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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入佛堂探瘋婦人 (1)

蘇染霜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不熟悉的氣味讓她慌亂的推被起身,卻發現身上蓋的被子打着補丁,她伸手推開窗戶看了一眼,這才發現自己置身在一處農家小院。

唰唰唰!

有人忽然竄出來,在院子裏用木棍練劍。

蘇染霜定睛一看,卻沒想到,是季枭寒。

蘇染霜只記得她被蘇歡歡一腳踹在肚子上,然後便滾下懸崖了,可怎麽……她怎麽跟季枭寒一起出現在這農家小院了?

嘭!

正在練劍的季枭寒發現蘇染霜在偷看,想起之前種種,氣不打一處來,木棍脫手而出,精準的打在窗戶上,關上了蘇染霜偷窺他的小窗戶。

蘇染霜差點壓着手,可她不敢在季侯爺面前有怨念,只能飛快起床,穿上侯爺給她準備的放在床頭的衣服,出去給侯爺請罪。

雖然,她自己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哪裏得罪季侯爺了。

蘇染霜出去的時候,季枭寒已經坐在小幾前喝茶,他一身粗布衣服,手裏端着農家用的土碗,可那架勢卻好似端着他家青花茶盞,在品極品大紅袍一般。

蘇染霜屈膝給季枭寒問安,“侯爺好,我們這是在何處?”

“你不記得了?”季枭寒倏然站起來,逼視着蘇染霜問。

蘇染霜吓得腿軟,委屈求全的問,“我該記得什麽?”

果然,果然什麽都不記得了!

季枭寒只覺得有一口氣憋在胸口,讓他有種想掀房頂的沖動。

“你當真什麽都不記得了?”季枭寒白牙森森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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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染霜不自覺的扶着桌子的邊緣,咽了一口口水,思量了半天後說:“我記得我被蘇歡歡一腳踢在肚子上,然後就墜崖了,之後……之後我怎麽與侯爺單獨在這裏,其他人呢?”

季枭寒眼裏閃過一抹冷芒,“她果然不記得了!”

“是侯爺救了我麽?”蘇染霜試探的問。

季枭寒睨了她一眼,冷聲說:“鬼才要救你,我只是不小心跟你一起滾下來了。”

啧,好重的怨念!

蘇染霜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季枭寒見她不說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冷冷的盯着她,也不說話。

蘇染霜有些害怕,便小聲說:“我去給侯爺做飯。”

“做的不好吃,我就……”我就吃了你!

季侯爺憤憤不平的看着蘇染霜,吓得蘇染霜雙手一攤,“其實我也不是很會做飯,要不還是算了吧?”

“做!”季枭寒一個字,堵住了蘇染霜的後路。

她只能戰戰兢兢的拖着自己的病體去做飯去了。

咦?

想到生病,蘇染霜忽然感覺不太對勁,她擡頭看季枭寒,卻見季枭寒還在怨念的看着她,她吓得低下頭,再也不敢發問。

“想問什麽就問。”季枭寒不喜歡她畏首畏尾的樣子,相對而言,燒糊塗的時候的她,反而更可愛。

哦!

蘇染霜連忙揪着衣衫問:“侯爺,墜崖之前,我記得我正在發燒,是誰給我治病的?”

說起治病,說起發燒,季侯爺又開始咬牙切齒。

蘇染霜狐疑的看着他,又不敢問了。

季枭寒深深的呼吸了幾次,方才平息怒氣,“你病了三日,若是再不好,早該燒成傻子了,雖然你本身也不怎麽精明。”

蘇染霜徹底自閉。

可她心裏卻很擔心,她與季枭寒單獨相處三日,若是被蘇歡歡知道,以她那心胸狹窄的個性,卻不知要鬧出什麽事來。

這個擔心在她回到蘇家後,就得到了印證。

季枭寒為了避嫌,特意讓季小馬将蘇染霜送了回去,他還特意囑咐季小馬,讓他與蘇家言明,那日他見蘇歡歡墜崖,想去救她,卻沒想到蘇歡歡被卡在木樁上,當是他着急,看見有人掉下去,也沒看清楚是誰,便救了她,可是他自己卻受了傷,這幾日都是蘇染霜在照顧他,因此才回來晚了。

