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傍晚，省幼兒園大門一開，久等在外面接孩子的家長蜂擁而入，宋喬站在院子裏正跟表妹丁薇說話，然然和琪琪在滑梯上玩耍這社團才不是我後宮。
丁薇表情抑郁，小聲道：“我帶着琪琪回娘家住了，那個家我實在住不下去了。”
宋喬憂心地道；“發生什麽事了？你婆家的親戚還沒走嗎？”
“他堂弟走了，他姐帶着孩子又來了，說他外甥開學要在市裏上小學，他外甥淘氣，我說了兩句，他姐就不願意了，說我給她臉子看，那天我不舒服請假回來早，聽見她姐跟他媽在屋裏說話，說我好吃懶做，敗家，我氣不過吵了起來，聞華回來，翻臉跟我大吵一架，我一生氣，帶着琪琪回了娘家。”丁薇眼圈紅了。趙聞華是宋喬表妹夫，丁薇的丈夫。
“他沒來接你嗎？”
丁薇搖搖頭，苦笑，“一通電話都沒有，人家巴不得我走，我一個外人，人家都是親骨肉。”
“姑父和姑媽……..”
丁薇愧疚，“我媽血壓升高。”
宋喬的姑母對她很好，宋喬上中學時，中午有時去姑媽家裏吃飯，姑媽都會做好吃的給她。
正好王文凱這時打來電話，說今晚不回家吃飯了，宋喬說姑媽身體不好，直接去姑媽家，晚點回家。
宋喬和表妹丁薇帶着兩個孩子一起回姑媽家，上了四樓，到了姑媽家門口，丁薇取鑰匙開門，門一打開，正巧她姑父聽見門響，知道是女兒和外孫女回來，出來開門，看見女兒道；“你婆家人來了。”
丁薇默默地換鞋進屋，叫了聲；“爸、媽。”
宋喬看沙發坐着妹夫趙聞華和丁薇的公公婆婆，丁薇的公婆跟所有鄉下人一樣，樣子很樸實，表妹夫趙聞華已脫胎換骨，跻身城市白領，外表斯文，戴着副近視鏡，一副志得意滿。
宋喬禮貌地道；“叔叔，阿姨，你們來了。”
丁薇的婆婆招呼孫女，“琪琪到奶奶這兒來。”琪琪看見沙發坐的爺爺奶奶和爸爸，也不親近，扯着她媽的衣角，不過去。
趙聞華繃臉，“琪琪，不能這麽沒禮貌，奶奶叫你，還不快過來。”
琪琪走過去，擠在宋喬的姑母身旁，宋喬的姑母宋春麗不好意思地道：“孩子小，不懂事。”
丁薇的婆婆看宋喬，“她表姐，你也坐。”
宋喬低聲告訴然然去屋裏玩，丁薇的婆婆看眼站在一邊的兒媳，對宋春麗道：“我們老趙家就聞華一個兒子，親家母，我看他們小倆口趁着年輕再生一個，一兒一女湊成個好字，我們鄉下有的人家寧可罰款，也要生個男孫。”
宋喬招呼琪琪，“跟哥哥去屋裏玩。”
宋春麗賠笑道；“親家母，城裏不興生兩個，男孩女孩都一樣。”
“親家母，話可不能這麽說，沒男孫我們老趙家斷了香火。”
趙聞華叫了聲，“媽。”他媽打住，“這個事他們小倆口商量，我們父母就是這個意思。”
轉了話題，看着兒媳，“你姐說話不中聽，我說她了，你有文化，別跟她計較。”
話鋒一轉，對宋春麗道：“這居家過日子，哪有舌頭不碰牙的，吵架就往娘家跑，親家母，我把小薇當成自己孩子，不是我說，小薇花錢大手大腳，動不動上館子叫菜，這在我們老家，好吃懶做不過日子的女人要被人笑話死，聞華辛辛苦苦掙錢養家，小薇掙那兩個錢，都花在自己身上還未見得夠。”
丁薇臉漲紅，委屈地道；“媽，我什麽時候把錢都花在自己身上，上回給琪琪買鞋子您有意見，聞華他掙錢養家，不是養小家，是養大家殘夢浮生錄。”
丁薇朝趙聞華道；“聞華，你說說，我自從結婚給自己添置幾件衣裳，你掙的錢，不都是你家裏大事小情花銷。”
她婆婆臉色變了，“媳婦，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我兒子每月掙小一萬，給我們多少？還不是你們娘倆花了，小孩子長得快，花那冤枉錢買新衣裳，一年半載就小了，你姐孩子的舊衣裳，撿着穿…….”丁薇氣得差點說，省下錢給你們家人花。
丁薇的公公一直沒說話，這時，板着臉對兒子道；“你給父母親戚花倆錢，不應該？你媳婦還有意見？”
趙聞華瞪了一眼丁薇，“爸，沒人說不應該。”
趙爹脾氣倔，嘟囔，“沒出息。”
宋春麗氣得臉色都變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宋喬姑父老實，悶坐不吱聲。
她婆婆對丁薇道；“媳婦，你找我們聞華是你的福氣，這靠男人養，就得低氣點，你男人上了一天班，還要你男人給你打洗腳水………”丁薇臉紅到耳根，小夫妻間情趣，被她婆婆當衆揭出來，小夫妻沒有一點私人空間，一舉一動在婆家人眼皮底下。
