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地府暴動比吉祥以為的更容易解決,在十九層地獄陪邵離半個多月,吉祥回到陽世。朱嵘一行人所乘的大船停靠在一個小碼頭,這裏距離京城還有五日水路,如果快一些兩三日便能抵達京城。
朱永瑄見到吉祥,搖搖晃晃地邁着小短腿撲向吉祥,嘴裏興奮地叫着:“娘!娘!”
朱嵘急忙把兒子抱起來,吉祥如今已顯懷,可經不起小家夥沒輕沒重的折騰。轉手将兒子丢給鐘大郎,他自個兒跑去抱住媳婦,一手摸着吉祥隆起的小腹,問肚子裏的小家夥:“有沒有乖?”
跟着又問吉祥:“小子有沒有折騰你?”
吉祥搖頭,好笑地看着在鐘大郎懷裏皺眉瞪眼一臉怒氣沖沖的大兒子,示意朱嵘。朱嵘回過頭去,就聽大兒子奶聲奶氣地指控:“爹,你壞!心眼真小吃兒子的醋!”
吉祥一個沒忍住,噴笑:“誰教他的?”
朱永瑄見娘笑了,得意洋洋地朝自家爹昂起下巴。吉祥見狀更是樂不可支。
朱嵘既郁悶又想笑,伸手抱過朱永瑄,在小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拍了記。小家夥立即反擊:“以大欺小,你還敢繼續沒臉嗎?”
這下當爹的真的沒臉了:“臭小子皮癢了是不?”
小家夥一見真把爹惹惱了,立即跟他娘說:“娘,快哄爹!”扭轉小身子朝鐘大郎伸出雙臂:“大郎,抱!快帶我出去,爹娘要恩愛啦!”
在吉祥哄笑聲中,朱嵘決定先去跟兒子好好談一談何為父子,再回來跟媳婦聯絡感情。
于是,第二天船上衆人都發現小世子臉色不大好看,誰瞅他就瞪誰!小小的人兒朝甲板上一站,雙手背後一副既堅強又委屈的背影逗的下人們竊笑不已。
等朱嵘吉祥從船艙裏出來的時候,就聽小家夥嘴裏說着什麽“我欲乘風離去”“今日一別他年難再見”等等奇奇怪怪的話,叫朱嵘吉祥聽得一臉窘色。
“朱永瑄,你剛才說的都是什麽話?”吉祥努力繃着臉嚴肅問。
小家夥回頭哀怨地瞅她一眼,又轉回去,仰着小腦袋風蕭蕭兮易水寒地嘆道:“此時不歸去,更待何時?”
一船人這時候都憋不住了扶着各自能扶的東西笑不可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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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嵘受不了兩歲不到的兒子裝滄桑,但是兒子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問:“你要去哪裏?”
“當然是離家出走!”一句話将小家夥塑造的一點都不成功的滄桑形象打碎,引來衆人笑得打跌。
朱永瑄瞪着一個個笑得臉色通紅的下人,小臉一板:“本世子是主子,還是你們是主子?敢取笑主子,你們該當何罪!”
朱永瑄此話一出,朱嵘的臉色也變了。他這時才發覺自從身邊有了吉祥,對王府下人自然也溫和了些,只是那不代表下人可以任意取笑主子。
衆人感應到朱嵘轉而銳利的眼神,噤若寒蟬低下頭去。
吉祥也冷了臉,望着照顧朱永瑄的奶娘丫鬟婆子,就這些人笑得最歡。那幾人見吉祥盯着她們看,吓得跪在甲板上:“奴婢知罪!”
身邊侍候的畢竟是日常生活裏最親近的人,吉祥下意識看向兒子的反應,缺覺兒子冷着臉對此并無任何表示,于是心裏開始打起鼓來。
“所有侍候世子的下人全部換掉,這些人全部關押起來。”吉祥直接下令。
奶娘丫鬟婆子吓得磕頭哭求,吉祥再次看兒子的反應,那張小臉上還是冷冷的沒有表情。
吉祥眉頭一皺:“堵住嘴,拉下去!”
甲板上立即清靜了,吉祥将朱永瑄抱起來,安慰:“是娘錯了,今晚爹娘陪永瑄好不好?”
“娘說話算數?”伸出小指頭要勾勾。
吉祥與他勾指頭:“言出必行。”
三日後,朱嵘一行人抵達京城,因皇帝萬壽節将至,京城外的驿站、碼頭每日都有官員在此守候。
京城碼頭分官用民用,在官用碼頭停駐的船只都有官方标志,朱嵘吉祥為了游玩方便征用的是商人家的船只,結果剛在官用碼頭停下就遭到後側方官船上的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訓斥。
“這裏是官用碼頭,豈是賤等商戶能停駐的,快快離開!”
此時吉祥與朱嵘隔着窗臺欣賞碼頭上的繁華,那官船恰好就在窗戶這一側,吉祥聞言笑道:“商戶為賤等,好歹也是當家做主的,一個做家奴的賤等人每日裏搖尾乞憐沒個自主像條狗竟然嘲諷別人是賤等,這狗借人勢好生好笑!”