季枭寒之所以這樣說,其實也是為了消除蘇家人對蘇染霜的懷疑,蘇家人确實接受了季枭寒的說法,可蘇歡歡卻覺得像有一根刺橫亘在心頭。

當時她故意踢了蘇染霜一腳,原本就是抱着蘇染霜必死的信心的,可誰知蘇染霜不但沒死,還與季枭寒單獨相處了好幾日。

她心裏又怕又嫉妒,自然要找了由頭對付蘇染霜。

所以季小馬一走,她便抓着蘇染霜的頭發,将她整個慣到地上。

“小賤人,你救了侯爺,為何不回家禀告,為何要單獨與我夜白哥哥相處三日,你想做什麽,你對我家夜白哥哥有什麽企圖?”蘇歡歡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蘇染霜被她摔打在地上,整個人昏昏沉沉,她趴在地上,隐忍的握拳,将自己的怒氣隐藏起來。

蘇歡歡見她不說話,氣的抓着她的頭發便要甩她耳光,蘇染霜冷然的看着她說:“大小姐,你踢我下山的事情,我原本不想說出來,季侯爺當時情況緊急,我能找到郎中給他看病,已經不易,我無錢無勢,我去哪裏給你們報信,再說了,季侯爺為了救你而墜崖,為何你們沒有差人去尋?若是大小姐真的覺得我對季侯爺有什麽想法,那你大可辭退我。”

她隐忍慣了,蘇歡歡倒是沒想到,她忽然強硬起來了。

她先是有些讪讪,然後又氣急敗壞的說:“誰看見我踢你了,你一個下作人,就算我踢你下山,你又能拿我怎樣,我是未來的侯爺夫人,你是個下人,誰會聽你的?”

“我會!”不知何時,蘇夫人在方嬷嬷的攙扶下,已經進來了。

她冷厲的看着蘇歡歡,用從未有過的冷厲看着她。

蘇歡歡有些懼怕,便放開了蘇染霜的頭發。

方嬷嬷連忙将蘇染霜扶起來,并道:“大小姐性子急,但是她沒什麽惡意,你不要在意。”

都要殺人了,還沒惡意?

蘇染霜低着頭,一句話都沒說。

蘇夫人見蘇染霜不說話,冷聲斥責蘇歡歡道:“我與你說過的,你在你父親那裏,已經沒什麽好感了,你若再不收斂你的性子,日後與季家婚事不成,你休要怪我們,可你倒好,這麽貼心的下人,你不想着好好對待,還要打要殺的,你這輩子,如何得一個貼心的人好好待你,你若嫁給季枭寒,還動辄打罵殺他家下人,他又會怎麽看你?”

“夜白哥哥是喜歡我的,他才不會為了這些小賤人與我計較?”蘇歡歡還死不悔改。

蘇夫人怒極,一耳光甩在蘇歡歡臉上,“季家何曾打罵過下人,你若執意如此,那我們便任由季家退婚算了,反正定親的玉佩找不到,季家也難認這門親事。”

那枚玉佩,想起那枚玉佩,蘇染霜便心底生寒,就因為那一枚小小的玉佩,她居然做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情來,如今倒好,玉佩在季枭寒手裏,誰也拿不到。

就連她自己,也休想拿到。

蘇歡歡被打蒙了,她跑會房間去,倒在床上哭。

蘇夫人沒理會她,只拉着蘇染霜的手說:“慧兒,委屈你了。”

若是在不知她真面目之前,她這般握着自己的手,蘇染霜或許會激動得流淚,可現在她只覺得害怕,只覺得惡心。

可再害怕再惡心,她也只能忍着。

她只需搞清楚,自己當初是怎麽被送走的,所以她必須忍着。

蘇歡歡被蘇夫人教訓了一頓,後來見着蘇染霜,雖然不是很客氣,但至少不敢再打罵她。

蘇家設宴,要給季枭寒賠不是。

季枭寒早早便來赴宴,一進門他便看見站在蘇歡歡身邊的蘇染霜半張臉上都是淤青,季枭寒眼神閃了閃,渾身充斥着冷冽的怒氣。

靠過去的蘇歡歡打了個激靈,她不解的問季枭寒:“夜白哥哥,你怎麽了?”

