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黑白》
她專注地看着畫面中挺拔俊逸的男人, 眼裏含着笑意, 突然很想他,哪怕兩人昨天剛剛通過電話。
展言正準備給褚東陽打電話, 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她只好放下了手機,“誰?”
鄒楚妃的聲音傳來:“是我。”
展言一愣, 下床給她開門。
鄒楚妃進來後, 眼神複雜,展言疑惑,挑眉道:“怎麽?”
“微博上的消息你看了吧。”
“看了。”展言晃晃手中的手機。
鄒楚妃:“網上都傳瘋了,現在曝光好嗎?”
“誰知道那麽碰巧, 我們就是出去逛個街......”展言想起追究原因還是因為要為鄒楚妃慶祝一下, 雖然事實上是自己玩的挺開心, 于是也沒說。
展言道:“我倒是無所謂,就是我家先生工作性質有點特殊, 可能對他影響更大。”
鄒楚妃:“你們公司的公關團隊呢,你也澄清下, 說你們并沒有關系。只是普通朋友。”
展言一臉佩服地看着她,“怪不得你能被別人陷害啊,哪有那麽容易, 視頻在那擺着呢, 你當粉絲們好糊弄麽?再說,現在否認,之後呢, 打臉?而且,我為什麽要否認,我本來就是結婚了呀,開開心心的把自己嫁出去,為什麽要否認?”
鄒楚妃沉默了,正如她一樣,不管別人說的再難聽,都沒有去反駁,哪怕說一句話,因為那些确實都是事實。
已經夠讓那些支持她的人失望了,不能讓她們更失望。
鄒楚妃放松下來,何必那麽擔心,展言戀情雖然被曝光,但這又不是醜聞,那些視頻她都看過,不僅不會讓人反感,甚至很多人都是支持的。
鄒楚妃搖搖頭,心想自己的事情都還沒處理好,瞎操什麽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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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罷,她轉身離開,打開門的時候吓了一跳。
林赟站在展言的門前正準備敲門,門突然打開,倒是和鄒楚妃一樣,也吓了一跳。
林赟往裏望,又看了看鄒楚妃,“你怎麽會在她房間裏?”
鄒楚妃聳聳肩,讓過林赟,離開了。
林赟進來,順便關了門。
展言道:“你該不會也來問吧,你不是知道麽?”
展言坐在床上,笑眯眯玩着手機,沒心沒肺的。
林赟左右看了看,拖過一把椅子,跨坐在上面,手搭在椅背上,直直地看着展言,看的展言渾身都發毛,忍不住放下了手機,上下看了自己好幾遍,才擡頭問道:“怎麽了?”
林赟摸出手機,按了暫停,讓展言看,指指畫面中展言身旁的那個男人,問:“這個真是你老公?”
展言接過手機,疑惑道:“你不是......見過麽?”
“上次将你送到醫院,我都沒來得及進去,見沒事了,就先離開了。并沒有看到。”
林赟沉默一會兒道:“你們怎麽認識的?”
雖然并不明白林赟為何堅持要知道他倆的相識,還是眨着眼睛,簡單敘述給他聽。
可林赟聽完居然一副欲言又止一言難盡的表情,不可置信地搖搖頭,竟然笑了,“居然是這樣認識的......”
“那你呢?”林赟道:“你就這樣嫁給他了?不覺得太過草率?”
“草率?”展言失笑,“我并不這麽覺得啊。”
林赟起身,望了她一眼,“也算傻人有傻福吧。”
“什麽意思?”展言不滿問道。
“沒什麽意思,你很有眼光。”林赟像一個得了新奇玩意兒急于和好夥伴分享的小孩,臉上挂着興奮,抖了抖衣服,對展言道:“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然後雀躍的、一溜煙兒的跑了。
展言一頭霧水,不知道林赟風風火火跑這一遭,究竟來幹嘛了。
不過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分開了,褚東陽的電話在林赟離開後,響了展言的手機。
褚東陽時刻關注展言,網上消息傳得如火如荼,他自然也看到了,褚東陽忍俊不禁,沒想到居然是以這種方式。
私底下他和展言玩鬧的時候,可能就兩人關系打趣下,可以在她面前裝可憐,說他永遠也成不了展言臺面上的丈夫了,但事實上他還真不在乎,這個人,整個人都是他的了,外面的虛名無關緊要。
誰成想,人算不如天算,曝光的這麽猝不及防。
展言道:“怕嗎?”