吉祥這話說得清脆響亮,官船本就靠得近,那中年人聞言滿臉怒容瞪向吉祥,破口大罵:“你個賤婦……”
朱嵘震怒:“阿大!”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如流光劃過,那中年人只來得及罵出四個字,整個人就被一巴掌拍飛,掉入京河中。官船上的護衛被驚動,紛紛拔出腰間佩刀怒目瞪視傲然立于官船甲板上的阿大。
朱嵘攜吉祥走上甲板,看也不看那些護衛一眼,直接下令:“阿大,将那條船上所有不長眼的東西都丢進京河裏好好洗洗!”
阿二看得興奮:“主子,屬下能加入不?”
鐘大郎:“屬下也想加入!”
朱永瑄興奮地直拍小手:“爹,我也要!”
鐘大郎适時道:“主子放心,屬下會保護好公子!”
朱嵘好笑地擺手:“去吧去吧。”
阿二嘿嘿冷笑沖上官船,朱永瑄拍拍鐘大郎的臉,小手一指,號令:“大郎,上!”
娃娃臉笑應,身形如殘影,眨眼間人已經出現在官船上,一掌一腳兩名護衛慘叫着飛到半空中,“噗通”掉進京河激起沖天水花,逗的朱永瑄拍着小手咯咯笑。
官船上的官員以及碼頭上的官員都被這方打鬥驚動,碼頭上有禮部官員跑來正想訓斥朱嵘一行人,待看清楚站在商船上京河上飛人好戲的人是誰後,吓得腿一軟:“下官拜見和王爺!”
慢一步趕到的官船上官員以及家屬及時閉上準備問罪的嘴巴,跪下拜見。
“起來吧。”朱嵘對那禮部官員道,跟着看向官船上的,這聲音立即降溫:“滿嘴污言穢語冒犯本王愛妃,這位大人家的狗好生厲害!”
那名官員連忙認罪,大夏天的身上冒冷汗。這和王爺雖然不受寵,但畢竟是天家人,在外代表着天家顏面,自家下人嘴巴惹禍,可憐那官員如今滿腦子想着的僅剩下性命大事了。
“三哥,不過是不長眼的賤奴,何必動這麽大的氣?”碼頭上,緩緩走來一錦衣少年,十四五歲的年紀,唇紅齒白,生得一張好相貌。
“這位想必就是三嫂吧。”少年轉而又望向吉祥,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少年的目光在望向吉祥時比方才更加晶亮了。
朱嵘沒介紹,吉祥也不知對方是誰,朝對方點點頭,心想喊她三嫂應該是天家兄弟,只是不知排行為幾?
“那是七弟,蘭貴妃之子。”朱嵘在吉祥耳邊低聲道。
吉祥淡淡應了聲“哦”,态度太過敷衍反倒取悅了朱嵘。
“七弟怎會在此?”消失數年的那個眉眼清冷嘴角含笑的朱嵘再次出現,那态度表現得不遠不近不親不疏恰到好處。
皇七子朱康回道:“此次負責迎接前往京城參加萬壽節的迎賓事宜皆由弟負責。”
另一邊,官船上家奴護衛都被丢進京河中,朱嵘見朱永瑄也玩夠了,就帶着人上岸,朱康見到朱永瑄,驚喜道:“皇兄,這便是侄兒吧,哎呀,皇兄後來居上反倒比先成親的大皇兄二皇兄先生了兒子。”
一上岸,小家夥就揉眼睛裝作很困倦地窩在鐘大郎懷裏,對自家七叔叔遞來的美玉見面禮一點都沒興趣。
一旁的吉祥見朱康面色尴尬,輕輕拍了下朱永瑄,小家夥這才給面子地接過來,口齒不清地喊了一聲“七豬”。
小鬼靈精,這會兒口齒不清了?偷偷瞄了眼某“七豬”尴尬的臉色,當爹娘的同時在心底驕傲地給自家兒子的表演天賦點贊。
朱康親自将朱嵘送到在京城的住處,每一個外放就藩的親王在京城都有別院,朱嵘外放前一直住在寺廟裏,就藩前在宮裏以前住過的宮殿住了幾天就前往西南,在京城是沒別院的,因此這住處一看就很新,剛修繕沒多久。
“父皇賜給三哥的這座別院剛修繕好不久,一應事宜都是弟負責的,皇兄如有不滿意的地方弟這就叫人來改。”
朱嵘笑:“也就小住幾日罷了,倒是這些時日辛苦七弟了?”
朱康笑眯眯地擺手:“不辛苦,不辛苦,都是自家兄弟,應該的。”
朱嵘牽起吉祥的手進入別院浏覽一番後,指着處處透出江南韻味的白牆黑瓦對吉祥道:“愛妃可喜愛?”
“王爺,這兒小橋流水靈動精致,吉祥很是喜愛。”吉祥說。
朱康臉上笑意更加濃烈,似乎在他心裏吉祥的喜愛遠比自家三哥心意更重要。
“三嫂,這處別院還未取名,不如三嫂取個吧?”
“就叫百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