“沒事!”季枭寒将衣袖從蘇歡歡手中扯出來,淡聲道:“我身體不好,你自去坐好。”

“我聽說那日你受傷了,傷在哪裏了?”蘇歡歡心疼的問。

季枭寒道:“沒事,就一點皮外傷。”

“都怪她,要不是為了救她,你怎麽會受傷?”蘇歡歡指着蘇染霜憤然的罵。

季枭寒這下的倒是能光明正大的看蘇染霜了,他蹙眉不悅的道:“若不是她救我,我早沒了,歡歡你若是再這般不分黑白,那我們也沒什麽可說的了,她是我的恩人,你不說感謝她,但也不能錯怪她吧?”

蘇染霜:“……”

季枭寒,你這是裹亂!

蘇歡歡被季枭寒一番斥責,眼眶都紅了,她氣急敗壞的道:“那人家不是心疼你麽?”

“我謝謝你!”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僵硬。

這時,蘇文軒走了進來。

他一進門,也看見了蘇染霜臉上的傷,他不悅的瞪了蘇歡歡一眼,然後陪着笑臉跟季枭寒賠不是。

席間,他一直與季枭寒推杯換盞,表達歉意。

女眷被遣到後院,蘇歡歡不願與蘇染霜說話,也不願與蘇梅雲說話,便自己一個人坐得遠遠的。

此時涼亭裏面,只有蘇梅雲與蘇染霜兩人。

蘇梅雲低眉順眼,耷拉着頭說:“你見識到她的狠和她的毒了麽?”

蘇染霜愕然擡頭,可蘇梅雲卻好似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依舊保持着原本的樣子。

蘇染霜不得不學着她的樣子,低聲說:“二小姐想說什麽?”

“我知道你想讓她去探佛堂的後院,我幫你一個忙,你也幫我一個忙,如何?”蘇梅雲道。

蘇染霜沉吟許久,方才開口:“二小姐圖什麽?”

“我只圖她們不在我背後使絆子,毀我名節,我只想安安穩穩的在家呆三年,然後嫁給張公子,可我知道,你圖的定是大事,與我合作,你不會吃虧。”

原來,她已經知道蘇歡歡的毒計,難怪這段日子,她總是顯得奇怪。

蘇染霜會意,她低聲說:“好,我答應你,若是她們有所行動,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那探佛堂的事情,就交給二小姐了。”

嗯!

蘇梅雲低聲應諾。

蘇染霜忽然覺得慶幸,自己若是自小生活在這裏,現如今,也不過是與蘇歡歡蘇梅雲一樣,還不如她之前那十八年快活寫意。

當夜,季枭寒又暗夜來訪。

蘇染霜已經摸準了他的性子,所以一直沒有睡覺,端坐在小幾上等着他。

季枭寒進屋,見她還坐等着,心裏忍不住有些好奇,“你怎麽還沒休息?”

“我知道侯爺要來!”蘇染霜也沒明說,只略說了一句。

季侯爺卻異常敏感,“我不是來看你的傷的,我只是想問你,後院你什麽時候去探?”

“蘇家那位二小姐也出手了,她說她會幫我,有她出手,總比我自己出手要安全些,所以我便由着她去了!”蘇染霜道。

季枭寒挑眉:“蘇家二小姐又是為何?”

“因為,蘇歡歡之前說過,要找人壞二小姐名節。”蘇染霜如實相告。

呵!

季枭寒冷笑,“你們蘇家,可真是亂!”