褚東陽笑了一聲,煞有介事道:“有什麽好怕的,該擔心的應該是你吧。”
“可是......”展言道:“不會給你帶來困擾嗎?你的工作怎麽辦?”
褚東陽低笑一聲。
褚東陽:“只要不給你造成麻煩就好。”
“嗯?”展言一時沒能理解褚東陽的意思。
褚東陽道:“以後你會知道的。”
褚東陽神神秘秘的,展言一頭霧水,她聽出了褚東陽話題結束之下的意猶未盡,連連追問,結果被褚東陽顧左右而言他,反正就是不正面回答。
展言怒了:“褚東陽!”
褚東陽慢條斯理應了一聲:“在呢。”
展言:“才多久啊,你都學會對我撒謊了!”
褚東陽義正言辭道:“沒有。”
展言:“有!我以我敏銳的第六感發誓,你肯定有什麽沒和我說。”
“哦。”褚東陽低聲喃喃道:“這樣啊。”他突然提高了聲音,“展言!”
展言被他這麽正經的聲音唬住了,氣焰頓減,“怎……怎麽了?”
褚東陽含笑道:“我想你了。”
《黑白》講述的是一個叫周歡的身世坎坷的女孩,經歷人生大起大落,生離死別,最後終于從黑暗桎梏中逃脫,獲得幸福的故事。
周歡出生在貧民窟,從小便跟着街頭巷尾的流氓地痞為伍,後來無意中進了當地的黑幫,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
但哪怕生活在溝渠裏,還是忍不住仰望頭頂的星空。
周歡便是這麽一個人,卑微茍且地活着,全身裝滿利刺,包裹住那顆柔軟的心。
樂聲,也就是女二,鄒楚妃飾演的角色。她是一個充滿陽光,積極且向上,雖然年紀比展言飾演的周歡小,但因為她的性子像極了自己早早去世的妹妹,她便不由自主地關注她。
謝喻飾演的薛引,是一個非常穩重溫暖,而且固執的男人,也是陪周歡走出陰霾的男人。
展言與鄒楚妃有很多對手戲。
周歡從一群混混手中救出樂聲之後,仿佛就被她纏住了。
展言四點多起來,到了地方在車裏化妝,她和鄒楚妃有一場淩晨戲。
路邊的街頭,周歡剛從酒吧出來,天色将明未明,她嘴角扯出一絲冷笑,笑意下一秒又從嘴角隐去,仰頭漠然的望着天空,眼神空寂,良久沒有動彈,與她同行的人喊了她一聲,她轉頭應了一聲,轉頭的瞬間,臉上挂着笑意,令人心驚的孤獨與空洞瞬間被收斂于體內,昙花一現般消失,仿佛剛才的脆弱只是幻覺,從不曾出現過。
沒走幾步,她頓住腳。
樂聲站在不遠處安靜地看着她。
兩人對視良久,均閉口不言。
朋友問:“周歡,怎麽不走?”
周歡側過臉回道,“馬上 。”眼神卻一直盯着樂聲,然後轉身離開。
鄒楚妃飾演的樂聲默不作聲的跟上。
幾個朋友嘻嘻哈哈,對身後跟着的樂聲指指點點,揶揄對周歡道:“周歡,後面那個你認識吧?你居然還認識其他人?她一看,就是和我們兩個世界的人。如果你不是女的,我都認為你什麽時候勾搭上這麽個癡心人兒了,魅力這麽大......”
周歡眉眼微轉,笑着看向那群說話的人,“兩個世界?哪兩個世界?還是說我們已經死了?”
朋友的臉色微變,“我不過随口那麽一說,你反應不用那麽刺人吧。”
周歡微微側頭,明明帶笑的眼角,卻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旁邊的人拉拉說話那人,小聲道:“算了,又沒什麽大事,我們走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個瘋子,別惹她了,咱們走吧......”
