意是真大了,居然管起我的事情來了?”季老夫人冷聲說:“難道這風月關沒大夫了麽,你們不是請她師父就是請她,怎麽着,是想讓我求她麽?”

“老夫人不用求誰,也不用這樣怨毒,我來給你看病,不過是為了報答侯爺恩德,您年紀大了,若是諱疾忌醫,只怕後續有大麻煩。”蘇染霜淡然的搬了凳子坐過來,要給季老太太看病。

季老太太不領情,将手抱在懷裏,淡聲說:“不勞煩蘇小姐,我家孫兒與蘇小姐沒也什麽恩義,就算以前有,現在也沒有了。”

“那敢情好,老太太若是不治病,您若百年了,我與侯爺之間,倒是沒有阻礙了,我要想當這侯府的女主人,也不會再有人阻止,多好!”蘇染霜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太太。

“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咳咳咳咳!”

老太太氣得直咳,她咳得撕心裂肺,像是要将肺都咳出來才罷休,咳到最後,她竟吐了一大坨烏血出來。

蘇染霜看了一眼那血,神色緩和了些,她将手搭在老太太的脈搏上,淡聲說:“年紀大了,便不要争強好勝,若是不想我嫁過來,便好好養着,要不然就算拼死,我也要嫁給侯爺的。”

晴嬷嬷起先不解,可看老太太咳血之後,氣色居然好了些,心裏便已經了然了,這蘇家大小姐是故意氣老太太,她其實是在給老太太治病。

哎,想來也是造化弄人啊,若不然這樣七竅玲珑的姑娘,如何配不得她家侯爺?

蘇染霜不知晴嬷嬷心頭所想,只淡聲說:“老太太是憂慮過度,好好休息調養,不要動怒,也不要操心,我給開個方子,每天按時服藥,很快便會好起來的。”

寫完方子,蘇染霜便起身離開。

晴嬷嬷見老太太七竅生煙,只覺得這老小孩越是老了老了,還可愛起來,便笑着對小芳兒說:“小芳兒,你将蘇家大小姐送回去吧?”

“是!”小芳兒早就盼着能單獨跟蘇染霜處處,她好多話想跟蘇染霜說呢,便連忙跟了上去。

且說蘇染霜,剛出了老太太的院子,便與揉着腦袋的季枭寒撞了個正着。

昨日拼酒,季枭寒宿醉到這會兒才醒來,乍然見到蘇染霜,他便想起自己昨天那丢臉的樣子,想也不想,掉頭就走。

可走到一半,卻覺得不對,便又轉了回去。

季小馬跟個陀螺一樣,在季枭寒身後打轉,這不一不小心,便跟季枭寒撞了個滿懷。

季枭寒嫌棄狗屎一般,将季小馬撥開,見蘇染霜腳步未停,氣得大叫一聲:“蘇染霜,你給我站住!”

啊?

蘇染霜不知他火從何來,便停下腳步,恭恭敬敬的站在原處等着。

季枭寒幾步走上前來,對她身邊的丫鬟說:“都退下,我與你家小姐有兩句話要說。”

這……

小丫鬟不敢妄動,一來她們是受了老爺的命,要保護好小姐,不能讓人說了小姐的閑話,而來她們還是二小姐的親信,是要幫着二小姐看好大小姐的。

蘇染霜笑了笑,對兩個丫鬟說:“沒事,你們去旁邊等着,我想侯爺大約是生氣我破壞了他與二妹妹的姻緣,不過侯爺是個坦蕩蕩的君子,想來也不會打我一個弱女子的吧?”

聽說要挨打,那兩個丫鬟,便有些害怕了,她們就算被侯爺打死,只怕也無處伸冤。

于是,兩個丫鬟退至一旁,不敢多管閑事。

蘇染霜歪着頭笑看季枭寒,她是個大夫,季枭寒的狀态明顯是宿醉而醒,她看得出來。

“看什麽看,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男人麽?”季枭寒惱羞成怒。

蘇染霜還是只顧着笑,并未回答季枭寒,他倒是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自己氣個半死。

“你是來看你師父的?”季枭寒問。

蘇染霜搖頭說:“不是,是你家晴嬷嬷以你家祖母的名義下了請帖……”

蘇染霜話沒說完,季枭寒一把将她拉到懷中,上下巡視,嘴裏還着急的問:“她有沒有怎麽你?”

“侯爺……侯爺請自重!”蘇染霜第一次沒掙紮開,第二次她便踩了季枭寒一腳,季枭寒這才放開了她。

蘇染霜退後了好幾步,确定安全之後,才淡聲說:“侯爺不必擔心,他們是下了帖子去請我過來給你祖母看病的,不會傷我。”

嗯!