“不是我家!”蘇染霜陳述。

季枭寒頓了一下,淡聲說;“需要離開麽,我可以……”

“不用,我感覺,自己離真相不遠了!”蘇染霜說罷,苦笑了聲。

“若是查到結果,你要去何處?”季枭寒想也沒想便開口問了,問完他又有些後悔,馬上補救,“要不,你來我家做醫官。”

“好呀,到時候要是還能做得成,我就去侯爺家做醫官。”蘇染霜的眼神在聽到他說要讓她去做醫官的那一瞬間,死灰死灰的。

季枭寒看着她眼裏的光彩落寞,不由得暗罵自己在她面前總是失算,兩人之間,氣氛變得有些尴尬。

季枭寒枯坐了一會兒後,淡聲說:“我先回去,這藥膏,記得給自己用。”

“就不麻煩侯爺了,我是個大夫,我自己知道怎麽配藥。侯爺告辭!”蘇染霜說罷,屈膝跟季枭寒告辭。

季枭寒被蘇染霜怼了一下,氣的拂袖便走。

翌日。

季枭寒在大街上遇見前去脂粉鋪子的蘇梅雲,想起昨夜蘇染霜同他說的話,他冷聲對季小馬說:“等下,你進去告訴蘇梅雲,說我在胭脂鋪子後院等她,讓她自己一個人去後院。”

“侯爺,她是您的小姨子?”季小馬深以為然的覺得,侯爺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很是不妥。

季枭寒冷冷的睨了季小馬一眼,“你要是再多嘴,就給我滾遠些。”

為了一直在侯爺身邊打滾,季小馬決定閉嘴。

胭脂鋪子後院廂房。

季枭寒看着站在他面前唯唯諾諾的蘇梅雲,開門見山的說:“我知道你不喜歡蘇歡歡。”

“沒有,侯爺怕是誤會了,我并沒有不喜歡大小姐。”蘇梅雲有些懼怕的看着季枭寒。

季枭寒冷笑着說:“其實我也不喜歡她,我知道她想對你下黑手,我與你做個交易如何?”

“侯爺說笑了!”蘇梅雲并不信任季枭寒。

季枭寒不願與她多言,只淡聲說:“我将話擺在這裏,你若是想與我合作,過段時間我祖母要宴請風月關百官家眷,你穿件粉色衣服來,我便當你願與我合作,你與我合作的最大好處,便是你嫁到張家,絕對不會是做妾。”

季枭寒說完要便走。

“侯爺讓我做什麽?”蘇梅雲一聽說不用做妾,當即便決定跟他合作。

季枭寒邪肆的勾唇笑道:“我要你拿到你家的管家權,然後清點你家的庫房,幫我找一樣東西。”

“侯爺要什麽東西?”這個要求稍微有些奇怪,蘇梅雲是個謹慎的人,她要問清楚。

季枭寒道:“一條黑玉腰帶。”

“要帶出來麽?”蘇梅雲問。

季枭寒說:“不用,你看到了,只要告訴我,便可,只要你拿到管家權,将清單給我,我便同老師言明,讓他到蘇家提親,讓你做張家長房長孫媳婦。”

“可大夫人當道,我如何能拿到管家權?”蘇梅雲問。

季枭寒說:“會有人幫你,但是這件事,你最好誰都不要說,任何人都不能說。事情若敗,你永遠也別想進張家大門。”

說罷,季枭寒大步流星的離開。

蘇梅雲看着季枭寒離開的背影,眼裏閃過一抹勢在必得的冷芒。

蘇府。

蘇染霜與劉嬷嬷坐在一起繡花,蘇歡歡坐在一旁嗑瓜子。

劉嬷嬷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蘇染霜聊天,“你這丫頭,知書達理繡工又一流,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祖上也小有薄産,奈何爹爹是個賭徒,将家敗光了,便開始典賣我們姐妹。”這樣的事情,太多了,所以說出來,也沒幾個人同情。

劉嬷嬷頓了一下,淡聲說:“也是,遇到賭徒,那真是全家遭殃。”

“誰說不是呢,我這輩子是已經寒心了,将來小姐出嫁,我便自梳,絕不讓男人禍害我。”蘇染霜說的很是平靜。

劉嬷嬷不由得對她産生了一絲同情,“你好好的孩子,說什麽自梳,自梳了便能避開一切麽,瞎說八道。”