朋友們一起離開了。
周歡靜靜的看着她們離開的背影,樂聲走上前。
周歡聽到腳步聲,轉身,臉色平靜,看着她,淡淡開口:“就到這裏吧,別往前了。”
樂聲停住腳步,呼吸有些凝滞,下一秒臉色又恢複如常。
周歡道:“跟着我做什麽?我這種人身上哪裏有值得你感興趣的地方,你想要體會拯救別人的滿足感,高人一等的優越感,麻煩找別人,離我遠一點!”
樂聲嘴唇動了動,看着周歡離開的背影,擡腳跟上了去,在她身後道:“我戀愛了。”
周歡腳步一滞,細微的看不出來,随後若無其事往前走。
樂聲跟在她身後,臉上帶着笑,“他是一個很好的人,聰明,體貼,對我很好,但偶爾也會欺負我,今天,我答應了做他女朋友......”
“嗯。”周歡随意道:“那很好,恭喜你了。”
“我只有你這麽一個朋友,所以想讓你知道,把我最好的朋友介紹給他認識。”樂聲說:“周歡,過來吧,你看,讓自己幸福其實也沒那麽難。我知道你不喜歡現在的生活,你騙不了我,你也不一定非要這樣生活。”
周歡頓住腳步。
樂聲道:“你不是說希望老了後,有一個小房子,帶着院子,院子種着一顆梧桐樹,樹下放一把搖椅,再給你一把蒲扇,如果能這樣,一輩子都夠了。我和你做鄰居。”
樂聲繞過她,走到她的面前站定,看着她,“我和你做鄰居,我們就過這樣的生活好不好?”
周歡垂着眸子,良久,擡頭看她,嘴角扯出譏諷的笑意,目光定定地注視着樂聲,看着她泛紅的眼眶,認真的表情,固執的眼神。
喉嚨梗塞,硬是從擠出了笑意,後來越想越感到好笑,笑聲怎麽也停不下來,
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笑他人。
周歡笑夠了,慢慢停下來,聲音裏還帶着一絲殘餘的笑意道:“幸福......你自己幸福就夠了,還管別人幹什麽?世界上那麽多人,你管的過來嗎?”
樂聲看着她這副模樣,卻只覺得沉重的悲傷充斥自己,讓她喘不過氣了,她固執道:“我不管別人,我就管你。”
最後的一絲笑意僵在臉上,周歡的眼神慢慢變了。
樂聲親眼看着她的變化,看着她的眼神變得沉寂,變得狠戾。看着她面無表情,不帶人的喜怒哀樂。
“呵。”展言低笑,眼神讓人不敢直視。“你看着我......”展言指指自己,“我這樣的人,從裏到外爛透了,骨子裏都帶着肮髒,浸着毒的。所有和我扯上關系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你想要救贖我?哈哈哈哈哈,誰給你的錯覺,讓你認為,我需要的。勸你離我遠點。”
周歡道:“別再跟着我了!”
鏡頭對向樂聲,片場的工作人員都屏住呼吸。樂聲看着離開的周歡,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神複雜,像是所有說不出的話都包含在裏面,可它所能承載的太少,于是所有的情緒滿溢,整個人仿佛被悲傷包圍。
而展言......
鏡頭跟着她的背影,轉到她的面前。
周歡什麽表情,她什麽表情都沒有。可衆人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沒有任何表情的人,眼神會這麽空洞絕望。
然後一顆眼淚不堪重負,從眼中滑落,周歡眨眨眼,不解的擡手去擦,擦到滿手的淚水。
她擡起頭看了看,遠方天際與地平交接之處,太陽要越出海面,天色逐漸變亮。
展言擡手摸了摸臉,仍是滿手的淚水。
瘋狂的從她的眼中湧出,不知不覺間淚水早就布滿了她的臉,她背脊倔強的繃的死緊,獨自獨行,背影逐漸化為一個黑點 ,消失于深處。
如果說樂聲給人是心疼,那周歡給人的就是黑暗,壓抑,是瀕臨死亡的絕望,是明明渴望幸福卻求而不得的沉重,還有逐漸的麻木......
無法用語言描述出來的痛徹心扉。
片場安靜的落針可聞,久久都沒有人說話。
林赟:“卡!”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