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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私會淩霄公子被撞見 (1)

那掌櫃的是真的怕了,他抹了抹頭上的汗,無奈的道:“公子請等等!”

沒要一炷香的時間,那掌櫃的便已經将季枭寒要的東西都拿上來了,還有孫鐵典當的證據,也一并奉上。

季枭寒這才滿意,臨走前,他回頭對那掌櫃的說:“回去告訴那痨病鬼,我季枭寒的東西,他碰得,他的東西我也砸得,你讓他小心着點。”

掌櫃的送菩薩一樣的将季枭寒送走。

那原本已經離開的淩霄公子卻在後堂笑了下來。

“公子,屬下實在是辦不好這件事……公子責罰我吧?”那掌櫃的苦不堪言,只能自認倒黴。

淩霄公子卻笑:“有什麽可罰的,你要是能在季枭寒面前躲得過,我還覺得奇怪呢,只不過,他為何知道孫鐵的事情如此清楚?”

“公子您慢慢想吧,小的還有好些事情要辦呢?”掌櫃的苦不堪言的退下。

淩霄公子卻興味的笑,這件事,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且說季枭寒,從當鋪拿到那些東西回去那日,他将自己關在房裏,飯不吃水都不喝一口,季老夫人都親自來叫他,他都不出門。

季老夫人着急上火,沒了辦法,只好讓小芳兒上。

小芳兒恹恹的站在老太太面前,正經八百的說:“老夫人您又不是不知侯爺的性子,您都叫不開的門,我哪裏叫的開,那能叫開門的人,都被您趕走了。”

後面那句話,小芳兒沒敢大聲說出來。

老太太也不是聾子,小芳兒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可她覺得,若不是季枭寒三天不出門,她是斷然不會讓蘇染霜來的。

在她看來,蘇染霜這樣的女子,且不說配不配得上季枭寒,光是她那一腔的計謀,都讓人恐懼。

因為她有幸嫁給季枭寒的爺爺,沒有參與過後宅争鬥,所以她覺得女子就該相夫教子,可她卻忘記了,即便是要相夫教子,也要先保住命。

小芳兒見她不表态,也就沒再說話。

而季枭寒,将自己關在家裏一天一夜,再出來的時候,他眼裏沒光彩,臉上無表情,面對季老夫人的擔憂,他只是淡聲說:“祖母,我沒事!”

然則,他若沒事,又怎會獨自待了一天?

可是,季枭寒若是不說,季老夫人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會說。

所以,季老夫人只能當他沒事,可心裏卻擔心死了。

蘇家祭祀,季老夫人大駕光臨不說,作為孫女婿的季枭寒也一并來了。

再次見到蘇染霜,季老夫人還是不太自在,好在季枭寒一直陪在身邊,也沒多瞧蘇染霜一眼,而蘇染霜也全程沒有朝他們這邊看,一直盡心盡力的跟在衆人身後。

蘇歡歡靠前到他們面前來,蘇染霜也不曾過來,而是由方嬷嬷陪同。

季枭寒心裏很清楚,蘇夫人這是在忌憚蘇染霜,不敢讓她單獨陪同蘇歡歡,怕蘇歡歡吃了她的虧。

一行人在廟宇參拜完,季老夫人便以年老已邁為由,提早回了家。

季枭寒卻推脫不得,只能随蘇家人回了蘇家用餐。

席間,蘇染霜幾次給季枭寒添酒,季枭寒看出來了,每次蘇染霜給他添酒,蘇夫人便一直關注着他跟蘇染霜的神情,好在季枭寒這個人,在外面極其有分寸,一點也沒讓蘇夫人看出任何端倪。

而蘇染霜……

她避季枭寒如蛇蠍,更不可能做出任何有失分寸的事情。

蘇染霜退回去後,秦氏也不知是被蘇梅雲授意,還是無意,竟嘆了一口氣說;“哎呀,往年這時候,鳳凰村田莊總會送來好些大螃蟹,今年田莊被火燒後,那些佃農居然都說養不活螃蟹,喪氣死了。”

蘇夫人聽到鳳凰村田莊幾個字的時候,很是不自在,她故作嬌弱,眼眶裏面盈滿了淚,卻将掉未掉,“妹妹快別說了,那鳳凰村的管事死的這般慘,你一說起,我這心裏便跟刀絞似的疼……唔……我心口疼!”