“她一個鄉下人,說得好像有人願意禍害她一樣,長得就是個狐媚樣子,還自梳,只怕将來不知要落個怎樣淫賤的名頭?”蘇歡歡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必然是撿最難聽的話說。

蘇染霜已然習慣了她的口沒遮攔,經過上次,她也不在提醒,只淡淡的低下頭不說話。

倒是方嬷嬷正好進門,聽到蘇歡歡的話,她将盤子重重的放在蘇歡歡面前,冷聲對劉嬷嬷說:“劉嬷嬷你來,我與你說點事情,對了,二小姐也要準備這些東西,老爺說了,讓她同大小姐一起準備,大小姐您還是要謹言慎行些好,你已經吓壞了慧兒,若是再闖禍一次,夫人也斷不會再為了你與老爺傷了和氣,三少爺可是要繼承家業的,總不能因為大小姐被波及。”

方嬷嬷說罷,便拉着劉嬷嬷走了。

蘇歡歡氣的快吐血,可這方嬷嬷是她母親最信任的人,她也不敢公然與她頂嘴,便只能忍着怒火,由着她去了。

沒多久,蘇梅雲便端着她的籃子進來了。

見她來,蘇染霜連忙站起身來行禮,但見蘇梅雲籃子裏面的繡品精致,蘇染霜不由得誇了兩句:“二小姐這花繡的真好看。”

“是啊,我母親教我的,我也覺得好看。”蘇梅雲緬甸的笑了笑。

蘇歡歡正愁沒地方發火,便冷嘲熱諷:“繡的再好看又有什麽用,最後還不是只能給人做妾?真是什麽貨色生什麽貨色!”

“是是是,大小姐這樣的貨色,自然與我們不一樣,您是大夫人生的,自然是要做當家主母的命,只是卻不知,大小姐日後又要逼瘋多少個瘋婦人藏在佛堂後面?”蘇梅雲一改方才的腼腆,句句帶刺的諷刺蘇歡歡。

蘇歡歡一聽這話,自然就不樂意了,她氣急敗壞的罵道:“你個小娼婦,你胡說什麽呢?”

“是不是胡說,大小姐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麽?”蘇梅雲絲毫沒理她,還繼續挑釁。

這讓蘇歡歡如何能忍,她撲過來要厮打蘇梅雲,蘇染霜連忙攔住她道:“大小姐,您若是不怕被老爺知曉,盡管打就是了。”

“哼,我不打你,你等着,等着我去後院問問,要是那瘋婦人與我母親無關,我定要告訴父親,讓父親打死你個小賤蹄子!”說罷,蘇歡歡便扭着腰朝後院沖去。

蘇梅雲溫婉一笑,低頭繡花去了。

蘇染霜顧不得贊嘆蘇梅雲的簡單粗暴,連忙跟了上去。

蘇歡歡這人性子急,一進佛堂就開始大吵大鬧,蘇染霜在一旁規勸:“大小姐,我們回去吧,這地方不能随便進來,要是被夫人知道,您會被責罵的。”

“我不管,我倒是要看看,這裏到底藏着個什麽妖魔鬼怪,能讓那個嚣張至極的小丫頭,用這個來惡心我。”蘇歡歡推了蘇染霜一把,快步朝後堂走去。

蘇染霜不得已,只能跟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

後堂忽然傳來兩聲不同的尖叫聲,蘇染霜聽後,連忙抓緊跟了上去,再看蘇歡歡,已然暈倒在地上。

蘇染霜顧不得去看那瘋婦人,連忙去查看蘇歡歡,見她只是暈倒,蘇染霜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時,她忽然看見一雙充血的眸子,帶着凜冽的恨意,從披散的頭發裏面透出來,陰森森的看着她。

饒是蘇染霜膽子再大,看在這,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你是那個賤人派來的,是那個賤人派來的,我要掐死你!”瘋婦人伸出滿是污垢的長指甲,從鐵欄杆後面張牙舞爪的伸出來。

蘇染霜知曉她是與王嬷嬷一同從溫家來到蘇家的,心裏不免悲切。

她低聲說:“有一個人,她叫王文秀,嬷嬷認識麽?”