季枭寒這才恢複理智,淡聲說:“那便好。”

“這藥對宿醉産生的頭疼很有幫助,侯爺請笑納!”蘇染霜從藥箱裏面掏了一包藥出來,倒像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季枭寒卻炸毛了,他冷幽幽的看着蘇染霜說:“誰說我宿醉,我沒醉,我好得很,你若不服氣,我們再來拼一場!”

啧!

一旁的季小馬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搖着頭說:“昨天不知是誰,直接滑桌子下面去了?”

噗嗤!

有人忍不住偷笑,季枭寒又生氣又頭疼,他用右手揉着太陽穴和眉梢,冷聲叫:“給我滾出來。”

“吶,我先聲明一下啊,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是晴嬷嬷讓我出來送送蘇小姐,我就聽見蘇小姐贈藥給侯爺,可是……侯爺是什麽時候跟蘇小姐喝酒的,怎麽今日蘇小姐還能來給老太太看病,侯爺卻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小芳兒一點也沒給季枭寒面子。

蘇染霜知道,她這會兒要是不走,這位宿醉醒來的季侯爺還不知要做出什麽輕浮事來,所以她悄悄退場,快步的往外走。

季枭寒原想叫住她,可小芳兒卻對季枭寒搖頭。

季枭寒不知何意,但也沒有叫她。

等蘇染霜跟那兩個丫鬟走後,季枭寒才冷幽幽的看着小芳兒,讓她給自己一個解釋。

“那兩個丫頭一直在偷聽蘇小姐說話,她以這樣的方式回到蘇家,只怕連說句話的自由都沒有,侯爺就不要給她添麻煩了。”小芳兒語重心長的說。

聽了小芳兒的話,季枭寒幽幽的看了蘇染霜離去的方向一眼,終于作罷。

“走,去看祖母!”季枭寒回頭,繼續往蒼梧居走。

小芳兒在後面追:“侯爺您就告訴我一下,您到底是怎麽被蘇小姐喝趴下的?”

“小馬,給我抓住她,把嘴堵上,不到天黑不許取下來。”季枭寒說罷,提着衣擺走了。

可他不知道,季小馬這小猢狲,慣會出賣人的。

季枭寒去到祖母院子裏,才剛進門,季老太太看見他便哭訴,“孫兒,你何不早來一步,你早來一步,祖母也不至于被人欺負到這個地步啊?”

“怎麽了?”季枭寒不解的問晴嬷嬷。

晴嬷嬷挑眉提醒,讓他聽聽就算了。

于是,季枭寒便坐穩了聽,待季老太太說完,季枭寒只管揉着眉心頭疼,“您說她将您氣吐血了?”

“院子裏這麽多人,我還能冤枉她不成?”季老夫人來勁了。

季枭寒原本想替蘇染霜分辨幾句,他剛要說話,晴嬷嬷就打斷他了,“侯爺這一身酒氣,昨夜怕是喝多了吧?”

“是,頭疼得緊。”季枭寒順勢說。

晴嬷嬷便說:“那您去歇着吧,衙門還好多事情要您去處理呢,老太太這邊我照顧着就是了。”

“是啊,你去休息,正事要緊。”季老夫人就算多想詛咒蘇染霜,可看自家孫兒這個樣子,她也舍不得再吵嚷他。

季枭寒告退之後,也不離開,只在院子裏面等着。

沒多久,晴嬷嬷就出來了。

季枭寒連忙問:“晴嬷嬷,是怎麽回事?”

“我看老夫人臉色實在難看得緊,那些大夫來瞧了很多遍,開了很多藥都沒什麽用,我就想着蘇家大小姐不是神醫止然的徒弟麽,我便讓人去請了她過來幫着瞧瞧病,老太太起先不許蘇小姐瞧,蘇小姐便說,她要是不瞧病,她死了蘇小姐便立刻嫁過來,老太太氣得咳了血,可那口黑血吐出來了,人倒是輕松了,其實她自己心裏很清楚,蘇小姐是為救她才這樣說話,可她不就是個老小孩麽,不願承認而已。”

聽了晴嬷嬷的話,季枭寒癡癡的笑了起來。

“她當真這般氣祖母?”他有些不确定。

季枭寒自小在晴嬷嬷的照顧下長大,當年他父母未過世之前,那是多麽皮猴子的一個孩子,可自打他父母過世之後,她何曾見他這般孩子氣的一面,便嘆着氣說:“可不是麽,就是這樣說的,可侯爺啊,既然兩家已經退了親,您還是……”

晴嬷嬷這樣一提醒,季枭寒臉上的笑迅速被凍結。

他恢複了一貫的冷清,淡聲說:“我知道了,祖母那邊,就勞煩晴嬷嬷多多費心了。”

“是!”晴嬷嬷退了回去。

且說蘇染霜。

她從侯府回去,蘇老爺第一個将她叫去問話,“季家這是什麽意思,他們家當初逼着我們家退親,現在知道你是國丈大人的徒弟,又想來讨好麽?”