蘇夫人說疼就疼,秦氏都看傻了眼。

蘇文軒卻好似心疼壞了,一邊安撫蘇夫人,一邊斥責秦氏:“家裏錦衣玉食供養着你,你非得要吃鳳凰村的螃蟹麽?”

“我……”秦氏被罵得莫名其妙,正要回嘴,蘇梅雲卻淡聲說:“抱歉父親,母親也只是見父親往日喜歡吃鳳凰村的螃蟹,這才多嘴,只是沒想到,大夫人如此心疼田莊的那位嬷嬷,是母親錯了。”

“對不起老爺,我只是想着去年你吃着那裏的螃蟹,十分開心的樣子,我就多嘴了一句,我回去禁足,保證不讓大夫人看見我又心口疼。”說罷,秦氏委屈巴巴的走了。

蘇文軒自覺自己反應過激,對蘇夫人的疼惜也淡了些,加上季枭寒人在這裏,他也不好在說什麽,只淡聲說:“讓侯爺看笑話了。”

“去年,田莊送去侯府的螃蟹,确實又大又肥,是真可惜了。”季枭寒說罷,笑了笑說:“蘇夫人這心痛的症狀,還是找個大夫看看較好,對了,我祖母有一慣用的大夫,醫術精湛,治療心痛之症十分有一套,改日我讓他過來給蘇夫人瞧瞧。”

蘇夫人臉色大變,慌忙擺手說:“哪裏敢勞駕侯爺操心,那是老夫人慣用的,我不能奪人所好。”

“無妨,就是給蘇夫人看看病而已。”季枭寒假裝看不懂蘇夫人的推辭。

可蘇文軒卻疑惑了,他看蘇夫人的眼神又幽暗了幾分,并十分強硬的說:“侯爺是自己人,才會将家中這麽厲害的大夫推薦給你,你還推拒什麽,好好治療治療,也讓我也安安心。”

這時候,大夫人若是還說什麽,只怕蘇文軒能當場翻臉。

于是,她只能被動的接受了季枭寒的好意。

回去後,蘇夫人發了一通脾氣,“這季枭寒,到底是真傻看不出來,還是故意的,為何每次我都單單吃了他的悶虧?”

“母親怎麽能這樣說我夜白哥哥,他一個大男人,如何知道我們跟二房的争鬥,他不過是好意想給母親看病,母親不理會也就罷了,還曲解他的好意。”蘇歡歡可見不得別人說季枭寒的不是。

想了想她又不滿的說:“分明就是蘇梅雲跟她母親想讓母親不痛快,母親遷怒給我夜白哥哥算什麽意思?”

蘇夫人還沒說什麽,蘇歡歡又開始了:“那田莊到底有什麽?讓母親害怕成這樣?”

這裏的每一個問題,蘇夫人都答不上來。

“田莊能有什麽?我不過就是生氣秦氏那小賤人,處處給我難堪,我那心痛症,豈是不熟悉的大夫能瞧的?”蘇夫人氣急敗壞的說。

聽了蘇夫人的話,蘇歡歡也無話可說了。

她總不能去告訴季枭寒,說自己的母親沒病,那只是母親為了籠住父親的心,編的瞎話吧?

若是她将這話告訴季枭寒,那季枭寒要怎麽想她的母親,那日後她又會如何想她?

蘇夫人現在沒時間擔憂她的事情,她現在更擔心的是,若是季家的大夫真的上門,告訴蘇文軒,說她沒病,那她要如何收場?