瘋婦人忽然停止了她瘋狂的舉動,冷冷的看着蘇染霜說:“你是誰?”

她的樣子,一點都不像瘋子。

蘇染霜激動的道:“我是……”

“有人來了,有人來了!”那婦人抓着蘇染霜的頭發,輕輕的将她的頭磕在鐵欄杆上,她低聲道:“裝暈,快裝暈!”

蘇染霜會意,連忙倒在蘇歡歡身邊

沒多久,方嬷嬷來了。

看到蘇染霜跟蘇歡歡兩人倒在地上,她冷厲的看着瘋婦人,“你敢對大小姐動手,你不要命了麽?”

“她算什麽狗屁大小姐,你們這樣會遭報應的,你們會遭報應的!”瘋婦人激動的道。

哼!

方嬷嬷冷聲說:“我看你真是活夠了。”

“哈哈哈哈,只要她沒死,我就要活着,我要活着看她的報應!”瘋婦人厲聲大笑。

方嬷嬷見她發瘋,從旁邊拿了手臂粗的棍子,隔着鐵欄杆狠狠的戳打在她身上,“你要是好好的,或許大夫人還能讓你活着,可你真是太不乖了。”

“我乖我乖,我乖乖的,我保證乖乖的!”瘋婦人似乎被打怕了,連忙認輸。

方嬷嬷這才啐了一口,冷聲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說罷,她将蘇歡歡拖到佛堂,然後又将蘇染霜拖了出去。

蘇染霜吓得不敢大口呼吸,只能小心翼翼的聽着動靜。

方嬷嬷将她們拖出來後,又折返回去,冷聲說:“我會找人來擡大小姐出去,你若敢出聲,我便讓人打死你。”

“我不出聲,我保證不說話,我不說話!”瘋婦人縮在角落裏面,目光空洞的看着某處,便再也不動了。

方嬷嬷又啐了她一口,這才出去找人。

“別動,千萬別動,一點都不能動,這個家邪性得很,不能動!”瘋婦人的瘋話,看似是在提點自己,其實是在提點蘇染霜。

聽了她的話,蘇染霜果然沒敢動。

她們被擡出去後,蘇歡歡被安置在床上,蘇染霜卻被丢在地上。

沒多久,方嬷嬷端了一盆涼水,澆了蘇染霜一身的水。

蘇染霜當即“醒來”,她瑟瑟發抖的說:“佛堂真的有怪物,真的有怪物。”

“還裝瘋賣傻,誰讓你帶大小姐去佛堂的?”方嬷嬷冷聲質問。

蘇染霜連忙搖頭說:“沒有,我沒有,不是我!”

“不是你,以前大小姐從不知佛堂後面關着個瘋婦人,自打上次你發現之後,你便在打聽,我當時以為你是吓怕了,現在想來,你一定是有什麽目的,你要麽現在就告訴大夫人,大夫人仁厚,或許不會怪罪你。”

“不是的方嬷嬷,大夫人,我沒有什麽目的,瘋婦人的事情,我沒有問方嬷嬷,我當時只是被吓壞了,方嬷嬷便告訴我,後面關着瘋婦人,那夜我始終害怕,便沒睡好,第二天,大小姐見我昏昏欲睡,揚言要打死我,我這才将在佛堂被吓的事情告訴她,可我絕對沒有帶大小姐去佛堂,不行您可以等大小姐醒來問她,我真的沒有!”

蘇染霜剛剛哭訴完,蘇歡歡也醒來了,她比蘇染霜膽子小,醒來便又哭又喊的說佛堂有鬼。

蘇夫人呵斥,“哪裏有什麽鬼,不過就是關着個瘋婦人,歡歡,你告訴母親,你是怎麽知道那裏關着瘋婦人的?”