“父親想多了,季老夫人并不知情,是她家下人見她身體實在大不如前,這才背着她叫我過去看病的,以前二妹妹跟侯爺好的時候,我時常與老夫人身邊的小芳兒姑娘在一起玩耍,不過就是還小芳兒姑娘這個人情罷了,父親不必驚慌擔憂,季家沒那意思。”

關于那些往事,誰提起都是尴尬,蘇文軒即便再厚臉皮,也不好意思再提起半分。

可蘇染霜剛從蘇文軒那裏出來,又被大夫人叫了去。

她知道,去大夫人屋裏,沒什麽好事,可她還是去了。

她一進門,蘇歡歡便撲上來了。

蘇染霜冷冷的看着蘇歡歡說:“我若是你,我絕對不會動手,因為形勢逼人,你若動手,只怕遭來更大的責罰。”

蘇歡歡不以為然,“我就不信,我打了你,爹爹還能殺了我!”

“住手!”蘇夫人叫住了蘇歡歡。

她這才悻悻的放手。

蘇染霜淡然的站在門口,等着蘇夫人自己開口。

“季家叫你過去,是要幹嘛?”蘇夫人問。

“季老夫人重病,季家記着我是神醫止然的徒弟,讓我過去給老太太看病!”蘇染霜沒隐瞞。

可蘇夫人這慣于揣度別人的人哪裏肯信,“你師父住在季家,他們不找i師父,卻來找你?”

“季家退親,我師父雷霆大怒,與季家吵得不可開交,季家老太太怎麽好意思叫師父去看病,就連我,都是季家的仆人瞞着老太太請的,老太太還不願讓我給她看病呢?”蘇染霜說完,屈膝道:“若是沒事,我便告退了。”

說完,蘇染霜便離開了錦繡閣。

蘇歡歡指着門口氣急敗壞的罵:“母親你看這小賤人,她哪裏将您放在眼裏,您就算有千般不對,那也是她母親啊?”

“別喊了,季家老太太不是對你不錯麽,既然她重病,那你就好好的去賣乖,去看看她,那季老太太是也是貴門出生,你在她面前,只管賣乖,不要說你大姐半句是非,你能不能再嫁入侯府,就看這老太太有多喜歡你了。”蘇夫人給蘇歡歡出主意。

蘇歡歡聽了母親的話,思來想去,覺得甚有道理,便說:“那我明日便備下大禮去看她。”

“嗯,你去吧!”蘇夫人這段日子做什麽錯什麽,也是心力憔悴,也沒什麽功夫應付蘇歡歡。

蘇染霜領着丫鬟回到寧遠閣,深覺無趣,她枯坐了一會兒後,淡聲說:“我們這裏有小廚房的麽?”

“回大小姐,每個院子都有自己的小廚房。”杏兒說。

蘇染霜笑了笑說:“那我們上街去買菜吧,稍後我做些酒菜給我師父送過去。”

兩個丫鬟便跟着蘇染霜出門了。

在集市,蘇染霜分明聽見有人對她議論紛紛,說她好手段,被蘇家抛棄後,居然自己跑到蘇家來當丫鬟,找準時機要回大小姐的位置,還一并攪黃了妹妹的婚事。

蘇染霜不予置評,只管買菜。

杏兒氣不過,便問:“大小姐您沒聽見那些人說您麽?”

“我沒聽見啊?”蘇染霜笑眯眯的拿了一塊豆腐舉起來,“我炸豆腐丸子給你們吃!”

嘁!

杏兒打從心眼裏看不起蘇染霜。

蘇染霜知道她看不起自己,也沒生氣,只顧買菜。

她挑好了滿滿一籃子菜,正要回轉的時候,從對街巷子裏面沖出來一個姑娘,竟撞翻了她的籃子,将籃子裏面的菜撞得滿地都是。

那姑娘後面還跟着許多彪形大漢,像是在追趕她。

“小姐,救命!”那姑娘揪住蘇染霜的衣衫便不撒手。

蘇染霜有些為難,便說:“姑娘,你有事好好說!”

“這他娘的是誰家的小妞,居然敢管我們青花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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