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說，要追求夢想，不忘初心。那我告訴你：這輩子，我的夢想是你，初心也是你。
——14.09.08
唐謹言沒接，表情平靜地仰頭看着她，嘴角甚至挂着一絲絲的笑意，很是漫不經心。
陸卿無奈地收回手，感覺他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子。
“唐謹言，”她很平和地叫他的名字，“你能考上江川大學，我真心為你高興。但關于去年我說的話，真的對不起，我沒想到我的無意之言造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面，很抱歉。”
陸卿把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對于當時他句句緊逼着要追她的态度一個字都沒提。
她是真的對這個男孩心懷愧疚的，盡管他因為她一句話就拼了全力成功考上了江川大學，對他的将來和前途來說是件好事，但也正因他為了她才考上這裏，更讓她內心不安。
陸卿甚至自己都有種她欺騙了一個男孩子的真心的錯覺。
可當時的本意真的不是這樣的。
但現在再去過分追究去年兩個人的談話也沒有絲毫的意義。
“我不要你的抱歉。”他的表情似笑非笑，說話的語氣沒有多認真，“我要你履行對我說過的話。”
陸卿微微抿唇，歉疚道：“可我能予你的只有抱歉。”
“唐謹言，你不要把心思浪費在我身上，不值得的。你的大學生活才剛剛開始，以後肯定會遇到比我更好更适合你的女孩子。”她說的每一句話都特別溫和，循循善誘，希望他能明白，他們是不會在一起的。
唐謹言一時沒有說話，他揚了揚嘴角，弧度略帶嘲諷。
陸卿挑明自己的态度，把話說完，将手裏那瓶給他買的礦泉水放到他的身旁，又從包裏拿出一包紙巾放下。
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的唐謹言左胸腔裏的心跳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他恨不得現在就抓住她，再也不松手，哪怕她拒絕他也不松。
可下一秒，陸卿從包裏拿出那張他送給她的錄取通知書，遞給他，微微笑着對他說：“這個還予你。”
唐謹言輕笑了聲，伸手接過來，就在陸卿要離開的時候，他當着她的面兒笑着把通知書給撕了。
陸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為什麽把它撕掉？！”
唐謹言扔了被他撕成四片的通知書，拿起軍訓服站起來，很随意地把衣服搭在肩膀上用手指勾着，在越過陸卿往前走的時候話語中帶有戲谑和嘲諷，對她撂下一句：“你都不稀罕，我留着它有屁用！”
陸卿：“……”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陸卿盯着地上的通知書紙片看了幾秒，嘆氣，蹲下去撿那四片紙。
唐謹言轉彎的時候餘光瞥到這個場景，咬了咬牙收回視線，大步離開。
走出去沒多久，唐謹言就後悔了。
她給他的礦泉水和紙巾他都沒拿，感覺自己錯失了一個億。
帶着僥幸心理的唐少爺猶豫了半晌又不聲不響地回了剛才的洗手間外面，看着空空如也的臺階，唐謹言氣惱地擡腳踹了臺階一下。
陸卿回到宿舍後找了透明膠帶出來，把被唐謹言撕了的通知書拼好，很認真仔細地一點一點粘好，然後放到了自己的書架上。
尹婧看到了她用膠帶粘通知書，問她：“聊的結果不好？”
陸卿點點頭，“脾氣很大，也特別容易沖動，幾乎一不順他的意他就會想方設法和你對着幹。”
尹婧“啧”了聲，很理解地說：“這也是為什麽你不能接受姐弟戀的原因之一吧。”
陸卿“嗯”了下。
因為家庭給她的影響陸卿其實是個很獨立很堅強的女孩子，盡管表面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可她的內心其實很強大，但正是這樣，她的潛意識裏更想找一個比她年齡大一點的男人，足夠成熟沉穩，說話做事周到，能關心照顧她。
能讓她卸下獨自一人時的堅強和苦撐，不要活得那麽累。
但顯然，唐謹言完全不符合她的要求。
陸卿覺得，如果她和他在一起，她會身心俱疲。那不是她想要的。
“行了，不和你聊他了，”尹婧拍了拍陸卿的肩膀，“看書吧，還有幾個月就要考研了。”
“對了卿卿，你看的怎麽樣了？我覺得藥化要把我折磨死了。”尹婧苦惱。
“還行吧，”陸卿翻開考研資料，“第二輪系統複習快收尾了。”
尹婧：“……我第一輪才剛看完。”
“诶！等你考上海大的研究生，我去海城找你玩兒啊！”