可她同樣也知道一定不能讓季家發現她裝病,最後沒了辦法,她只能再叫蘇染霜到跟前來。

當蘇夫人告訴她,讓她再去見淩霄公子時,蘇夫人分明看到蘇染霜眼裏閃過的一抹冷芒,可她細看,卻又發現她眼裏什麽都沒有。

不得已,蘇夫人只能解釋:“你放心,這次叫你去見淩霄公子,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讓你去告訴他一一聲,就說我有事求他幫忙,請他上門一見。”

“是!”蘇染霜不敢忤逆蘇夫人,也知道淩霄公子暫時不會動她,便拿着折扇上街了。

她從蘇家出門,沒看見蘇家對面一個賣古玩的鋪子裏面,一個店小二見蘇染霜拿着折扇出門,便悄悄的去了內堂,并将蘇染霜帶着折扇出門的消息告訴內堂的人,內堂那人聽後,也連忙出門去了。

蘇染霜上馬車的時候,便被人盯上了。

淩霄公子依舊沒有露面,只露出他那标志性的蒼白的手,他伸手扣住蘇染霜的手腕,将她一把拉進馬車,作勢要親。

蘇染霜冷靜的取出一枚銀針,冷聲說:“淩霄公子還想試試我的醫術麽?”

呵呵!

淩霄公子笑,“小丫頭,逗你玩玩而已,你何必如此當真?”

“我不喜與公子開玩笑,還請公子自重!”蘇染霜冷冷的說。

淩霄公子又用手支着額頭笑,“走吧,陪我走一段!”

蘇染霜沒拒絕,她坐下的時候,沒注意到淩霄公子看向外面的眼神,幽冷又克制。

兩人駕着馬車走在過風月關繁華的街頭,一路出了城。

到風月關西北的月亮湖方才停下。

此時的月亮湖層林盡染,湖光山色美麗醉人,淩霄公子将車簾子打開,故意湊近蘇染霜,柔聲問她:“此處風光如何?”

“不如何!”蘇染霜想要避開淩霄公子,可淩霄公子卻冷聲說:“你要是再退一步,我就親你!”

“公子你到底要做什麽?”蘇染霜有些生氣了,她将蘇夫人要她轉達的話告訴淩霄公子後,就起身要走,

卻聽淩霄公子用她從未見過的凄涼語氣說:“我若是知道我自己在幹嘛,也就好了!”

“三日後,公子又該施針了,公子找個機會帶我出去,我每晚替公子施針,連續七日,慢慢調養,公子的身體會好起來的。”蘇染霜有些不忍,便與他說了這些。

淩霄公子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便就是如此吧!”

說完,他溫柔的看着蘇染霜說:“霜兒,蘇家的事情,等你與季枭寒成親那日,我一定會原原本本的告訴你。”

蘇染霜蹙眉看着淩霄公子,她動了動唇,原本想說,自己根本就沒有機會嫁給季枭寒,可想了想,她與淩霄公子說這些推心置腹的話,根本就沒用,也就沒說。

可淩霄公子卻很正經的說:“你會嫁給他的,我知道你不是一個甘于被人擺布的人,你只有嫁給季枭寒,才能安穩的活下去。”

“公子大約不知道,季家祖母很是容不得我,所以我嫁到季家,也不能安穩過活,只有我自己一個人方能安穩過活。”蘇染霜冷然的說。

淩霄公子笑,“只要你愛季枭寒,你就不會在意這些,你終究會為他放棄很多東西,你信不信?”

