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謠言似流水
更新時間2016-6-7 18:00:00 字數:3081
看着有兩個我那麽高的院牆,我如一棵剛冒芽就被雷劈了一記的小苗,蔫了。
“知道回來了?”頭頂傳來個冷冰冰的聲音。
“轟隆!”有什麽在我腦袋裏炸開了。
這下是真的如遭雷擊了。
“墨墨墨墨……墨潛……啊不少爺。”
他坐在牆上,一條腿踩着牆一條腿在空中晃蕩,目光冰冷語氣戲谑:“聽說今早有賊人擅闖我府又翻牆逃了。又聽說府上有個掃地的不見了。原來不是被拐走而是同謀。”
我汗如雨下:“這個……芊芊不是那樣的人,額,她只是來找我出去玩。”
他根本不聽我解釋,“你不用回來了,在這裏站着。羽夜,看着她。”
我正奇怪這裏哪還有別人,便見那狗洞裏鑽出來一條毛茸茸、白閃閃的狗,沖着我兇狠地龇牙。
我:“……”
墨潛翻下牆走了,我剛要放松一下,那狗就龇牙兇狠地哼哼起來,待我一站直它就收聲趴在地上。
……卧槽這條狗是成精了嗎?!
居然被一條狗給欺負……還有人比我更衰嗎?!
幸而沒過多久墨大人就出來救下了我。別看那白狗對着我威風凜凜的,墨大人一來,只是輕飄飄看了它一眼,它立馬就乖乖回去了。
我在心裏給他豎起大拇指:墨大人,威武!
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很疑惑:“墨少爺為什麽守在這裏……逮我?”我得罪他了?貌似……的确是給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墨大人看起來也不是很清楚:“我聽說你在學府被他打傷了,說了他幾句,讓他給你道個歉。沒想到……”
沒想到他沒有道歉,而我跟芊芊翻牆出去了,大概又給他留了不好的印象,于是逮着我就罰。
“他從小就沒有母親,性格難免怪僻一些,我代他跟你說聲抱歉。”墨大人誠懇道。
“不不不,我沒事的……”該道歉的是墨潛,墨大人又沒有錯。
兒子養成這樣的性格,墨大人也很辛苦啊。
我躺在床上看着被墨潛打出來的包子手。
泡了井水也沒有多大效果,還是很腫。明天怎麽辦?別人看見又得議論一番……
第二天,我用衣袖遮着我的包子手到達學堂。還未坐下來就覺得不對,衆人都在用異樣的目光看着我。
這樣的目光已經承受得夠多了,我早就練就一身自動無視的本領,泰然自若地走到芊芊左側的位置坐下。
周圍人在交頭接耳,大概是在議論我的包子手吧。
可仔細一聽,居然不是——
“跟別的男人私會?沒看出來啊,居然也會有人看上她?”學生甲說。
“絕對是她不要臉去勾引的,哪有人願意正眼看她。”學生乙惡意揣測。
“涼川河上的一個小島诶,你說孤男寡女的跑去那裏會做什麽?”學生丙加入讨論。
一陣猥瑣的笑。
聽到這裏我算是明白了,他們是說昨天我和芊芊去那小島上的事,誤會我是和一個男人……都怪芊芊,誰叫她昨天穿的男裝。
肯定是那艘船上的女人散播出去的。不是龍潇潇就是船上還有別的女人認識我。
管他誰散播的呢,事已至此追究那些也沒有意義——而且我追究了會有用嗎……
解釋也沒有必要,越解釋他們越會覺得這是欲蓋彌彰,再者将芊芊女扮男裝的事說出去不過是再惹出另一場非議罷了。
想明白這些,我便認真地念我的書,保持沉默。
我對這些流言蜚語的不解釋,結果就是這種新的閑話又傳遍了整個學府。
是的,整個學府。
這些學生大概是作業太少了,閑的發慌,但凡有點新鮮事就一傳十十傳百弄得全府皆知,加上這些人又老愛拿我做文章,所以雖然學府裏沒多少人認識我,我在學府裏認識的人也屈指可數,但只要有點八卦心的都知道我的大名。
加上上回在擂臺上被墨潛打腫了手,認識我的人更加多了。
然而這并不是什麽好事。
我寧願誰都不認識我,這樣走在路上,就不會有一幫又一幫的人對着我指指點點戲谑地笑,說“這個人就是那個啊……”。
芊芊與我聊這件事,意見竟驚人地相似——
這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亂,你解釋了,他們也會故意歪曲你的意思,再傳出新的流言。根本不必理會他們,我們又不是活在他人的舌頭下。