丁薇氣急，眼紅道；“媽請問是不是應該我每天給聞華打洗腳水，像使喚丫頭侍候老趙家全家大小？”
“你是嫌棄我們？”她婆婆冷臉道。
宋喬眼看着妹夫趙聞華臉綠了，她公婆臉黑了，急忙插嘴道；“叔叔、阿姨，我妹妹心眼好，說話直，你們別介意。”
朝表妹夫趙聞華道；“妹夫現在事業有成，想想一路你們是怎麽走過來的。”趙聞華聞言，低頭沒出聲。
丁薇難過得掉過臉，她認識趙聞華時，趙聞華掙兩千塊錢的工資，婚房和車子都是娘家陪嫁，她月薪五六千，後來生了琪琪，為照顧孩子和家，她辭去原本待遇不錯的工作，找了份清閑掙錢少的工作。
這時，有人敲門，宋喬走去開門，門一開，見王文凱站在外面，驚奇地問；“文凱，你怎麽來了？你不是有應酬？”
王文凱把手裏提着補品給宋喬，“姑媽身體不好，我過來看看。”
宋喬的姑父和姑母看見王文凱，暫時壓下氣憤，熱情招呼，“文凱來了。”
王文凱挨着宋喬姑父落座，宋春麗跟親家母介紹，“這是我侄女婿。”
丁薇的婆婆上下打量，道；“侄女婿顏值高。”進城剛學會的詞。心想，這小夥子長相好看，一定是個繡花枕頭。
便問：“侄女婿幹什麽工作的？”她自己兒子是工程師，十足的優越感。
“在一家公司上班。”王文凱謙遜地道。
“每個月工資多少啊？”趙母問。
“不多。”王文凱道。
“這不多是多少？能掙兩三千塊嗎？”趙母刨根問底。
宋喬接話茬道；“阿姨，我老公年薪也就幾百萬。”
“幾百塊，一個月掙幾百塊錢，跟我們村五保戶差不多。”
衆人憋不住想樂，趙聞華面紅耳赤，“媽，姐夫一年掙幾百萬。”把萬字咬得很重，怕他媽又打岔。
趙母腦子轉了半天，沒算明白，趙父驚奇地問；“那就是說，一個月掙幾十萬塊錢廢柴傾世:少主請接嫁。”
趙家公婆狐疑地眼神看着他，心想，這小夥子真能吹牛。
宋喬暗笑，道；“文凱，我還沒吃飯，都餓了。”
姑母宋春麗急忙道；“你和文凱還沒吃飯，我去做飯。”
王文凱攔住道；“姑媽，不用費事了，我請大家出去吃。”
趙家公婆趕緊道；“我們在家吃完飯來的。”
宋喬的姑父和姑媽也道；“我們退休沒事吃得早，你們自己去吃吧！”
宋喬嬌聲嬌氣地道：“文凱，我這幾天不想做飯。”
王文凱進屋發覺屋裏氣氛不對，看了宋喬一眼，“不想做飯就不做，你想吃什麽？帶上然然和琪琪。”
宋喬望着棚頂，卡巴兩下大眼睛，“這附近飯店沒什麽意思，我要吃海鮮大餐。”
王文凱寵溺地道；“聽你的。”
丁薇嘲弄地問；“姐夫，我姐是不是天天給你打洗腳水啊？”
王文凱一副好脾氣地笑道：“哪裏，在家我給你姐打洗腳水。”
宋喬贊許地睨了他一眼，揚聲朝屋裏招呼，“然然、琪琪，吃大閘蟹去了。”
兩個孩子跑出來，琪琪小眼睛晶亮，“姨夫，真的嗎？琪琪都忘了螃蟹是什麽味道了。”
丁薇的婆婆撇嘴，趙聞華臉紅一陣白一陣。
夜闌珊酒吧，程楓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陳志民搶下他手裏的酒杯，“別喝了，再喝你要醉了。”他知道程楓的酒量，今晚他喝得太多了。
程楓已半醉，伸手從兜裏掏出一張紙片，啪地一聲，拍在案上。拿過酒杯繼續喝酒。
陳志民拿起紙片，掃了一眼，沒有過分驚訝，無言，程楓喝幹了一杯，“我他媽的真混，她那時對我失望透頂才選擇離開，我還一直怨恨她。”
陳志民看着他，勸道；“你也別太自責，你當時不知道。”
程楓顯出醉态，“她告都不告訴我一聲，就把孩子拿掉了。”
陳志民眼中一抹愧疚，心道：這兩個人性格太像了。
第二天，程楓醒來，發現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昨晚他喝多了，不記得都說了些什麽，就記得跟陳志民一塊喝酒。
程楓坐在辦公室裏，腦袋昏沉，拿起電話，叫助理小馬進來，助理小馬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小夥子，程楓把一張紙推給他，“查查這個男孩出生日期。”
小馬看一眼白紙上寫着一個名字，“王祎然。”看了老板一眼，目光暗昧。
小馬拿起寫名字的紙，剛走出程總辦公室，迎面遇見顧研，小馬不自然地把手往身後放，顧研嫣然一笑，妩媚迷人，小馬呼吸都不順暢，顧研伸出手，小馬遲疑一下，把紙張遞給她，顧研掃了一眼，臉微微變色，又還給他，問；“程總一會有什麽安排嗎？”
小馬道；“上午有約，見個客戶，下午暫時沒有安排。”
顧研從他身邊過去，推開辦公室的門。