“我不信!”蘇染霜覺得,自己從小到大都是個冷靜的人,她最大的自知之明就是,從來不去肖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那我們打賭,我賭你終究要用盡辦法嫁給季枭寒!”淩霄公子眼裏一點溫度都沒有,看笑容卻越發的明豔了。

蘇染霜沒再看淩霄公子,她自動從馬車上下來。

淩霄公子看着蘇染霜單薄的背影,無奈的,又涼薄的笑了笑,他知道的,蘇染霜一定會的。

待蘇染霜再回頭的時候,淩霄公子的馬車已經不再原地,她幽幽的看着那條路,心裏五味雜陳。

可她卻沒發現,一個人冷冷的站在她身後的湖邊,用她看着遠處的眼神,默默的看着她。

以至于蘇染霜回頭看見一個大活人冷冰冰的矗立在她面前,吓得差點跌倒在地上。

“侯……侯爺?”蘇染霜有些慌張,連看都不敢看季枭寒一眼。

沒錯,那站立在湖邊看她的人,就是季枭寒。

見蘇染霜驚慌失措,他心裏越發寒涼,眼神更是冷得讓蘇染霜如墜冰窖。

季枭寒一直不說話,蘇染霜沒了辦法,只能走過去,給他行禮。

她靠過去的時候,季枭寒便如同等待捕食的野獸一般,蓄勢待發的看着蘇染霜,等她走到他身邊不遠處,屈膝給他行禮的時候,季枭寒忽然撲了上來。

蘇染霜下被他的迅猛而且兇殘的動作吓到了,她很想逃走,可是她的腳步卻像生根了一樣,完全不能動彈。

可是,季枭寒在離蘇染霜沒多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只是冷冷的看着蘇染霜,卻一句話都沒有。

“侯爺,怎麽到這裏來了?”蘇染霜問。

這句話無疑點燃了季枭寒心裏的怒火,他冷然的看着蘇染霜,嘲諷道:“怎麽,我打擾蘇家大小姐跟淩霄公子的雅興了?”

聽了季枭寒這略帶醋味的話,蘇染霜選擇自閉。

見她一句話都不說,季枭寒很生氣,他冷然的看着蘇染霜,再次質問:“你來見淩霄公子,為何不讓人告訴我?”

“我……我以為侯爺……”蘇染霜欲言又止的模樣,讓季枭寒很是不爽,他冷然的看着蘇染霜,打斷了她的話。

很無情的說:“看來蘇大小姐與淩霄公子的關系,已經好到無需避嫌了!”

呵!

蘇染霜被季枭寒這句很有深意的話氣笑了,她冷然的看着季枭寒,淡聲說:“是啊,季侯爺說的對,我落在臭名昭著的淩霄公子手裏,這一個月什麽事情都該發生了,所以我确實沒什麽好避嫌的,倒是侯爺您,需要好好的避嫌,畢竟我與侯爺……我們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蘇染霜說完這句話,轉身便走。

季枭寒氣急敗壞的追上來,緊緊的扣住蘇染霜的手腕,聲色俱厲的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我只是順着侯爺的心意走,我與侯爺,原本就只是相互利用的關系,侯爺只需知道我是不是能給侯爺帶來利益,根本不用管我落在淩霄公子手裏,會怎樣?就如侯爺與其他人的期待一樣,我現在已經與淩霄公子牽扯不清,侯爺就該與我保持距離。告辭!”

蘇染霜說完,狠狠的甩了一下手,卻沒能将季枭寒的手甩開。

他逼近蘇染霜,原本想用自己的氣勢壓倒蘇染霜,可蘇染霜在他湊上來的時候,忽然湊上去,狠狠的親了他一口,而且是親在季枭寒的唇上。

季枭寒瞬間呆若木雞。

而蘇染霜卻趁機一把推開他,然後轉身就走。

那毫不留戀的樣子,讓季枭寒又心動又生氣,他錯愕的看着蘇染霜走了很遠,這才想起來,要追上去。

蘇染霜走了沒多久,就被季枭寒再次抓住手腕,他問蘇染霜:“你這什麽意思?”