“是她告訴我的,上次她說她吓得一夜沒睡,我還不信,非想去看看,對了,還有蘇梅雲,今日是蘇梅雲那個小賤人,是她說佛堂後面的那個婦人是母親逼瘋的,她說我與母親一樣,将來一定會逼死逼瘋很多侯府的下人,她是故意的,母親我要去撕了那個賤人的嘴。”蘇歡歡都吓到腿軟,還不忘要撕爛人家的嘴。

不過她這樣一說,倒是擺脫了蘇染霜的嫌疑,她最多就是吓壞了,多說了兩句而已。

“算了,今日的事情,你們權當不知道,慧兒,你先扶小姐去休息。”蘇夫人冷聲道。

蘇染霜黯然的點了點頭,不敢扶着蘇歡歡回房去了。

兩人走後,蘇夫人厲聲道:“沒想到,還是被秦氏那個賤人抓住錯處了,這件事非得要好好找她們的晦氣,這段時間,她們太得意忘形了。”

“可是夫人,那瘋婦人要怎麽辦,大小姐那性子,只要她知道了,只怕沒人攔得住她去探聽。”方嬷嬷道。

蘇夫人眼裏閃過一抹冷芒,她對方嬷嬷招手,與她耳語了幾句,方嬷嬷連忙點頭去辦去了。

蘇夫人整理了儀容後,淡聲對門外喊:“劉嬷嬷,随我去一趟水榭苑。”

“是,大夫人!”劉嬷嬷恭敬的進門,扶着蘇大夫人去水榭苑去了。

水榭苑中。

蘇大夫人跟劉嬷嬷進門的時候,蘇梅雲正在閣樓上看書,她弟弟坐在一旁,規規矩矩的練字,見蘇大夫人氣勢洶洶的來,她對身邊的丫鬟說兩句話,便繼續拿着手裏的書,讓她那好奇的弟弟好好練字。

蘇大夫人一進廳堂,便冷冷的立在中間。

秦氏一改以前的粗俗無禮,恭恭敬敬的對蘇夫人行禮。“不知大夫人大駕光臨,是為何事?”

“蘇梅雲呢,讓她出來見我?”蘇夫人冷聲道。

秦氏賠着笑臉說:“她與弟弟在閣樓習字呢,大夫人有什麽事,同我說就是了。”

蘇大夫人最恨的,就是秦氏這兩個孩子的文靜博學,與剛才的事情攪合在一起,讓她氣的理智全失,提着裙擺就朝閣樓走去。

“哎哎哎,大夫人您這是要幹什麽呀,來人啊,大夫人要殺人了!”秦氏害怕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便扯着嗓子大喊大叫,企圖招來人。

蘇夫人折身,冷聲對劉嬷嬷說:“給我掌嘴!”

“是!”劉嬷嬷只能留下,抓着秦氏,狠狠的甩了兩個耳光,秦氏哭倒在地上,不敢再大喊大叫。

蘇夫人上樓後,見姐弟二人确實在看書寫字,氣的一把掀翻了四少爺練字的桌子,轉身又抓起蘇梅雲,将其推倒在地上,左右開弓給了她兩個耳光。

打完之後,她立馬恢複了以往的端莊文靜,坐在椅子上,淡聲對蘇梅雲道:“好好跪着,聽我的回話。”

“是!”蘇梅雲下着重手,狠狠的戳自己被大夫人打過的臉頰。

大夫人不以為意,冷聲問:“今日是你教唆大小姐去佛堂的?”

“我沒有!”蘇梅雲矢口否認。

哼!

大夫人冷笑,“你否認也沒用,今日給你一個教訓,讓你知道什麽叫嫡庶有別,日後你再胡說八道對你姐姐耍心機,那便是與老爺作對,我也要将你嫁給那張屠夫,讓你戰戰兢兢的過你的苦日子去。”

“大夫人,求你別這樣對我,我不要嫁給張屠夫,我以後會很乖的,以後大小姐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再反抗的。”蘇梅雲哭的好不可憐。

大夫人冷笑:“你最好記住今日的話,給我好好的記在心裏。”

“她要是記不住,又當如何?”門外,蘇文軒如門神一般殺氣騰騰的看着蘇夫人。

蘇夫人萬萬沒想到,這個時間,蘇文軒會在家裏,她吓得從椅子上站起來,顫顫驚驚的叫:“老爺……”

“我且問你,若是以後歡歡打罵她,她還手了,你是不是真的要将她嫁給張屠夫去?”蘇文軒冷聲質問。

蘇夫人像是被問的急了,捧着心口便抽搐着跌坐到椅子上去。

好一會兒,她見蘇文軒無動于衷,這才撲上來,跪在蘇文軒腳邊,期期艾艾的道:“老爺,今日歡歡去了佛堂,若是她出點什麽事,你要我怎麽活啊?”