在我們的冷處理下,他們聊這個“岑知秋私會男人”的話題沒多久便厭倦了,而新的話題又适時出現,衆人的注意力立馬被吸引過去。
這個新的話題,就是“龍潇潇一招被敗芳心被毀,陽陶賢禦馬一舞摘得芳心。”
這題目是那些會點酸詩愛顯擺的人作出來的。
這個諧音“陽讨嫌”的陽陶賢,正好與我同在一個學堂裏上課。如果沒有墨潛的話,他在咱們這第叁號學堂裏就稱得上第一美男。只是他風流成性,人又臭屁,因此聲名狼藉。
雖然“陽讨嫌”名聲不好,但還是有不少姑娘架不住他那張浸了蜜糖的嘴而吊上了他這棵歪脖子樹,然後發現他腳踏不止兩條船,然後傷心離開,致力于将他的名聲搞壞。
而他“禦馬一舞摘得芳心”這回事,我正好就親眼目睹了。這件事就發生在五禦課上。
禦,即駕車,分五個部分,那次我們學的是“逐禽左”,就是在田獵時架車将獵物趕至馬車的左邊,以便坐在馬車左側的人射獵。這需要兩個的互相配合,我自然是與芊芊作為一組進行練習。
獵場與射箭場相鄰,射箭場裏正在上課的是第貳學堂的學生,也就是龍潇潇所在的學堂。
于是乎,大家都在努力地架着馬車驅趕獵物,陽陶賢卻架着馬車嘚嘚地跑去射箭場,驅使着胯下的馬在龍潇潇面前來了段西洋的踢踏舞,最後下馬向她伸手做了個西洋的紳士禮。
第貳學堂的人都不練習了,全圍在那兒瞎起哄,饒是龍潇潇這等豪爽的女子也不禁紅了臉,被人半推半就地把手放在了陽陶賢的掌心。
教射箭的教習先生正巧就是個五大粗的人,見學生這樣胡鬧居然在一旁抱着膀子看熱鬧,等他們鬧得差不多了才假正經地呵斥幾句,繼續上課。
那邊的教習先生是個脾氣好的,我們這邊可就沒那麽幸運了。
只因為陽陶賢一個人,我們全部人都得受罰,與他一組的那位更是比窦娥還冤,硬是被扣上了“明明是同一組的居然不攔着他還跟着一起胡鬧”的罪名,罰跑整個獵場一百圈。
陽陶賢也是一百圈,其他人五十圈。
被陽陶賢一個人帶累,衆人對他的怨念估計能堆積成山。
在先生的淫威下,我們乖乖地下車準備跑,唯獨墨潛一個人坐在馬車上不動,兩手交叉态度冰冷道:“這是他一個人的事,與我有何關系。”
“他是你們第叁學堂的人!是一個整體的一部分!你可知道在軍隊裏,一人犯的錯全部人都要受懲罰,下次才不會有人犯同樣的錯!而犯錯的人知道自己連累了整個隊伍,才知道自己所犯錯誤的嚴重性,才知道自己要與其他人團結一心!”先生義正言辭地道。
“那我問你,陽陶賢去其他場地亂事,是否是受我的指使?”墨潛好整以暇地坐着問。
“我怎麽知道!”
墨潛看向陽陶賢,後者吊兒郎當地道:“我自己去的,誰都沒指使我。”
墨潛看着教習先生,又問:“我再問你,陽陶賢去亂事,其他人可有受他影響在練習上憊懶?”
教習先生停頓了一下,“我沒注意……肯定有人趁機憊懶的!”
“先生沒注意?那你剛才在幹什麽?”墨潛的眼神像盯住獵物的鷹。
先生支支吾吾地還未想出說辭,墨潛已經輕飄飄道出了真相:“你剛才被那邊吸引了注意。”
先生閉口不言。
“其他人不論,我是并沒有轉移注意力的,我嚴格遵守課堂秩序,而先生你,卻沒有做好一個先生的職責。要罰,該罰的也先是你,‘教不嚴,師之惰”,陽陶賢犯的錯,該承擔責任的不是學生。”墨潛平靜道。
周圍人都沒有說話,但這時候沉默就代表着對墨潛的支持。
沒想到墨潛這樣涼薄的人,會幫了所有人一個大忙。雖然說他主要是為了自己,但也順便幫了其他人不是嗎?
教習先生張着嘴說不出話來,瞪了他半響又把怒火轉到陽陶賢身上:“你還不給我去跑?!”
陽陶賢吊兒郎當地叼着根狗尾巴草裝模作樣地跑去了。
吼完他又接着吼我們:“都杵在這兒裝死呢?都給我回去繼續練!”
衆人得了赦令急忙散開回各自的馬車去,墨潛坐在車沿依舊沒有動,淡淡問:“先生,你還沒有給我們一個交待。”
先生眼珠子都快瞪出眶來,氣的整張臉比關公還紅,咬牙半響後氣急敗壞道:“我跑!我跑一百圈行了吧!”
衆人皆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着越跑越遠的教習先生,接着又張大嘴巴不可思議地看着坐在車上神情淡然的墨潛。
又一個天大的消息誕生了,脾氣最大的牛先生被墨潛逼得自罰跑獵場一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