“就是侯爺想的那個意思,侯爺莫不是要還回去?”蘇染霜是真的氣的很了,斜睨着他冷聲問。

有那麽一瞬間,季枭寒是真的想繼續。

可是,他知道,自己方才的話,刺傷了蘇染霜的自尊,這個女人,她可以不争不搶任何東西,但是這自尊心,她卻是非搶不可的。

而且……

想到淩霄公子與蘇染霜的互動,季枭寒便覺得自己渾身的血都沸騰了。

“我方才不是……”季枭寒想與蘇染霜解釋,可蘇染霜卻冷笑着打斷了他的話。

“侯爺不必同我一個丫鬟解釋什麽,以後侯爺需要我做什麽事,只管吩咐便是,告辭!”蘇染霜再次甩來季枭寒的手。

季枭寒這次反應很快,他直接将蘇染霜扣在大樹上,整個身體将其壓制在懷裏,咬牙切齒的道:“你方才故意撩我,撩完就跑,那我的面子置于何處?”

“侯爺是覺得面子上過不去是麽?”蘇染霜笑了笑,然後柔聲說:“那侯爺還回去就是!”

她雖然在笑,但是事實上她的眼裏已然浸滿了眼淚。

她還是在意自己之前的話!

季枭寒知道,蘇染霜就是還在在意,所以才會這樣夾槍帶棍的跟自己說話。

哎!

季枭寒無奈的看着蘇染霜,最後無奈的妥協道:“此處十分偏僻,尚且有山賊出沒,你一個女子只生上路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不必勞煩侯爺了,侯爺金尊玉貴,還是打住吧!”蘇染霜陰陽怪氣的說話,卻規規矩矩的行禮。

季枭寒又懊悔,又憋屈的抓了抓頭發,卻始終沒有放開蘇染霜。

“侯爺!”蘇染霜說完了這麽一圈賭氣的話,終于氣消了些,開始不敢直視季枭寒的眼睛、

季枭寒不知蘇染霜心情變化,只幽幽的說:“我斷然不會放你自己獨自回城,你要麽配合我一下,我們用最快的速度回去,要麽我們就在這裏耗下去,此處天黑之後,景色倒是十分宜人。”

蘇染霜猝!

她哭笑不得的看着季枭寒,又看了看天色,再回頭看看季枭寒,發現這人一點說笑的意思都沒有,于是她不得不妥協。

“那就有勞侯爺了!”

季枭寒飒然一笑,就勢将手滑下來,落在蘇染霜的手上,扣住她的手腕就往風月關城池方向走去。

說好的用最快的速度回去,可蘇染霜嚴重懷疑,季枭寒是故意在拖延時間。

因為,他們還沒回到風月光,夜幕便已經完全拉下帷幕。

夜裏的小路上,螢火蟲飛來飛去,如同夜裏的星星一般,十分好看。

蘇染霜喜歡這樣靜谧寧靜的夜,這讓她想到了鳳凰村,她的心緒也跟着平和了下來。

季枭寒見她心态平和下來了,心情也跟着平複了下來。

兩人走在這樣靜谧的夜裏,即便沒說話,也不會覺得尴尬,尤其是季枭寒,他竟希望,這條路就這般,一直一直不要停下來。

可再漫長的路,終歸是有盡頭的。

兩人走了沒多久,就遠遠的看見繁華的風月關裏面的燈火闌珊。

此時,不僅是季枭寒,蘇染霜心裏也滑過一絲惆悵。

她回頭看了一眼在暗夜中輪廓模糊的季枭寒,幾次想開口說話,可話到嘴邊,卻總是說不出口,最後她也只能悄悄的,在夜裏光明正大的貪婪的看他的輪廓。

她所有的自以為很隐秘的舉動,其實季枭寒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他問:“喜歡這裏麽?”

“喜歡的!”蘇染霜說。

季枭寒笑了笑,沉吟道:“你若是真的喜歡,我們可以晚些再回去!”

“不必了,我還要回蘇家複命,今日多謝侯爺了!”蘇染霜說的有些不情願,其實她早看出來了,季枭寒在拖延回城的時間。

季枭寒還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一本正經的道:“一點小事不足挂齒,只是如今城門只有你我二人通過,若是被那些士兵看出端倪,我怕對你不利!”