聽蘇夫人說起佛堂,蘇文軒再也無法保持無動于衷,他冷聲問:“怎麽回事?”

“歡歡同我說,說梅雲故意激怒她,說佛堂後面的瘋女人是我逼瘋的,她還說歡歡日後嫁到侯府,也必然會逼瘋千千萬的婦人,老爺,那婦人是怎麽瘋的,你心裏最清楚不過,可她這般惡毒的詛咒自己的姐姐,我如何氣得過?”蘇夫人跪在蘇文軒腳邊,哭的那叫一個肝腸寸斷。

蘇文軒終究還是不忍,連忙将她扶起來,且冷聲斥責蘇梅雲,“你可說過這樣的話?”

“我沒有,父親我沒有,我與弟弟一直在讀書習字,即便大小姐說我開罪了她,那大夫人質問我便是,她為何要打翻弟弟的桌子,難道女兒就不是爹爹的女兒了麽?”蘇梅雲也哭。

蘇文軒被兩個女人哭的心煩意亂,他冷冷的說:“去将蘇歡歡給我帶來,我要你們當面對質。”

沒多久,蘇染霜與蘇歡歡就被叫到水榭苑。

“全都給我跪下!”蘇文軒一聲令下,堂下跪了一屋子的女人。

抽抽搭搭,好不熱鬧。

“蘇歡歡,你說,蘇梅雲到底有沒有罵你!”蘇文軒問蘇歡歡。

蘇歡歡擡起頭來,篤定的說:“當然有,她說佛堂的瘋女人是母親逼瘋的,還說我嫁到侯府去,也會變成跟母親一樣的人,她說了,慧兒也聽見了,慧兒你說是不是?”

“這……”蘇染霜為難的看着蘇歡歡,沒敢開口。

蘇歡歡怒了,“賤人,你當時也在場,你敢不說,我打死你!”

“回,回老爺,我聽見了,我聽見了,二小姐是這樣說的!”蘇染霜像是被逼狠了,才不得已承認的一般。

蘇梅雲冷笑,“大小姐真是好大的威風啊,誰都能殺,誰都能打,可你怎麽不說,慧兒誇我一句我繡工好,你便口出惡言,說我母親是小妾,我也只配當個下賤的小妾,是個小賤蹄子這樣的話告訴父親?”

“這話你說了?”蘇文軒冷然的看着蘇歡歡。

蘇歡歡委屈巴巴,低頭默認。

“來人,将這個連自己親妹妹都要詛咒的孽種給我關到祖宗祠堂去。”蘇文軒在大夫人還沒開口求情之前,便走過來扶着她說:“一碼歸一碼,她犯錯,我不會怪你,走吧,我扶你回去休息。”

蘇夫人動了動嘴巴,最終一句話也沒說。

蘇文軒從蘇夫人房間離開後,蘇染霜便連忙進屋去跪在蘇夫人面前,“夫人,我方才不敢說實話,便是害怕二小姐将大小姐辱罵她的話抖露出來,可最終……我還是沒攔住。”

“你如何攔得住,歡歡太沖動了,而且她們那邊,顯然是有備而來的,我乏了,你回去休息吧。”蘇夫人這次像是被打擊慘了,恹恹的,沒什麽精神。

蘇染霜看了她一眼,低頭躬身退了出去。

回到房間,她疲倦的散開頭發,想起蘇夫人備受打擊的樣子,其實她心裏也很不好受,可是那些秘密,若是不查出來,她又一輩子如鲠在喉。

忽然,她摸到自己頭發上多了一枚簪子。

不屬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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