陸卿笑笑，應允：“好。”然後笑說：“那就祝我能順利考上海大的研究生吧。”
唐謹言不出意外被通報批評了一頓，從此名聲傳遍了整個江川大學，尤其在大一新生裏，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金融系有個長得很帥的男生軍訓時正面杠了教官。
軍訓過後學校要為剛剛進入大學的大一學生舉辦開學典禮，地點就在大禮堂。
陸卿被學校選為優秀學生代表上臺發言，開學典禮當天陸卿一身正裝打扮，腳上踩着黑色圓頭高跟鞋，帶着發言稿上了臺。
唐謹言的班級在中間，距離主席臺并不近，而他又在隊伍的最後面，因為昨晚打游戲打到很晚，這會兒正抱肩垂頭，閉着眼睛昏昏欲睡。
忽然聽到她的聲音的那一刻唐謹言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眼睛都沒睜開，直到旁邊的舍友林随碰了碰他，不确定地低聲說：“老唐，你看講臺上那學姐，是不是你說的那個……她說她叫陸卿。”
唐謹言心頭一跳，猛的清醒過來，他的眉峰攏起來，緩慢地睜開眼睛，望向主席臺。
女孩站在演講臺後面，嘴角微微上揚，保持着适度的微笑正在作為學生代表發言，嗓音清透。身上的白襯衫搭配黑西服，長長的頭發被她梳成簡單利索的高馬尾，整個人的氣質幹淨又幹練。
“……最後，祝願所有的學弟學妹能在川大好好享受你們四年的大學時光，送給大家一句話——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希望你們能一直追求自己的夢想，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在陸卿發言結束的那一刻整個禮堂被掌聲圍繞，唐謹言哼笑，目光盯着她，直到她去了後臺，他的視線才戀戀不舍地收回來，不滿地輕輕啧了聲。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追求夢想。
不忘初心。
他揚眉輕吐出一口氣，好啊，那我就做予你看，陸卿。
陸卿發言完沒多久唐謹言也偷偷溜了出去，他從大禮堂的正門繞到側門，靠着牆在門口等她。
陸卿一踏出來就看到牆邊的少年，被吓了一跳，唐謹言見她一副受了驚的小兔子的模樣，沒忍住勾了勾嘴角。
“學姐剛才的發言很棒。”他笑道。
陸卿心想男生的心思似乎挺難猜，上一次面對她時還攻擊性十足軟硬不吃，這會兒突然給她笑臉還誇她的發言很好。
她淡淡笑了下，說了句謝謝。然後找借口想離開，便說：“我下節有課，先走了。學弟回禮堂裏吧，被老師發現擅自出來不太好。”
唐謹言聽到她那聲“學弟”，眯了眯眼。
陸卿轉身欲離開，唐謹言突然從後面一把拉住她的手，稍微用力，受到驚吓的陸卿就低呼着被他抵在了牆上。
她仰頭看向他，眼底的驚慌未散，唐謹言摁着她的一只手在她的腦袋旁邊，臉上笑意漸濃。
陸卿試圖掙開她的桎梏，不過男孩子的力氣很大，她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陸卿微微蹙眉，話語平靜地問他：“你想做什麽？”
唐謹言挑眉，湊近她，嘴角一歪，壞笑着反問：“學姐說我想做什麽？”
陸卿拎着包的那只手擡起來用盡全力撐在他的胸前，他不但不停下來，反而愈加放肆。
“唐謹言。”她因為太過用力而氣息不太穩，聲音依舊帶有他最熟悉的溫柔，卻隐隐藏着她的倔強。
唐謹言。
就這三個字，成功地讓他停了下來。
陸卿稍微偏頭，瞥眼間發現他的左耳上有個耳洞，她突然模模糊糊地記起來，去年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似乎就是帶着耳釘的。她躲過他灼熱的呼吸，冷靜地說：“我說過了，我們不合适，我接受不了姐弟戀。”
唐謹言嘴角的笑容微微凝固，片刻，他說：“比你小也不是我能選擇的，憑什麽因為年齡就一下子否決我？”
“你連試都沒有試，怎麽就知道你接受不了姐弟戀？”
陸卿坦言：“你太容易沖動了。”
“我改。”他回答的毫不猶豫，“除了年齡我無法改變，其他你不喜歡的，我都可以為了你改。”
陸卿詫異地掀起眼睛看向他，唐謹言的眸子裏，盛滿了認真。
這樣赤誠而毫無保留的喜歡袒露在她面前，饒是排斥姐弟戀的陸卿有那麽一瞬間也被他的真誠所打動。
片刻，陸卿說：“抱歉。”
唐謹言強撐的笑容随着她這句話一點一點的消失，到最後，他松開她，退到正當的位置。
低頭望着眼前的女孩子，唐謹言想起她剛才發言時說的話，又微微揚起一抹笑，語氣頗為認真：“陸卿，我的夢想是你，我的初心也是你。”
“我就是要追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