“那現在怎麽辦?”蘇染霜也害怕啊,上次就因為一條汗巾帕子,蘇夫人與蘇歡歡便要毀她名節,若是謠傳他們一起進城,只怕蘇夫人跟蘇歡歡會直接将她發賣。

季枭寒看了看天空中明亮的星星,思忖了片刻後,淡聲說:“不若今晚就留在外面,想必你見淩霄公子,溫氏也不敢為難你,你随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也比讓蘇家人知道你我在一處好!”

“我記得小芳兒同我說過,侯爺在這不遠處有一個別苑,不如侯爺自己去別苑住一晚,我自己一個人進城便可。”蘇染霜連退路都幫季枭寒想好了。

季枭寒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錯覺。

不得已,他只能悻悻的接受了蘇染霜的提議。

眼看着蘇染霜已經走上管道,都已經能看到守城的士兵,還聽見守城的士兵喊:“過往的旅客,風月光城門即将關閉,明日卯時方可進城,要進城的要出城的,最後一盞茶時間,抓緊了!”

铛铛铛!

蘇染霜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腳程,想着自己一定能敢在城門關閉之前趕到城門口,便加快了腳程往城門口去。

她趕到的時候,城門已然開始閉合,蘇染霜正要求守城的小哥放她進去,可城門口卻憑空伸出來一只大手,将她攔腰抱走。

蘇染霜吓得正要呼救,卻被人一把捂住口鼻,熟悉的味道溫度瞬間充盈了蘇染霜的整個口鼻,她先是松了一口氣,接着又氣急敗壞的掙紮,卻只能眼睜睜看着城門關閉。

卻說那罪魁禍首,卻一臉雲淡風輕的問:“方才我忘記與你說一件事,那孫鐵同我說,蘇夫人與他已然認識二十五年以上,你家嬷嬷可曾說過,溫氏有過這樣一個朋友?”

“這事日後有機會在同侯爺說,我先回城。”蘇染霜哪裏不知季枭寒是故意的,所以才生氣,鐵了心要回去。

季枭寒以手環胸,淡然的看着蘇染霜去叫門。

蘇染霜走到城門口,好說歹說說自己是蘇家的丫鬟,因為出城辦事耽誤了時間,現在想要回城,想讓守城的士兵行個方便給自己開門。

守城的士兵很不耐煩的說:“若是風月關的人,如何不知風月關何時開門何時關門,你這時候要求開門,不是細作就是瘋子,且去一邊鬧去,我們是守城的士兵,不是你家中的兄長,可以随時給你開門!”

蘇染霜幾番懇求,對方還是堅持不給她開門。

蘇染霜沒了辦法,只能離開城門。

“怎麽,城門關了?”季枭寒明知故問,笑的十分的得意。

蘇染霜名字他是故意為之,卻拿他沒有半點辦法,只能氣呼呼的看着他。

“走吧,既然你知道我有別苑在此,不如先将就一晚,再行定奪!”季枭寒假裝自己看不見蘇染霜氣急敗壞。

蘇染霜見他得意洋洋,便拿話堵他:“侯爺不是說了麽,我與侯爺若是漏液在一起,只怕會招來很多非議,這城門尚且如此,侯爺的別苑更是不能待,侯爺好意我心領了,多謝!”

說罷,蘇染霜便蹲在城牆下,再也不看季枭寒一眼。

季枭寒也學她蹲在城牆下,且不緊不慢的說:“巡城的士兵很多,而且他們都認識我,若是知道我與一個姑娘在城樓下卿卿我我,漏液不歸,卻不知會如何作想……對了方才你還自報家門,說你是蘇家的人。”

蘇染霜被他欺負得快哭了,可她就是倔強的不肯掉淚,只拿水汪汪的大眼睛怒視他。

季枭寒冷不丁的又來了一句:“我別苑只住着一個啞巴老頭和一個聾子老太太,這個時間,兩人早就睡了,而且我別苑裏面還種着西域來的奇珍藥材,十分稀有珍貴。”

“真有西域珍貴藥材?”蘇染霜這個小醫癡,方才還一副絕不與之同流合污的清高模樣,可一聽說有珍貴藥材,就又堅定不下去了。

“我季枭寒什麽時候欺騙過你?”季枭寒很理直氣壯的說。

呵呵!

蘇染霜很想說:“你什麽時候都在欺騙我!”

可是,她沒這膽子!

出于對西域珍稀藥材的好奇心,蘇染霜還是乖乖跟季枭寒去了他城外的別苑,也确如季枭寒所言,這別苑之中,并沒有蘇染霜想象的那般仆役成群,安靜得好像沒有人居住一般,但是窗眀幾亮,又說明這裏有人日日兢兢業業的打掃。

季枭寒沒有驚動看守的老仆人,帶着蘇染霜從牆頭飛身上去,直接去了後院。

後院十分雅致,處處都有紗幔缥缈,風燈随處可見,昏黃的燈光在夜裏閃爍着微弱的光芒,讓光亮恰到好處的襯托簾幔的缥缈。

若是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人的心情都會十分放松。

季枭寒見蘇染霜眼底有微光,便低下頭來,靠近她問:“可喜歡?”

蘇染霜不作答,卻反問,“侯爺說的西域珍稀藥材在何處?”

“帶你去!”季枭寒自然而然的拉住蘇染霜的手,駕輕就熟的朝後花園走去。

看到後花園種植的奇花異草的時候,蘇染霜眼裏閃過驚豔,但是很快驚豔就被心悸全部占據。

這裏确實有很多奇花異草,可是這些奇花異草都是最近才種植上去的。

季枭寒為何要種植奇花異草?

蘇染霜的腦子裏不安的想到,或許是因為自己。

雖然她知道自己與季枭寒兩人之間完全沒有可能,可是腦子卻不自覺的想到那裏去了。

于是,她也問了。

“侯爺,您種植這些藥材作甚?又沒什麽觀賞價值?”蘇染霜很想知道。

季枭寒四十五度角望天,“誰說沒觀賞價值,你不就被吸引了麽?”

蘇染霜的臉忍不住就紅了,他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是他是故意為之,目的就是為了套她的麽?

兩人之間難言的尴尬。

季枭寒思量了片刻後問:“你困麽?”

“侯爺這些花草雖然是精心照料過的,但是長勢并不好,我想幫侯爺侍弄一下,或許會好些!”蘇染霜擔心花草被他養死了。

季枭寒聳聳肩,一副你随意的樣子。

蘇染霜便真的将裙擺折起來別在腰間,然後将衣袖挽了挽,便真的下地幹活去了。

季枭寒在一旁看着蘇染霜那兩條細細的腿,有些不自在的別開眼,不敢再看。

蘇染霜卻完全不知道自己變成了落入別人眼裏的美景,她只一心搶救那些藥材,季枭寒見她十分熟練,便問:“這西域的藥材,你如何知道如何種植?”

“師父教的,從小師父就告訴我,什麽藥材要怎麽去種植,要怎麽煉制,師父他老人家有一本醫書,上面講解了所有的過程,十分精妙。”說起自己的師父,蘇染霜的眼裏落下一抹溫情。

季枭寒能感覺到她情緒便暖,便問:“你師父是個怎樣的人,怎麽就選中了你教學?”

“小時候,王嬷嬷給別人家做點小活,卻只夠勉強糊口,有日她生病了,我沒了辦法,便去央求新來的這位大夫,可因為我沒錢,大夫對我不理不睬,不得已我便偷偷看他給同樣生病的人治病抓的藥,我記住了藥名後,便自己去挖藥給王嬷嬷治病,沒想到我把王嬷嬷的病治好了,他發現我不求他便給人治好了病,便央着我,讓我跟他學醫,原本我是不待見他的,我覺得他見死不救,唯利是圖,不配做大夫,可是後來他說,我跟他學醫,能養活自己跟嬷嬷,我這才勉為其難答應了他。”

說起那段往事,蘇染霜又有些悵然,她跟王嬷嬷相依為命的那些日子,是她最珍惜又最回不去的時光。

季枭寒看着蘇染霜,腦子裏面忽然就想起她小時候倔強又聰明的樣子,越是這樣想着,他便越是心癢難耐。

“侯爺……你,你要做什麽?”蘇染霜再擡頭的時候,季枭寒已然走到她面前,正彎下腰來,欲親吻她。

蘇染霜的問話,像魔咒一般,讓季枭寒瞬間清醒過來。

他淡然的看蘇染霜,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你臉上有泥!”

“哦!“蘇染霜害羞的低下頭,用手胡亂的擦了幾下臉。

再擡頭的時候,原本光潔的小臉上,倒是真的沾了好些泥。

“這裏,這裏還有!”季枭寒指了指蘇染霜的臉,強行忍住笑意。

可蘇染霜幾次擦拭皆不得法,季枭寒不得不伸手,幫蘇染霜将臉上的污漬擦幹淨。

兩人靠得近了,連對方灼熱的呼吸,都能感覺到,季枭寒看着蘇染霜那張在暗夜中,依舊瑩白如玉的小臉,忍不住低頭……

蘇染霜也被下了魔咒一般,眼睜睜的看着季枭寒的臉在她面前放大放大,最後連他眼睛上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她,卻絲毫沒有要反抗的意思。

兩人的唇終于能感受到對方灼熱的溫度,蘇染霜顫巍巍的閉上眼,一滴晶瑩的淚挂在她眼睛上,搖搖欲墜好不可憐,季枭寒那還在拉扯的理智,瞬間便消失無蹤。

眼看着兩人的唇便要粘合在一處,卻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侯爺,是您回來了麽?”

季枭寒想繼續,可蘇染霜卻幡然醒悟,一把推開季枭寒,并且快速的藏身在暗處。

“福伯,是我回來了。”在蘇染霜祈求的眼神下,季枭寒不得不回答了福嬸的話。

哦!

福伯與福嬸相互攙扶着,福伯将自己聽見的傳達給福嬸,福嬸負責說話,“那侯爺可要吃些食物?”

“不必,你們不用管我,我就住一晚,明早天亮便走,你們也不用管我早飯,且回去休息吧!”季枭寒說。

那夫妻兩人,想必很聽季枭寒的話,真的相互攙扶着離開了後院。

“出來吧!”季枭寒也恢複了冷靜。

他擡頭看了一眼夜色,又看了一眼蘇染霜,淡聲說:“你不肯出來見他們,便不能給你準備房間,今夜就委屈你一下,住我房間。”

啊?

蘇染霜想拒絕,季枭寒想了想,淡聲說:“外間有個軟榻,是平素看書用的,我将就住在外面便是。”

“怎敢讓侯爺屈尊,還是我住外面吧?”蘇染霜道。

季枭寒嗤笑,“要麽就與我一起住,要麽就自己住裏面,你選!”

蘇染霜:“……”

選無可選的蘇染霜,最後只能跟着季枭寒去了他的房間,季枭寒也算信守承諾,進屋之後,便拿了被子去了外面的軟榻。

更深露重,蘇染霜十分疲倦,可她卻了無睡意。

她與季枭寒兩次同室,上一次尚且是因為她要給他刺繡,兩人之間也免于尴尬,可是現在她就躺在季枭寒的床榻上,而季枭寒就躺在外面,兩人之間誰翻一下身子,對方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她又緊張又難受,又彷徨又無助。

可季枭寒呢,季枭寒他心裏又是怎麽想的?

其實,蘇染霜睡不着,季枭寒也一樣睡不着,蘇染霜在屋裏翻來覆去,他聽的分明,可是季枭寒能做什麽?

事實上,他什麽也做不了!

兩人就這般掙紮着,到天亮。

天剛亮,蘇染霜便起身了,她随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便想趁着季家老仆跟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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